“一羣飯桶!”慕容流雲怒吼一聲,揮手把面前的奏摺掃落在地。
羣臣都跪了下來,大氣不敢出一聲,整座金鑾殿,只能聽見慕容流雲粗粗的喘氣聲,昭示着他現在惡劣的心情。
“戶部!”
“微臣在。”
慕容流雲冷冷的盯着跪在下面的戶部尚書:“你把目前得到的消息,報出來聽聽。”
戶部尚書羅海使勁咽口口水,硬着頭皮說道:“目前,目前據統計,全國受災的有十五個州,嚴重的有九個,包含縣一共一百二十一個。其中,北方一帶,受災最爲嚴重。據目前統計,有四十萬災民流離失所,近十六萬人死亡,房屋損傷,不計其數。”
金鑾殿上,響起一陣倒吸聲。他們雖然知道這一次肯定會受災嚴重,但是也沒想到,竟然到達這種程度。這纔不過十幾天啊,竟然已經有如此大的傷亡,那麼再接下來,傷亡的數字會更加恐怖。
不少人已經把頭深深的埋下,心裡顫抖不已,都不敢繼續想下去。
慕容流雲望着下面的人,不住的冷笑:“大雪之前,朕問防災做的怎麼樣,諸位愛卿不是都自信滿滿嗎?啊?!可是這纔多久,纔多久?竟然死傷這麼多?朕每年發下去的那些賑災糧餉呢?都跑到哪裡去了?爲什麼酥州,蒼龍州,呼喝州三處糧倉,全部都說糧食不足?這些糧草呢?都被老鼠啃了嗎?戶部尚書,告訴朕,每年那百萬兩的銀子,都跑到哪裡去了?”
重重的拍案聲,如同驚天雷一般,嚇得這尚書連連叩首。
“皇上恕罪,微臣,微臣……”
慕容流雲眯起了眼睛:“來人,將這廝壓進天牢,沒有朕的命令,任何人不許探監。戶部尚書的位置,由原本的侍郎古道擔任。”
雷霆之怒,百官看着戶部尚書羅海哭喊着饒命被拖出金鑾殿,都心有慼慼焉。而宋川的臉色,灰暗不已。羅海是他這一派的人,也算是皇上一手扶持上來的。可是這一次,看來皇上是動了真怒。羅海死了不要緊,問題是皇上對自己的態度。宋川心裡清楚,若是皇上對自己失望,那麼自己的勢力,很快就土崩瓦解。
不過在這種時刻,他也不會上前自討苦吃。
難得的是,莫測其和張德海,都沒有落井下石。倒不是兩人變了性子,而是他們清楚,這賑災銀兩的着落,有很大一部分在自己的口袋裡。皇上要是一層層的查下去,那麼死的,就是自己了。
兩個人絕對不會像下面人那樣,真的以爲這幾年來皇上修身養性,變得寬厚仁和了。他們心知肚明,慕容流雲,只不過是將爪子收起來了而已。他們這些年的鬥爭,他都看在眼裡。不過出於帝王之道,臣子鬥,他是樂於看見的。而且幾個人斗的都有分寸,所以他才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可是這一次,真的是鬧大了。
沒想到今年居然碰到了百年難得一見的雪災,而下面的那些人,竟然貪的將糧餉搜刮一空。
慕容流雲的怒火,並沒有隨着羅海被壓下去而消失,反而越發洶涌:“看看這些奏摺,前面幾天,啊,還說什麼賑災良好,百姓豐衣足食,能夠過個好年。結果呢,災情太大,捂不住了,這才遮遮掩掩的上書求救。這些混賬,朕要誅了他們的九族!這些人,都是你們一手扶持的吧?莫測其,酥州知府是你的學生吧?他糧倉怎麼空了?張德海,蒼龍州道臺是你的手下吧?怎麼了,你們當初不是一手提拔這些人才了嗎?現在怎麼一句話不說了?”
“微臣有罪,求皇上恕罪。”
“說話!”慕容流雲怒火沖天的說道。
“微臣識人不明,請皇上恕罪。”這兩人,此刻倒是異口同聲了。說話也是避重就輕,只說了自己識人不明,卻不說,根本就是兩個人指使的。
“哼!”慕容流雲如何不知,但是他現在雖然心中憤怒,卻動不了兩人。只能借題發揮一下,向兩個人表示自己的憤怒。尤其是莫測其,一想到自己兒子差點被他殺死,慕容流雲心中的殺機就不可遏止的涌現出來。
“皇上。”這壓抑的氣氛,終於有人敢於上前一步說道。
是慕容暉!
慕容流雲臉色稍稍緩和了一點:“兆王有何事?”
“皇上,以臣所見,此刻不是問罪的時機,現在我們要做的,就是賑災,以及處理各地的民憤,民變。”慕容暉緩緩的說道。文武百官中,也只有他敢這麼說了。
慕容流雲深呼吸幾口氣,緩緩的將情緒平靜下來:“兆王說的有理,照你看,該怎麼處理?”
兆王慕容暉淡淡的笑了笑,瀟灑的甩了甩袖子說道:“皇上,朝中大臣,都是學冠古今之輩,他們必然會有辦法。”
他輕鬆的把皮球踢出去,卻讓那些以爲有了希望的大臣暗罵不已。慕容暉也不在意,他的封地,處於江南,物資豐盈,再加上有離火十萬大軍駐紮在那裡,出不了什麼亂子。據他所知,他的封地雖然也出現凍死餓死的現象,不過都是在少數。下面的官員們,都積極的展開救助工作,建房,施粥,送衣,所以基本沒什麼狀況。
慕容流雲將陰霾的眼神再次投向百官,低沉的說道:“諸位愛卿,可有良策?”
莫測其急忙上前一步:“回稟皇上,當務之急,首先就是籌措物資,發放下去,讓那些受災的百姓能夠吃飽穿暖,其次要派人給那些災民建造房屋,好度過今冬。至於明年開春,等冰雪化掉,還需朝廷撥錢幫助災民耕種,以備秋收。”
雖然莫測其不算是什麼好人,但是他面對事情的處理太多,卻着實可圈可點,短短几句,就抓住了問題的中心。災民現在最需要的是什麼?糧食和衣服!
而災後的情況,莫測其三言兩語,也道的清清楚楚。
慕容流雲點點頭,望向新任的戶部尚書古道:“戶部,照你估計,賑災需要多少糧餉?”
古道臉上浮現爲難之色:“回稟皇上,前年與蒙元國一戰,使得國庫空虛。雖然經過去年一年的調整,卻依舊困難。這一次若是賑災,恐怕……”
他這恐怕二字,沉甸甸的壓在所有人的心上。今年受災實在是太嚴重了,整個慕容王朝,有三分之一受災,有五分之一的地方是重災。國庫的銀兩,擺明了不夠用。
一想到這一點,慕容流雲的臉又沉了下去。國庫的銀兩爲什麼不夠用?要不是那些該死的蛀蟲,事態至於發展到現在這種情況嗎?若是他們能用發下去的銀兩早做準備,今年的雪災,就算受創,也不會嚴重至此。
慕容流雲忍住心中的怒火,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你們說怎麼辦?”
“皇上,微臣以爲,應該要求民間富商捐款,或許可以解燃眉之急。”一個老臣子上前一步說道。
慕容流雲皺着眉頭想了想,卻沒有直接回復,而是望着張德海問道:“張愛卿,你以爲如何?”
張德海回答道:“回稟皇上,前年戰爭,我朝就曾經向民間富商徵集過糧餉。此次事態嚴重,原本已經人心浮動,若是徵集銀兩,怕是會影響民心。”
沒錯,現在因爲北方災情,各處猜想都出來了,對於朝廷能力的質疑能事層出不窮。這個時候若是發佈皇榜徵集銀兩,不就是明擺着告訴百姓,朝廷沒錢,沒辦法了嗎?
民心若是亂了,那天下,就真的亂了。
“嗯,你說的有理,這徵集銀兩之法,可一不可再,還需另想辦法。”
莫測其腦中靈光一閃,站出來說道:“皇上,顧及朝廷顏面,不適宜在商賈中徵集銀兩。不過據微臣所知,我朝中,也有幾位官員家境豐厚。若是皇上下旨,讓他們爲國家貢獻出一份力量,微臣想,他們必定不敢不從。”
慕容流雲垂下眼簾,殺機深深的掩藏住。莫測其啊莫測其,這種時刻,你竟然還不忘勾心鬥角,陷害他人?是啊,朝中幾位官員?你當別人是傻子,不明白你說的就是蕭月夜嗎?你在外地沒殺掉他,這一次,要利用朝廷的手,殺了他嗎?
是啊,朝廷下旨,蕭月夜不敢不從,否則就是抗旨,論罪當誅。若是從了,他的家財,恐怕會全部被充公吧?說不定,賬簿裡面還會被修改一下,弄出幾條串通朝臣,賄賂等罪名,將蕭月夜殺了。
最不濟,也能讓蕭月夜傾家蕩產。
其心,何其的險惡!
莫測其,你若不是這麼咄咄逼人,朕還真的不想將你莫家連根拔起。可惜,你找錯了對象。你想要除掉的,是朕的兒子啊!
慕容流雲的想法,也只是眨眼的功夫,面上,他不動聲色的說道:“哦?不知是哪幾位愛卿啊?”
禮部尚書李鬆是莫測其的人,急忙說道:“回稟皇上,據微臣所知,中遠使蕭月夜經營有道,家財萬貫。蕭大人一向忠君愛國,面臨這次人間大劫,肯定願意爲國家,爲百姓出一份力的。微臣與蕭大人略有薄交,微臣相信,就算要他傾家蕩產,只要能夠救助百姓,他肯定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