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國臨海,碼頭。
午時,只見蘇墨披着黑色的披風,遮擋住面容,黑色長袍如曼陀羅花般在風中飛揚。
她神情淺淡,恍若春風,剛剛來到碼頭,遠遠就看到船上的一羣男男女女。
蘇家大房的兄弟姐妹之間感情極好,一直都在互相幫襯着,信任着。
蘇二郎名蘇涓,今年二十六歲,是蘇家大房的嫡長子。
他手中握着蘇墨送來的信箋,讓他壓着船不賣。
他本是儒門弟子,雖不善於經營買賣,但是頭腦聰穎,他知道蘇墨從來不干預經商的買賣,既然干預了,自然會有相當大的把握。
但是眼前的氣氛委實不太妙,眼看蘇家兩名許久不出的族老竟然和二叔站在一起,蘇玉壺則與一些貴族女眷們站在一處,這些女眷是特意來給二房造勢的,殊不知她們道聽途說,知道蘇家二叔與金虞堂有些合作關係,於是,貴族女眷拉下身份前來,也是希望沾一沾金虞堂的光。
兩名族老見二房與貴族們走的很近,當然更偏向於蘇家二房。
總之,蘇玉壺的謊言讓衆人站在蘇家二房的身後,他們也自認爲混出了一點體面。
嚐到甜頭後,他們決心一直把謊言圓滿的編下去,畢竟他們很快就要離開齊國。
此時,蘇涓心中一緊,雖然不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但他隱約覺着不妙。
他知道大房的長輩已故,蘇家二房的人暗中發展,目的就是爲了奪權。
“蘇墨呢?”蘇二叔拍着桌子,一臉憤慨,“蘇墨在哪裡?”
“瞧瞧,她把我家玉壺給打成了什麼樣子?她還有沒有人性?”
平日喜歡高高在上的蘇玉壺坐在輪椅上,沐無痕則站在她身後推着,她用繡帕擦了擦眼淚,一度博取着衆人同情,並且一直效仿那些貴婦女子優雅舉止,一副弱不禁風的姿態。
這時沐家的人也已站在了蘇二叔的身側,一副大義滅親的姿態,儼然已是一丘之貉。
“蘇涓,把蘇墨交出來,不能因爲她是我沐家未來兒媳,就輕饒了她。”
蘇涓的臉色很難看,眼中冷光森然,對沐家人也沒有了好印象。
“二叔這是在做什麼?”蘇涓臉色陰沉。
“當然是教訓你們這些有人養,沒人教的東西,我要代你的父親好好教訓你們。”
蘇二叔眼眸裡冒着血絲,立刻揮着手臂上前準備打蘇涓一巴掌,“就憑你教導出那樣大逆不道的妹妹,如何能帶領我們蘇家?你這個不肖子弟。”可他揮出的手卻被一隻素白的手扣住,十指芊芊,卻是非常有力,輕靈的一側,而後把對方的手臂一扳一轉,輕而易舉的扣在身後,讓他動彈不得。
但見蘇墨一襲黑衣遮擋住全身,脣邊帶着笑意道:“二叔,你不是家父,沒有資格代他。”
瞧見蘇墨後,蘇二叔反而沒了囂張氣焰,只是用怨毒的眼神瞪着蘇墨,狠狠甩了甩袖子,畢竟連他女兒都能打傷的女子,他自然不是對手。
“很好,我一會兒和你算賬。你沐伯伯那裡也有些事情,要與你說說。”
沐伯父見狀,作爲盟友立刻提步走上前來,站到蘇墨的面前,有點慍怒地道:“蘇墨,你最近的表現,讓沐家非常失望,讓我很不滿意!”
蘇墨紅脣勾了勾,“沐伯父也是來說教的麼?”
只聽沐伯父用施捨的語氣道:“不錯,你想你們蘇家有什麼?你長得這個模樣,比起蘇玉壺來不知差了多少,若要做我兒無痕的妻子,實在高攀,你要家世沒家世,要長相沒長相,虧我一直把你當作未來兒媳,可是你怎麼報答我的?你居然讓兄長壓着船不要賣給沐家,以爲我們沐家買不起一條船嗎?我其實是在可憐你們而已!”
“哦?原來是可憐我們吶!”
“哼!”沐伯父昂首而來,並沒有否認。
蘇墨輕笑一聲,覺着此人果然是人老不要臉。
前世她嫁入沐家,對方爲了她的嫁妝曾低三下四,現在卻開始趾高氣昂。
不錯,對方是看在蘇家二房與金虞堂“交好”的份上,開始嫌棄她了。
於是,蘇墨的嘴角笑容恬靜,笑容一點也沒變,“可惜我們已經找好了買家,不需要您的同情。把你廉價的同情收起來送給蘇玉壺好了。”
“你……”沐伯父已氣得說不出話來。
蘇二叔也一拍桌子,冷冷道:“真沒教養!墨門怎麼會收這種人品的弟子呢?我作爲長輩也沒少疼你,可如今把我女兒打成這個樣子,我今日也非打斷你一條腿不可?誰也別攔着。”
爲了討好蘇二叔,沐伯父刻薄地道:“對於這種沒有教養的女人,我們沐家絕對不要。”
“哦?二位真是好氣魄。”蘇墨依然氣度雍容,姿態悠閒的側着身子,慢慢道,“不過沐家這樣的人家我也絕對是看不到眼裡。”
“二位族長,你們瞧見了嗎?她這是完全不將我們放在眼裡啊!需要動用家法啊!”蘇二叔拿起了家族法器,看了兩位族老一眼,見二人點了點頭,立刻大步流星向蘇墨走來。
有法器拿在手中,他心中壯了膽,不是誰都能經得起法器的攻擊。
就是一個俗人,手中拿着法器,都可以對付後天的強者。
“可惡的丫頭,我定要狠狠地教訓你一頓。”
然而蘇墨依然不曾懼怕,蘇二叔怔了怔,這個女子爲何這麼淡定?她憑什麼這麼自若?
“且慢。”這時,忽然外面的墨門的大長老走來。
“您是……”蘇二叔不由一怔。
“我是墨門長老,有些話我是特意趕過來說一說的。”
“原來您就是墨門長老,不知有何貴幹?”蘇二叔不得不恭遜的出言。
大長老走上前道:“其實昨夜那場比鬥是公平的,弟子們在墨門內切磋,可以說刀劍無眼,難免會傷人,何況蘇玉壺這一次只是傷在內腑與經脈,並沒有斷手斷腳,也算不幸中的大幸,若有一些丹藥調理,五六個月即可恢復。”
衆人望向蘇玉壺,心道原來腿腳無事,不過丹藥卻不是隨便能買得起的。
蘇玉壺咬了咬嘴脣,泫然欲泣,蘇家族老對她同情的目光更甚了許多。
“還有我是來送些丹藥的。”大長老捧着盒子,接着說道。
“這是給我女兒送受傷的丹藥?這怎麼好意思呢?”蘇二叔喜出望外,覺着墨門這是來給自己撐腰的,連大長老都親自上門給女兒送丹藥,他真是倍有臉面。而且這些丹藥的價值他也略有所耳聞,有價無市,不是隨隨便便能買到的,只有大門派內的弟子採來的極品草藥纔可以煉製。
總之丹藥都是門派內部的東西,一顆丹藥價值不菲,貴族們若要收藏一顆丹藥都是很難得的事情。
他連忙放下法器,用帕子抹了抹手,恭恭敬敬地去接,卻不想伸了半天,大長老並沒有交給他。
卻見大長老來到蘇墨面前,和藹笑道:“蘇墨,這是墨門給你的丹藥,日後好好修煉,必有大成就。”
“什麼?爲何是她?”蘇二叔驚叫一聲。
對上一衆長輩的視線,蘇墨依然靜靜站着,悠閒的靠在船上,帶有幾分寵辱不驚的意味。
此刻,兩位族老不禁大聲呵斥道:“蘇墨,你給我們把帽子取下來,墨門的長輩同你說話,你居然還藏頭藏尾的,成何體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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