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古至今,體修之術爲天下所不傳之密。
容夙公子懂得的體修方法與尋常人不同,只因他昔日習的是魔界皇族的體修之術。
既然有如此了得的體修之法,那麼他經過努力,很快就打造出了一支鐵血的隊伍來。
但見這些士兵在操練之後都提升了不少素質,顯得都有了幾分真本事。
雖然士兵們只練了短短一個多月,個個身強體壯,儼然已經變成了精兵強將。
俗語說,打一個巴掌賞一顆蜜棗。
自從這些貴族男子成爲蘇家的士兵後,好好經過了一番嚴厲的調教,衆人又吃過諸多的苦頭,隨後終於苦盡甘來,他們很快擁有了蘇家發下來的各種福利,吃穿用度都是衆兵士中最好的,每日三餐外加宵夜,居住的帳篷看起來也有模有樣,而他們的軍餉也同時翻了十幾倍,自然個個都欣喜若狂。他們自參軍以來從沒有拿過那麼多的銀餉,也從沒有得到那麼多的好處,就是以前那也要經過上面層層盤剝後才能拿到他們的手上,有時候甚至於拿到他們手中的已剩下寥寥無幾。
有了諸多利益,衆人自然是感激涕零。
有道是“吃人嘴短,拿人手軟”,衆士兵當然願意爲蘇家效命。
而且蘇家還承諾了衆人一個光明的前景,都是世人難以得到的,於是,他們對蘇家更是感恩戴德。
衆人就這樣一步步的,漸漸的對蘇家死心塌地。
當然一步步收買人心這種計策,一直是蘇墨善於慣用的手腕。
從她重生至今,就是用了這個法子爲蘇家奪得了一片商業天下。
然而,那些白如雪花的黃若楓葉的真金白銀對於蘇墨卻是小恩小惠。
畢竟,她身爲堂堂魔界聖女,囊中自然有的是銀子,而她的後臺自然也很不一般。
因爲在她的身後站着七個身份罕世尊貴的男子,尤其是在花惜容這位富可敵國的魔界財神爺的面前,區區上萬兩軍餉對他只不過是九牛一毛,滄海一粟。
花惜容甚至信誓旦旦地拍着胸膛大包大攬,說是蘇家未來千年的花費他都包了。
他乃是魔界帝王,一言九鼎。
於是蘇家毫無後顧之憂,養區區上千名私兵根本不成問題。
此刻,容夙的目光掃過這些精神抖擻,腰桿挺得筆直的士兵,怎麼看怎麼順眼。
他的嘴角噙着一抹微笑,對於這些貴族士兵,他眼下可是寄予了滿滿的希望。
當然這個希望並不是因爲容夙喜歡練兵,喜歡打戰,而是與容夙準備離開此地有關。
但見容夙雙眸微微的眯起,黑眸裡有着淡淡的血絲,他不易察覺地動了動眉毛,鬱悶的輕輕吐了口氣,又伸手慢慢的叩了叩桌面,心中亦有些焦急的盤算着日子。
說來,容夙應該是七個人中最想去天界的,聽到“天界”兩個字他的心情前所未有的明媚。
他不像其他男子在各大領域都大有作爲,固然他志向宏遠,卻是被關入天書內不見天日。
於是,容夙可謂神龍不與凡人共語,他漸漸的生出了一些與衆不同的想法來。
他打心眼裡覺着這個世道是個五濁惡世,充滿了生老病死的痛苦,人與人之間充滿了無恥欺詐,男盜女娼與卑鄙宵小遍佈七國各地,飢餓,災難,戰亂,層出不窮,所以這世道並不是他所喜歡的,而容夙又覺着自己來歷不凡,不該拘泥在這種污濁的地方,所以他骨子裡面認爲自己應該去一個真正適合他的地方,譬如天界,甚至於在他很久之前就對天界已經充滿了嚮往。
所以容夙的想法非常特別,他只想儘快離開這裡,離開這個充斥着暴力血腥殘酷的地方,與他的心上姑娘一起尋求天界的另外一片樂土。
眼下,他已從蘇墨那裡已知道了天界的事。
當然若想抵達天界更要衆人一起努力,否則進入仙界更是一種難以達到的目標。
更何況這次去天界的可不是他容夙與蘇墨二個人,還有一大票的契約者,還真是拖家帶口,容夙感覺甚爲不易。
甚至,倘若時機不對,人界並不是誰想要離開便能離開的。
畢竟,他們在人界內還有諸多未完成的任務。
只有徹底完成這些事情,蘇墨方纔可以離開這個地方。
儘管這樁事情對於容夙等人來說,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已。
在容夙的眼中,燕隆與散修們不過都是些螻蟻般的人物,每個契約者只要輕輕伸出一根指頭,隨意碾壓一下,再踩上個兩腳,就可以把對方全部都變成齏粉,那是何其的痛快與恣意,不過蘇墨卻說尋常人應有尋常人的處理方式,人界畢竟與魔界不同,蘇家畢竟也只是尋常的商戶人家,沒有根基,也沒有修爲,目前頂多擁有一個官身,他們若是離開此地,不能帶給蘇家人過多的負擔,畢竟尋常人的生活對於蘇家來說纔是最合適的。
所以,這次他們要用人界的手法,來對付那些對蘇家虎視眈眈的人。
當然若是蘇墨不阻止他們幾個一起出手,容夙早就首當其衝,隻身衝入燕府。
殺他個七進七出,片甲不留。
但是甫一想到蘇墨另有其他安排,容夙當然很聽話,他不會違揹她的意思。
因爲他知道自己的女人當然有她的打算。
蘇墨姑娘做事情總有一些長遠的想法,這個女人是屬於聰明型的女人,當然容夙公子也深以爲然。
只是蘇墨這麼一折騰,容夙立刻覺着自己的好日子更漫長了,他輕飄飄的嘆息一聲,俊美的面容泛起一絲漂亮的緋紅色,忍不住自言自語道:“墨兒,你這個女人總是喜歡爲旁人着想,你居然想讓這些神龜綠帽子營的富家庶子們出去練兵,只爲日後這些兵力完完全全被蘇家收走,爲蘇家利用,成爲蘇家手中的利劍,長矛,長槍,對不對?”
然而抱怨歸抱怨,他一定會滿足她的這個想法,這一點毋庸置疑。
只要是蘇墨想要做到的事情,他都會盡量去滿足。
爲了所謂的飛昇大計,容夙身爲大營總指揮官,當然是義不容辭。
只要他出手指揮這些新銳兵力對付那些燕家的人,出手對付散修們,相信必然是無往不利戰無不勝的。
但見容夙此刻穿戴着華貴的衣衫,一個人靜靜地立在帳篷內,他雖然與其他男子的性子不同,很高傲,很冷漠,從不欣賞任何人,但是一旦陷入了情網後就徹底變了一個人,他只會對蘇墨另眼相待,偶爾也會在蘇墨面前撒撒嬌,而在他撒嬌的時候旁人都會把他當成一個十七歲的少年,就是蘇墨也會有這種錯覺。
容夙精明的察覺到,女人面對一個可愛少年的時候,總是愛心氾濫。
於是,他可以求包養,求蹭飯,求暖牀。
甚至在一個夜深人靜的夜晚,他偷偷溜到了浴室內,求共浴。
總之好處多多,言之不盡。
容夙這時擡起了頭,外面正是晨曦淡淡如金紗,濁世公子沐浴在朦朧陽光中,他看着前面馬場上的女子一身素雅的青衣,在馬背上展現出高人一等的騎術,輕輕鬆鬆教導着衆人,但見她身形妖嬈,容顏嫵媚,豔光四射,風姿如畫,衣袂飄飄,如同落入凡塵的美麗仙子,衆人的眼睛看的都已直了。
容夙勾起了嘴脣,脣邊流露出一抹又傲然又可愛的笑意。
他的女人,果然是最棒的,絕對一流。
當然若是挖了那些覬覦者的眼珠子,也就更盡善盡美了。
此刻,蘇墨也回眸瞧見了少年,二人對望了一眼,脣邊都勾起了會心的笑意。
容夙忽然撅起嘴脣,瞪着圓鼓鼓的眸子,向着她揮了揮袖子,大聲叫道:“墨兒,回去時把我也捎帶着,這裡的飯菜委實不可口,還有我不會騎馬,你要抱着我回去。”
周圍的將士個個吐血。
這位爺也太能說謊了!而且如此臉皮厚!
他們怎敢相信這位就是鐵血容夙?
是夜,風雨欲來,雲層滾滾,天色越來越暗。
燕府內,但見燕隆穿着華貴的綢衫,儼然一副尊貴王侯的模樣,卻是面容陰冷的坐在屋子正中。
書童戰戰兢兢地給他端茶倒水,偏偏不慎給倒出了一些,流淌在了桌面,弄溼了一張記錄的宣紙,立刻被燕隆一個茶盞砸到頭上,頭破血流。書童一聲不吭,忍着痛收拾着地面,接着惶恐不安地逃了出去。
“這些混賬東西,真是笨手笨腳的東西,真該剁了他的手以儆效尤。”燕隆咬牙切齒的說道,這些日子裡他已處死了三個親隨,但凡稍微有一點不如意都會把對方置之於死地,導致他身旁的人手不夠用,眼下只好作罷。
“不錯,這些小廝是該換了,老爺不用放在心上,我們會給您尋來合適的。” wωω●TTKдN●¢ o
這時在燕隆周圍站着幾個諂媚的謀臣,個個信誓旦旦的說着。
“罷了,先說正事要緊。”燕隆揮了揮手。
“是,吾等洗耳恭聽。”衆謀臣齊聲說道。
這些謀臣都是一些當年考中科舉的舉人,但是苦於沒有好的職務,到後來都投靠了燕隆,他們是燕府之中唯一受到禮遇的食客們,只因燕隆本人的肚子裡並沒有什麼墨水,卻很是喜歡附庸風雅,尤其身旁有些文人墨客出謀劃策,更是彰顯出他的身份,而這些酸溜溜的騷人墨客也自以爲是天下無雙的智囊,尤其善於察言觀色。
這些日子,他們已經發現燕隆的神色越來越糟糕,目光也格外的陰沉。
周圍的謀臣心中有數,他們知道燕隆爲何會如此的真正理由。
只因爲燕隆大意失荊州,財力勢力都被蘇家的人給搶走了。
當初燕隆心中立下計策,本來想要讓這些貴族新兵羞辱那個新來的護軍使一番。
卻根本沒想到反過來偷雞不成反蝕一把米。
上千人的新兵居然都被蘇家人給收走,不但成爲了蘇家人的私兵,更讓燕家淪爲了世人的笑柄。
偏這世上沒有最糟糕,只有更糟糕。
隨後,在燕隆那裡便發生了一些更糟糕的事情,自從燕國臨海實行免稅後,百姓們歡呼不迭,但是燕隆的收入越來越低,越來越少,真是幾家歡樂幾家愁,固然燕隆大人如今還可以養得起十幾個嬌妻美妾,也可以養得起一百多個歌姬伶人,卻是唯獨養不起燕家上千名的私兵。
貴族都知道,養一個精兵,可以足夠養三名容貌中上的妾侍。
若一個貴族不能養兵,那他就失去了利爪,失去了爪牙,那他自然什麼都不是。
就在燕隆焦頭爛額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屋漏偏逢連夜雨。
城外,越來越多的難民都聚集在了這裡。
一旦難民們聚集一處,燕隆的政績當然也不會好。
除非太陽從西邊出來,燕隆慈悲心大發,願意用大量的物資來安撫這些難民。
當然他若用武力驅逐他們也不失爲一條有效途徑,倘若燕隆派人去殺死幾個領頭人,其他難民也當然會一同散了,但聚在這兒的難民卻是其他地方的十倍之多,若要殘害驅逐屠戮他們,那麼燕家的口碑自然也就徹底敗壞,畢竟在他周圍也並非一塊鐵板,暗中被無數雙眼睛盯着,只要被言官參一本,他就在燕國朝政中吃不了兜着走了。
七國上下,任何一個官員都在一門心思的追求名利,追求威望,他燕隆絕對不能反其道而行之。
在燕國,他燕隆得罪的人不在少數,很多人都坐着等看他的笑話。
想到這些,燕隆愈發感受到了空虛寂寞冷,更加愁眉苦臉了起來。
此刻,一個謀臣已善解人意的傾身向前道:“燕隆大人,那個蘇家的陌哥只不過奪了一些貴族兵而已,手中總共只有上千多名軍士罷了,都是一些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貴族廢物而已,而且也是一些酒囊飯袋,您何苦來哉生出這麼大的煩惱?在下一直很相信憑着燕隆大人的手腕,燕國臨海周圍的稅收都遲早都會納入您的麾下,何況,那個蘇家陌哥以前是個病秧子,現在也不過是繡花枕頭一包草。”
說着他還不屑的甩了甩袖子,彷彿不願提到這個人。
燕隆這個老狐狸立刻冷冷地哼道:“好了,蘇家的陌哥沒什麼了得,我擔心的是那個蘇家的女人。”
“蘇家的女人?”衆人不由面面相覷。
“不錯,此女居然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做出那麼多令人不可置信的事情,能讓上千兵力都成爲了蘇家的兵力,還能發得起軍餉,不顯山,不露水,我覺着她似乎是個身份來歷不凡的……你們有沒有查清楚?”
“當然查清楚了,玉壺夫人說過他們不過是些墨門弟子。”
“後來她去了金虞堂當了妖姬,嫁給了聞人奕,不久又和離了,現在是個沒人要的。”
“是啊!還有據說蘇家院內發現了寶藏,私以爲那些軍餉都是出自寶藏罷了。”
“總而言之,他們只是僥倖而已。”衆人你一言,我一語,居然把蘇家貶低的一文不值。
“荒謬,你們實在是荒謬。”燕隆這時候目光掃過衆人,心中已經發現了端倪。
衆人個個表情呆滯,不清楚爲何會說他們荒謬?
燕隆懶懶地往椅子上一靠,一哼道:“都是你們這些人信誓旦旦的說她不過是墨門弟子,頂多來自隱門,還被男人拋棄,還有蘇家人不過是發現了一些寶藏,所以才能發下來軍餉,但是這樣的女人又怎能真正收服上千貴族庶子士兵?又如何買得起護軍使與監察使的官銜?那要花銷多大的一筆銀子?”
衆人再次面面相覷,他們當然不知道一個三品官員需要多少銀子?
只因爲他們勉強是個八品官員,目光短淺,見識淺薄。
燕隆接着緩緩飲了一口茶,潤了潤嗓子道:“若非只是買官,那些寶藏倒是也說得過去,但是那一筆軍餉絕對不是小數目,收復一羣貴族兵士更是不易,蘇家那小院子裡面難道能藏下這麼多銀子而不會被人發現?或者除非裡面藏的是銀票,亦或者藏着的是靈石?乃至於乾坤袋?”
衆人不由面色一白,若是蘇家院子藏的都是銀票,只怕是百年來,早就變成一堆灰了。
若是蘇府的宅子裡面藏的是靈石,或者藏着的是乾坤袋,那就更不可能?
正所謂匹夫無罪懷璧其罪,介時肯定引來的不是尋常人,都是修行人。
那麼蘇家早晚會出大事,早早會被滅的一乾二淨。
然而,蘇家到現在還沒有發生任何不妥的事情,就是蘇家的背景也不過是尋尋常常的商人,卻能在燕國臨海輕易做到這個地步,這似乎並不符合邏輯與常理。
衆人忽然意識到,蘇家實在是讓人摸不透。
詭異,蹊蹺,神秘。
燕隆冷冷看了一眼衆人,立刻眯起眸子。
半晌,他摸了摸下巴道:“不管怎樣,這次我已經想到一個對付他們的法子。”
衆人不解,上前施禮問道:“燕隆大人,請問您究竟有什麼辦法?”
看着衆文人們恭恭敬敬詢問的模樣,燕隆心裡覺着很受用,非常受用,不由冷笑一聲,“辦法很簡單,既然他們蘇家精通做生意買賣,鎮子裡的鋪子也很多,而且如今又都有了私兵,還有銀子發軍餉,卻偏偏不讓我們燕府的人收稅,害得我們燕家如今居然發不下來軍餉,既然他們不仁,我們就不義。”
衆人附和道:“對,對,我們就不義。”
燕隆此刻微微頓了頓,接着語氣沉沉道:“我們可以把自己本鎮的士兵僞裝成難民的樣子,把蘇家從頭到尾的打劫一番,還把鎮子裡家家戶戶的鋪子都順道劫一劫,但要把蘇家的鋪子劫個乾淨,順便充當軍餉。”
衆人立刻眼眸一亮,紛紛點頭讚歎道:“好主意,真的是好主意啊!”
燕隆的表情也是非常得意,他這次可是一箭雙鵰,一石二鳥的毒計,首先他打劫蘇家的鋪子只是其一,但若是難民出來搶東西的話,蘇家當然不會坐視不理,同時也會派兵來趕走他們,到時候也難免會發生磕磕絆絆,口角之爭,那麼失手殺死一兩個“難民”也在所難免。
到時候就不是他燕隆不仁不義了,而是蘇家卑鄙無恥。
那些朝中的言官自然不會針對他燕隆。
他悠悠然的捋着鬍鬚道:“總之,要讓衆人知道燕國臨海沒有我燕隆是不行的,而那個蘇家小兒根本就不夠看,因爲他們根本無法保障衆人的安全,甚至連自保都做不到,還會出手傷人……”
這時有人目光灼灼地問道:“燕隆老爺,那我們是從街道開始下手,還是從蘇家開始下手?”
燕隆冷笑,“當然要分成幾路,搶的越快越好,聲勢越大越好。”
忽然,他頓了頓,沉吟了片刻道:“只是什麼時候動手會比較合適?”
另一位謀臣道:“燕隆大人,我這次聽人說蘇家要大辦婚事,介時,一定會打開城門,疏於警惕。”
燕隆摸了摸鬍鬚道:“你說的對,那大婚之日就是我們動手的時候。”
有人也出謀劃策道:“燕隆老爺,如今蘇家兵力都在鎮子裡,他們出兵一定不慢,我們總要拖延住一時纔好啊!”
燕隆目光陰沉道:“不錯,你說的很有道理,只是該如何拖延?”
衆人沉默了,心中開始思索起了各種鬼主意。
這時候,從外面走來了一個年輕的女子,嬌花美玉一般的容貌,身上環佩輕響,而她端着新的茶盞走了過來,腳步輕浮,神情微微有些倦怠,氣色不佳,正是懷孕中的蘇玉壺,這些日子以來只有她纔可以接近燕隆,但見她低眉順眼,柔聲細氣的說道:“夫君大人,其實奴家還有一個拖延的法子,可讓蘇家大亂一會兒,顧不得外面的事情,不知道我當說不當說?”
“哦?什麼法子?”燕隆出聲問道。
蘇玉壺施施然行了個禮,正襟危坐,面無表情地說道:“老爺,其實拖延他們的法子很簡單。”
“哦?怎麼講?”燕隆問道。
“我們蘇家雖然一直人丁不算旺盛,但蘇家大房還有個大姐姐林蘇氏,目前就住在蘇府內,不過林蘇氏有個夫君,據說是個貴族痞子,平日喜歡尋花問柳,做事情很不地道,此人應該在齊國,我們花點銀子把他請過來狠狠鬧事,我想蘇家人一定會焦頭爛額的。”
燕隆立刻點了點頭,覺着這些個女人做事情總能夠出其不意,他脣邊輕笑一聲,“很好,很好,玉壺你果然是我的賢內助。”
“多謝老爺。”蘇玉壺微微傾身。
燕隆大聲笑道:“不管怎樣我們都要對付這個蘇家,只要我們能夠達到目的,必須不擇手段。”
蘇玉壺聞言也一同陰惻惻的笑了起來,“老爺說的是。”
……
這些日子,蘇家人很忙,都在忙着陌哥的婚事。
林蘇氏挺着大肚子跑來跑去,裡裡外外,忙忙碌碌。
院子裡張燈結綵,掛滿了紅色的燈籠綢緞,四周到處都是喜慶的色彩。
但見蘇家的宅院己是粉飾一新,裝扮華麗,不但內有金虞堂的戲班表演戲曲,還有赫赫有名的青樓名伶們在此吹彈奏樂,甚至還有幾個教司坊的花魁在此地跳着異域華麗的舞蹈。
甚至當蘇墨進入自己院內,看到花惜容正坐在院中輕輕彈奏着悠揚的琴曲,曲調裡帶着一些喜氣洋洋的韻味,動聽旋律之音仿若大珠小珠落玉盤,他一邊撥弄着琴絃,一邊眉目含情的看向了蘇墨,對她拋了一個絕世媚眼,眉宇之間盪漾着春色,舌尖邪惑的舔了舔嘴脣,還真是要多嫵媚有多嫵媚,要多風騷有多風騷。
目光瞧着這個美男人,蘇墨不由得打了一個寒噤,她已經很久都沒有看到花惜容如此風騷的樣子了,比起外面那些花魁更要妖豔風騷三分。
自從她回來後,衆人發現師纓已經提升了實力,心中都有了想法,不久花惜容也提出要達到化神期。
蘇墨立刻滿足了他這個要求,眼下的花爺已經是堂堂化神期的大人物了。
不過,這位大人物卻依然沒有大人物的樣子。
她挑眉道:“花爺,你這麼看我做什麼?”
花惜容伸出一支修長的手指,輕輕點了點下巴,眯起了嫵媚的眸子道:“小墨,今晚應該是陌哥的洞房花燭夜了,據說今兒是個黃道吉日,不如我們兩個也一起洞房花燭如何?”
蘇墨上下看他一眼,“花爺,我很忙。”
花惜容失望地道:“真的很忙?”
蘇墨淡淡“嗯”了一聲,她已猜測出今日花爺的點數是七個男人當中最高的,這個男人只要把軍餉一發,就立刻多來了上千的點數,若是不一次性消費掉,花爺一定很不舒服。
現在花惜容已經有些喜不自禁了,丹田中也有些蠢蠢欲動,彈奏的曲子也很騷包。
但是蘇墨這些日子裡並沒有太多心思在衆人身上,對於每個男人都平平常常,冷冷淡淡。
如今在飛昇天界之際,蘇墨並沒有太多閒餘之時。
她一邊要與燕隆和散修對抗,一邊想着讓陌哥和雙雙成婚。
偏這七個男人沒有一個是省油的燈,甚至讓她生出一些退避三舍的想法。
“花爺,改日吧!”她給了花惜容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接着向大堂內走去,身後的琴聲立刻變了味道,聲調變得哀哀慼戚。
蘇墨回眸,眼神裡帶着一些警告,花惜容只得苦中作樂,搖着頭努力彈奏着喜樂。
另一廂,大堂那裡已經站着官媒,三媒六聘都已準備好了。
而且身爲雙方的長輩,謝千夜與林蘇氏都是一馬當先。
謝千夜身爲雙雙的大哥,眼下當然是非常同意這樁婚事的。
只見林蘇氏招搖的穿戴着青紅捻金銀的綢緞,上面繡着百子千孫的圖案,正給喜婆們叮囑着下面的事情,而她行走時也越來越艱難,眼下就捧着大肚子邁着八字步走來走去,小腹如鼓出的大冬瓜,滿院上下都不敢讓這位姑奶奶磕磕絆絆着,甚至人狗皆避,當然林蘇氏身上的衣衫一看就知道是個講究的,她甚少穿戴這麼喜慶的衣服,但這次爲了把婚事辦的熱熱鬧鬧,蘇家上下每個人都穿戴的很喜慶。
蘇墨微微側過頭,瀲灩的目光看着謝千夜,眼中閃過一抹笑意。
有道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謝千夜的劍眉始終飛揚着。
這個男子身上穿戴着華麗麗的紫紅色長衫,領子上繡着青色祥雲龍紋,男子輕輕勾着嘴脣,薄脣無情而瀲灩,看上去更是俊美不凡。
蘇墨此刻瞧出謝千夜的心情應和她一樣喜悅,一個人心情如何從眼神裡就可以看出來。
男子的眼神依然黑漆,但卻看得到其中熠熠的光彩,由此可知這個男人果然是真心關愛其妹妹的,蘇墨不由得心中靈機一動,湊到他身側低低的出聲道:“紫詹,如今我和你除了夫妻契約關係之外,居然又多了一層親家關係,還真是親上加親。”
謝千夜也微微頷首,嘴角露出一絲得意笑容,聲音格外醇厚好聽,“不錯,我們兩個人這一次更親密了。”
於是兩人頭對着頭,湊到一起說了兩句,蘇墨與謝千夜在一起彷彿老夫老妻,總有說不完的話語。
蘇墨笑了笑,眯着眸子故意裝出一副疑惑的表情,問道:“以後陌哥是該叫你妹夫呢?還是要叫哥哥?”
謝千夜無所謂的說道:“墨兒,叫什麼都可。”
蘇墨不可置否,巧笑嫣然道:“對了,紫詹,你的父親會不會反對這件事情?”
謝千夜故意擡眸問道:“哦?他反對什麼?”
蘇墨黛眉一揚,輕輕地瞪他一眼,“當然是反對這樁婚事了。”
如今,她的擔憂不是沒有道理,陌哥與雙雙的身份並不般配,一個是尋常商家公子,一個是天空城的公主,二人之間乃是雲泥之別,而那些貴族們的心性喜怒無常,尤其喜歡在兒女的婚姻上做文章,身份越是尊貴的人越是如此。
蘇墨當然最擔憂老城主有門戶之見,再棒打鴛鴦什麼的,陌哥豈不是很可憐?
謝千夜勾起嘴脣,絲毫沒有放在心上,但見他雙手輕輕負在身後,笑意悠然地說道:“墨兒無須擔心,父親他當然不會,因爲他老人家剛剛恢復身體,天空城百廢待興,如今還沒有管其他人的心思,更何況陌哥與雙雙馬上就要生米做成熟飯,他就是想要反對也是不行的。”
蘇墨聞言,粉頰生暈,心中莫名想起了前世種種,目光不禁斜睨了他一眼,語氣冷淡地說道:“紫詹,是不是你們謝家人都喜歡生米做成熟飯?”
謝千夜面無表情的承認道:“嗯,也可以這麼說,以防夜長夢多,當然先下手爲強。”
他忽然伸手指了指前面,幾個孩子正在爭奪着師纓做出來的美食。
衆孩童飛快地在面前的糕點上咬了一口,算是霸佔到了自己名義下。
蘇墨立刻在心中翻了一個白眼,知道謝千夜的意思,心情微微有些惱怒,她稍稍平復了一下心情,暗道難怪他前世看上自己後,立刻迫不及待的寵幸了,果然,此人前世有這個意思在裡面。
在這世上,也只有她知道這個男人那高高在上的外表下,究竟是怎樣無恥齷齪的心思。
於是,她在謝千夜不防備的時候,忽然伸出玉足狠狠踩了他一腳。
她踩,踩踩踩……
她碾,碾碾碾……
她今兒穿着水晶高跟鞋,鞋跟分明就是尖銳的利器。
謝千夜的臉色頓時一變,表情微微扭曲。
蘇墨卻是笑得嫵媚,眉飛色舞且囂張的姿態那叫一個搖曳生姿,她袖子輕輕掩住嘴脣,自如的笑了笑,“抱歉了,紫詹,我只是心情突然不好而已,現在又好了。”
轉過身子,謝千夜臉上的表情已經恢復如初。
但見男子扯了扯嘴角,流露出一副不以爲意的姿態,他知道這個女人時而心胸寬廣,時而心胸狹隘,但是他身爲她的男人當然要縱容這女人的小小脾氣。只見他的脣邊帶着無所謂的笑意,言語極度無恥的說道:“墨兒,總之你不用擔心他們二人的婚事,再說我也可以說那破厄丹其實是陌哥送來的聘禮,父親他若是反對,除非他好意思把丹藥給你們蘇家人吐出來。”
蘇墨不由脣邊“噗嗤”一笑,眼神清亮的望着他,白了他一眼,發現這個男人果然很黑。
謝千夜依然正經八百地說道:“對了墨兒,方纔我的神識探到一些事情,一會兒師纓應該會來找你,他那裡大概有非常重要的事情。”
蘇墨挑眉,不解的看他一眼道:“什麼很重要的事情?”
她深深看了看謝千夜,沒想到自從師纓與他都達到了化神期後,各自都有了一種默契。
謝千夜嗯了一聲,接着道:“好了,我先忙妹妹的婚事了。”
蘇墨微微頷首,看出這個男人表情很認真。
第一輪鞭炮聲響起,陌哥與雙雙的婚禮開始舉行,前院後院都來了諸多賓客,酒宴正一桌一桌的擺上。
外面車水馬龍,越來越多的人涌上前來。
第二輪鞭炮聲響過,新人拜天地,酒席觥籌交錯。
蘇墨微微舒了口氣,坐在院內歇息了片刻,遠處飄渺的琴聲與絲竹聲隱隱隨風而至,而師纓不知從哪裡走來,雙手背在身後,嘴角噙着一抹笑意,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樣,面容依然是雲淡風輕,今日師纓並沒有穿戴白色儒衫,而是換了一件深藍色的綢衫,在腰間掛了一塊晶瑩玉潤的玉佩,正是她給衆人刻好的玉佩,愈發襯得他面容瑩瑩如玉,更是玉樹臨風。
而師纓又不知從何處弄來了一些稀奇古怪的炮仗,挽在手中,他對蘇墨招了招手,脣邊笑得溫文爾雅,“墨兒,你過來,我這裡有好東西送給你。”
蘇墨見狀目光奇怪地看着他,立刻沒有好氣地道:“阿纓,如今已經放過炮了,你爲何還要弄來一些?”
她猜測依他的性子這是要準備搗亂不成?
如今每個人都覺着師纓是個唯恐天下不亂的,蘇墨深以爲然。
師纓搖頭一笑,目光裡帶着一絲得意之色,“墨兒,這個炮仗很不一樣,因爲我放了一些特別的東西在裡面。”
蘇墨一怔,側着眸子嫵媚一笑道:“哦?那裡面究竟是什麼?”
師纓笑眯眯道:“裡面有一些特別的料,是我特意處理過的。”
“處理過的?是什麼?”蘇墨再次淡淡看着他,語氣有些咄咄逼人。
“那個……我在裡面放了一些辣椒粉,放了一些刺鼻的藥物,這是一種特別的武器,當然用處很廣泛,在各國打仗的時候有出其不意的效果。”面對蘇墨的質問,師纓當然不會有所隱瞞,他可以自己不主動去說,但是絕不可以不主動回答蘇墨,他向來不會刻意去瞞着蘇墨,尤其在他身旁有六個強大的競爭者時,他更加不會有所隱瞞。
師纓白皙的皮膚透出一層淡淡的暈紅,笑得脣邊很溫雅,他伸手揉了揉鼻子,又輕輕打了一個噴嚏,他的鼻尖也泛出一絲紅色,當初他在書冊裡見過這種機關炮仗,似乎純屬一個惡作劇,他本來不以爲意,沒想到他今日隨便試了試,效果非常給力。
而他笑得一徑大方,溫文爾雅,接着在蘇墨的耳邊輕輕說了幾句。
蘇墨聞言臉色變了變,眸光變得凌厲起來。
她果然沒有猜錯,原來燕隆已經準備對付蘇家其他人了。
她相信那隻老狐狸也差不多快出洞了,就是手腕拙劣了一些,得知燕隆家的人居然要搞襲擊,甚至尋來了一些無恥的幫手,蘇墨心中很是不恥,而她明亮的眸子粲然的看着師纓道:“阿纓,你們的神識也太變態了吧!居然在院子裡就可以聽到敵人的詭計?”
師纓輕輕的“嗯”了一聲,一雙鳳目黑得深不見底,表情隨意而淡然。
若說,這世上有什麼人坐在家裡便可以探聽到對方的陰謀?
自然是化神期的高手可以做到這一步,而且很容易就做到。
這時蘇墨拿過了炮仗,仔細的瞧了瞧,“阿纓,此物效果真的很好?”
“此物用處很多,譬如可以用來對付敵人,絕對讓人生不如死。”師纓淡然的說着。
蘇墨接着輕笑,語氣裡帶着一些讚賞道:“阿纓,想不到你的手這麼巧,居然做出這種炮仗?”
“只是奇淫技巧而已,算不得什麼。”師纓湊到她耳畔低聲細語,語氣很是煽情地道:“墨兒,爲了你,我可什麼都願意去做,更何況這等區區小事呢?”他立刻施施然在她面前邀功。
“只怕阿纓你的初衷不是如此,對不對?”蘇墨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淡淡瞥了他一眼,她早就發現了他的秉性,此時自然發現了一些端倪,只見她忽然擡起了月牙兒般的眸子,笑眯眯的質問他道,“阿纓,這炮仗來的非常及時,簡直有些反常,你可是要用這個對付其他契約者?報復他們用艾葉草抽打你的事情?”
“墨兒……那個……”師纓立刻咳了咳,又頓了頓,“你千萬不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他眸子深深看着蘇墨,一臉委屈且無辜的表情。
其實,蘇墨心中想的不錯,師纓手中的炮仗本給那六個契約者所準備的,卻他又不經意的聽到了燕隆說出的計謀,這纔拿出來獻寶,只爲了謀取更多的點數。
“墨兒,難道你不相信我?”師纓微嘆一口氣。
“沒辦法,誰讓你是僞君子?”蘇墨亦湊到了他的面前,氣韻迷人,嫵媚清雅,低聲淺笑。
“我怎會是僞君子?”師纓摸了摸鼻子,無奈的嘆息。
蘇墨也不拆穿,低聲道:“不過這次就當將功贖罪,下不爲例。”
師纓又摸了摸鼻子,“對了,墨兒,我的點數難道不算?”
蘇墨輕笑,“點數當然要算。”
“太好了。”師纓搓了搓手。
“但房事以後補上。”蘇墨斜睨他一眼。
師纓頓時一臉的哀愁,那可憐的神色與花惜容如出一轍。
忽然不遠處一人匆匆走來,正是新僱來的二管家來到蘇墨的面前,神色有些慌張,說是外面來了一個看似是貴族的男子,身邊帶着一個婦人,此人說自己是林蘇氏的夫君。
蘇墨凝了凝眉,師纓立刻提醒道:“墨兒,就是此人,來者不善。”
蘇墨伸手握住了炮仗,掂了掂,覺着來的正好。
這時林蘇氏從旁側走出來,一臉的陰沉,“墨兒,那個混蛋來了,我該如何是好?”
蘇墨挑眉,“無妨,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林蘇氏面色陰沉,“此人不是好容易對付的。”
“賤婦,你給我出來。”外面男子正大聲的叫喚着,語氣裡一副咄咄逼人的姿態。
林蘇氏立刻眸子一沉,微微抿住了嘴脣,“蘇墨,那個男人我根本就不想看到他。”
“阿姐,讓我猜一猜你爲何會回來?他又在外面尋花問柳對不對?”蘇墨笑眯眯的說着。
不提那個男子還好,一提林蘇氏滿臉的怒意,“是啊,男人風流是男人的錯,我們女人沒有辦法,我以往一直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沒想到那個男人連青樓女子都弄來了,還沾染了花柳病,他喝醉酒把我當成了妓女,幸好我不和他行房,否則腹中的孩子也保不住的,但是他喝醉後卻說我不遵守婦道,要給我一些顏色看看,我一怒之下才離開林家,沒想到他說來就來了。”
“原來如此,此人確是混蛋。”蘇墨冷笑咬牙。
林蘇氏說的氣憤,根本沒有考慮到師纓也站在旁邊,叮嚀道:“墨兒記住,男人吃裡爬外,平日裡最喜歡吃着碗裡瞧着鍋裡的,沒有一個是好東西。”
師纓表情訕訕,覺着這可是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委實不好。
“阿姐,其實男人也有好的。”蘇墨安撫着她。
“男人也有好的,我怎麼看不到?”林蘇氏表情陰沉。
“大姐,以後你會尋到一個好男人的。”師纓忽然上前施禮說道。
“那個,暫且不提,我們對付那個混蛋要緊。”林蘇氏知道自己方纔說錯了話,連忙顧而言他。
“不錯,大姐放心,蘇墨一定會給你討回公道。”師纓笑着說道。
“走,我們一起去會一會這個臭男人。”林蘇氏昂起了頭,臉上的陰霾先是一掃而空,接着流露出一臉的傲然。
“阿姐,放心,我會陪着你。”蘇墨當然是與林蘇氏站在一處。
衆人一同來到了院外,外面一個男子正大吵大嚷着。
蘇墨一眼望去,看到那門外站着的男子正是林蘇氏的夫君,此人乃是齊國一位貴族官員,若要論身份地位,當初的確是林蘇氏高攀了對方,所以這個男人向來瞧不起林蘇氏,對於林蘇氏向來冷眉冷眼,稍有不滿就橫加指責,只有蘇墨還記得當年這個蠢男人可是被聞人奕給嚇破了膽的。
林大人既然從遠處而來,自然不可能在身邊只帶着一個妾侍,也有十幾個侍衛,幸好宴席已經開始,而且蘇墨也有先見之明,在外面安置了一些士兵,攔阻住了林大人的侍衛,否則一定會鬧得更沸沸揚揚,旁人見到這一幕也委實說不過去。
這時候,林大人正在滔滔不絕的叫罵着,咬文嚼字,引經據典,指責林蘇氏沒有婦顏婦德,然而蘇家的看門人出手狠厲,上前就把他推推搡搡的趕下臺階,林大人這輩子都沒有被看門的人趕過,自然不依不饒,“你們蘇家就這樣對待姑爺?商戶女子果然不通禮儀,不懂得待客之道?”
旁側的婦人笑道:“林蘇氏尤其善妒,容不下我們姐妹,這次連親夫都拒之門外,簡直有失婦道。”
這婦人乃是林大人新收的妾侍,而林大人這次從燕隆那裡得到不少好處,他早就對林蘇氏沒了興趣。此番前來也是準備休了林蘇氏的,這個婦人懷孕了他是知道的,但他是庶子,早就有了妾生子,對於子嗣他並不看重。
同時,他的休書就放在懷中,這會兒卻要先行辱罵蘇家一番。
於是,林大人也叫道:“林蘇氏是我的女人,我尋她究竟有什麼過錯?”
“你錯在不該在這裡大吵大鬧。”林蘇氏的聲音從院內傳來。
林大人擡起頭,甫一看到了林蘇氏後嚇了一跳,他盯着林蘇氏的面容看了很久,目光帶着不可置信。
而他身旁的女人也大吃一驚,沒有想到林蘇氏完全變了一個樣子。
這些日子,林蘇氏保養的很好,姬白在蘇家爲裡裡外外的人都調理了一番,林蘇氏雖然懷胎十月,也快要到臨盆的時候,但是經過調理卻更加美貌,此刻她穿戴着金虞堂的衣衫,戴着花惜容送給的首飾,美豔不可方物,儼然就是一個絕色貴婦,蘇家姑娘多數都是美人,林蘇氏又會醜陋到哪兒去?她當初嫁給林家時父母剛剛去世,她心情不佳,人也漸漸的憔悴了,分明是明珠蒙塵。
林大人眸光一閃,他沒有想到這個女人居然長得這麼漂亮。
她?她她她……還是家裡的黃臉婆麼?
他身旁帶着的女人卻推了推他,“夫君,你看看她穿金戴銀的,我想要她頭上的簪子。”
林大人看到了林蘇氏的簪子,發現果然是價值不菲的東西,他也是風流過的男人,給女人送的簪子不下其數,這種簪子絕對不是他可以買得起的,而他記得自己根本就沒有給這個女人買過什麼好東西,不過既然是他林家的婦人,那她身上什麼東西不都是林家的?這時候林大人甚至忘記了要休了林蘇氏的事情,他鼻子不是鼻子,眉毛不是眉毛的冷哼了一聲,“賤婦,你這次離開我們林家,難道不想回去了?是不是在這裡找了野漢子?”
話音還未落,一個巴掌打到了他的臉上,卻是林蘇氏走了過來。
“賤人,你居然敢毆打親夫!”林大人徹底的怒了。
“姐姐,你去休息,我來打。”忽然,另一側的女子也出手了。
這個女子出手更加狠厲,似乎沒有留情面,林大人徹底被打懵了。
林大人一臉怒容,旁邊的婦人尖聲叫道:“你居然打林大人,毆打朝廷命官,可是要判刑的。”
那女子輕飄飄笑了笑,拿出帕子擦了擦手道:“難道護軍使與監察使打人還有錯?”
忽然,她漂亮的眼眸斜斜一挑,對着幾個侍衛道:“林大人乃是朝廷命官,倒也罷了,一個妾侍也敢在這裡多言,給我掌嘴!”從她身側立刻走出來兩名侍衛,對着那個妾侍的面容狠狠掌嘴,打得那妾侍不敢多言,痛哭流涕,口裡面鮮血直流,哀聲連連不止。
林大人對妾侍並不關心,他久久沒有回過神,喃喃道:“護軍使?監察使?”
蘇家怎麼出現了官職?他怎麼不知道?蘇家不是商戶嗎?
此時院內又走出了一個精神奕奕的美男子,正是穿着新郎服飾的年輕陌哥,他冷冷道:“不錯,現在我已經是三品的監察使,我的妹妹蘇墨是四品護軍使,都是朝廷的官員。”
林大人看了半晌,認出了兩個人,不可置信道:“你是陌哥?她是蘇墨?”
“不錯。”陌哥頷首。
“你們什麼時候成了護軍使?監察使?但你們這個燕國的官職怎對我齊國官員有用?”林大人回過神來,他的腦子還不算太笨。
“林大人,陌哥這個監察使不但是燕國的,而且也是齊國的監察使,大小官員都可以任他彈劾,你這個齊國的官員實在不該在我燕國的領土作威作福。”蘇墨在一側悠悠然說的,她的語氣溫柔如水,渾身都流露出嫵媚的風姿,而且她對待林大人的語氣也是柔聲款款,“對了,你身爲朝廷命官,妻子有孕卻帶着妓女回去,就憑這一條就當誅。”
林大人臉色一變,連連退後了幾步。
不知爲何,自己分明是朝廷命官,這個女人說話的時候居然有種上位者的感覺,讓他不寒而慄,而且更不知道怎麼回事,看着蘇墨的眼神他便覺着冷汗涔涔。
他的目光左右一掃,從大門內發現蘇家的宴席很高檔,後面來的人似乎很低調,但都是不凡的人。
殊不知這些後面來的客人都是衝着謝千夜的面子而來,且被要求着不得顯露出身份,否則這些人的身份與地位都能嚇人一跳,何況還有真正尊貴的身份客人還沒有出現,不過這些人出現已經足矣,因爲他們都是各地隱門的掌門。
就在這時候,林大人忽然發現院子裡出現了一個熟面孔。
那個男子旁人或許不知道,但是林大人卻是見過的。
每次他都是跟着自己頂頭上司出去求人,那人可是連頂頭上司都忌憚的大人物——聞人奕。
他臉色突變,忽然想到蘇墨與聞人奕和離的事情,看來只是一個謠言啊!
當初妖姬這個名字和她的各種傳聞已傳遍了齊國民間,世人說她妖媚惑主,深得五王爺與三皇子的喜愛,後來這個女人銷聲匿跡了一段時日,本以爲蘇墨被皇族嫌棄了,本以爲蘇墨只是一個商人的女兒,聞人家族根本看不上這個蘇家女兒,所以林大人休妻求榮的想法已經落實,卻沒想到蘇墨根本就沒有被休,他的結髮妻子居然走了好運,如今得罪了蘇家,他可是失去了一個天大的助力啊!
燕隆居然是個騙子!
林大人的臉色頓時變得陰沉而可怕。
這時候,林大人還如何敢鬧?
若要接着大鬧蘇家,莫說他的前程,就是他的首級也會沒了。
隨後蘇墨輕輕一招手,便看到蘇家侍衛們把林大人二人圍住,用繩索把林大人五花大綁的捆了起來,把兩人帶到了後院,隨後幾個蘇家的侍衛走上前,拿着抹布把二人的嘴堵上,又舉起蒲扇大的巴掌對着林大人和婦人那敷滿了脂粉的面容狠狠扇去,直打得林大人與那小妾鼻血直流,門齒鬆動,面容紅腫不堪,此刻宴席已經進行了一半,衆侍衛們感覺疲累,這才罷了手。
林大人睜開了發腫的眸子,看到院子裡有幾個俊美不凡的男人。
一個藍衣男子穿戴一身華服與聞人奕站在一起,旁人都叫他染公子。
染公子的名號林大人知道,就是金虞堂的堂主,但是他另一個身份林大人也知道,他萬萬沒想到無雙城世子爺居然會出現在蘇家宴席中。
還有一個妖媚的男人,身上穿戴着華麗的衣衫,就是隨意一樣飾物都可以買下一座豪華的宅子。
林大人在珠寶方面還是很有鑑賞力。這種人物,可不是尋常皇族。
林大人這時候覺悟了,他發現蘇家根本沒有沒落,而是低調。
他急了,急的想要抓耳撓腮,當然他的雙手已經被綁住,只能心急如焚。
忽然一個穿着百子千孫圖案的女子出現在他面前,不用擡頭就知道正是林蘇氏,林大人立刻對她討好的笑着,然而她手中拿着一個卷軸,隨意拋到了林大人的面前,冷冷道:“這是我們二人的和離書,以後我們蘇家與你林家絕對沒有任何關係,我這腹中的孩子從此也是蘇家的孩子。”說着林蘇氏的脣邊發出了一聲冷笑,“好了,現在你可以滾出去,以後我永遠也不想看到你。”
此刻,林大人後悔了,後悔莫及,吐血三升。
陌哥看着林大人狼狽離開的身影,來到了林蘇氏的身側,輕笑道:“姐姐就這樣放走他?”
林蘇氏冷哼一聲,“當然不是。”
蘇墨立在一旁,語氣笑吟吟地說道:“姐姐當然不會這麼輕易放過他,這個男人在大姐最困難的時候根本就沒有想過她,只想着自己升官發財,本是個自私自利的男人,而且他常年在外面胡天胡地,娶來無數的女人,還讓妾侍生子,當然不會把大姐這位正妻放在眼裡,這根本是冷酷無情的男人,而且這個男人爲了富貴而要休妻,不管大姐是不是懷有林家子嗣,甘願成爲別人利用的對象,卻反過來說大姐沒有婦德,根本就是一個卑鄙無恥的東西。
大姐姐怎會因爲這樣的一個男人而心傷?更不會顧忌什麼一夜夫妻百日恩的情意。不過對方不顧忌他的名聲,但是大姐卻要顧忌自己的名聲,外面很快就亂了,這時候林大人回去,若遇到什麼不該遇到的,橫死在外面就與我們蘇家人無關了。”
陌哥張了張嘴脣,瞠目結舌,沒想到蘇墨居然說了這麼一通。
剛纔他看到兩個護衛跟着林大人一起出去了,看來肯定不是真的要護着他。
林蘇氏撫了撫肚子,“他雖然是孩兒的父親,可我看透了他,但爲了孩子我不能做的太絕,先打斷他腿,這次他去自生自滅好了,如果不死就是命大。”
果然最毒不過婦人心,陌哥頷首,“這還差不多,否則真是便宜了他。”
正當林大人離開的時候,外面發生了詭異的事情。
但見路上看到諸多難民打扮的人,一批接着一批涌到了街道上。
此時天色漸漸變暗,正值傍晚時分,紅的若火般的雲層在天空中翻滾着。
遠處街道上涌來了無數的“難民”,人頭攢動,煙塵一片。
衆多的難民接踵而來,出現在燕國小鎮的每一處地界上,有人手中拿着火把,有人拿着木棍,正朝着鎮子裡諸多的鋪子方向走去。
衆人浩浩蕩蕩而來,在鎮子裡已聚集有數千人之多,然後這些“難民”似乎也很有規矩。
但見衆人都瞪圓眸子,大聲叫喊着,“你們蘇家人還真是不仁不義,居然在百姓受難的時候操辦奢侈的婚禮,辦事大吃大喝,卻不知道憐憫外面的饑民,你們蘇家不是在此處稱王稱霸,自詡爲良心商人,爲何卻不給我們食物和美酒,究竟良心何在?”
“不過蘇家人從來都不曾救濟過我們,從沒有給過任何好處。”
“是啊!蘇家身爲本地的富貴家族,名爲良心商家,又身爲朝廷官員,當然要爲百姓謀取福利,也應該分給我們大家好處。”
“不錯,要分給我們食物和財物,帳篷與被褥。”
“既然蘇家不仁,我們也不義。”
“大家去搶蘇家的鋪子。”
“不錯,去搶,去搶。”衆人信誓旦旦地說道。
很快,緊張的氣氛在鎮內越來越濃郁,燕國鎮子大小街道都被這些所謂的難民們給擠滿了,頓時鎮子裡的貴族府邸都慘遭橫禍,院內都是一陣雞飛狗跳,到處雞犬不寧,不消一會兒,宅子裡傳來了貴族府邸裡女眷的哭聲,不但是府邸裡面鬧得不可開交,集市的鋪子裡面也有人在哭泣着,就是兩旁的居所也有無數的商戶逃散了出來,這些“難民”舉着火把如匪賊一般衝入到鋪子裡,看到值錢的物件就開始大肆的搶奪。
看見鋪子裡那些商人還有府邸女眷驚恐不安的樣子,那些“難民”更是心情興奮。
想他們成爲燕家的私兵,有生以來還沒有如此痛快的爲所欲爲過。
於是,衆人不斷瘋狂的叫囂着。
不久前燕隆鄭重的告訴他們,這一晚所有搶走的東西都歸他們所有,這些兵士們當然樂得如此,衆人此刻亦沒想到搶東西的感覺如此美妙,不勞而獲的感覺更是極佳,燕隆本讓他們搶奪蘇家鋪子爲主,其他的鋪子象徵的搶一搶,同時其他的宅子也隨意的衝進去掠奪一圈兒即可,然而這時候的事態已經朝着不可控制的方向發展,這些“難民”通通都搶紅了眼,生怕會比旁人慢個半拍,於是衆人通通向着各大市集錢莊鋪子涌去,還有一批人向着貴族府邸涌去。
街面上,到處是掠奪一空,慘不忍睹的鋪子,
而一衆僞難民們手持着火把與武器,挨着砸開了餘下的各大鋪子。
此刻,蘇府卻是大門緊閉。
圍攻蘇家的衆人發現此地居然設置了重重的陣法,他們很難衝入其中,就在他們已無計可施的時候,只見院內有人把長長的引線從門縫中拉了出去,那線上正冒着金色火花,一寸寸的向前逼近着。
衆僞難民還未回過神來,但見諸多的炮仗通通扔向“難民”之中的街道上。
頓時,“劈劈啪啪”鞭炮聲傳來,一團團紫紅色的濃煙與白色的煙霧混合在了一起,頓時這條街道都瀰漫着刺鼻的氣息,今夜刮的是東南風,對蘇家有利,那煙霧隨着風被刮入到了街道內,但見一衆僞難民們通通都紅着眼睛,流着痛苦的眼淚,撕心裂肺般咳嗽起來,甚至連眼眸都睜不開,而裡面炮仗接着不斷的扔出,同時街道上咳嗽聲與叫罵聲此起彼伏。
“咳咳……什麼東西……”
“是辣椒麪……缺德啊……”
沒想到蘇家炮仗裡面放着辣椒麪子還有其他的刺鼻藥物,衆人都淚流滿面,哭的如死了全家一般。
看來圍剿蘇家並不容易,他們還不如去旁邊的府邸打劫。
正所謂識時務者爲俊傑,圍在蘇家周圍的“難民”慘遭重創,見其他人已經得到好處,而蘇家固若金湯,自然隨順大流,衝入到了周圍貴族的府邸內。
其中,最大的府邸就是支持着燕隆的王大人所居住之處。
蘇家固然在燕國很有口碑,但燕國臨海的貴族官員卻對蘇家並無好感,一直在隔岸觀火,只等待落井下石,然而卻不想眼下的事情漸漸變成了亂局,“難民”的事情發生的毫無預兆,衆人深受其害,當他們跑去向燕隆求助卻是無果,不禁心中暗道:今兒怎麼會這樣呢?
遠遠的,站在城頭的姬白負手而立,凝起眉頭道:“來人,把外面的城門都關起來。”
關上大門?衆官兵們不由面面相覷,這是不準備讓賓客們回去嗎?
姬白看着遠處,知道燕家終於發動了一場大攻勢。
不過蘇墨當然也知道這件事情,早已經有了部署,那個女人做事情一直胸有成竹。
看着僞難民開始無序的到處作亂,甚至對其他貴族府邸無禮
。
姬白知道,所有的事情都朝着蘇墨所想的方向發展着。
不過,這時候關上城門,倒是有一種關門放狗的感覺。
與此同時,鎮子上其他的貴族官員也擔憂了起來。
他們都有鋪子在集市上,孰料到這些“難民”太不地道了!吃相也太難看了!就連那個曾經嫌棄過陌哥的王夫人也一臉惶恐的看着外面的“難民”,生怕那些人把她孃家的鋪子一起給燒了,她的損失可大了,不過目前衆人唯一能夠依靠的就是蘇家人,就是不知道蘇家陌哥有沒有這個力挽狂瀾的能力。
陌哥畢竟還很年輕,又是他的大婚之日,這種局面,他能應付嗎?
蘇宅內,這時傳出一個冷酷如玉,清冷無情的女子聲音。
“諸位客人稍待,蘇家這次遇到了一點點麻煩,今兒一衆無恥的燕家鼠輩居然敢裝出難民的模樣作亂,竟與我蘇家公然對抗!還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這時,蘇墨目光清冷地看着衆人。
“小墨,不用擔心,這些人就是一羣蠢人,爺看着他們是打算得罪本地所有貴族,這個燕隆是在作死啊!”花惜容笑眯眯地看着蘇墨說道。
“不錯,不作死就不會死。”師纓溫柔的一笑。
“卿卿,這次你不讓我們出手,我們就乖乖的呆着,不知道蘇家要如何出手?”虞染意態風流的搖着聚骨扇,目光邪魅的問道。
“放心,這次陌哥會處理的。”蘇墨微笑着退後了一步。
陌哥低聲道:“你真的放心讓我處理?”
蘇墨頷首,“事情的經過我已經給你分析過了,燕隆帶來的人已經一個月沒有發軍餉了,而且這些士兵根本就不是訓練有素的,既然蘇家這塊骨頭他們沒辦法啃下來,所以必然會對周圍的貴族府邸出手,介時引得天怒人怨,接下來就該我們出手了。”
陌哥凝眉道:“我們的兵力固然很厲害,但是燕隆這個人很狡猾,怕是我們一出手,就肯定會打草驚蛇,他八成會偷偷的跑了
。”
蘇墨脣邊冷笑,“放心,讓他跑。”
陌哥有些不解的說道:“爲何?”
蘇墨湊到了陌哥的耳畔,低低的說了幾句話,吐氣如蘭,陌哥並不笨,聽着聽着臉色深沉了起來,眼神裡流露出意外的表情,他的妹妹果然精於心計,居然想到了這樣的法子來對付燕隆。
蘇墨對他眨了眨眼睛,直起了身子,鼓勵道:“哥,去做吧!你一定會做的很好。”
陌哥“嗯”了一聲,轉過身子看着衆人,他知道蘇家這次該出手了。
他身子剛剛恢復,眼下自然要扛起蘇家的擔子,當然他的妹妹蘇墨處處都在爲蘇家考慮着,否則這些妹夫們早已經處理了這些叛亂者,妹妹也會與契約者們去了天界。
但蘇墨並未急着離開,而是留下來訓練了這一批兵力,用人界的手腕來處理這些惡賊,都是爲了他們啊!
有道是,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
而天下無不散的宴席,蘇墨一旦離開,七個契約者也會離開,那麼蘇家所有的優勢都會消失。
同時蘇家在隱門什麼也不是,何況隱門中人都是最現實的,絕不會對一個剩下空架子的蘇家另眼相待。
固然他娶了雙雙,娶了天空城的公主,算是蘇家最後一道庇護傘,但男人又豈能不爲妻子謀福利?
他一定不能辜負蘇墨的好意,一定要把蘇家上下給支撐起來,然後他也要一步步的努力修行,成爲一個配得上雙雙的好男人。
思及此,陌哥的目光看向容夙,眯了眯眸子,“容公子,你帶着兵力去圍剿他們,先練練兵。”
容夙微微頷首,輕輕捏了捏雙手的骨節,他等這一日已經許久了,傲然笑道:“好!”
陌哥回眸對着幾個將領道:“諸位,這次是你們報效蘇家的時候了,所有鎮子內的擄掠者,誅之
!”
蘇家兵衛立刻抱拳,衣甲發出錚錚的聲響:“遵令!”
另一廂,在很短的時辰之內,事態已經變得無法收拾,局面也無法控制。
燕隆這批手下的兵力已經開始如脫繮的野馬,徹底的瘋狂起來。
但見他們眼下已經並非針對蘇家的鋪子,而是開始見財起意,見色忘義。
甚至於他們衝入了貴族的府邸後,開始對院內的貴族女眷們的美色垂涎欲滴,意圖不軌。
他們平日裡遇到的頂多是坊間女子,這些貴族女子細皮嫩肉的滋味若要品嚐起來,那可是大不一樣,他們有生之年若能睡上一個也就值了,很快鎮內貴族的府邸內已是亂作一團,內宅內淒厲的叫聲不斷傳來,外宅中那些僞難民們爲了奪得錢財,甚至大開殺戒,區區一炷香的時辰就已砍去了三個貴族老爺的腦袋,接着又逼問女人們說出藏着金銀珠寶的地方。
此刻,月色沉沉,夜黑風高。
而距離蘇府最近的王府內,也處於水深火熱之中。
王夫人與幾個侍婢躲在屋內瑟瑟發抖,雖然她已是徐娘半老,但也有那麼幾分姿色。
很快又有幾個“難民”闖入了內宅,將王夫人與幾個貼身丫鬟們一起按在閨房內,尋了處行事的地方,就開始肆無忌憚的做起羞人的事情,有人正撕扯着王夫人身上的衣裳,王夫人心中又驚又恐,卻並不敢拼命的掙扎,她流着淚不曾想到自己會忽然遭到如此橫禍,奈何她如何是這些人的對手?
她忽然間很後悔以前爲何沒有和蘇家弄好關係?
後悔自己居然與蘇玉壺同流合污,一起陷害過蘇家。
否則,蘇家這次一定會宴請她參加陌哥的婚禮,她們王家亦不會落得這個田地。
而她在慌亂間卻驀然發現這些人個個孔武有力,哪裡像難民那般面黃肌瘦,弱不禁風,而且這些人體格健壯,肌肉結實,分明就是習武之人,她表情一驚,心中想起了什麼,然而身上的衣裳已被徹底剝落,身下一陣劇痛傳來
。
其中一人表情享受,一邊語氣乖張地道:“沒想到這些細皮嫩肉的官夫人睡起來與天香樓的妓子沒什麼區別,今兒總算是嚐到什麼滋味了。”
另一個男人鼻中噴着粗氣,歡愉的叫道:“是啊!以後就有了吹噓的資本。”
語落,兩個男人無恥的大笑起來。
忽然一聲箭響,那兩個正在一逞獸慾的僞難民兄弟頓時咽喉被箭射穿。
鮮血不斷從男子喉嚨噴出,血如泉涌,衆女子嚇得尖叫,王夫人已翻了個白眼暈了過去。
外面的腳步聲竟然井然有素,緊接着是刀劍聲,砍殺聲,慘叫聲不斷傳來。
與此同時,街道上,陌哥的聲音無比清晰。
“諸位聽着,這次鎮子裡有散修匪賊出沒,卻是故意僞裝爲難民,迫害百姓,殘害無辜,遇到者,一律誅!”
“這些人據說有一部分是燕隆的人,燕隆大人居然勾結匪賊,妄爲官員,但凡與匪賊一樣打劫殺人者,一律誅!”
“從現在起,全鎮子關閉大門,所有百姓記得都在地窖內躲着,發現匪賊立刻呼救!”
蘇家的兵士們在小鎮的街道上,大聲重複着呼喝着陌哥的話語。
鎮內的百姓聽到他們的聲音,頓時覺着心安了許多。
陌哥看着周圍貴族府邸的慘狀,眯了眯眸子,暗忖這些人都是咎由自取!
平日裡做了那麼多的惡事,這次終於輪到了他們頭上,所以他故意帶着兵力去的很晚,這也是蘇墨與陌哥計劃好的小小報復。尤其是那個王夫人,家族中被惡人殺了兩個貪官污吏,永遠都翻不了身。
僞難民們此番不斷與蘇家兵力相遇,他們手中拿着不算了得的兵器,卻遇上了一羣手中拿着法器的貴族士兵,頓時失去了優勢,一個個都被擊斃在此。
此時此刻,他們萬萬沒有想到蘇家的人居然出手了
。
而且不出手則已,一出手驚人。
那些蘇家的士兵們穿戴着黑色的衣衫,如同暗夜中的殺手,個個目光灼灼,身披披風,手持弓箭與長槍,整齊有素地從各個街面上而來,但凡看到街上有僞難民出沒,他們眼也不眨地揮舞出手中的法器,或是拉開了弓箭,絃聲響起,發出嗚嗚風聲,例無需發,一個個僞難民被他們擊倒在地。
這些僞難民不由驚慌失措,如驚弓之鳥。
雖然,他們也是燕隆訓練出的士兵,在作威作福的時候固然很是了得,但是他們一旦遇到容夙專程訓練過的神龜綠帽子營,立刻被打得體無完膚,遍體鱗傷,毫無招架之力。
若有機靈些的便登時逃走,絕對不與諸蘇家士兵照面,更不會與他們硬碰硬,甚至還有些僞難民根本來不及逃竄,看到自己無路可退,只能束手就擒,然而看到了對方的狠厲無情,匆忙之中,他們連滾帶爬地趴在地上叩首求饒,痛哭流涕道:“諸位哥哥,我們其實不是難民,我們是被人派來的,大家都是燕國的兵士,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還求諸位千萬不要傷害我們,就放我們一條生路吧!”
然而軍令如山,蘇家士兵根本就不留情面,該殺即殺。
這些燕隆的兵當然手裡也不乾淨,早就犯下了滔天的罪行。
於是,這些僞難民根本無法逃命,都被打翻在地,死不瞑目。
陌哥走在後面,忽然想起了蘇墨最重要的叮囑,立刻目光凌厲地掃過周圍,叫道:“大家記得分寸,若有人再投降就留下一些活口。”
衆人立刻回答:“喏。”
燕府上下,燈火通明。
燕隆在地上急得團團轉,搓着雙手,沒想到這次居然出師未捷。
聽到外面不斷傳來的廝殺聲,打鬥聲,慘叫聲。
燕隆的面容愈發陰沉,他萬萬沒有想到蘇家的人居然這麼難纏。
接着外面的街道上傳來了整齊的腳步聲,隨後又聽到有人大聲宣告着什麼,正在蠱惑人心當中
。
一個謀臣立刻慌慌張張的跑來,一邊跑一邊毫無形象地叫道:“燕隆大人,不好了,不好了,外面的人現在都說我們燕家這一次指使手下與散修們勾結,還僞裝成難民爲害鄉里,最後說我們罪大惡極,罪無可恕!”
“很好,很好,好一個與散修勾結。”燕隆的眼睛泛出赤紅色。
此番他只是讓手下們冒充難民,打劫蘇家。
若說勾結散修,當然以前也勾結過,不過卻唯獨不是這次。
燕隆忽然臉色有些陰沉了,他覺着對方一定是故意這麼說的。
如此,他一定會被散修們認爲是背信棄義,利用了他們,那麼自己的下場可想而知。
燕隆來來回回的走着,這陰險的說法究竟是誰散步出來的?陌哥?還是那個女人?
當然燕隆還是直覺的感到,一定是蘇墨散步出來的消息,那個女人才是幕後主使。
還有手底下那些個蠢才,自己不就剋扣了他們一些軍餉,這些混蛋們一個個吃相那麼難看,比起那些散修匪賊們也不遑多讓了,看來自己所說的話那些混賬們也沒有記到耳中,一個個放着正事兒不做,居然徹頭徹尾變成了打家劫舍的劫匪,還真是給他燕隆長臉。
這些當然還不是最重要的,而是這件事情遲早會傳入到散修的耳中。
此刻,燕隆的嘴脣緊緊抿成一條線,表情說不出的可怕,他知道那些散修匪賊也不是好相與的,若是他們誤會自己冒充了他們的名義,居然打劫了本地的貴族,那他簡直就是百口莫辯了。
那個陌哥,不,是那個蘇墨,這女人的手腕還真是可怕!
這時候燕隆扶了扶額,覺着很頭疼,他知道要出大亂子了。
與此同時,燕隆府中各人都是各懷心思,有人面色煞白,有人神色惶恐,有人默不作聲,有人瑟瑟發抖,燕隆只聽外面的動靜居然越來越大,廝殺聲如潮水般一浪接着一浪,漸漸的,外面終於平靜了下來
。
不消一會兒,外面傳來整齊有素的腳步聲,竟然不知不覺來了無數的人馬。
馬蹄聲甚至也井然有序,騎兵們策馬前行,排列爲一個個整齊的行進隊列,手中握着長槍,神色冷肅。身後抓捕了無數個僞難民,都是燕隆手下的高官指揮使。
燕隆的面色頓時變了,他忙揮了揮手驅散了衆人,自己連忙逃入了內室。
當晚,他就從密室內逃了出去。
他剛剛逃走不久,蘇玉壺也滿臉惶恐,踉踉蹌蹌的跟了出去。
她本來一直跟着這個男人,她覺着只有跟着他纔有活路。
然而燕隆卻跑的太快,故意甩開蘇玉壺,他覺着那個女人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從頭至尾的讓蘇玉壺根本追不上他。
如今蘇玉壺沒想到蘇家大房手腕如此雷霆萬鈞,完全出乎意料之外。
還沒有片刻,燕隆的府邸已經被蘇家兵力給完全佔領了,但是並沒有尋到燕隆與蘇玉壺。只抓住了一些可憐可悲的謀士。
陌哥知道這個結果,心中不以爲然,他知道蘇墨早就有了後面的計劃。
是夜,蘇家兵士雷厲風行,很快就抓捕了衆多的僞難民們,衆人帶着這些“難民”招搖過市,此刻不知多少雙眸子正從門縫內小心翼翼地看着外面的一切,但見蘇家的騎兵走在最前面,弓箭手排列在兩側,槍兵在後,步兵走在中央,衆士兵們個個精神奕奕,眼中滿是精悍之色。這些人從素質上看根本就不遜色於東陵衛,讓人一眼望去就感到肅然。
領頭人叫道:“諸位,大家都來市集中央,這次監察使大人會給諸位一個公道。”
衆人聞言面面相覷,沒想到這個陌哥居然這麼快就出手搞定了。
但見市集內一片亂色,街道一片清靜。
受害的商戶們全部都走了出來,表情忿然。
陌哥目光掃了一圈兒周圍的百姓,微微凝了凝眉,接着道:“來人,將鬧事者們都押上來吧
!”
下面的將士們立刻恭敬地衝着陌哥一禮,接着回眸喝道:“大人說了,將鬧事者們都押上來。”
很快,人羣內傳來一陣陣的喝聲,圍觀衆人的目光齊齊望去,就見一衆人押着幾十個衣衫襤褸的“難民”們踉踉蹌蹌地跑了上來。
這些人有些衣冠不整,甚至連褲子都沒有提起來,有些人懷中揣着金銀,裡面的衣衫都是綢衫,只在外面套着破舊的衣物,僞裝的十分齷齪,但無論是什麼齷齪的姿態,個個都被人五花大綁着,上身動彈不得,而他們此刻被蘇家的人驅趕前來,表情驚恐,目光驚疑,他們根本沒想到自己居然會這麼快落入蘇家人的手中,甚至還被送到集市,難道是要拿他們開刀嗎?
對了,燕隆大人不是保證過他們安然無事的嗎?
此情此景,這些蘇家人會對他們如何?
陌哥目光在這些人臉上停了一瞬,語氣淡淡,繼續說道:“我查過了,你們都是燕隆的人,是燕隆養的私兵,你們居然這次對燕國鎮子的百姓如此蠻橫,與匪類有什麼差別?居然對散修惡人們不知向前抵禦,偏偏對手無寸鐵的百姓卻百般殘忍,你們還是燕國的士兵嗎?看樣子你們是準備投賊了!”
一個投賊,衆人的表情頓時驚變。
這可是栽贓啊!他們怎麼會投賊?
下面的百姓也面容惶恐,如果如此的話,這鎮子可就徹底淪陷了。
如果那些匪賊進入鎮子,他們的結果一定更慘,會慘遭滅門。
此刻,僞難民們望了望左右,看到有人已經把他們同夥的屍體搬到了前面,又是血淋淋的一片,慘不忍睹。
陌哥喝道:“爾等還不承認你們的罪行?”
衆人立刻驚恐不安,連聲叫道:“饒命啊,大人饒命啊,都是燕隆大人讓我們做的。”
“這麼說……你們都是聽從燕隆的命令?”
“是啊
!是啊!”
“很好,很好,不管是何人的兵,何人的命令,但是你們毫無軍紀,居然知法犯法,罪無可恕!此時此刻,我便在鎮子的百姓面前,將你們這些無法無天的叛亂軍士們給定罪,並昭告天下!”
說着衆蘇家士兵就把這些亂軍給按在地上,讓他們招供出罪行,簽字畫押。
隨後陌哥把他們打入大獄,準備秋後問斬。
安排好了所有的事情,陌哥冷冷地道:“諸位街坊,今日燕隆居然縱容手下做出這等不仁不義的事情,枉爲我燕國的官員,從此以後吾願天下清明,首先從我的鎮子開始,爲此,蘇家一定會給衆人討回公道,把諸位損失的都討回來,既然我是此地的官員,那麼必然不會讓百姓們受苦!”
聽到能討回損失,場內的衆人鴉雀無聲,心情振奮。
此番陌哥的話讓衆人心中大定,暗道:蘇家的人果然都很靠譜。
在人羣中,雙雙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出來看熱鬧,她早已換下了新娘子的喜服,換上了尋常女子的服飾,目光激動地看着蘇墨道:“蘇墨,陌哥這次也是雷厲風行啊。”
蘇墨讚道:“嗯,總之陌哥這次做事情很利落。”
謝雙雙得意一笑,粉頰浮起一層紅暈,“我當然知道夫君他是最棒的。”
當然,她也知道,這一切都是蘇墨在後面的出謀劃策。
那個妖嬈清冷的美麗女子,不但絕世美貌,而且她的巾幗之身不遜於男兒,目光長遠,高瞻遠矚,對所有的事情都能分析的妙到分毫,不論何事在她面前似乎都能輕而易舉的擺平,不論何時,她都有着非常正確的認知,所以謝千夜纔會越來越喜歡這個女人,其他幾個契約者亦然。
如今在蘇墨與謝千夜輕輕鬆鬆整治了散修匪賊後,散修已經不如以往那麼猖狂,燕隆雖然故意慫恿手下鬧事,這種事情雖然可大可小,但對蘇家非常不利,然而像蘇家這般能在兩個時辰內就徹底平定下來亂局的情形也很罕有。
一路上蘇家兵士們殺雞儆猴,以儆效尤,手中沾滿了僞難民們的鮮血
。
這種做法雖然血腥,也是情非得已。
當然,多虧容夙平日裡治軍很是嚴謹,衆人對蘇家也是唯命是從,說一不二,而整個大營內軍紀嚴明,當然與燕隆的隊伍截然不同,這就是蘇家領軍最成功的方面之一。
而容夙這些日子給陌哥留下了一本書,名叫《養兵之道》。
其中包括了仁義禮智信,並非一味的殺戮。
若是衆人以後離開此地,去了天界,就憑這本書冊,蘇家也不會擔憂如何練兵馭兵。
另一廂,燕隆偷偷的從地道內逃跑了。
他不但失去了財力,失去了地位,而且這次成爲了燕國的頭號通緝犯。
若要問這世上何人最慘,那大概誰也慘不過燕隆。
如今的燕隆可謂是腹背受敵,如同過街的鼠輩,人人喊打。
後來燕隆在逃跑的途中,卻意外看到了齊國的林大人居然被人打斷了雙腿,悽悽慘慘的躺在地上,耳朵上都生滿了凍瘡,雙腿上長滿了蛆蟲,與難民營的人擠在一起,還算是勉勉強強活了下來,活得苟延殘喘,生不如死。
但是燕隆卻沒有那麼幸運了,在他進入山林後,背靠在一株大樹根下喘息着,這些日子他只睡了半個時辰,風餐露宿,整個人如同繃緊的弦,已經到了快要繃斷的極限了,忽然遠遠的傳來犬吠,弓箭出絃聲劃破長夜中的寂靜,這時他終於被散修匪賊給發現了。
他一直不明白爲何那麼快就會被散修給發現,這些日子他可是晝伏夜出,一直小心翼翼。
當然他並不知道有人刻意給散修們提供了消息。
那些散修都是被蘇墨派人散佈的消息給引來的。
正所謂三百六十行,行行都有行規。
散修們如今也對燕隆恨之入骨,因爲散修們也憎惡與不講誠信的人合作
。
而燕隆在他們心目中就是這種人物,畢竟蘇家刻意在外面放出了風聲,對燕隆以牙還牙以眼還眼,燕隆既然可以僞裝爲難民,那麼他們自然也就可以誣陷對方更多,造謠燕隆勾結散修,施展了一出離間計,反間計。
散修匪賊們很快得知了這件事情,認爲燕隆居然作出與他們勾結的假象,安排手下的人肆意搶奪鎮內貴族財物,出爾反爾,瞞天過海,所以這些散修們徹底怒了,一怒之下燕隆的下場便會很慘。
但見燕隆的手腳居然都被束縛了起來,整個人都被散修們放在火上炙烤。
燕隆面容猙獰,大汗淋漓,痛苦不堪。
這時候,他的模樣就像是被他以往虐待過的那些動物一樣。
散修們顯然是明白燕隆的這個殘忍嗜好,居然刻意在他面前放着一盆五香粉熬製的水,在他口渴的時候就不停的喝下那盆內的水,最終越喝越渴,越喝也越不是滋味,燕隆終於體會到了何謂地獄,何謂報應,但是他後悔也已經晚矣,最後竟被生生的烤成了人幹。
燕隆死了,沒有人想到一位自以爲是大人物的男人居然如此卑微的死去。
在他死後,屍體很快就被散修們拋入了山谷內。
不久之後,狼羣發現了他的屍體,立刻被啃咬的乾乾淨淨,只剩下了一架森森的白骨。
他的慘狀只有一個人看到,就是蘇玉壺。
不得不說蘇玉壺是個膽大狠毒的女人,但是她看到這一幕後也快要嚇瘋了。
她腹中的血肉已經胎像不穩,她捂着小腹,只能藏身到難民營地中,那裡是唯一一個安全的地方。
擡眸望了望天空,蘇玉壺輕輕咬了咬牙,嘴角露出劫後餘生似的笑容,慶幸自己沒有跟得上這個男人,否則說不定兩個人就要一起遭遇到這種下場了,但她心中暗恨,沒想到她堂堂的蘇玉壺居然會淪落到這一步,不過這個世道實在是太可怕了。
但是就在她戰戰兢兢的時候,卻在難民營中遇到了一個同樣戰戰兢兢的男人——沐無痕
。
沐無痕穿的衣衫襤褸,眼下手腳已經被人打斷,廢去了武功,滿臉青色的胡碴,頭髮散亂,樣子很慘很挫,而他瞪大了眼睛看向前方的女子,沒有想到居然會在這裡遇到蘇玉壺。
蘇玉壺也沒有想到會在這裡遇到沐無痕。
兩個人重新見面後,大眼瞪着小眼,早已經是物是人非,重逢之日也與二人構想中的大大不同。曾幾何時,二人分道揚鑣後本以爲自己混得會比對方更好,本以爲再次相遇會對對方頤指氣使,性情跋扈,卻不想兩個人最後都進入了難民營內。
但是兩個人卻都有一個相同的目標——就是在難民營中尋到一條活路。
活路!如今能活着就是萬幸。
“是你。”此刻蘇玉壺不可置信的說道。
“不錯,是我,很巧。”沐無痕不知道說些什麼,他的手也擡不起來,拿不起劍挽不起弓,只能拄着一根打狗棒,這是唯一可以幫助他行走的東西,而他的目光陰沉,面孔越來越冰冷,臉頰抽搐了兩下,對於這個女人他心中有些說不出的恨意。
如今他變成了這個模樣,雖然有諸多的原因,但是他骨子裡還是最恨蘇玉壺。
話說沐無痕活了二十多年的人生已經經歷過諸多的事情,他曾經是貴公子,是個天才,前途無量。
而他也曾經天真過,對未來充滿了幻想,以爲自己喜歡的女人是蘇玉壺,經不起蘇玉壺的勾搭,甚至想要與蘇墨退婚,這一切似乎都順理成章,他以爲自己的路越走越寬敞,然而接下來的日子裡很快就發生了驟變,自從蘇墨從齊國回來之後彷彿完成變了一個人,不想她居然一直掩藏着美貌,隱藏着真正的實力,而且迅速的報復了蘇玉壺,又與他很快的退了婚,雷厲風行,毫不拖泥帶水。
不知何時,沐無痕發現自己的路越走越黑暗,越走越狹隘。
他在那時候看着蘇玉壺,終於發現了一件事情,原來自己心中喜歡的竟是蘇墨。
他很後悔,後悔極了,終於知道原來他嫌棄過的女人才是一顆真正的明珠。
那是一個擁有特別身份的絕色女人,與衆不同,而沐無痕則深深後悔自己當初居然有眼無珠,竟然被一個一無是處的女人給蠱惑了,而那個女人居然又嫌棄了自己,另謀高就,展露出她唯利是圖恬不知恥的一面,他深切的發現蘇玉壺不是一個好女人
。
他後來誠懇的去尋蘇墨,希望兩個人能夠再續前緣,但是卻被蘇墨給無情的拒絕。
他分明最早的時候就是她的未婚夫,分明一開始二人就有過婚約,分明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分明他是最有資格成爲她的一名契約者,但是一眨眼間她身旁已經有了六個男子,而他只得退而求其次,只想要成爲最後一個契約者。
可憐他還未知道謝千夜的目的,居然變成了對方利用的對象。
最後被其他六個男人折磨的痛苦不堪,如同草芥一般。
如今的沐無痕算是倒黴透了,被那六個男人惦記上後,前途盡毀。
可憐他剛剛進入隱門,算得上是“初生牛犢不怕虎”。
殊不知那六個男人絕對不是尋常的人物,雖然不屑於對付他這種小人物,但是隨意的一句話就可以決定他的生死,尤其是那個叫師纓的男子似乎對他很有看法,看着他的目光就像看着一個死人,眉宇間一片煞氣,讓他有種不寒而慄的感覺,同時周圍的競爭者們察言觀色,很容易就把自己害成這般田地,而他這一輩子都不可能翻過身來。
誰能想到堂堂的隱門公子居然會淪落到這個地步?讓他感覺到自己生不如死。
他看了看自己麻木顫抖的手臂,就如同行將就木的老人。
就是沐無痕自己也想不明白,自己居然能堅持着苟延殘喘至今。
他很喜歡蘇墨,也同時也恨着那個女人,可他現在是一個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男人,是一個廢物。
誰能想到自己以前竟是個錦衣玉食的公子哥,曾經的他若是食物稍差一些就無法下嚥,偏偏他被隱門驅逐後就無法生存,他不是個怕死的男人,可他不想輕易的死去,所以最終他淪落到了這個地步。
雖然他以爲自己絕不可能吃嗟來之食,但是他如今居然乞討了
。
而且他變成下賤難民,但是卻不想讓蘇墨看到他的窘狀。
他也是個要臉面的男人,自己現在還如何有臉面去面對曾經喜歡的女人?
他爲何要活着?或許是心有不甘,他還沒有看到蘇墨的下場,也沒有看到蘇玉壺的下場。
雖然那個蘇墨讓他又愛又恨,但是還想要遠遠的看着她。
他要看着這個擁有七個契約的女人,如何成爲世人唾棄的對象。
他慶幸那六個契約者並沒有殺了自己,讓他一直活着,所以他等着看一看蘇墨的下場。畢竟這個世道沒有女人可以擁有七個契約,他覺着這個女人既然低調的沒有告之世人自己的七個契約,說明她不是一個瘋子,相信她也是害怕被人唾棄,被人詬病。
但他相信總有一日她會被人推到風口浪尖上,被芸芸衆生唾罵,被千夫所指,大概那六個契約者也不是一塊鐵板,總有一日,有那麼一兩個人會頂不住壓力而拋棄蘇墨。
思及此,沐無痕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看看蘇墨如何痛哭流涕。
想到蘇墨活在被世人鄙夷的眼光中,那種滋味一定很不好受吧!
於是沐無痕輕輕撫了撫胸口,感覺那裡有些心緒複雜。
他輕垂下細密的眼簾,暗忖大概只有看到她痛苦的模樣,他纔會開心釋懷。
然而,殊不知師纓留着他一口氣在,不過是爲了讓他看看蘇墨這一世活得會有多好,多精彩。如果沐無痕知道對方原來是這個目的話,一定會吐血三升。
固然蘇墨已非前世的蘇墨,對前世的事情拋之腦後,對這個男人沒有任何的想法,但不代表師纓沒有。
師纓經歷了兩世,知道這個男人對蘇墨的所作所爲,所以他絕不會輕饒這個男人。
而沐無痕這時居然慶幸自己苟延殘喘的活着,他又看了一眼蘇玉壺,眼中的鄙夷之色更甚
。
都是這個女人害得他成爲這個樣子,害得他如同一隻喪家之犬般失去了一切。
這個女人,他更不想放過她。
當然他從來都沒有想要放過她。
尤其是這種強烈的憎惡感,便在今日升到了極點。
此刻,沐無痕想了很多很多,心緒如潮。
他不由回憶了很多過去的事情,他知道蘇家大房一直都是循規蹈矩的,且和善有禮的人家。
這樣的人家纔可以教導得出蘇墨這樣識大體,聰明的女人。
偏偏這個女子最後還是離經叛道了,讓他又愛又恨。
他看得出蘇墨對待這個蘇玉壺還算手腕適中,蘇墨定然是看在一家人的份上,不想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蘇家最忌諱同室操戈,手足相殘,而林蘇氏,蘇涓,陌哥都不會讓蘇墨對二房的人做出斬盡殺絕的舉動,所以蘇墨對蘇玉壺一開始只是小懲大誡而已。
但蘇玉壺這個女人根本看不清自己的位置,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個什麼東西。好高騖遠,胸大無腦,而他早已經知道這個女人一無是處,腦子也有些簡單,做事也很不靠譜。相信蘇墨也早就看出了這個道理,這種女人都是最不成事的,就像一隻到處亂飛的蠅蟲,頂多在你面前添堵而已。
當然,這時候的沐無痕臉上泛着青滲滲的光芒,早就看透了這個世道的一些道理。
蘇墨嫁給聞人奕那種男人是好命,她蘇玉壺可惜並沒有這種命。
這兩個女人一個大愚若智,一個大智若愚。
不論是聰明的,還是笨的,都會機關算盡太聰明,反誤了卿卿性命。
而蘇玉壺如今只想重新回到往日威風的姿態,不想淪爲如今悽悽慘慘的下場。
這時候,雖然很不能讓對方死的沐無痕笑了起來,卻是一臉熱忱。
他緩緩與蘇玉壺攀談了起來,問起了對方的事情
。
不過,他當然沒有那麼好心。
許是命運弄人,燕隆與外面的散修匪類勾結,而先前蘇玉壺的父母在外面經商時遇到了散修匪賊,不但打劫了蘇家二房的財物與貨物,還害得蘇家二房賠光了本錢,最後陷入了一場官司,鋃鐺入獄,身陷囹圄。
但在蘇玉壺失寵後暫且不敢提起此事,直到現在她的父母還被關押在牢獄中。
沐無痕陰沉的眼神中凝出一絲瞭然的神彩,覺着那場官司一定與蘇家大房有關,與蘇墨有關。
一定是蘇墨叮囑了那些判官,不允許蘇玉壺贖人。
而且蘇家二房這次居然借了高利貸,那高利貸肯定也和蘇墨有關。
若說蘇墨會對蘇家二房隨意的放任,那當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後來自從燕隆出事後,蘇玉壺來不及拿走財物,身上值錢的東西都被當掉了。
來到難民營內她可以厚顏無恥的接受施捨,至少她可以活下去。
她有手有腳,她還年輕美貌,她還要東山再起。
沐無痕看着蘇玉壺的眼眸,脣邊帶着冷笑,他看出這個愚蠢的女人還是不安分守己。
於是,他慢條斯理的告訴了她一個隱門中的大秘密,一個世人所不知道的秘密,就是蘇墨擁有了七個契約,甚至於告訴她蘇墨與其他六個男人的關係。他侃侃而談,說了很久,把這個秘密從頭到尾告訴了面前這個女人。
聞言,蘇玉壺恍若頭頂出現了晴空霹靂,驚的她外焦裡嫩。
她的眸中涌起一抹不可置信,蘇墨居然是虞染的夫人,還是神使大人的夫人,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她挺直了身子,皺了皺眉,雖然蘇玉壺知道蘇墨就是金虞堂的妖姬,卻沒有想到她身爲指揮使之妻,居然又是虞染的妻子。後來又魅惑了姬白神使,接着與魔界花惜容又在一起,還是天下第一奇才師纓的女人,更是容夙的妻子
。
這也太不符合這個世道的規矩了!
這些消息已經讓蘇玉壺完全無法消化。
當然她也無法相信,那個蘇墨居然如此了得。
蘇玉壺此刻瞠目結舌,很久方纔完全聽在了耳中,同時就像一隻僵硬的人偶。
半晌,她心中也若有所思,畢竟任何一個女子都渴望嫁給最優秀的男兒,在她很小的時候就想要嫁給一位頂天立地的男人,但可惜她區區商家女子的身份卻無論如何也無法嫁給一戶好人家,於是她從小就在怨天尤人中長大,家族裡唯一讓她覺着有競爭力的就是蘇墨,她甚至爲了達到自己的目的,搶走了蘇墨的未婚夫。她做了那麼多卑鄙無恥的事情,但後來依然不得不給人做妾。
可蘇墨依然還是東陵衛指揮使聞人奕的夫人,她很妒忌!
同樣都是蘇家的女兒,爲何自己卻遇不到一個好男人?
但是對方不止擁有一個好男子,甚至還擁有七個契約。
憑什麼?憑什麼?她的內心深處彷彿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折磨。
比起蘇墨身後的男人,原來自己的男人什麼都不是。
蘇玉壺想到這些,她的腰更佝僂了下來,心中說不出是怎樣的滋味,自從被蘇墨打擊之後,她已經變得不要臉了,變得無恥,只是爲了能成爲人上人,但是一切都只是空談,原來她還是遠遠不及蘇墨。
她的胸口起伏不定,肺憋得快要炸了。
她不甘心,她很不甘心。
沐無痕冷冷一笑,他發現自己這個殘朽之身居然還能挑撥離間,他看出這個女人開始羨慕嫉妒恨了,妒忌的女人往往都會引火上身,而他不介意給她加一把柴火,於是他坐在旁邊給她細細支招。
蘇玉壺咬了咬嘴脣,一邊聽着一邊點頭,她一定要利用這件事情重新回到蘇家,她絕對不會放過這個挾着正義道理反攻的機會
。她要讓全天下的人皆知那個蘇墨的真面目,讓世人唾棄那個面目可憎的女人,只有她纔是蘇家正正經經的小姐。只有她才配擁有蘇家現在所有的一切。
……
當然事情到這裡還並沒有完,還有最後一批散修對着蘇家虎視眈眈。
領頭人正是吳尊子的兒子——白子修。
如今,陌哥的婚事算是順利的辦妥,蘇家宅子又恢復了往日的寧靜。
是夜,但見屋中燭花微閃,火焰輕搖,照得人影十分模糊。
林蘇氏立刻拿着剪刀剪去了長長的燭芯,她接着摸了摸圓滾滾的肚子,感受到裡面有力的胎動,脣邊勾起一抹幸福的笑意,面前燭火重新穩穩的燃了起來。她坐在桌前對着明亮的燭光,手中接着拿起了花惜容從魔界送來的棉布,接着穿針縫衣,飛針走線,她眼下要親手給未出生的寶寶縫製一套襁褓,同時她給蘇墨指點了一番女紅。
蘇墨坐在一旁,雖然對女紅不喜,但是瞧着她的樣子有些羨慕,若是她與契約者去了天界,自己是不是也會像大姐一樣,努力縫製着寶寶的衣物。
當然,應該不會,虞染公子一定會親力親爲的。
蘇墨接着微微凝了凝眸子,翹着腿坐在前面,悠然自得的品着茶水。她已經從外面得知了燕隆的死訊,此人居然死得很慘。
若要她出手,絕對無法做的那麼不人道,頂多斬首示衆罷了。
但是不得好死才能適合燕隆此人,畢竟這個人作惡多端,豈能善終?
不過眼下鎮子鬧得如此慘烈,真正受苦的卻是黎民。
不管怎樣,她一定要留給蘇家,留給世人一個安穩的燕國小鎮。
至於那個蘇玉壺也跟着燕隆一起離開,至今下落不明,陌哥已經派人四處搜捕,通緝令上放着蘇玉壺的名字,不過那蘇玉壺在蘇墨面前根本就不夠看,蘇墨從來沒有把蘇玉壺放在心上,眼下辦理的正事纔是要緊的,有道是大亂之後必大治,周圍百姓衣不蔽體,民有飢色,她自然懶得理會那個女人,固然對方出現在她面前也不過是尋常螻蟻,相信這些人已經如秋後的螞蚱蹦不了幾日
。
這時候,蘇墨伸出指尖在桌面輕輕的彈着,紅脣抿成了嫵媚的弧度,她隱隱覺着似乎今晚有些不太平。
當然,該除去的人已經除去了,只餘下了一些殘留的散修。
這些散修匪類雖然與野草不同,但也有相同之處,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
上千年內,上萬年內,這些散修都是除之不盡的。
只要有修行人,就有散修會出現,當然這些散修也是唯利是圖的。
若想要他們不在你的面前出現,就唯有讓他們知道你的強大。
當然,她早在城門前有了準備。
城門二樓,寒風襲來,虞染打了一個噴嚏,而花惜容閒來無事坐在城堡中,兩個男人目光順着塔窗望去,鎮子外面迷人的景色盡收眼底。
這些日子蘇墨彷彿禁慾了一般,誰也不碰。
便看到花惜容的臉上波瀾不興,甚至目光略有不爽。
七個契約者如今誰也不能閒着,衆人都輪流來到這個地方,美其名曰“視察敵情”。
花惜容伸出手拿出了一支千里鏡,對着外面望去,林子中,看到一些隱隱綽綽的身影。
虞染在桌子旁側慵懶的坐着,手中把玩着聚骨扇兒,笑眯眯地說道:“花爺,你這些日子不去魔界,難道真的捨得那片天下?”
花惜容輕哼了一聲,“這世上有什麼比飛昇更重要的大事,也沒什麼放不下的,爺這回要準備去天界,魔界的貴族們都全部沸騰了,眼下已經有很多的人選要等着我禪讓皇位。倒是你,堂堂的無雙城世子爺,獨兒子,大嬌氣包,你要去天界,你家裡的人難道捨得?”
虞染也隨意一笑,帶着得意的笑容,故意不理會他嗆人的口氣,淡淡道:“就像閣下說的,這世上飛昇是最重要的大事,而且一人得道雞犬升天,我爹他可是高興的不得了,甚至還願意把皇位留給他的侄子表弟什麼的,可謂大度的不得了,若非我們去天界不需要行李,否則我娘一定會把行囊都收拾好了,整個無雙城都會給我打包帶走
。”
花惜容又輕嘆一聲,挑起狹長的眸子道:“看來每個人都做好了離開的準備,我想這一日也大概並不遠了。”
虞染聽到他的口氣,轉過眸子。
接着拿着千里鏡,很快便注意到外面的林子裡似乎有異樣。
話說,虞染前些日子也下定了決心,把自己的實力提升到了元嬰期,算是又享受了一次純陰之身的美妙之處,但是從此以後他就再沒有與卿卿同房的機會了,若這些可惡的匪賊不清除,卿卿根本沒有心思理會他們這些男人,不過如今染公子的神識與目力都已今非昔比,遠遠的就能看見林子當中似乎有散修匪賊們集結的跡象,虞染不由心中一震,看來果然是要準備大戰一場了。
虞染拿着扇兒,放下了千里鏡,在他脣邊帶着邪魅的冷笑。
他這人向來喜歡看戲,這次看的是真正的大戲。
花惜容妖嬈的面容也浮起一絲如釋重負的表情,這些人終於來了,他如今在這世間已覺着倦怠了。
一個活了上千年的人,還有什麼捨不得的?放不下的?
去仙界或許會很好,應該沒有那麼多的爾虞我詐,應該會有另一番景象。
而花惜容的脣邊似笑非笑,似喜非喜,真是說不出的妖媚,他緩緩將手中的千里鏡放下,輕輕用指尖叩了叩桌面,又擡眸望向了天空,原本帶着晚霞的紅色天空已漸漸變成了青灰色,天要黑了。
“讓容夙帶兵過來吧。”花惜容託着腮,慵懶的說。
天色越來越黑,剛剛經歷過一場燕傢俬兵洗劫的鎮子,這時候似乎已經放鬆了警惕。
白子修曾是研究過兵法的人物,他覺着這個時候來襲擊最是不錯。
散修匪賊們便趁着這個時候過來了,打算出其不意的襲擊。
然而還離城不到五里,忽然前面的黑色土丘後方發出一陣“嗖嗖”的箭矢破空之聲
。
白子修的臉色驀然一變,同時他身側的幾個散修立刻被射中要害,渾身是血,失去了戰力,一頭給栽在了地上。
昔日隱門弟子白子修並非沒有見過大風大浪,他當然清楚外面發生了什麼,居然遇到了埋伏,頓時臉色一沉,順便無比敏捷地拔出法器左右抵擋着,前方又是一箭狠狠對着他的咽喉而來,正是蘇家的破罡箭,他一腳離開了馬鐙,身形飛快在空中一旋,接着身子滾了幾圈,躲在一側,方纔避開這一陣恐怖的箭雨。
接着白子修又將身子一直,打着手勢招呼着周圍衆人全部防守,看來這一次準備奇襲是失策了,只能與對方硬碰硬的對着幹了。
如今,白子修爲了救出他的父親,已經顧不得許多了。
救父,不代表他有多麼的孝順,而是他父親如果不從崑崙山出來,那他白子修只能當一輩子的散修。
他白子修雖然開始願意加入散修,卻是因爲某些目的,但是現在幾乎所有的散修都失去了靠山與勢力,但他白子修可是有野心和目的人。
這一次他準備闖入此地,接着抓住蘇墨,佔領此地,成爲散修的根據地,接着把她與其他幾人當成人質,換回自己的父親。倘若不行,他可以再從長計議。
他非常憎惡蘇墨,對於蘇墨身旁的男人更是有些複雜的想法。
話說,這位白子修喜好男色,尤其見到漂亮的男孩子就想收入帳內,品嚐滋味。
當然他只是喜歡玩玩罷了,玩過就丟了,並不是當真。
自從他成爲散修後,倒是禍害了一些美貌的少年。
但如今,那位容夙卻一直是他心頭的一根刺,因爲那個少年比他的實力更強一些。
百年以來,對於那些實力超過他的,與他對着幹的,卻又擁有絕世美貌的少年男子們,燕隆最想做的就是讓對方雌服於身下。
倘若這次他攻城成功,那麼一定不會放過那個叫容夙的
。
只可惜,在這位白子修心中只以爲保護在蘇墨身旁的男人不多。
在蘇墨身旁僅有兩個厲害的人物,一個是容夙,還有一個是聞人奕。
有道是知己知彼百戰不殆,離開了隱門的白子修一腳踏入了亂世,在這些日子以來,簡直和活在馬背上一樣,一直與散修們一起,還是孤陋寡聞了一些,且不說他,這個世道除了魔界的貴族們,除了隱門的弟子外,還沒有幾個人知道蘇墨的背後擁有可怕的勢力,乃至蘇墨現在與謝千夜立下契約的事情,下界的人也知道的人並不太多。
而他認爲自己帶領的人可是散修匪賊中的精銳,幾乎都是快要達到金丹期的實力。
若要自己對付這區區一個鎮子,根本沒有絲毫的問題。
可是當白子修接近鎮子後,發現城池戒備很嚴,與他們曾經探查過的不一樣。
城門前有長長的壕溝,前方可見堆得老高的擂石,後面都是弓箭手。
方纔所有的破罡箭都是這些弓箭手射出來的。
白子修這時又如何會退縮,他目光看向前面的蘇家兵士,不過都是些頂多達到凝脈期的娃娃們,實力在散修匪賊的面前不值一哂。
當然白子修感到更自信的是,在他身旁還有一個元嬰期的高手。
這時候白子修慷慨激昂的說起了蠱惑人心的話語,“諸位,這次我們散修的大本營已經被人端掉了,這些個悲慘的消息對於我們來說簡直是個噩耗,但是我們絕對不能善罷甘休,記得要在此地奪得這個鎮子重新集聚實力,奪走這鎮子裡所有的資產,不殺生便成仁。”
“不錯,不殺生便成仁!”
“大家衝啊!殺了他們。”
語落,衆人推着一排防護盾牌擋在了前面,一邊防守,一邊前進。
在白子修的感覺中,這應該是一場一邊倒的戰鬥。
他們有三百多的散修匪類,人數雖然不多,但是戰力比起燕隆的兵要強大出很多,這些人比起以往的散修匪類實力又要超出很多,尤其衝在前面的都是經驗豐富的老匪賊,都是金丹期的高手,當他們出馬立刻所向披靡,前面那些蘇家弓箭手則不斷的後退,這些老匪賊衝到前面,揮舞着手中的法器,立刻砍掉幾個蘇家兵士的手臂,頓時血光沖天,慘叫連連
。
見狀,白子修的眉眼中有着遮掩不住的輕狂和得意。
蘇墨站在城頭,她沒想到蘇家的士兵居然被人傷得如此嚴重,咬了咬牙,心中不忿。
這些士兵既然是蘇家的士兵,就是蘇家的人,看來她以後不得不用機關術重新爲他們做出斷臂來。
這時候容夙眸子一瞪,冷厲的叫道:“退後,都退後。”
面色煞白的弓箭手們立刻飛快的撤離此地,他們只顧着逃離前方,而城中大門還給衆人留下一道縫隙,所有人都用最快的速度撤離了前方的陣營。
很快兇悍的匪賊們衝到了前面,想要闖入城中,大門已經緊緊關閉。
與此同時,蘇墨的脣邊漸漸勾起一絲冷笑。
她回眸看了一眼容夙,又看了一眼不遠處的聞人奕。
聞人奕脖頸前的狐裘拂過俊朗的面容,更顯得他面容如冰如玉。他對蘇墨擡起手,給她做了一個不用擔心的手勢。
“來人啊!他們已經不堪一擊,大家準備好雲梯,準備攀牆鐵手,今兒就衝進去把這個城池給佔了。”白子修方纔已經聽到了容夙的聲音,他知道對方一定快要堅持不下去了,心中生出一股子得意滿滿的感覺,於是用力揮動着手臂,指揮着前面衆人進去,他一直以爲裡面也不過是容夙與聞人奕這種金丹期的修行者,自己帶來的這些人足矣對付他們。
然而,殊不知自從蘇墨回來後,所有的契約者都要求再一次提升實力。
就是聞人公子與容夙也已經成爲了元嬰期。
很快,一架雲梯已經搭在了牆上,第二架,第三架都依次搭了上去。
上面已經開始攀爬了四個金丹期的散修匪賊,緊接着後面幾個按扶雲梯的匪賊也跟了上前
。
白子修的面容帶着得意的笑容,他眼前彷彿浮現出城池淪陷的模樣。
然而,就在這時候忽然發生了驟變。
頭頂上面忽然幾口大鍋翻了下來,這些絕不是尋常人家吃飯的大鍋,那鍋子裡面居然是滾燙沸騰的油,正是聞人奕準備的,接着下方慘絕人寰的叫聲接連響起。
衆散修匪賊們被沸滾的油澆了個從頭到腳。
還真是淋漓盡致,皮開肉綻,慘不忍睹。
但見有人從空中直直落到了地上,身上的衣衫發出了哧哧的響聲,還冒着白色的煙霧,同時下方一票匪徒亦被波及無數,固然有防禦盾牌在前面當着,但油鍋隨之狠狠地壓了下來,壓碎了無數個大盾牌,下方衆人無人倖免,只得在地上來回翻滾,發出如狼似鬼的嚎叫聲。
就算是修行人也會懼怕這種可怕的滾燙沸騰的油,這些蘇家人真是太可惡了。
“無恥,蘇家人實在是太無恥了。”白子修站在不遠處,氣得捶胸頓足。
周圍的散修們依然在地上翻滾中,不斷的慘叫着,殊不知這油鍋內甚至還摻有少量的毒,隨着油汁深深腐蝕到肌膚裡面,露出森森白骨,骨頭都泛出了黑青色,固然一時不死,但是周圍的傷口會接着重度腐爛,他們這些平日裡歹毒的匪賊決對沒有活下來的可能。
這一輪居然折了幾十個散修,其中金丹期的高手就無數。
白子修當然不願意如此善罷甘休,咬了咬牙,“可惡,真是可惡。”
“我們怎麼辦?”其餘的兵力小心問道。
“衝,繼續衝,我不信他們準備了多少滾油。”
此番,白子修親自帶着人衝了上前,有他一馬當先,後面的人當然也不會退縮。
終於,白子修帶着後面的匪賊們在靠近第一個城牆方孔的數步處,但見白子修大喝了一聲,縱身一躍,衝了過來,而他手中持着盾牌,阻擋着周圍箭矢的攻擊,而他有這個信心衝入城內,只要他跳上城頭,把周圍的小兵小卒們都收拾乾淨,就可以爲後面的匪類打開一個嶄新局面
。
然而讓他意想不到的事情再次發生,當他衝到城牆上時,並沒有人衝上前來,在他面前居然有着詭異的機關,頭角崢嶸,渾身漆黑,彷彿栩栩如生的活蠍子,尾部的鐵刺閃着寒光,他還沒有來得及躲避,一瞬間,蠍子甩頭擺尾,尾部尖銳的勾刺深深地刺入他的身子中,那勾刺在月色下更顯鋒利無比。
白子修的脣邊流出鮮血,大聲的慘叫起來,拼命扭動着身體想要逃離。
然而他剛剛嘗試着挪了挪身體,就感覺到受傷的地方劇痛。
“殺!”蘇墨立刻一聲令下。
機關蠍子五根長長的尾巴帶着毒刺探了過來,一眼望去,陰寒而恐怖。
其中一根正正的刺中了白子修的心臟,城樓上頓時慘叫聲響起,後面接着跟來的散修們表情變得駭然,又有數根毒尾巴向着其他衝來的散修身上刺去。
或刺中咽喉,或刺中腹部,或刺中心口!
長尾刺出,血花四射,鮮紅的血噴到了衆散修的臉上。
蘇墨卻是冷冷的看着,眼睛絲毫都不眨一下。
只是她沒想到這些散修的血居然不是黑的。
而她的嘴角一彎,她的手指朝那幾十個散修匪類微微的勾了勾,目光帶着挑釁。
她的舉動是多麼的目中無人,表情是多麼的冷傲。
這時蘇墨寬大的袖子一翻,一柄長劍出現在了她的手中,正是姬白煉製出的姬墨劍,前幾日每一位契約者都在裡面重新注入了鮮血,再一次精工細作的煉製了一回,僅僅是化神期的大人物就有四位——謝千夜,師纓,花惜容,姬白,此時此刻這柄劍已經堪稱爲絕世名劍,但見劍光一閃,劍尖已經對準了白子修的脖子,而她淡淡道:“本妖姬現在告訴天下所有人,若是誰想對蘇家不利,他便是這般下場!”
言罷,蘇墨把手中的劍對準了那白子修的脖子,長劍一揮,一聲劍嘯傳出,白子修的頭已經被狠狠的削去,他屍身一頭載倒,重重地落在了城下
。
白子修這時候面容發青,不,確切的說是他的頭顱發青。
他的整個頭部已經飛了出去,他從來沒有見到這麼利的劍,遠遠的便看到了城牆下面自己的身子,還有數個詭異的蠍子機關,他沒想到這次居然遇到了獨特的機關獸,這時他忽然想到了一個人,天下第一奇才師纓。
當然,若是他能夠死在師纓的機關術下,那麼他死的不虧。
不過可惜的是,這些機關蠍子不全是師纓做的,大多是蘇墨做的。
這時候,城下散修中剩下的人已寥寥無幾,但是這些人依然頑強不退。
容夙負手而立,漂亮的丹鳳眼斜挑着,語氣傲然的說道:“墨兒,這裡一定還藏着一個厲害人物,方纔花爺用神識探過了,說是前面藏着一個元嬰期高手。”
“明白了,至於那個元嬰期的什麼勞什子高手,我可以自己親自去迎戰他。”蘇墨悠悠然向前走了幾步,如今她是蘇家的一份子,當然義不容辭的需要去應對那些人。
只見蘇墨拿着姬墨劍,肌膚白潤,風韻嫵媚,走了兩步就輕輕的伸手想要拍開攔阻在她面前的聞人奕。
聞人奕聲音沉沉的說道:“墨兒,你只是金丹期。”
蘇墨淺笑,眼光裡帶着自信,“無妨的。”
說着,她拍了拍靈獸袋,冰狐從中出現。
而她跳到了冰狐身上,迎着黑暗中隱藏的元嬰高手而去。
城牆周圍,牆面漆黑,染着鮮紅,周圍衆人鴉雀無聲,他們的目光看着一副畫面,但見一個絕色美貌的少女正騎着冰狐而來,那女子不過是金丹期的實力,就這樣毫無懼色地迎向了散修中隱藏在黑暗中的元嬰期高手,一個非常厲害,善於刺殺的高手。
她向着那兒走了過去,在幾丈遠的地方站定,對方的身影也顯露出來
。
真是一老一少,一男一女,一個元嬰一個金丹,一強一弱。
說一句實話,這種反差實在是太大了。
這時候,就連元嬰期的高手都覺着非常詫異,他明明在暗處躲藏的很好,想要伺機而動,刺殺其中最厲害的人物,但是沒想到這個女孩子居然發現了他隱藏的位置,而且還親自向着他的方向走過來,這個女人究竟有什麼本事?
此刻,他之所以還沒有離開是因爲他很震驚,沒想到白子修居然敗了。
他感覺到蘇墨手中的那柄劍很了得,能駕馭這種劍的女人絕非等閒。
那女子的目光凌厲,讓他覺着不寒而慄。
想他縱橫江湖數百年,各色有膽識的人物都見過不少,可是這個女孩子給他如此大的壓力卻是頭一個,當然對方還明明只是一個金丹期?
於是,他停下腳步,細細的打量着這個眼前風華絕代的女人。
老者靜靜的看着蘇墨,蘇墨卻似乎並沒有把他放在眼裡。蘇墨看着老者,眼眸中的冷意如玉如雪,而她又策着冰狐慢慢的向前了幾步。
這時二人已經面對面,相差的相距也不到幾步。
冰狐呲牙咧嘴,對於前面的老東西它也不懼。
若是蘇墨一聲令下,它一定衝過去襲他胯下,二話不說,毫不含糊。
“女人,城樓上的機關是你做的?”忽然老人眯着眼睛問道,因爲這時候他發現這個女孩子有些詭異,有些蹊蹺,所以才發問。
“不錯,是我做的。”
“這機關術非常了得。”
“過獎了,我蘇家的這種機關不過爾爾,而且有上百上千個,對付你們這樣自以爲精銳的散修還是毫無壓力。”
“還有我看得出你們蘇家裡臥虎藏龍,爲何一開始沒有用修行人的手法直接對戰?”老者故意套話
。
“殺雞焉用宰牛刀,我們不用修行人的手法,也可以直接滅了你們。”蘇墨目光睥睨。
“你居然殺了白子修?你可知道他是誰?”
蘇墨輕笑一聲,“原來此人就是白子修?沒想到他離開了崑崙山後居然進入到了散修的行列,真是自甘墮落。你們一定以爲他的父親可以幫助你們東山再起?真是異想天開。”
“不過真正殺了他的當然是他自己,因爲多行不義必自斃。”蘇墨擡起眸子看着老人,眉梢亦媚人挑起,半張面容隱藏在黑暗中,半張面容在月下更顯柔和,而她早就已經習慣面對元嬰期的高手了。
“嗯,這麼說你現在要對付我?”老者接着又道。
“當然是,因爲你妨礙到了蘇家的安危,妨礙到了這個世道的安危,損害到了衆人的利益,而你目前是散修匪賊中實力最強大的一個,你若是死了,這世道的散修再也沒有任何的威脅了。”蘇墨雙眸如珠,其美如玉。
此刻,老者覺着這個女人實在有些猖狂,在他周圍很少有金丹期的人這麼說話,就是機關術高明又如何?寶劍鋒利又如何?只是區區一個女子而已。
不過這位老者也不會輕視這個女人,因爲她的機關術讓白子修的計劃徹底失敗。
這時,老者也知道自己是散修中最後一個元嬰期高手了,這座城若是放棄的話,只怕自己再無出路。
可他是散修匪類,他喜歡殺戮,喜歡血流成河,喜歡亂世,但是他不喜歡陷入被動。
是的,這個城池,他勢在必得。
不知何時,夜風起伏,在天空中一輪冷月冉冉升起,灼灼輝光,帶着清幽的寒意,這時候兩個人幾乎同時出手了,老者形容如鬼魅,他的身形如電如梭,蘇墨身下的冰狐速度更快,快的幾乎沒人看得見,它在一瞬間發生了瞬移,衆人還沒有看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這時候兩個人的位置都變了。
是的,二人都出手了,速度很快。
蘇墨背對着老者,手中依然拿着姬墨劍
。
而她修長的手指拂過劍身上雕刻着的一株花兒,指尖優雅的在上面輕輕撫摸。
老者不可置信的回頭看她一眼,隨即踉踉蹌蹌了兩步。
他喃喃道:“好快的劍,原來你除了機關術了得之外,還有這麼厲害的身手。”
老者接着單膝跪在了地上,喉嚨一甜,口裡飆出了一股鮮血,忽然慢慢躺倒在了地上。
眼下週圍沒人說話,夜色寂靜無聲,所有人都瞠目結舌,瞪大眼睛看着這不可思議的一幕,一個金丹期女子居然能滅了元嬰期的高手,這簡直聞所未聞。
蘇墨騎着冰狐身姿婀娜,她的脣角再次微微的勾起,依然站在屍體不遠之處。
花惜容坐在城堡內,目光看着蘇墨輕笑,“這個女人雖然是金丹期,但實力根本就不弱於元嬰期的高手。”
虞染也輕輕的搖着扇子輕笑,“我的卿卿果然還是非常了得的。”
容夙與聞人奕的目光望着前面的蘇墨,蘇墨這時候也輕輕昂首,腰肢挺的筆直,而她一舉手一投足,一笑一顰都有着千錘百煉的優魅,她正面無表情地望着遠處還活着的一衆散修匪類們,這時候她的右手握着姬墨劍,慢慢負手放在了身後,姿態瀟灑。
她濃密的睫毛下帶着譏諷的暗影,左手緩緩的對着衆人擡起,伸出晶瑩如玉的食指,目光清冷的看着前方,指着那餘下的幾十個人,她這樣的姿態自然顯得很是咄咄逼人,“你們接下來還有誰要出手?”
月色越來越寒,寒風瑟瑟,周圍的散修們看着她的眼神裡似乎多了一層別的意味,那是恐懼。
他們終於開始動作了,當然他們並不是準備要與蘇家人對戰,更不敢與蘇墨對抗。而是一言不發的垂首擡起了老者的屍體,放在了馬背上。
最後,那些人終於離開了。
散修匪賊向來神出鬼沒,他們來時悄無聲息,走時自然也是一樣迅速,倘若他們不是匪類,根本就是揮一揮袖不帶走一片雲彩
。
這一時,連同城池周圍虎視眈眈的幾十個散修,通通銷聲匿跡,走的乾乾淨淨。
容夙從城牆上跳了下來,修長的身形恍若蘭芝,低聲叫道:“墨兒,你怎麼把剩下的人放走了?他們可是殺人不眨眼的散修匪賊。”容夙公子向來狠厲,從來不會放過一個惡人。
蘇墨擡起指尖,嬌臉如花,看了看上面的丹蔻,“不用追。”
容夙眼底掠過一絲不解之色,“不用追?”
蘇墨目光冷靜的看着他,“我是刻意放走他們的。”
容夙撓了撓頭,表示不解。
聞人奕從後面走了過來,雙眉微揚,看上去同樣俊美不凡,淡淡道:“墨兒是故意留下一些人的性命。”
容夙一怔,隨後眼神閃了閃,“但是放出去豈不是放虎歸山?”
畢竟,這些匪賊與響馬無異,常常打家劫舍。
尋常百姓的生命在這個世道里似乎特別脆弱。
聞人奕淡然說道:“不怕,因爲剩下的這些散修們都已經不足爲懼,他們活着比死去更有價值,因爲他們唯一的用處就是讓以後出現在這個世上的匪賊們知道一件事情,當年在這兒……曾經發生過這麼可怕的一場戰鬥,而且燕國臨海的蘇家是他們永遠碰不得的,惹不起的。
更何況這世道的散修們既然是永遠殺不光的,那麼只要在某些方面威懾到他們即可。散修也是愛惜生命的,這就是剩下的人之所以沒有成爲死人,而是成爲了當事人的緣故。”
容夙眉目清澄,傲然一笑,嗤了一聲道:“似乎聽上去有些道理,不過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蘇墨垂着手站在他的面前,眼中有了一絲笑意,“小七無需擔憂,上次我問嬌姨要了一些毒藥,方纔我在上方已經投了毒,可以廢除這些散修的靈力,他們很快會與常人無異。”
聞人奕聞言,平常漠然的臉上帶着一絲敬佩之色,說道:“這毒藥真是厲害,這位嬌姨一定也不是尋常女子
。”
蘇墨一雙璀璨如星空而又嫵媚狹長的眸子一眯,道:“她是紫詹的姨母,也曾經是位散修匪賊,她是被世道給逼的走了這一步,不過已經金盆洗手了,她說這世上雖有十惡不赦的惡人,也有迷途知返的惡人,所以她刻意研製出了這種毒藥,爲的是讓更多的散脩金盆洗手。”
“那麼爲何不多弄一些這種藥物?”
“很可惜,因爲這種毒藥很難煉製。”
她上次求姬白送一些調理身子的丹藥給嬌姨,利於嬌姨懷孕。
順帶她又從嬌姨那裡拿來了這些毒藥,幾乎拿走了全部。
容夙頷首,脣角扯了扯,對這種毒藥很是滿意,“失去了靈力的散修也只能像尋常人一樣,看來這些離開的散修很快也要金盆洗手了。”
蘇墨嫵媚一笑,接着道:“明日,把這些散修的頭顱都掛在城門前,以儆效尤。”
衆人立刻應聲,“喏。”
於是那些懸掛的頭顱成爲“物證”,離開的散修成爲了“人證”。
世間多的是蠅營狗苟之輩,避重就輕,欺軟怕硬,而世人都知道了蘇家的實力,從此以後,百年內,這個城池內再也沒有來過一個散修。
至此,蘇家最重要一個任務也算是完成了。
月色朦朧,紅燭輕舞,蘇家府邸,輕歌曼舞。
秋夜屋外正淅淅瀝瀝地下起了秋雨,暗色的天空有無數條雨絲隨風飄搖着。層層疊疊的烏雲漸漸密佈,周圍的景緻帶着迷人的涼意,門側大紅色的燈籠若隱若現,映照着數盆牡丹花,花兒又被迷濛的霧色煙雨給淡然籠罩。
回到了蘇家後,衆人先放鬆了心情,在內院歇息了幾日,接着又安排去仙界的事宜。
蘇墨坐在桌前,雙手托腮,離鄉的思緒漸漸涌上了心頭,表情帶着一抹哀愁。
雖然她知道自己是被輪迴臺送過來的,但若說她對這個世間無感情那是不可能的,想到自己快要離開此地,蘇墨這些日子愈發的忙碌起來,若非外面下着雨,她又被虞染拉進了屋內,否則還要在外面忙碌一番
。
而她的心念一亂,整個思緒也就變得恍惚了。
半晌,她長吁了一口氣,問道:“染,怎樣了,近來的難民安排的如何?”
虞染搖着扇兒湊到她面前,眨了眨眼睛輕輕笑道:“卿卿放心,只要有本公子出面,外面當然沒有問題。”
蘇墨“哦”了一聲,直起身子道:“真的?”
虞染一副他辦事她放心的模樣,隨意闔上扇兒,脣邊悠然的輕笑道:“卿卿,這些日子你在外面忙碌的時候,本世子可一直都在接濟他們,只不過並沒有用蘇家的名義而已,所以你聽到的不多。”
聞人奕站在窗前負手而立,目光輕輕瞟了一眼虞染,面無表情地問道:“閣下沒有用蘇家的名義?那你用的是誰的名義?”
虞染脣邊淡淡一笑道:“當然是無雙城世子與世子妃的名義。”
雖然他不是沽名釣譽之輩,但是這個名聲聽上去很舒服。
聞人奕不屑地道:“虞染,蘇墨很低調,並不喜歡把世子妃的身份弄的人盡皆知。”
虞染撇了撇嘴道:“我只說是無雙城世子夫婦,又沒有指名道姓的,旁人去猜不就好了?”
師纓伸手逗着門前的鸚哥,沒有回頭道:“不過,這種事情用私人的名義不好,還是用朝廷的名義好,至少對蘇家大有利益。”
虞染無所謂的攤手說道:“無雙城出面,也就一半一半了。”
燭火下,蘇墨一雙流光溢彩的深黑眸瞳正微微的眯着,她對此並沒有太多的意見,但是忽然覺着似乎今兒院內少了幾人,她垂下眼睫,接着揚起,眼眸中閃出一絲疑竇,出言問道:“對了,紫詹,花爺,子玉都去了哪裡?”
容夙雙手抱臂,雙眉斜飛成俊美無儔的角度,高傲的冷哼一聲,“謝老大去了天空城看望老城主,順便辭行,同時告訴他謝雙雙已經成婚了,想必他對刺激一位老人家很有興趣,姬白去了崑崙山交代離開後的事宜,還有花惜容到外面開倉放糧去了
。”
開倉放糧?蘇墨凝眉。
眼下燕國的小鎮外依然還有上萬難民,這些遭受災難的流民遍佈各地,此是歷朝歷代都難以根除的現象,任何一個國家都難免會有這種情形出現。畢竟這個世道水災旱災天災人禍不斷,各地的苛捐雜稅如泰山壓頂般壓制在百姓身上,令得諸多交不起賦稅,失去土地的百姓們不得不背井離鄉,而燕國小鎮的口碑實在很好,又有無雙城在這裡施粥,一傳十十傳百,便有越來越多的難民們聚集在此地。
虞染開設粥棚也勉強夠用,但是花惜容居然也去湊了熱鬧。
此刻,蘇墨不解道:“花爺如今居然變得樂善好施了。”
師纓眯着眸子悵然答曰:“墨兒,當一個男人慾求不滿的時候,而且每次興致勃勃而來,卻是失望而歸,那可不是一般的精神打擊,我欲將心照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所以總是想要做些事情分散一些注意力的。”
虞染咬了咬嘴脣,接言道:“有理。”
聞人奕的目光深深看着她,一隻腳在地上碾來碾去。
容夙也是一副幽怨的模樣,目光傲然之餘,撅起了可愛的嘴脣。
蘇墨撓了撓面頰,發現每個男人的目光都灼灼的看着她,立刻垂眸,側過面容輕輕咳了咳。
什麼明月?什麼溝渠?這些男人還真是會胡思亂想。
這些日子她就是不想行房,心情很亂,而且信事也來了。
不得不說立下了七個契約後,有時候也很鬱悶。
於是,天宏八年十月二十一日,燕國小鎮內有人爭着搶着去做善事。
燕國小鎮外面先後開設了幾個粥棚,從外面送來了無數石米糧。
當粥棚建好,伙伕們居然都是御膳房大廚的水平,周圍臨海的官員都無比驚駭
。
鎮子周圍十月楓葉紅勝火,秋風瑟瑟滿地落。
一個妖嬈的男人坐在帳篷內,悠然自得的翹着雙足,手中拿着蘋果隨意的啃着,彷彿把那蘋果當成了某人,在他的眼神中寫滿了四個字“慾求不滿”。
只怕蘇墨在小野貓,小辣椒,小烈馬的綽號之外,又會多一個“小蘋果”。
夏楓在外面整了整衣衫,理了理髮絲,他此刻望上去整個人精神抖擻。
如今當了爹的夏楓看上去已成熟了許多,儼然就是成功人士。
而他站在外面昂首挺胸地道:“諸位慢慢來,這次準備的糧食足夠多,每個人都有份,排好隊,莫擠,這次是花爺與花夫人給你們施捨的。”
周先生在另一側搖着羽扇,脣邊帶着高深莫測的笑容,“今日我金虞堂的周先生,代表無雙城世子爺與世子妃來此施粥,你們喝着粥,一定要記着恩情,不過並不需要你們回報,只要你們能夠好好的活着,世子與世子妃都是神仙般的人物,前幾日可是他們慷慨解囊,讓你們活命的。”
不遠處崑崙山劍修們也立下了一個大棚子,衆人平日裡握着劍的手已經換拿了一個勺,那模樣真是說有多怪異就有多怪異。
衆人渾身上下透着寒意,肅容且清冷地道:“諸位,這是神使大人與神使夫人給諸位施捨的粥,神使大人準備三年後生下一個子嗣,這次可是特意來行善積德的,如果大家的腸胃沒有大問題,若是想吃燒烤,我們崑崙山弟子隨時都可以給大家施捨烤雞烤鴨烤魚,若是剛來的難民千萬不要吃油膩,否則身子受不了,這是神使大人特意叮囑過的。”
但見另外一衆穿戴着鐵甲的侍衛站在最東面,冷聲道:“東陵衛指揮使聞人奕與夫人也給諸位施捨菜粥,我們大人對夫人一往情深,夫人又是菩薩心腸,大人當然也會婦唱夫隨,這裡的粥隨便喝,十二個時辰不斷供應,有三種口味,絕對的管飽。”
還有一位穿戴講究,面容無須的男子站在那兒尖聲細語的叫道:“諸位要把隊排好,千萬不要亂了,咱家這裡可是天空城太子謝千夜與太子妃爲諸位施捨菜粥,太子爺不久要與夫人飛昇天界,以後再也不會回來了,你們要記得他們的恩情,他們可是憂國憂民的主兒
。”
衆人一張口,發現這些大人物居然都是和夫人一起舍粥的。
只是這些大人物不知道和夫人究竟在哪裡站着,卻是看不到人。
但見外面幾十口鍋冒着熱騰騰的氣息,熱氣氤氳,香味撲鼻。
裡面熬的居然是各色的蔬菜粥,藥膳粥,水果粥。
花惜容更是財大氣粗,把皮蛋瘦肉粥也拿了出來,肉是鹿肉,並不油葷。
林蘇氏手中拿着勺子,滿臉的笑意,站在東陵衛的鋪子前爲一個個難民們盛滿了粥,她身材臃腫,大腹便便,分明就是身懷六甲的鄰家女子,蘇墨看在眼中當然是非常心疼,忙走了出來,替她接過了手中的勺子,接着替她做事,蘇墨的美貌此刻在饑民的眼裡看來,美麗絕倫,根本就是落入凡塵的魅世仙子。
蘇墨凝眉看着林蘇氏道:“大姐,你怎麼跑到這裡來了?小外甥快出生了,別到人多的地方來。”
林蘇氏嘆息一聲,“我正因爲要臨盆,所以很急,在屋子裡就更緊張。”
蘇墨狹長的眸子眸光清澈,淡淡道:“外甥生出來肯定是個不消停的,你還是坐一會兒吧。”
林蘇氏看了一眼周圍的粥棚,笑道:“不過,你這些日子可冷落了他們。”
蘇墨雙眉舒展,淡然一笑,“回到天界我會給他們補上。”
林蘇氏湊到蘇墨耳畔道:“小心他們要利息,吃的你連渣都不剩。”
蘇墨不禁一聲笑,嫵媚的勾起嘴脣,“大姐,你怎這麼說?”
林蘇氏眼珠兒一轉,“他們眼睛都綠了,就像狼一樣,難道不是?”
這時候聞人奕站在蘇墨身側,一雙眸子綠油油的,儼然一隻冰山狼,但是滿眼欣喜,看到她居然徑直來到自己準備的粥棚前,而不是其他男人那裡,心中當然歡喜無比,雖然他一本正經的站在那兒,手掌卻拍在她的臀上。
蘇墨回眸看了一眼聞人奕,神識傳音,“把手拿開
。”
聞人奕也用神識傳音道:“不拿開,沒人看到,今晚我們……”
蘇墨撇了撇嘴,“罷了,我先舍粥,其他的事情以後再說!”
天氣越來越令人感到寒冷,周圍的城牆,地面,枝葉,海面,似乎都蒙上了一層寒霜形成的素裝,寒霜陰冷,冷得令人不寒而慄,那風亦冷得刺骨。
但見大鍋的周圍,都是排着長隊的難民們。
他們手中拿着粗糙的大碗,井然有序的一個接着一個領粥。
一個身材幹癟的年輕女人也擠在人羣中間,她故意在面容上弄的滿是灰塵,披散着頭髮,整個人灰頭土臉的,手中拿着破碗,面無表情的向前走着,正聽着衆人說起什麼東陵衛指揮使夫人可是神仙般的女人,她垂着眸子,抿着嘴脣,心中很是不屑,當然誰也不知道她就是蘇家二房的蘇玉壺。
自從燕隆被通緝後,蘇家一直沒有放過蘇玉壺的打算,陌哥居然也暗中派人尋找着她。
爲了更好的活下去,她那點微薄的,少的可憐的尊嚴已徹底的不要了。
這一次她要爲自己爭取一條活路,她要在衆目睽睽下揭穿那個女人水性楊花的真面目。只有讓蘇墨名譽掃地,她纔有翻身的機會。
忽然,她感覺蘇墨的眼神向她望來,蘇玉壺一顫,眼下還不是暴露的時候。
於是她身子一轉,去了崑崙山的粥棚方向,然而如今她精神緊張,卻不慎撞到了旁邊人的身上。
“你瞎了眼嗎?”那人呵斥了兩聲,對蘇玉壺怒目而視,蘇玉壺嚇得瑟瑟發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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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她淪落到了這個程度,反而愈發的膽小了。
這時人羣內有人問道:“對了,花夫人究竟是誰啊?”
一旁的人搖了搖頭道:“不清楚,沒有聽說過,但肯定身份不凡。”
“還有……那個……天空城太子妃又是何人?”
“嘖嘖,天空城是了不得的地方,太子爺娶的那自然是母儀天下的女人,可惜我們沒有見過啊
。”
“無雙城的世子妃又是何人?”
“不知道,以前我們沒有聽說過的,想必也是菩薩心腸的美人。”
“神使夫人又是何人?神使大人不是不能成婚的嗎?如今娶了夫人,還想要孩子,簡直就是匪夷所思啊!”
“那位無情無慾的神使大人居然要娶妻生子,可見那神使夫人一定非常了得!”
衆人一邊排隊,一邊忍不住八卦了一番,無不是對這些大人物的妻子很有興趣。
有個外鄉人忽然道:“對了,那位東陵衛指揮使的夫人又是何人?”
旁邊的人立刻七嘴八舌的回答:“這個我們是知道的,指揮使夫人就是蘇家五小姐,也是金虞堂的妖姬,他們夫妻二人就在那兒。”
那人順着衆人的手勢方向望去,果然看到了穿戴一身白衣,脖領裹着狐裘的聞人奕,他正與嫵媚妖嬈的蘇墨有說有笑着,二人宛若一對璧人。然而,當他們此刻聽說這個絕色的美人就是指揮使聞人奕的夫人,此女乃是蘇家的五小姐,就是這個蘇家暫且免去了百姓的賦稅,也是蘇家趕走了散修,見狀,衆難民們則更是心情激動,心潮澎湃,感激涕零。
當有人在領到粥後,便不斷躬身感謝着蘇墨。
甚至於,有人跪下來磕了兩個頭。
見狀,蘇玉壺咬了咬牙,覺着這個女人真是道貌岸然。
一會兒只要她揭露了蘇墨的真面目後,這些人不知會怎樣的鄙夷蘇墨。
有人心中很不平靜,暗自讚歎道:“嘖嘖,原來如此,那位舍粥濟貧的絕色美人就是指揮使夫人啊!她果然是美豔不可方物,還有一顆女菩薩般的心腸,若要能夠與她齊名的夫人們,比如天空城太子妃,比如無雙城世子妃,比如神使夫人,還比如那位花夫人,一定也不是尋尋常常的女人
。”
說着說着,衆人已經忍不住在心中暗自揣測了起來。
也不知道其他大人物的夫人們……又是怎樣的美貌?
蘇玉壺蹙着眉頭,心中越聽越不是滋味,若是他們知道這些個女人其實就是一個女人的話,還會不會說出這種讚歎的話語。
這時候蘇玉壺看着蘇墨的身影,眼中流露出殺意,忽然走到了前面,她深吸了一口氣,尖聲叫道:“諸位,其實那蘇家五小姐根本就是一個無恥的女人,你們別被她給騙了。”
衆人一驚,不知道這個瘋女人是從哪裡來的。
人羣中的沐無痕看着這邊,他的眸光明亮,知道蘇玉壺這次要亮牌了,衆口鑠金積毀銷骨,蘇墨的七個契約是要被世人知道了。這個蘇墨一定會被世人詬病,出門也會被人唾面,不,那個女人以後只能去隱門,甚至連門也不敢出。
蘇墨早就發現這個女人隱藏在人羣中,不過一個喪家之犬又有什麼了得。
有人問道:“她是何人?”
蘇玉壺大聲叫道:“我是蘇家二房的小姐,我叫蘇玉壺,如今已經被蘇墨逼成了這個樣子。”
她用盡氣力的叫着,固然自己已經一無所有,但也要把對方踩在腳下。
“蘇家居然還有這麼一個小姐?”
“諸位,這個蘇墨居然把我的父母關押入了大牢,到現在還沒有把人放出來,他們蘇家大房已變成了一言堂,可憐我一個孕婦居然淪落到難民營裡。我們都是蘇家的人,蘇墨居然奪走了蘇家所有的資產,做出卑鄙無恥的事情,我要說人在做天在看,家族裡的人怎會放過你?”
周圍的人看着蘇玉壺,指指點點着。
蘇墨眼中閃過一道冷芒,卻是微微一笑,她的笑容帶着妖豔的氣質,卻是淡然的說道:“諸位稍安勿躁,這位的確是我的妹妹,我沒想到妹妹從家族裡跑出去後居然來到了這裡?我這個妹妹其實是個瘋子,讓諸位見笑了,來人啊!把她關起來,免得隨意咬人
。”
蘇玉壺臉色一變,她本還準備與蘇墨來一次口舌相爭,她甚至在沐無痕那裡學了很多經史子集上的內容,全部都是如何痛斥不守婦道婦德的內容,沒想到對方一句話就把她打入了死地。
卻聽一聲悶響,架住她的士兵居然出了陰招,一拳頂在她的胃上。
蘇玉壺頓時痛得臉色發白,吐出一口酸水,只覺着胃裡翻江倒海,哪裡還說得出話來。
蘇墨嫵媚一笑,輕“嗤”了一聲,她可沒有那麼好的興致,與一個卑鄙的女人當衆理論。
此地是蘇墨的地盤,蘇玉壺已經不是本鎮的第一夫人。
所以,當然要按照她蘇墨的規矩走。
沐無痕不禁怔怔的看着蘇墨,沒想到她居然會這麼做,他以爲這件事情至少要大肆的鬧個一番,看來他還是不懂得這個女人的性子,這女人似乎有着很多不同的面具,有的面具溫柔,有的面具清冷,有的面具嫵媚,有的面具傲然,有的面具睿智,當然這一刻的蘇墨卻是無恥卑鄙中帶着勾魂奪魄的妖嬈。
看來,她,就是天生的妖孽。
很美,美的讓他心動。
但是再美也不是他沐無痕的女人。
這不是他想要看到的結果,根本不是。
他扶着柺杖,一瘸一拐地走了出來,顫聲道:“等等,這個女人確實無恥,我可以證明。”
沐無痕一臉的義正言辭,至於那個蘇玉壺果然是上不了檯面的,如今他要告訴世人這個蘇墨的七個契約,她與七個男人有着不可告人的關係,她這個女人根本就不知廉恥,寡廉鮮恥,非常之傷風敗俗,有違道德底線,爲世道倫理綱常所不容,這樣的女人就應該沉竹籠。
而且這件事情曝光之後,固然以後蘇墨可以去隱門,但是蘇家還是要在此地的,蘇家要活人就先要顧及臉面,畢竟家族裡出了一個恬不知恥的女人,蘇家也會把此女從族譜中清除出去。
這個世道就是這樣,遇到匪賊,你可以用兵力戰勝對方,遇到貴族,你可用聖人的言論來扯大旗
。
當初他是隱門弟子的時候,他爲了諸多利益,願意成爲第七個契約者。
隱門畢竟是個放得開的地方,只有隱門纔有特別的記載,纔有這個世道不曾見過的東西,不曾聽聞的理論,但那種地方依然會對七個契約有褒有貶。
如今,他已經淪落到這個程度,當然要把契約的事情公佈於衆,讓天下人來鄙夷之。
他相信蘇墨之所以不敢把七個契約的事情說出來,一定是心裡有鬼。
她爲蘇家做了這麼多,一定懼怕蘇家被世人唾棄,被世人鄙夷。
想到這裡,沐無痕愈發站的筆直。
蘇墨眯了眯眸子,這個沐無痕居然也出來了,這些人想要羣魔亂舞不成?
“等等,證明什麼?”另一廂花爺脣邊帶着慵懶的笑意,彷彿特意從帳篷內走出爲衆人解惑。
從他一露面,周圍人的眼睛都直了,沒想到花爺是這樣一位絕色妖嬈的美男子,而他修長的手指尖捏着紅色可人的蘋果,輕輕地啃着蘋果道:“人怕出名豬怕壯,一個人有點名聲就會有人在背後捅黑刀子,諸位別多想了,一個流浪漢的話有什麼意思?不就是爲了一些不可告人的目的罷了,以爲吐個兩口口水就能淹死人不成?卻忘了自己吃了人家幾天的粥,真是人不要臉鬼都怕!對了……爺的夫人其實也在這裡,一會兒你們可以看一看。”
衆人連忙笑道:“是的,花爺的夫人我們一定要見。”
蘇墨輕輕一笑,知道這些男人肯定不會讓她吃虧。
沐無痕看到了花惜容,頓時臉色一變,他的一條腿就是被這個男人打斷的。
隨後姬白披着黑色的披風,也從帳篷內走了出來,雲淡風輕地道:“還有本人的夫人其實也在此地,你們可有興趣一見?”
他那標誌性的一頭銀白色長髮早已揭示出他神使大人的身份,衆人見狀激動萬分地道:“那太好了,神使夫人我們也要見一見的
。”
沐無痕蹙了蹙眉,覺着這個女人是不是與其他男人統一了口徑?
讓他們另外假意尋個妻子,這實在是太無恥了。
另一廂,虞染搖着扇兒,斜斜的挑起了眸子,輕笑道:“等等,要先介紹夫人也應該是我,畢竟,最先開倉放糧,最先舍粥濟貧的可是本世子。”
有人詫異道:“這位公子是誰?”
周先生連忙道:“諸位,他就是金虞堂堂主,也就是無雙城世子爺虞染。”
衆人吃了一驚,沒想到金虞堂的堂主居然也就是無雙城的世子爺,委實是令人出乎意料。
“不錯,虞世子是第一個放糧的,理應先來後到。”
“那就讓虞世子先介紹夫人。”
“世子爺,您說吧!”
虞染淡淡道:“好,這種事情當仁不讓的,本世子一定給諸位一個驚喜。”
此刻,衆人笑了笑,覺着這些男人很有意思,看上去平易近人,居然爭先恐後的把自家夫人介紹出來,其他衆人也不想這次居然遇到了這種場面,難道在這種舍粥濟貧的時日,大家都爭着拼老婆不成?
外面雲影明媚如畫,風吹清雅,柔和淡然,虞染斜斜的挑起了眸子,慢條斯理的展開了扇子,悠悠一笑道:“其實本世子的夫人大家都見過了,我的夫人與聞人奕的夫人根本就是同一個女人,她就是蘇家五小姐——蘇墨。”
什麼?他們沒有聽錯吧!
如此驚世駭俗的事情在虞染口中說出來,更是讓人覺着難以置信,當然每個人都驚呆了。
就是沐無痕也呆住了,這個男人居然自己親口承認。
難道他們不怕世間人的白眼?不怕天下人的嗤笑?
虞染早就料到會出現這種場面,他輕輕揚了揚嘴脣,笑得如沐春風
。
虞染根本就不在意這種離經叛道的事情,他只知道蘇墨或多或少會有些顧忌,那個姑娘是個好姑娘,畢竟純陰之身的事情就是無雙城內也沒有記載,只有魔界纔有相關的資料,就是他的父親也很難接受這種現實。但是他身爲她的男人自然要表現得落落大方,一定要站在女人的前面來承受世人的白眼,而且要坦然受之,甘之如飴。
但見蘇墨按揉着眉心,擡眸瞪了瞪虞染。
她本欲低調的離開此地,卻不想這些男人還是把此事曝光了。
不過這時候她的心情很複雜,也有一些說不出的釋然與感動。
而虞染的口才極佳,在離開此地,飛昇之前他根本就懶得保持低調,更想讓世人知道他無雙城的世子爺已有了自己喜歡的女人,索性侃侃而談,隨意地把七個契約的事情都說了一遍。
衆人瞠目結舌,半晌都沒有回過神來,也沒有弄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當衆人都知道七個契約的事情,知道了蘇墨與七個契約者之間的來龍去脈,聽說了妖界,聽說了魔界,聽到了如此罕見的傳奇故事,世人此刻都驚呆了。
沐無痕的臉色都變綠了,他身子顫抖着,萬萬沒有想到自己一直恨的蘇墨,居然會有這麼癡情的契約者,這些男人居然根本就不在意他們的名聲。
蘇玉壺在一旁被五花大綁着,她更是心中不忿。
那個蘇墨究竟何德何能?居然有七個契約,七個癡情的男人,她究竟憑什麼?
然而,當聽說七個男子準備帶着蘇墨去天界時,蘇玉壺與沐無痕都流淚了。
一個自然是妒忌的,一個自然是失望的。
蘇玉壺晃動着身子,咬着嘴脣,妒忌的口中快要吐血。
她目光渙散,眼神充血,整個人已經看上去有些不大對勁。
當衆人聽說他們要去天界,方纔回過神來,他們都是凡夫俗子,哪裡會了解天界的事情呢
。
此刻,陌哥也從人羣中走了出來,徑直站在中央道:“諸位,虞染公子剛纔已經說過這些事情,我那妹妹是個身份特殊的,本來她不想告訴世人這件事情,她是個低調的性子,不過我覺着還是要說,她身旁有七個身份不尋常的男人,但是我們蘇家並沒什麼因爲這些契約變得了不起,而且妹妹很快就要和契約者們去天界,我們不會認爲自己會有多少的好處,會有多麼的了不得。
相反,正是因爲他們,散修纔不會爲非作歹。
正是因爲他們燕隆的陰謀詭計也沒得逞,而我很感謝他們。
因爲我這個監察使其實也是蘇墨給我帶來的名聲,我本來什麼都不是,而且不久前我還是一個病秧子,我甚至以爲自己快要死了,但我又好好的活了過來,我知道這世上沒有什麼不能夠面對,我妹妹的七個契約我覺着沒什麼,但如果有誰對此有微詞,我第一個不饒他。”
說到這裡陌哥的目光冷冷看了看沐無痕,看了一眼蘇玉壺。
“這兩個都是背信棄義的小人,他們兩個男盜女娼,勾搭成奸,都不是好東西。”
衆人頷首,“人家是要去天界的,這些小人肯定是妒忌。”
沐無痕咬了咬牙,沒想到居然會這樣。
陌哥接着道:“大家都看到了,這些日子固然很苦,但是蘇家的每一個人都在努力着,在這一刻我會面對自己要面臨的事情,同時在下身爲本地的官員,我蘇家四郎一定會給大家帶來更美好的希望。”
說着,陌哥對着衆人念出了他這些日子準備的政令。
他要給衆人分土地,分房子,免賦稅,入戶口,重建家園。
而且告訴了衆人此地位置的重要性,準備以後廣納難民流民,開墾荒地,接着擴充修葺城池;甚至於會在此地開設府衙,設立學園,接着在此地開設各種利國利民的商業鋪子,讓衆人能在此地安居樂業。
衆難民們頷首,他們知道這是蘇家的承諾。
想來他們的苦日子也要到頭了,真是苦盡甘來
。
陌哥說到這裡,又頓了頓道:“還有……我妹妹的這些契約者也不是尋常的人物,蘇家有幸能有這樣的姑爺,而且前面他們一直很遵守人界的規矩,對付任何人出手都很溫和,沒有用任何驚天動地的法子來驚擾大家,修行人畢竟在世上都是少數,在哪裡就遵守哪裡的規矩,他們給世人立下了榜樣,我陌哥第一個感謝他們。”
甫一想到修行人不會干擾到尋常人的生活,衆人當然更是高興。
看來以後散修匪類絕對不會出現在這個世上,這個世道至少不會亂了。
至於什麼七個契約,世俗倫理固然重要,但是對方能給他們活下去的希望,就比什麼都強。
當然蘇家的五小姐根本就不是凡人啊!他們又如何用看待凡人的眼光來看待一個奇女子?
此刻,人羣中有人大喊一聲,“多謝蘇家四少爺,多謝蘇家五小姐,多謝蘇家姑爺們,以後我們一定會留在這裡安居樂業。”
衆人一擁而上,興奮之情溢於言表。
“蘇家人真是有情有義啊,謝謝蘇家四郎,謝謝蘇家五小姐。”
“真是好人啊,真是菩薩心腸。”
此刻,蘇墨看了一眼周圍的契約者,又看了一眼衆人,淡淡說道:“不用謝我,這些都是我應該做的,我已有七個契約,也有七個一直愛慕我的男人,從此以後,此地交給陌哥即可,我只想做個尋常的女人,那些所謂的大業,所謂的名垂千古,所謂的一切名譽,都不過是水中月鏡中花,怎麼能抵得過他們的一絲一毫的情意?”
“墨兒。”七個男子站在了她的周圍,目光飽含着深情。
人羣中,只有蘇玉壺被擠得退後了兩步,她這時知道自己已經大勢已去,她覺着心中很痛苦,以往二房一直在妒忌着大房,如今旁人依然還是過得好好的,但是她卻淪落到了這種階下囚的地步。蘇玉壺被捆綁着,卻不斷向後倒退中,但在人羣中被人推來搡去,身子愈發的感覺到不舒服。
忽然間,她的小腹中一陣抽痛。
蘇玉壺暗叫一聲不好,腥紅的熱流從她腿上流了下來
。
與此同時,林蘇氏忽然“哎呦”叫了一聲,她扶着肚子,但見自己肚子疼了起來。
衆人神色一變,連忙把她團團圍住。
“大姐,你怎樣了?”陌哥問道。
“好像,好像要生了。”林蘇氏臉色煞白。
“太好了,終於要生了。”蘇墨語氣中有些驚喜。
但見其他男子表情也流露出期待之色,他們知道,只有這個外甥安全降生後,蘇墨才能放心的離開這裡。
同時他們的性福生活也終於可以得到保障,從此不用再慾求不滿。
“子玉,大姐羊水破了,怎麼辦?”忽然蘇墨眯起眸子問道。
“無妨,我們的劍修會御劍把大姐帶回去,產婆也一併帶來。”姬白沉穩的回答。
“子玉,麻煩你了。”蘇墨對他頷首。
“不麻煩。”姬白呼喚幾個劍修前來。
“等等,他的劍太細了,帶着產婦不方便,還是讓我來。”但見師纓從一側走出,點開了乾坤袋,已經喚出了巨大的機關鳥。
幾個人扶着林蘇氏,一起跳到了機關鳥上,機關鳥拍打着翅膀,向城內飛去,鼓起了一陣氣流,同時下方衆人卻被驚得不斷退後。
“大家都稍安勿躁,接着舍粥,蘇家現在有些喜事,諸位吃過飯別忘了給蘇家大姐祈禱個兩句。”夏楓笑眯眯地看着周圍衆人,他不愧是已經當了父親的人物,已經獨當一面,把所有的事情都攬了下來。
人羣中,蘇玉壺捂着小腹,說不出話來,她遠遠看着蘇墨,再次痛苦的流下了眼淚。
她這一世什麼都想要和蘇墨爭一爭,她一直以爲自己勝過蘇墨很多,但是她這次徹底絕望了,沒想到蘇墨身份地位根本就無法撼動,而她與蘇墨竟是雲泥之別,而她的小腹疼痛極了,捂着肚子哭哭啼啼的流着眼淚,腦海裡閃過各種奇怪的念頭,一時間都涌入到了心頭,儼然變成了一個瘋子
。
她時而清醒,時而瘋癲,捂着小腹,低低道:“蘇墨有什麼了不起的,我要當皇后,我要當皇后。”
蘇墨在空中回眸看了她一眼,冷冷道:“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不過她這個下場比起前世要好很多。”
就在這一日,蘇家兩個女子都經歷了一場人生的大事,一個生產了,一個流產了。
但一個成爲人母,一個卻淪爲了階下囚。
那個沐無痕,也被關押了起來,但在三日後,他在獄中輕生。
……
蘇府,小外甥正揮舞着雙拳,面容像個猴子般皺巴巴的,身上裹着紅色襁褓,哭的十分有氣力,一看就是個健康的男孩子。
容夙抱着小傢伙,臉憋的通紅,不知道爲何,他很不喜歡愛哭的男孩子。
“算了,我來抱一抱吧!本公子還是善於哄孩子的。”但見虞染鄙夷的看了容夙一眼,收起了扇子,接着把小傢伙抱到了懷裡,“來吧,小寶貝,虞染姨父可是最疼你的,給我笑一個。”怎知那小東西一嗓子哭的更厲害了,一衆男子立刻“噓”了一聲,虞染不由得面容一紅。
“走開,還是讓聞人姨父抱一抱。”聞人奕居然也破天荒的主動上前,蘇墨知道他喜歡上了孩子。
然而小傢伙在聞人奕的懷中還是不給面子,皺着眉頭,哭的悽悽切切。
“讓爺來看看,爺這麼妖嬈的男人,小傢伙一定喜歡。”花惜容張開了雙臂。
然而花惜容、師纓、姬白、謝千夜抱着孩子都被拒之千里。
幾個大男人一臉無辜,尷尬的大眼瞪小眼地站着那兒。
“這是怎麼回事?他今兒見誰都哭。”雙雙探出頭,好奇的問道。
“大概這個小傢伙知道各位都要走了,所以捨不得
。”林蘇氏表情有些不捨的輕嘆了一聲。
“大姐,這一次我們真的要走了,你和陌哥他們要開開心心的。”蘇墨在一旁安撫着林蘇氏。
“妹妹,你這麼快就走,我的心裡也不好受啊!”林蘇氏忍不住拿着帕子擦了擦眼淚。
“算了,大姐,人家是去天界的,你擔心什麼?”陌哥在一旁輕輕的咳了咳。
“是啊,天界是個好地方,不過別忘了我們。”林蘇氏深深的看着蘇墨。
“不會忘記的。”蘇墨輕輕“嗯”了一聲。
“諸位,時候不早了,我們這就出發去天界了。”容夙此刻的心情卻是極好。
但林蘇氏哭着鼻子,樣子有些難看,與容夙歡喜的模樣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雙雙也不捨的拉着謝千夜的袖子,不時的擦了擦眼淚。
當然,此刻蘇家人的眼中都帶清風朝露般的淚珠,陌哥固然嘴硬,眼中也是琉璃剔透的淚珠在滾動着,有道是男兒有淚不輕彈,他的淚水在朝陽中有種相似的溫暖情意。
蘇墨咬了咬貝齒,道了一聲珍重,還是離開了,此地終究不是她要停留的地方。
這時候蘇墨與契約者們靜靜地從城門中走了出去,本以爲此番無人知道他們離開,但是他們根本沒有想到,遠望着臨海碼頭處,竟有千萬人站立在那兒。
其中有蘇家的士兵,還有百姓們都自發的站在那裡,崑崙山的弟子也在內,穿着鎧甲的東陵衛們,還有金虞堂的所有伶人們,甚至於還有天空城的弟子,大家都通通靜靜的守望着他們。
於是,衆人的心情再一次不平靜了,這場面也太出乎意料。
衆人的目光望去,哪怕心堅如鐵,此刻心中也有了一些感動。
“容教官,好走。”衆貴族士兵們恭恭敬敬的對着容夙行禮。
“我走了,諸位保重
。”容夙揮了揮手,長嘆了一聲,沒想到離開時居然還會有人記掛着他。
“花爺,您的銀子留下來的太多了,感謝花爺您佈施給我們這些銀子,大恩大德來世變牛變馬也要報答。”難民們低聲的叫道,眼淚不停的留下來,此刻言語已無法表達出他們心中的感激之情。
“咳咳,好說,好說。”花惜容咳了咳,忽然有些不好意思了,那些銀子不過是九牛一毛,他覺着自己只是出了一點力而已,很多的銀子他都留在了蘇家。
“虞染公子,你的話本都是傳世之作,我們金虞堂的人一定會發揚光大。”金虞堂的伶人們揮舞着綵綢與帕子。
“那個,甚好,甚好,你們隨便看着辦吧。”虞染摸了摸面頰,有些羞赧。
“師纓大人,您的機關術那麼了得,放在這裡足夠保護我們了。”很多城門衛士們低低說道。
“呃,好。”師纓溫柔的一笑,沒想到居然連自己也被感謝了。
但見十里長街,護送一路,浩浩蕩蕩,終於到了碼頭。
此番,幾個人去妖界已打算坐着蘇家打造的船隻前去,但見衆人精神振奮,面容含笑,身後有兩隻船艦,正是夏楓與周先生一路護送。
不過,送君千里終須一別,夏楓與周先生也依依不捨的離開。
突然,天空忽然發生了驟變,無雙城的船艦出現在了空中。
但見虞染的父母都站在船上默默的看着他,目送着他遠去,這也是蘇墨第一次看到了自己那位無雙城的公公,沒想到那位老人家居然和虞染長得有八分相似。
“染染,你去了天界,記得要想念我們啊!”媛夫人擦了擦眼淚。
平日裡一向得意洋洋的虞染,這時候眼圈居然也紅了,接着用袖子擦了擦淚水,卻被衆人在心中暗自狠狠的笑話了一番。
“奕,你和虞染一起去天界,兩兄弟要互相照應啊。”芳夫人也擦了擦淚水。
“必不讓母親擔憂
。”聞人奕也行了一禮,眼眶泛紅。
終於,在幾日後,大家纔到了妖界的入口前。
時隔半年,蘇墨與七個契約者再一次來到了妖界,不過短短半年多的日子,妖界也有了一些翻天覆地的變化,周圍居然是春日的美景,令人流連忘返。
蘇墨一眼望去,以往大片的冰原中居然出現了濃濃的綠色,衆人如踏青一般穿過此地的綠林,接着眼前又有了美麗的石頭林。當衆人徑直穿過了石林後,前方道路又豁然開朗,一大片銀白色的沙地上點綴着展翅的沙鷗,側方花兒綻放出迷人的色彩,花地裡星星點點的小野花開的格外迷人,有粉紅色的、有紫色的,有白色的,空氣中飄着清新的花香,一路走來,讓人心情生出幾分愜意來。
這時候但見師纓從手中拿出了羅盤,還有一張地圖。
地圖上妖界的山川河流都繪製在內,真是事無鉅細,正是蘇墨從魔界尋來的地圖,而且上面紅色的字體標註的非常仔細,同時衆人在其中看到了一個特別的標記,正是妖界通道的位置所在,大家目前就要向着那個方向前去。
“阿纓,妖界的變化居然也這麼大?”蘇墨低低問道。
師纓勾起嘴脣,淡淡一笑,“是啊!我們曾經在巖洞內看到過一些壁畫,就是說妖界繁衍的很快。”
“對了,這次不會又遇到什麼異獸吧?”蘇墨嫵媚一笑,故意眨了眨眸子問道。
“不會,墨兒,你看前面。”容夙湊到她面前,伸手指了指前面。
前方居然出現了一衆姿態如人般的妖類,個個四肢站立着,面容也與人一般無二,卻是不會說話。
“嘖嘖,以前我們來到這裡好像沒有看到這些。”蘇墨詫異的說道。
“這是妖族的進化,眼下那妖族又在進化了。”容夙很淡然的說着。
“不過,他們好像很怕我們的樣子。”花惜容理了理青絲,笑容嫵媚,風姿颯然。
“他們當然會怕了,因爲我們這裡有個大妖
。”虞染搖着扇子墊後。
“大妖?是何人?”蘇墨睫毛輕擡,表示不解。
“當然是你的夫君聞人奕了。”虞染用扇子掩脣輕笑了一聲。
“我纔不是大妖。”聞人奕鬱悶的說道。
“閣下與姬白都是身份不同的,一個是仙族的血統,一個是妖族的血統,尤其你的妖族血統在妖界當然是大妖,在這裡自然很高貴。”謝千夜面無表情的說着。
“好了,別說了,前面似乎就是通道,大家有沒有做好準備?”姬白冷冷地看向衆人。
蘇墨腳步一停,目光一掃,眼前的七個男人如今已有四個都是化神期,三個是元嬰期。
“墨兒,我們八個人一起進入通道傳送陣內。不過你要在中央。”師纓溫柔的說道。
蘇墨微微頷首,看着前面陣法似乎頗有危險的感覺,而七個男子居然手拉着手,把蘇墨保護在其中,八人順着天界的通道而上,周圍霧氣朦朧,蘇墨甚至有種扶搖直上的感覺。
衆人覺着自己像是陀螺,如被無形的鞭子抽着,旋轉而起。
這一刻,蘇墨好像看到了幻覺,在這妖界的通道內看到了太多太多,彷彿一彈指,一剎那。
她看到了百年後的情形,看到了雙雙也與陌哥也生下了自己的孩子,陌哥開始修行。
後來陌哥也達到了凝脈期,與雙雙去了天空城。
漸漸的,周圍的景象已經變得模糊,蘇墨看着周圍的男子,有些頭疼的感覺。若非這些男人把她護着其中,她一定很難離開這個地方。
別了,她的前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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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章最多五萬字,再寫就超了,本來還想來點仙界的內容,看來還是去番外卷寫吧,接下來是番外,如無意外,每天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