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你怎不親了?我可是你的夫君,那些我都知道,我都記得,一會兒我們找個無人的地方接着親。”虞染笑眯眯的說着,伸出手摸向了蘇墨的面龐,卻忽然被聞人奕伸出手來打在了腦後。
虞染頓時感到眼冒金星,一陣頭暈目眩。
他伸手摸了摸後腦,眯起眸子,整個人帶着醉意朦朧的慵懶。
這時,他目光得意地看向聞人奕,不屑地道:“閣下是在妒忌。”
聞人奕冷眸凝視着他,氣勢中帶着銳利鋒寒的氣息,冷冷道:“虞染,墨兒本是我的妻子,你居然敢對她不規不矩,動手動腳,莫說打你,就是我出手殺了你也是可以的。”
說着,他已拔出腰間的劍,寒光熠熠的劍尖對準了虞染的咽喉。
大齊律法,爲夫者可斬姦夫,視爲無罪。
媛夫人一張臉立刻垮了下來,上前出言阻止道:“聞人,你怎能欺負表弟?有話好好說。”
聞人奕一言不發,冷冷地盯着虞染。
他與他的目光直直對視着,帶着無比銳利的鋒芒。
“你在威脅我?”只聽聞虞染的聲音不無得意,已伸出手輕輕撥開他的劍尖。
這時,虞染挑了挑眉,眉宇間也多了幾分鋒利的銳氣,有些不屑地道:“閣下頓不頓就打打殺殺的,我不明白卿卿怎會喜歡你這種男人?”
聞人奕不理會他道:“總之,我不准你碰她。”
虞染對聞人奕絲毫也不懼怕,輕嗤了一聲,口齒鋒利,“聞人?你哪隻眼睛看到我碰她?剛纔好像是卿卿先抱着我,親着我對不對?”
聞人奕頓時無言,目光看向蘇墨,似乎想要問些什麼。
卻見蘇墨神色有些恍惚,眼眸間帶着淡淡的朦朧,眉宇間帶着一副心不在焉的神情。
虞染直起身子,一條腿慢慢屈起,一隻左手輕搭在膝蓋上,接着邪魅地笑着,“聞人奕,方纔的事情你已看到了不是?你難道不覺着有什麼不同?難道不想知道夢境裡我與她之間發生了什麼?爲何她醒來之後根本不管不顧的抱着我,爲何她會說要與本公子殉情?爲何後來她還提到了兒子?”
他的語氣裡似帶着淡淡迷茫的睡意,掩飾不住滿臉的歡愉。
聞人奕薄冷嘴脣的線條輕輕抿起,眼中閃過一絲深深的疑惑。
他當然想要知道這些事情的經過,他從二人醒來就已發現了端倪。
虞染勾了勾嘴脣,接下來的話語卻是在聞人奕心中插了一刀,“其實卿卿在夢裡已經嫁給我了。”
“成婚了?怎麼會?”媛夫人目光一黯。
“不可能。”聞人奕立刻出聲否認。
“不但成婚,而且洞房後還有了兒子。”虞染幽幽一笑,聲音中帶着曖昧調侃。
“虞染,你真是白日做夢,簡直無恥。”聞人奕眼中清凜之色一盛,目光冰冷。
“嘖嘖,這夢可不是我一個人的夢。”虞染的語氣裡絲毫不見一絲羞愧,甚至有些得意。
“總之她與你之間不過是夢境,做夢就是做夢。”聞人奕眸子裡的寒意始終閃爍不定,冷冷地說道。
這時虞染下巴揚起,隨手拿起袖子裡的聚骨扇,啪的一聲展開,語氣意有所指,“固然是夢境,但感情的事情不是我一個人的事情,事實真相,方纔閣下不是看到了麼?”
聞人奕的眸子一轉,立刻看向蘇墨,“墨兒,他說的是不是真的?”
卻見她面色仍是蒼白,一言不發,已起身慢慢地站在香爐之處,表情很是冷淡。
面對着聞人奕的詢問,她沉默了片刻,似有着萬語千言,卻又最後選擇了默默無言。
漸漸的,聞人奕的心沉了下來,虞染的表情卻是洋洋得意。
半晌,蘇墨深深的吸了口氣,方纔慢慢的轉過身子來。
嫋嫋青煙在女子身邊繚繞,她的氣息如月幽之曇,眸子清冽如寒雪,惑人美麗的紅脣帶着絕世瀲灩之色,只是至始至終彷彿都不想說話。
蘇墨忽然慢慢邁開了步子,神情有些冷淡,她微微的吸了口氣,沒有理會兩個男人,而是徑直向外面走去。
“墨兒,你爲何要出去?”聞人奕心裡不由咯噔一沉。
“卿卿,你怎捨得拋下我?”虞染目光深切的看着她,嗓音中還帶着剛醒不久的慵懶之意。
語落,兩個男人不由互相瞪了瞪對方。
然而,兩個男人的聲音讓得蘇墨的腳下一頓,她漂亮的眸子斜斜一擡,輕輕的眨了眨眼,腰肢一轉,渾身帶着難言的媚意,喃喃道:“抱歉我不舒服。”隨即又面無表情的向前走去。
此刻,她的氣質變了,又變成了現實中妖嬈惑人的蘇墨,眸子又冷又冰又無情。
虞染撓了撓面頰,嘆息一聲,夢裡那個滿是小兒女情調的蘇墨已消失了。
一個女人爲何會有如此不同的兩面?虞染忽然有些想不明白。
不過一想起她在夢中的點點滴滴,眼前便彷彿現出二人新婚之夜的旖旎一刻,真是纏綿悱惻,耳鬢廝磨,而且於自己身下輾轉嬌吟的美麗模樣,還是一樣美麗惑人。
虞染不由摸了摸鼻子,揚了揚嘴脣,輕輕的笑了笑。
“那個,墨兒你去哪裡?”媛夫人連忙問道。
“方纔睡的不舒服,我出去透透氣!”蘇墨看着她,鳳眸中閃過了一道冷光。
此刻,她知道那夢境必然與眼前這位媛夫人有莫大關係,雖然對她說不上憎惡,但她從不喜歡別人自作主張。
看着那美麗女子轉身離開,屋中幾人不由面面相覷,都各自懷着各自的心思,心裡有些說不出的滋味。
蘇墨越是表現的冷漠,越是讓他們心中感覺有些不妥。
總之媛夫人與聞人奕一開始都是知道此事的,而且聞人奕心中也贊同這種做法,二人從頭到尾瞞着的就是虞染與蘇墨,好在虞染卻是在夢境中早早的醒來,到最後醒來最晚的人卻是蘇墨,夢境中,一個人經歷四年一場的醉生夢死,甚至揭開她前世的傷痛與傷疤,完全可以理解她現在的心情很是複雜,也很是不好。
“染染,告訴娘,你究竟做了什麼夢?”這時,媛夫人忙坐到他身旁,連連出聲問道。
“娘,我與她成婚了。”虞染懶洋洋的笑着,渾身氣息彷彿春暖花開了一般。
“怎麼可能?我分明安排的是你們一起……”媛夫人臉如灰色。
“安排我們兩個一起相愛相殺,對不對?”虞染魅惑的笑了笑,目光卻有些冷。
“……”媛夫人立刻說不出話來。
“孃親,我知道你很強勢,很多事情喜歡自作主張,我一直尊重你,只是因爲你是我的孃親。”虞染懶懶閒閒地靠坐在墊子上面,目光非常認真地看着她,“你與卿卿都是我最重要的女人,我可以不怪你拆散我們,但是你在外面操縱着夢境,夢裡讓我與她兩個人遭遇到這莫大的痛苦與折磨,我醒來之後心中會痛。”
“染染。”媛夫人張大了眸子,沒想到兒子居然會說出這種話來。
“你可以拆散我們,但是你無權折磨我們。”虞染凝着眸子,聲音平靜無波,接着說道,“然而你這麼做會失去我的尊重,雖說我還是愛你,不過卻是非常失望而已。”
媛夫人慢慢垂下了眸子,她認爲一個母親不論是做什麼也都是應該。
然而,虞染平日裡爲所欲爲,卻根本不是她想象中的那般衝動。
更不想在兒子長大成人後,居然已有了這些自己的想法。
但見虞染扶住旁邊的案几,手中捏着聚骨扇,看着旁邊香爐空空的狀態,好似在惋惜着。
他語氣喃喃的接着說道:“不過我還是非常感謝孃親的安排,因爲如果不是黃粱一夢,我永遠不會有如此美好幸福快樂的時光,兒子喜歡的女人怎能對她不好呢?我愛她還來不及,如何捨得毀了她?總而言之那夢境就像真的一樣,我和她從相愛到成婚,從成婚到生子,然後有人要拆散我們,我們兩個不離不棄,我如果死了,她也絕對不會苟活……”
媛夫人沒想到二人在夢境中的感情已經這樣深。
虞染淡淡一笑:“總之,只要我們不醒來,我就可以在夢裡爲所欲爲,然而生個十個八個孩子。”
聞人奕不由眸光一黯,語氣不可置信道:“不可能,那只是夢。”
虞染接着揚了揚眉,故意道:“那夢很真實,我記得她身上有三顆痣,一顆在右胸上,一顆在大腿內側,一顆在左臀上。”
聞人奕表面雖然冷冷清清的,眼中已閃過了濃濃的怒意,“住口……”
虞染故意忽略聞人奕眼中的怒意和挫敗,優雅的轉動着手中的扇子道:“共浴的時候,她的耳垂最怕癢,然後是脖子,接着是小腹。”
聞人奕胸膛起伏,“住口……”
“還有……我和她很相愛呢,每晚她都喜歡睡在我身側,做喜歡做的事情!”
“住口。”聞人奕終於忍無可忍,怒喝一聲,忍不住撲上前去。
媛夫人尖叫了一聲,但見兩個人已打了起來。
沒有使用任何武器,沒有精湛的格鬥,純屬一次男人和男人之間的角逐與肉搏。
冰狐冷冷掃了一眼虞染,想起他這些日子的所爲,立刻跳了上前,加入了慘烈的戰鬥。
……
雲層之巔,一艘巨大的船停泊在空中。
在蘇墨心亂之際,吹了吹外面的清風,還真是高處不勝寒。
然而,此刻,她的思緒卻慢慢的清朗了起來。
蘇墨勾了勾嘴脣,恬靜的笑容裡帶着淡淡的自嘲與譏諷,她憶起那夢境中的自己與前世的心境一樣的,那性子就是在自己成爲禁臠後,自怨自艾了很長一段時期,那是她前世一生中最糟糕的時日,不得不說那夢還真的是一場糟糕的夢境。
只是蘇墨沒想到後來自己居然會遇到虞染,會與他相愛,會與他成婚。
而且她覺着夢境裡的事情與真的居然一模一樣,夫妻恩愛,夫妻之情如此難忘。
可夢境是夢境,現實是現實,兩個人之間終於已經走到了盡頭。
她的心居然非常不捨,覺着空落落的。
然而一陣冷風微微的吹過……她忽然臉色一變。
讓她的內心無端生出了一絲戰慄。
極爲詭異的,她丹田內帶着些微微刺痛,感覺到了其中有一道契約完美的形成。
頓時,蘇墨的臉色很是精彩,不曾想到她居然在夢裡與虞染立下了夫妻契約。
這時候,耳畔傳來一個少年高傲的聲音,“女人,你現在才發現與虞染已經立下了夫妻契約,你是不是太后知後覺了?”
蘇墨抽了口冷氣,擡眸看向面前出現的少年,低低道:“是你……”
“是我。”少年穿着華貴的衣衫,與夢境中的裝扮無異。
“你如何知道夫妻契約?”蘇墨那面龐已美得攝人心魂,出聲淡淡問道。
“你與虞染在夢裡拜堂的時候,契約就已經形成了。”少年揚着眉慢慢說道。
“莫非閣下也是在夢裡?”蘇墨眯了眯眸子,紅脣輕啓,已不可置信地問道。
“不錯,這些人用了催眠香,我也睡着了。”少年語氣不屑的說者,那些無雙城衆女侍們以爲入夢的只有虞染和蘇墨,殊不知天書中還有一人。
“對了……你叫小七?”她記得在夢裡自己這麼叫他。
少年冷笑一聲,“不錯,我只是夢裡的小七,但是我從來都不叫小七。”
蘇墨美眸流轉,雖然覺着契約不可思議,但隱隱覺着這少年出現必然是有話要說,於是她低低問道:“對了,閣下有何事?”
少年卻眸子掃過她,慢慢說道:“別忘了,立下夫妻契約後,幾個時辰內要行敦倫之禮,否則會死的很慘。”
這時他一雙犀利的冷眸靜靜看着蘇墨,眼睛微眯,打量着女子的神態。
“是麼?”蘇墨皺了皺眉,雖然顯得從容淡定,卻已忍不住伸手扶額,看來這次事情完全變得大條了。
……
蘇墨連忙匆匆地返身回到屋中,然而,屋中氣氛卻是有些詭異。
當她向前走了兩步,卻看到虞染與聞人奕二人都躺在地上,居然被五花大綁了起來,兩人身側各自都立着五個彪形大漢。
蘇墨吸了口氣,這幾個大漢的實力確實是深不可測,而且都是體修,根本是在用蠻力控制住了二人。
她目光掃過幾個漢子,卻見幾人一動不動,只是制住二人的手腳。
當她走近目光一掃聞人奕後,不由嚇了一跳,沒想到先前還面容俊朗的冰冷男子,這一刻居然嘴角烏青。
“奕,你怎麼了?”蘇墨連忙問道,“誰打了你?”
“那個沒什麼,只是與他打了一架。”聞人奕脣邊溢出一絲鮮紅的血。
“虞染,你們兩個居然在打架?”蘇墨脣邊挑起那一抹豔麗的微笑,卻宛若千年冰雪。目光立刻瞪向了虞染,想不到兩個竟然在她離開之後便開打。
豈料到對方面容居然也好不到哪裡,眼角下面居然有了一些烏青。
虞染對她瀟灑的笑了笑,只是那眼下傷痕看上去着實刺眼,低低道:“卿卿你看,我也被他打了,而且是他先動手打我的,我還被狐狸咬了。”
聞人奕目光冰冷地看了對方一眼,語氣冷冷地道:“墨兒,這個男人欠揍,我們兩個還是走吧,這裡以後我們再也不要來了。”
虞染也不甘示弱地道:“墨兒,這個男人太暴力,不及本公子半點溫柔,你不如與他和離算了。”
聞人奕狠狠瞪着虞染,“無恥。”
虞染也不甘示弱的看着他,“暴力。”
語落,兩人的眸子里居然帶着一些電光火花。
蘇墨目光看到兩個人這般模樣,再一次忍不住扶額,神思卻是慢慢的清明瞭起來,想起若是她一會兒說出另外一件實情,不知道二人又會如何?按照聞人奕的心性又如何能接受那種事情?
但既來之則安之,蘇墨卻面色一正,“奕,有件事情我必須和你說。”
聞人奕目光一沉,心中有了一些不詳的預感,昂首低低問道:“何事?”
蘇墨立刻看向周圍幾人,眼中閃過冷然的光芒,“你們幾個放開他們二人。”
“這個恐怕……”幾個大漢面面相覷,方纔他們好不容易纔把二人制住,也辛虧剛纔二人的目標不是他們,否則他們也不會趁人之危制住了二人。
“放開吧!我們暫時不會打了。”聞人奕深吸一口氣,將所有的不滿都壓入了胸腔當中。
見罪魁禍首表示已不打算繼續打鬥,幾個壯漢方纔站在一側,捏着拳頭,依然不敢放鬆片刻。
蘇墨對着聞人奕,目光復雜地道:“奕,你跟我來,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與你說。”
虞染坐起身子,慢慢活動了一下手腳,目光看向二人雖然有些妒忌,卻依然是邪魅的笑道:“卿卿,一會兒千萬別忘了過來找我。”
聞人奕冷冷掃了他一眼,冰狐立刻跳在了聞人奕的肩膀上,得意地甩了甩尾巴。
然而蘇墨只輕輕的應了一聲,並沒有看向虞染,耳垂詭異的閃過了一絲微紅。
但見二人來到一處安靜無人的地方,天空一片蔚藍,周圍無垠的天地帶着一片沉鬱,清風拂面,帶着淡淡的凜冽。船艦在高空中,但見那金色柔光將整個船艦圍了起來,她與他都彷彿沐浴在一片璀璨的輝光之中。
聞人奕俊美的面容更顯清朗,然而神色似有些凝重起來。
他擡起清俊的眸子道:“墨兒,你有什麼事情?”
蘇墨幽幽一嘆,美麗的秀眉微微一蹙,低低地道:“奕,你還記得我們的夫妻契約麼?”
“自然記得,永遠記得。”聞人奕深幽的眸光一轉,神色認真的說着。
此刻,聞人奕靈力一轉,胸前清晰的顯出一道契約印記。
蘇墨伸出如玉的指尖,在他胸前撫摸了片刻,抿了抿嘴脣轉眸道:“虞染也有一樣的夫妻契約。”
聞人奕眯起眸子,心中忽然泛起一陣絞痛,半晌才道:“難道他與你也有夫妻契約?”
這時冰狐的脖子被聞人奕勒痛了,眨着眼睛,淚水都要擠出來了,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
“是啊!”蘇墨深眸裡波光流動。
“是你夢裡與他立下的?”聞人奕自然懂得夫妻契約,心中已猜測了一個大概。
“不錯,我和他在夢裡拜堂成親了。”蘇墨微微頷首,低低說道。
聞人奕定定的凝視着蘇墨,他的眸光深邃而複雜,半晌都沒有說話。
“聞人,看來又一個契約被點燃了,我真的沒有辦法。”這時候蘇墨忍不住喃喃地說道,目光眺望遠處,她的眸子裡帶着一絲無奈。
“你一共有幾個契約?”聞人奕半晌總算是回過了神來,目光冷冷的看着她。
“七個。”蘇墨垂眸。
“七個?”聞人奕挑起眉頭,原先的冷漠表情忽然化爲了一種不可置信。
“是七個,以前我從來沒有當成一回事的,沒想到卻不是那麼隨意簡單。”蘇墨覺着當她說出這番話的時候,自己似乎是一個沒心沒肺的女人。
“墨兒,我記得立下契約後,必須在幾個時辰內行敦倫之禮對不對?”聞人奕忽然問道。
“是。”蘇墨點了點頭。
“很好,很好。”聞人奕不由雙手緊緊地捏成了拳,眼眸中閃過犀利的光芒。
“奕,對不起。”蘇墨忽然輕輕伸手抱住了他。
但她知道固然自己說出一千句對不起,一萬句對不起,也是沒有辦法彌補她內心的歉意。
“墨兒。”他的手慢慢鬆開,又捏緊,半晌還是鬆開,手掌放在了她的肩膀上,金色光芒在他眼下形成淡淡陰翳,輕輕嘆了口氣,“這個不怪你……我明白,你去找他吧!”
蘇墨聞言擡眸,看向了聞人奕,卻見他目光望着遠處,始終是一臉的冰冷。
只是這張容顏,令人的心微微有些疼。
……
虞染長身玉立。眉目清秀地站在亭子裡,一襲華貴藍衣無比俊美,但美中不足的這次面容被聞人奕給胖揍了,甚至連鼻子也沒有幸免於難,虞染揉了揉淤青之處,頓時覺着面頰各處傳來一陣火辣辣的疼痛。
他方纔只是做了一場夢而已,不想卻被對方打成這般,還有那隻可惡的冰狐,若非它在自己面前搗亂不停,否則也不會多挨幾拳。
然而在他心中也隱隱有一些擔憂,夢境固然美好,但是那個女子究竟會不會接受自己?
世人說美夢難醒,此言不虛,他忽然覺着自己是不是該偷走那黃粱一夢,與她永遠於夢境中相愛。
“染。”這時身後傳來一個女子清雅動聽的聲音。
“卿卿。”虞染漫不經心的將聚骨扇拋在一旁,歡喜的轉過了身子,目光深深地看向她。
她叫他染,與夢境中的還是一樣,眼前沒有絲毫變化。
“傷口還疼不疼?”蘇墨指尖掠過鬢髮,濃密的秀髮漆黑如絲綢,在風中輕輕飄揚着。
“當然是疼的,聞人奕那廝出手沒輕沒重,委實可惡。”虞染的脣角微微的扯動着。
她的目光看向了他的淤青,比起聞人奕的傷勢的確是慘了一些,她似要伸出手替他揉揉,然而卻是狠狠地掐了他的鼻子一把。
“疼疼疼啊!”虞染忍不住吸了口氣。
“若非是你挑釁於他,他怎會對你動手?”蘇墨目光深深地看着他。
“卿卿,你謀殺親夫。”虞染目光凝視着她,卻並未瞧見她生氣,親夫這個稱呼看來她也是並不排斥。
“以後,你們兩個要和睦相處。”蘇墨柔聲說道。
“可是聞人奕看我不順眼。”虞染挑了挑眉。
“不論如何,你以後需讓着些聞人奕。”蘇墨昂着下巴,雙手輕輕抱懷。
“憑什麼?”虞染黑眸深處有些黯然,心中又涌出一些妒忌。
蘇墨眼中冷光一閃,就憑聞人奕眼下同意她過來找他,就憑聞人奕已經默默承認了七個契約,固然聞人奕如今心情不好,但是至少沒有尋她與虞染的麻煩。
“對了,虞染,在你胸口可有一道契約?”蘇墨紅脣輕啓,深深瞥了他一眼,忽然柔聲問道。
“好像是有的。”虞染不由微微怔了怔。
對於夢境中成婚那日,胸前那特別的感覺自然是記憶猶新,雖然不清楚爲何蘇墨要這般問,卻立刻用神識查探了一下自己的胸口,果然看到了一道詭異的契約立在那裡,竟有些熠熠發光,閃着幽暗的光芒,帶着淡淡溫暖之意,他不由沉吟片刻道:“這是什麼?”
蘇墨凝視着他,暗忖果然如此,眼中閃過複雜的情緒,卻是不知如何開口,她實在沒有灑脫豁達的心性,索性伸手握拳放在脣邊輕輕咳了幾聲,慢慢地道:“那是夫妻契約。”
虞染正聚精會神的聽着,喃喃道:“夫妻契約?”
“不錯,我們兩個已經點燃了夫妻契約。”
“夫妻契約,那麼以後我們就是夫妻?”虞染的腦子轉的很快。
“是的,不錯。”蘇墨微微點了點頭。
虞染感覺現在自己好像做夢一樣,眼中閃過一絲隱晦的喜色,沒想到只是一場夢境就有了如此多的福利,還娶到了如此絕世妖嬈的妻子,這一種淡淡的幸福,令他無法言表,甚至於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虞染覺着自己是不是還沒睡醒,一直處於頭腦一片空白的狀態。
“虞染,對了,你受傷後……還能不能?”蘇墨忽然垂下來眸子,有些難以啓齒的拉了拉他的袖子,心中暗恨自己居然會淪落到了這個地步,固然在夢境中與虞染已經習慣了做那些夫妻之間的事情,然而忽然回到現實中,自己卻反而不知如何是好。
“那個……卿卿……能不能什麼?”虞染慢慢回過神來。
此刻,蘇墨深吸了一口氣,黑瞳深處卻帶着一抹羞澀。
半晌,她才道:“你能不能馬上與我行敦倫之禮?”
敦倫之禮?虞染猛的一震,驀然醒悟過來!
她居然這麼急?虞染彷彿從未見過蘇墨一般,深深審視着她,沒想到醒來他本以爲蘇墨要彆扭一陣子,卻沒想到她會主動提出了要求同房,這感覺簡直是太不可思議,甚至於他覺着自己是不是還在夢中。
半晌,他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低下頭忍不住笑道:“我明白了,聞人奕滿足不了你,對不對?”
蘇墨立刻擡起眸子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忽然,外面傳來男子冷冰冰的聲音:“誰說我滿足不了,只是閣下這次趁虛而入,立下了夫妻契約,你們二人不得不如此而已。”
聞人奕站在門外,目光依然清冷,然而他並沒有向前邁出半步。
聞言一瞬間,虞染有些渙散的眼神亮了亮,他已猜測出那契約定是好東西,甚至也猜測出聞人奕定是因爲那個夫妻契約的緣故,所以方纔娶了蘇墨,否則依照對方的性子,根本不會那麼快接受任何一個男人,總而言之,自己簡直就是太幸福了。
虞染不假思索地抱起了眼前女子,大步流星地向閣樓走去。
聞人奕凝了凝眉,目光暗淡,他本來想要避開,卻又不知爲何來到了此地。
這種時刻如何讓她一個人面對,如何讓她一個人承受?
固然同意了此事,固然接受了現實,然而並不代表聞人奕從此會與虞染和平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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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染,你做什麼?”蘇墨不由糾結地叫道,沒想到虞染抱着她說走就走。
“卿卿,你說的事情,我怎能夠不滿足?”虞染帶着歡愉的聲音從她上側傳來,對方的手臂非常有力,就像是夢中二人常常擁抱在一起,沒有任何的差別。
虞染飛快地來到閣樓,毫不溫柔地踹開屋門,面容沒有絲毫遲疑,只見他脣邊揚起優雅邪魅的笑容,徑直抱着蘇墨來到了榻上,隨後慢慢的放下了她。
蘇墨抿了抿嘴脣,有些不悅地看着他,沒想到他居然如此性急。
一路上有無數的無雙城侍女,衆人都在看着他們偷笑,虞染此舉真是丟死人了。
“卿卿,這次終於可以把夢裡沒有做完的事情,接着繼續了!”虞染的眉飛色舞,劍眉斜飛,話語中帶着無限的歡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