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小女孩一家人正開開心心的吃着晚膳。
小女孩擡眸看了一眼老太太,老太太紅光滿面,身體也硬朗了很多。
自從容夙幫助過她們之後,用靈石請來了大夫,買了補藥,奶奶的身子也恢復了起來。
她心中不由感慨自己在崑崙山這麼久,沒有人真正幫過他們。
大家對白家敢怒不敢言,只有那個大哥哥出手幫了她。
到現在,她連那個大哥哥的姓氏都不清楚明白,只覺着天底下已沒有那麼好的人了。
“囡囡,那個恩公你可不要忘記報答人家,做人最重要的就是知恩圖報。”老太太咳着說道。
“奶奶,我知道的,大哥哥這些天都過來看過我的。”小女孩手中拿着熱騰騰的包子,大口吃着。
“我知道,這個少年真是一個好人。”殘疾婦人也拿過了包子,嗅了嗅,方纔嚐了一口,這些日子她們是第一次吃到了肉包子。
“奶奶,阿孃,大哥哥還說過崑崙山不適合我們居住,可以安排我們去一個更好的地方,在那裡沒有人能欺負我們的。”小姑娘睜着一雙極漂亮的大眼睛,如今她已經對未來的生活充滿了憧憬,因爲大哥哥說過這個世上還有很多的熱心好人,她在崑崙山很少見到什麼熱心人,因爲很多人都很冷漠。
“是啊,自從當家的死了之後,這個地方真的沒辦法住了。”老太太嘆息一聲。
“崑崙山已是白家人當道,白家人沒有一個是好東西,以前就是作威作福的,姬白神使在的時候還能鎮住他們,現在姬白神使落難了,白家人更猖狂,大家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很多人都想要離開了。”殘疾婦人也忍不住抱怨了兩句。
“都怪我這個老婆子不好,拖累了你們,既然現在病好了,我們不如準備早些離開,也省得夜長夢多。”老太太輕輕地咳了咳。
“好啊!奶奶,我們到外面生活,大哥哥一定會安排好我們的。”小女孩立刻歡喜的拍着手。
然而好景不長,就在一家人拾掇着碗筷的時候,忽然外面有人衝了進來。
衆人都是彪形大漢,二話不說,拿着鐵棍對着屋中就是一通亂砸,把屋中的婦人嚇得渾身顫抖。
小女孩認得他們,都是白家人的打手,她瑟縮地躲在了母親的身後。
一個白家人吊兒郎當地看了一眼老弱病殘的婦孺,冷笑一聲道:“老不死的東西,還有大賤人,小賤人,這次是給你們一些教訓,讓你們記得不要出去亂說話,居然膽敢跑到街上問白姑姑討要月錢,就你們這樣的在白家眼中不過是一羣螻蟻,一腳就可以踏死,現在崑崙山已來了很多大人物,以後你們記得老老實實的,不要在外面丟人現眼了。”
老太太聞言,忍不住劇烈的咳嗽了起來。
其他白家人翻動了屋中半晌,一人已從牀鋪下翻出了一大包靈石。
爲首之人冷笑,“這些靈石,一看就是偷了白家的,通通都沒收了。”
小女孩立刻大叫起來,“住手,這些靈石都是我們家裡的,給奶奶看病用的。”
一人狠狠打了小女孩一巴掌,“滾你的,你們這些靈石肯定是偷來的,偷東西是要坐牢的。”
小女孩被一巴掌打到了桌子下面,滾了幾圈兒,沒有了聲氣。
老太太捶胸頓足地咳嗽道:“作孽哦,你們這些人不得好死。”
白家人轉身一腳踢在了老太太身上,“住嘴,死老太婆,小心扒了你的皮。”
殘疾婦人爲了婆婆和孩子,不得不衝上前去與他們搶奪靈石,卻被對方一腳從門檻上面替了下去,在門外滾了幾圈兒,腦袋撞到了對面街道的階梯上,鮮血直流。
旁邊街道路過的人瞧見這一幕,立刻義憤填膺,有人恨道:“住手,住手。你們欺負人不是嗎?連老婆子和小孩都欺負。”
“攔住他們,大白天的居然毆打老人小孩和婦人,簡直不要臉。”
白家衆打手也知道出了事情,在崑崙山的鎮子上白家雖然橫行,但是這裡外來的人員較少,多數都是本地百姓,這老婆子的兒子當初也是崑崙山內門的劍修,不過可惜已經死了,一家人沒有了依靠。
但白家人的舉動已經惹起了衆怒,怕是會影響不好。
那打手連忙靈機一動,上前踢了一腳,“你裝死,你裝吧。”
語落,衆人扛着靈石揚長而去,臨走還威脅道:“你們若是有誰伸張,就等死吧。”
有人連忙扶起祖孫三人,去尋大夫。
一旁衆人望着他們指指點點,“崑崙山現在越來越不像話了,曾幾何時我劍修們也是英雄男兒,現在漸漸都變成了賤修,人死之後,居然老婆孩子還被這些人欺負,當初姬白在第一執劍長老的時候,雖然也很嚴厲,但是絕對沒有這些破事,現在姬白被人囚禁了起來,那個大長老出關該管的不管,不該管的卻亂管,好好的劍修本來就留下那麼幾個妻兒子嗣,現在都被逼得活不下去了。”
“是啊!白家這麼囂張,崑崙山的執法者怎麼不管管啊!”
“要指望崑崙山的指法,這輩子也別想了,我算看透了,現在劍修上層都腐朽了,什麼不成婚就可以提升劍修的水準了嗎?品行真是差勁的一塌糊塗!”
“白家就是仗着昔日那些背景,仗着與現在的大長老關係匪淺,現在得意洋洋的,還美其名曰與外面的隱門聯絡感情,開始讓整個崑崙山走上坡路,連劍修們與親屬們的死活也不顧了。”另一個男人的情緒不由激動起來。
有人搖了搖頭,覺着崑崙山要和外面的人聯絡,又喝令內門弟子不得婚嫁,又想當女表子,又要立牌坊,總之沒有了以往那種世人高不可攀的氣度,有種故作高傲的感覺。
“如今,不知道姬白大人會怎麼做呢?”
……
容夙坐在那裡,一副無所謂的神情。
如今他已經完全恢復了血脈,隨時都可以離開崑崙山。
但是他沒有離開的緣由很簡單,因爲他正在和一個女人鬧彆扭。
他是故意被人抓來的,他倒要看看那個女人有沒有那麼狠心,有沒有那麼無情。
否則就憑這些劍修的實力,恐怕還抓不到他。
此後,一位老者已經走了過來,但容夙並不認得此人。
這位老者是一位隱門的隱士,實力卓絕,他捋了捋鬍子,心中覺着容夙人不錯。
這些日子他常常在鎮子裡看到容夙不辭辛勞的身影,而他覺着這年頭居然還有如此刻苦的貴族少年,簡直不可思議,畢竟這種少年眼見就要絕跡了,更加覺着這少年是可造之才,前途不可限量,他越看越覺着喜歡,所以特意過來爲容夙求情的。
畢竟,他在隱門還是有些臉面。
而且很多年輕人都渴望成爲他的親傳弟子,這種機會可遇而不可求。
然而他卻並不知道容夙的真正身份,否則堂堂魔界皇子怎會看上一個隱門弟子的身份?
老者算是不知者不罪,否則他絕對不會有這種不自量力的想法。
但見老者看向白姑姑,客套的笑了笑道:“白姑姑,我且說一句,這個少年乃是體修,體修與劍修不同,向來性情就很暴躁的,所以衝動一些,情有可原。”
白姑姑情緒異常不悅,“什麼情有可原?玉公子也是體修,怎麼和他不一樣?”
玉公子搖了搖扇子,訕訕一笑,因爲他的體力都用到女人身上了。
白姑姑接着道:“崑崙山有崑崙山的規矩,就算他是隱門弟子,但是傷害了我白家的人,就不能輕饒他,哪怕是外面再大的人物來了,在崑崙山還是一樣要乖乖的低頭。當我們白家人是好欺負的麼?”
老者搖頭,崑崙山確實是厲害,曾經連天空城的臉面都不買。
不過當初那個厲害的人物是姬白,並不是白家的人。
白姑姑接着放聲大喊道:“你們看看那小子長得人模人樣,也算是個貴族少年,但這麼年輕就出手如此地狠毒,這要稍微給他一點顏色,還不得殺人放火,姦淫擄掠,作惡多端,所以必須嚴懲此人!嚴懲不怠!”
老者連忙道:“罷了罷了,你看白子修就是傷了筋骨,修行人哪個不受點傷,不如大傢俬了。”
“私了,不行,我們白家有的是錢。”白姑姑站在旁邊瞪着眼睛吼着。
“不錯,必須把他狠狠懲治!”白子修惡狠狠的看了一眼容夙。
於是,白家衆人討論着如何對付容夙,有人說要杖刑,有人說要鞭笞。
有人說讓他跪着餓三日,磕頭求饒,接着從崑崙山趕出去,記三次大過,好要讓大家引以爲戒。
如今的容夙哪裡還在意什麼大過小過,他早已經徹底的恢復了氣血。
容夙擡頭,這時候目光看向了外面姍姍來遲的蘇墨,他眸子凝了凝,不知爲何居然心跳加快,心情也勉強好受了一些,這個女人終於知道過來了。
不遠處,蘇墨已經走了過來,她步履從容,優雅動人,氣質容顏看上去讓人心跳加快。
蘇墨看着周圍亂糟糟的一切,側過了頭,揉了揉額頭。
暗道容夙這個小子真是一個惹禍精!
然而,容夙傲然地挺直身子,對着她冷傲地笑着,目光帶着一些挑釁。
他的心情本來是壓抑和失落的,這時候居然有些歡愉。
白姑姑看着容夙的模樣,立刻怒道:“你們看!這個小子一點悔改之意都沒有!寶刀門的人都是這麼沒有教養麼?做了壞事不但不知道反省,還笑得如此的猖狂,這些人真是死不悔改,無可救藥,他這種人活着都是渣渣敗類,懲罰他們根本就是爲民除害。”
“不錯,這小子根本就是個不三不四的東西,敗壞我崑崙山的風氣!”衆人附和。
然而,蘇墨並沒有理會白姑姑,只是盯着容夙。
容夙也沒有理會旁人,目光直直的看着蘇墨。
老者無奈的搖了搖頭,“其實說句實話,只是打架而已,受點傷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不論江湖上還是修真界沒有不打架的道理,不管怎樣讓這小子賠償一些靈石好了。”
“賠償?”白姑姑立刻尖聲叫着,“他還搶走我六十顆二品靈石我還沒有找他算賬,他就是賠我一千多顆靈石都無法彌補子修的內心傷害,總之這種人實在是太不像話了,又卑鄙又無恥,不過既然你給他說情,只要他拿出一千顆三品靈石,補償那一拳,這個事就算了。”
語落,她冷笑了一聲,知道對方肯定拿不出來這麼多,區區一個隱門的破落戶而已。
“三千顆這麼多。”老者已經有些不悅了,簡直就是獅子大開口。
打了一拳居然就三千顆這麼多,那多打幾拳還不是要上萬顆?
蘇墨這時候走了過來,她風姿優雅,看着對面的態度囂張的白姑姑,她輕柔的笑道,“你說打一拳三千顆三品靈石對不對?”
“不錯,但你是什麼東西?”白姑姑冷冷看了蘇墨一眼,猜出她和容夙是一起的。
“我是容夙的朋友,這件事情我也有責任。”蘇墨看着白姑姑輕笑着。
玉公子看到蘇墨,心中一蕩,覺着這個女人實在是太美好了,如果她願意跟着自己,求着自己,他自然會考慮替她擺平這件事情。
然而,她淡淡的補充了一句,“你們放過他,我有靈石。”
“靈石又如何?三千顆三品靈石你有麼?”白姑姑趾高氣昂,儼然沒有把其他人放在眼裡。
“不錯,我們白家在崑崙山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總之沒有三千顆靈石別想走人,你們這種人是絕對不能姑息。”其他白家人的氣焰也有一些囂張跋扈。
“看來你們是不信了。”但見蘇墨嫵媚一笑,一拍靈獸袋,一隻雪白的冰狐從裡面跳了出來。
周圍衆人不由一怔,覺着這隻狐狸似乎眼熟。
對了,這個不是聞人奕的冰狐麼?
這冰狐也是聞人奕的寵物,爲何會出現在這個寶刀門弟子的手中了?
冰狐一出來便感受到久違了的崑崙山氣息,它深深地吸了口氣,卻是打了個噴嚏,畢竟周圍這些人的氣味太不好聞了,它看了蘇墨一眼,瞧到這女人凌厲可怕的目光,身子一顫,知道這女人大概要整人了,也不知道哪些不長眼睛的東西惹了這位女殺神,連忙身形一變,成爲了一隻高大的九尾冰狐。
“你們看,變了,狐狸居然變了。”衆人驚詫。
“天哪,這是一隻罕見的妖獸啊。”隱門老者詫異地說道。
他知道冰狐這種高階的妖獸擁有大智慧,不是什麼人都可以駕馭得了的。
蘇墨伸手撫了撫冰狐的腦袋,勾了勾嘴脣道:“看來有人認得我的寵物,不瞞各位,其實聞人奕就是我的夫君,我就是他的娘子,這次來崑崙山是來尋他回家的,寶刀門什麼的不過是個藉口,怎知道初來乍到發現這裡的空氣並不好,人也太差了。”
她目光冷冷掃了一眼白姑姑,目光冷冽。
蘇墨縱身一躍,奕站在了冰狐身上,冰狐也立刻縱身躍起,高高地騰起在半空中。
衆人連忙仰頭,驚歎,一隻狐狸而已,居然躍到了這種高度,簡直像要飛起。
但見冰狐九條尾巴甩動着,在空中停駐,一動不動。
蘇墨在空中已感覺到周圍禁制少了,神識一嘆,輕易地從天書內拿出了靈石。
靈石在她手掌中閃耀着,在陽光下閃動着完美的色澤。
三品靈石,還有四品靈石,甚至還有更高階的靈石。
白姑姑與白子修突然之間沉默了,剛纔囂張的氣勢已經蕩然無存。
“三千顆三品靈石?”蘇墨紅脣輕啓,慢慢伸出了手。
與其說是蘇墨拿出了靈石,不如說是砸出了靈石,只見她從天書內拿出了一大片靈石,靈石一顆顆地從天而落,如雨而下,大顆大顆砸在了那白姑姑的肩上,頭上,身上,砸的二人傻了眼。
白姑姑以爲自己看錯了,但是她發現自己沒有看錯,這些都是靈石,都是三品靈石,一顆就已經讓她吃驚無比,而眼下是無數顆三品靈石,而且質地都是上好的,她幾乎要驚呼,要發狂,這些都是給她的嗎?但她還沒有來得及高興太久,那靈石如冰雹一般,砸得她頭暈眼花,腦袋生疼,甚至出現了鵝蛋大小的包來,不消一會兒,已把白姑姑與白子修壓在下面,二人翻着白眼,張着大嘴,幾乎快要窒息。
其餘人也被砸的鬼叫連連,畢竟實在太疼了。
靈石級別越高,自然堅固程度越硬,堪比利器。
若說有人願意被銀子砸死,那不過是句玩笑話,但白姑姑等人覺着自己快被靈石砸死了。
只有那老者與玉公子的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太壯觀了,這麼多的靈石。
整個崑崙山的靈石加起來都沒有這麼多,但是這麼多靈石砸下來,根本就是謀殺啊!
玉公子也張了張嘴脣,眼眸越瞪越大,越瞪越大,瞪若銅鈴,沒想到蘇墨姑娘居然財大氣粗,他想起容夙說過的話,這個女人身份不凡,看來他真是小看她了。
他昂着頭,仰望着她,覺着這個女人似乎在一個讓他無法觸及到的高度。
忽然他一怔,喃喃道:“等等,聞人奕的妻子不是妖姬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