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看到李達的樣子,有些不解的問道:“爹,怎麼了?南夷使者走了嗎?”
李達聽了雪花的話,搖了搖頭,看向夏氏說道:“她娘,南夷使者是來向荷花求親的。”
求親?
母女幾人俱是一愣。
“她爹,那怎麼行?荷花早就定給靖王府了,你就說荷花已經許了人家了,快去推了吧。”夏氏反應過來,說道。
“我說了,可是他說沒關係。”李達無奈的道。
沒關係?
母女幾人再次愣住。
人家姑娘都已經許了人了,怎麼能說沒關係?
“爹?”雪花疑惑的看向李達。
這裡面肯定有別的緣由。
雪花沒有猜錯,李達摸了摸頭,一臉古怪的道:“他說……他可以做荷花的衆夫之人。”
衆夫之一?
雪花眉梢一挑,是她想的那樣嗎?
“爹,您的意思是說,他可以做荷花的夫婿之一?”雪花試探的道。
“雪花,別瞎說,哪有這種事?”夏氏嗔了雪花一眼,說道。
李達聽了夏氏的話,卻說道:“雪花沒有說錯,他說荷花是靈女,可以招多個夫婿的,他就做荷花的夫婿之一就行。”
李達這話說完,夏氏和金花等人如聽奇聞,一臉不敢置信的樣子,然後目光都落到了荷花身上。
荷花歪着腦袋,眨着明亮清澈的大眼睛,嬌憨的說道:“我只要哥哥。”
彷彿是迴應荷花的話,院子裡猛然傳來了趙子沐怒氣衝衝的聲音,“荷花只要我,你少癩蛤蟆想吃天鵝肉,死了那條心吧!”
“荷花是我們南夷的靈女,怎麼能只有一個男人伺候?”古汗粗獷的聲音也傳了過來。
“靖王世子也來了?”夏氏驚訝的問道。
李達聽到趙子沐的聲音,也是一臉驚訝,他從會客的廳裡出來的時候,趙子沐還沒來呢。
“荷花是我們大燕的女人,也是本世子的女人,誰理會你們南夷那一套!”趙子沐大叫道:“你再打歪主意,小心本世子把你打回南夷去!”
“哼!誰打誰還不知道呢?”古汗不服氣的冷哼了一聲,“在我們南夷,只有比武勝出者,纔有資格被靈女選爲夫婿之一。”
“好!那我們就比試比試!”
一聽外面要打起來了,李達和夏氏等人趕緊往外走。
院子裡,趙子沐和古汗正擼胳膊、挽袖子的要比劃呢。
韓嘯則是一身紫袍玉帶,一臉冷寒的站在旁邊看着。
雪花的目光在趙子沐和古汗身上瀏覽了一下,隨即就落到了韓嘯的身上。
冬日的暖陽打在韓嘯冰冷的臉上,彷彿爲那臉渡上了一層柔和的光圈,如海般深沉的眸子,也有了一種迷離的光彩。
在這樣的陽光下,韓嘯整個人,都有了迷幻的色彩,那色彩一直蔓延到了雪花的心裡。
彷彿感覺到了雪花的注視,韓嘯的眸光向着雪花看了過來。
下意識的,雪花就對着韓嘯綻開了比陽光更爲絢麗的笑。
韓嘯的眸光深處,彷彿極快的閃過了一道暗光,但是那光太快,根本就沒有人發現。
冷漠的轉過頭,韓嘯的目光看向擺出了架勢的趙子沐。
雪花的笑凝固在了臉上,然後碎成了渣。
她怎麼忘了,這傢伙現在根本就沒有感情,自己對他笑,根本就是浪費感情。
李雪花,你怎麼能因爲他在路上給你買了一串糖葫蘆,就忘了你現在還和他冷戰呢,怎麼能對他笑呢?
你要不停的對他擺臉子!
雪花暗自反省了一番。
其實,雪花對韓嘯笑,只是一種條件反射,一種本能反應,一種習慣成自然的習慣。
“雪花,沒事吧?”金花有些擔心的道。
她雖然觀看着場中的形式,但是也一直注意着雪花的樣子呢,見到雪花被韓嘯如此的冷待,金花心裡有些不悅。
自己的妹妹,爲了妹夫吃了那麼多苦,差點真的送命,可是妹夫竟然因爲忘了一些事情,就如此對妹妹,金花當然不高興了。
看到一向溫婉的大姐,臉上露出了幾絲擔心,幾絲生氣,雪花心中一暖,低聲道:“大姐,我沒事。”
說完,把剛纔在韓嘯那裡碎成渣的笑容重新拾撿起來,送到了金花的眼睛裡。
“姨姨,抱抱。”
金花的兒子,一直被奶孃抱在懷裡,站在金花旁邊,現在小傢伙則張開兩隻小胳膊,向着雪花撲來。
雪花連忙接住小傢伙,順便抱了過來。
“姨姨,毛毛、球球、玩兒。”小傢伙斷斷續續的說着,伸着小手四處亂指。
雪花明白了,原來小傢伙是想找小毛球玩兒。
話說,小毛球現在長大了,已經不屑於被一個小屁孩當寵物玩兒了,所以,一見寶寶,立刻跑的沒影了。
雪花四處張望了一下,哪裡有小毛球的影子,於是只好親了親寶寶紅彤彤的小臉,輕聲哄着道:“寶寶乖,小毛球不乖,不跟寶寶玩兒,三姨回去以後打它們。”
寶寶聽了雪花的話,圓潤的小臉上露出了笑容。
“打!打!”
寶寶邊說邊比劃,然後“啪!”的一聲,打到了雪花的臉上。
雪花哭笑不得,寶寶雖然才一週多,但是小手使勁打人也是很疼的。
“寶寶,怎麼能打三姨?!”金花一見,連忙輕聲呵斥。
“大姐,他懂什麼呀。”雪花說完,騰出一隻手,輕輕擰了擰寶寶的小肉臉,然後用腦門頂着寶寶的腦門道:“小壞蛋。”
寶寶立刻“咯咯”的笑了起來。
不過,寶寶笑着笑着,一擡頭,然後——
“哇!”的一聲,大哭了起來。
邊哭,還邊委屈的瞅着某處。
雪花和金花都嚇了一跳,然後順着寶寶的目光看過去——
金燦燦的陽光下,某個帶着高貴冷寒氣質的男人,正冷冷的注視着寶寶。
雪花滿頭黑線,惱怒的瞪了韓嘯一眼。
他怎麼能嚇唬一個小孩子?!寶寶哪裡惹到他了?
“寶寶,不哭,我們不看他。”雪花說着,抱着寶寶轉了一個方向。
金花眼裡劃過一抹深思,好像明白了什麼,隨即,嘴角翹了起來。
這時,李達已經站到了趙子沐和古汗的中間,兩邊擺着手道:“世子爺,古大人,切勿動手。”
“李伯父,這事您別管,這小子想和我搶媳婦,我當然不能饒他!”趙子沐首先道。
“哼!誰和你搶媳婦了,靈女本來就可以隨便納夫的。”古汗仍是不服氣的道。
“我纔不會納夫,我只要哥哥。”荷花嬌憨的聲音,響了起來。
“看吧,看吧,荷花只要我!”趙子沐立刻神氣了,一臉得意的看向古汗。
“靈女,您真的不考慮考慮我?”古汗一聽,卻是急了。
荷花瞅着古汗搖了搖頭,“我只要哥哥,不要別人。”
趙子沐立刻拉過荷花,指着古汗大聲道:“好了,現在荷花已經明明白白的告訴你了,你以後不許再糾纏了!否則,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哼!趙世子,你不必得意,靈女現在尚小,我不急,將來靈女懂得了南夷的一些習俗,就會明白,她一定要納南夷的男人爲夫的。”
古汗的話一說完,雪花心裡一沉,難道,這裡面還有其他的事兒?否則,荷花爲什麼一定要納南夷的男人爲夫?
趙子沐顯然也想到了這點,立刻道:“你這話什麼意思?說清楚!”
“你以後就會知道的。”
古汗說完,轉頭對荷花道:“靈女,我已經向大燕的皇帝請辭了,後日就會動身回南夷,到時候還請靈女同行。”
“荷花纔不會……”趙子沐剛一張嘴反駁,立刻想起了老道的話,生生的打住了。
古汗看着趙子沐,一臉志在必得的道:“天靈草只有天靈蛇能找到,靈女若要天靈草,必須要親自去南夷,而且,每一任靈女,都必須要服下天靈草,否則……”
“好了,好了,我們知道了,肯定會去南夷的。”雪花連忙打斷了古汗的話。
夏氏等人並不知道荷花中了天靈蛇的毒,雪花不想古汗說出來,惹夏氏等人擔心,畢竟,夏氏和金花、銀花都是國寶一級的人,特別是夏氏,這一胎簡直是懷的太不容易了,抱了多年的熱罐子終於全身熱乎了,這要是有個好歹,那可不是鬧着玩兒的。
古汗聽了雪花的話,點了點頭,“如此甚好。”
“雪花,荷花要去南夷嗎?”夏氏擔心的問道,“荷花還這麼小,怎麼能去那麼遠的地方?”
“娘,荷花是南夷的靈女,自當去南夷看看自己的子民的,再說了,荷花去南夷又不是一個人去,我也會跟着去的。”雪花對着夏氏說道。
“怎麼,你也要去?”夏氏驚訝的問道。
本來一個女兒去外邦,她就夠擔心了,可是現在兩個女兒都去,她也不知道是該擔心多一點,還是該放心多一點。
雪花聽了夏氏的話,點了點頭,“不但我去,世子哥哥也會去的吧?”
雪花說着,看向了趙子沐。
趙子沐立刻理所當然的道:“那當然,荷花去,我是肯定要跟着去的,免得荷花被某些賊心不死的人算計!”
趙子沐說完,把眼光斜向了古汗。
古汗接受到趙子沐挑釁的目光,只是冷冷的哼了一聲,對着李達等人抱拳道:“告辭!”
送走了古汗,一家人沒等進屋,守門的小廝一臉忐忑的走了進來,稟報道:“回稟老爺、夫人,門口有一個女人帶着一個孩子求見,說是……”
“說是什麼?”李達問道。
小廝嚥了咽口水,瞟了梨花一眼,說道:“說是秦將軍的女人和兒子,前來拜見四姑娘,求四姑娘看在孩子的份上,賞她們母子一口飯吃。”
小廝的話一說完,李家一家人都變了臉色。
梨花和秦修計劃是年底定親的,先把名分定下來,可如今這親事還沒定,竟然有人帶着兒子找上門來了,這簡直是天大的笑話!
別說梨花和秦修還沒有正式定親,就是定了親,也沒的被人找到李家門上來的道理。
“把人帶進來。”李達沉聲說道。
小廝答應一聲剛要往外走,卻被梨花喊住了。
梨花冷着一個張小臉,轉頭對李達道:“爹,秦將軍和我們家非親非故,他的女人和孩子跟我們家有什麼關係?我們家爲什麼要賞他的女人和孩子飯吃?她既然是秦將軍的女人,自該去找秦將軍養着。”
別說,梨花這話說得還真是在理,雖然從梨花的語氣中,可以聽出梨花在生氣,不過,梨花說的卻是絲毫不錯。
梨花和秦修畢竟還沒有過明路,還沒有定親,如今卻有女人領着孩子找到了李家的門口上,這純粹是給李家難看,而且,李家若真的插手此事,等於是承認了和秦修有關係,這將來兩家的親事若是因爲這個女人的出現,發生了變故,那可就影響了梨花的閨譽了。
雪花聽了梨花的話,點頭道:“爹,梨花說的對,我們家現在和秦將軍的確沒有關係,插手此事名不正言不順,沒的因爲此事,被別人嚼舌。”
梨花和雪花如此一說,李達也明白了過來,自家確實不能插手這件事。
這個女人,不知道是什麼來歷,什麼身份,怎麼會有了秦修的兒子,這些,可都是這門親事的變數。
若是秦修真的已經有了女人和兒子了,自家女兒,是萬萬不會嫁給他的。
“去,把她們打發走,讓她們自去找秦將軍要說法。”李達對着小廝揮了揮手。
小廝連忙答應一聲去了。
一家人回到屋子裡,都擔心的看向梨花。
梨花繃着一張小臉,氣呼呼的道:“爹,和秦將軍的親事,我們就作罷吧。秦將軍這等沒有成親,就已經有了兒子的人,我們家高攀不起!”
李達點了點頭,“這件親事,的確要重新考慮了。”
“是呀,我原本也不想梨花嫁去那麼遠的。”夏氏對此倒是很贊同。
梨花出嫁後很可能就會去邊城,那裡屬於塞外苦寒之地,夏氏當然捨不得梨花去,可是,梨花若是不隨着秦修去邊城,就要獨自在京城生活,這年紀輕輕的就夫妻分離,更是容易發生變故,所以,對於這門親事,夏氏從心裡,其實是不贊同的。
不過,梨花雖然年紀小,但是也和雪花一樣,是個有主意的,梨花同意的親事,夏氏雖然不贊同,但是也沒有擰着女兒。
金花想了想道:“看秦將軍的樣子,不像是個做事不穩妥的人,我們還是等秦將軍自己解釋清楚這件事再說吧。”
因爲已經到了年底了,秦修已經回京城述職了,所以,對於秦修,李家人也都見過了。
關係到妹妹的親事,雪花當然很上心,雖然她覺得秦修人品不錯,但這事可不能想當然,一定要慎重,於是也點了點頭,說道:“我們不但要讓他自己解釋,我們自己也要查探一番,萬不能有所疏漏。”
雪花說完,眼睛看向了韓嘯。
韓嘯是同晉帝情報頭子,查秦修的底細,應該沒有問題的。
雪花的眼光一看向韓嘯,李達等人目光,都向着韓嘯看了過去。
這個屋子裡,有能力去查探秦修底細的人,也就是韓嘯和趙子沐了。
趙子沐雖說是王府世子,但是若查秦修,還是韓嘯更合適,因爲韓嘯是軍人,定國公又在邊城經營多年,所以,無論從哪一方面,都是韓嘯去查合適。
當然,李達等人不知道韓嘯除了將軍的身份,還有情報頭子的身份。
一屋子的眼光都落到了韓嘯的身上,韓嘯也終於沒有令雪花失望,沉聲道:“這件事,我會去查。”
自從韓嘯來了李家後,終於開口說了第一句話。
不知道爲什麼,韓嘯一開口說話,李達和夏氏都鬆了一口氣。
韓嘯再不張嘴,他們都懷這個女婿變成啞巴了。
不但神色冰冷,而且一言不發,真讓人很有壓迫感。
這時,門外又傳來了小廝的稟報聲,“老爺、夫人,那個女人不肯走,跪在了大門口,堅持要見四姑娘。”
雪花眉頭一跳,看來這個女人不簡單,來者不善呀。
梨花一聽,更是蹭的一下,站了起來。
“好!我倒要看看,是何方神聖,來找本姑娘的晦氣!”
梨花說完,柳眉高挑,杏眼圓睜,一臉怒氣的向外走。
“我也去看看,是什麼人敢到我們家門口來胡攪蠻纏?”雪花說着,也站起來向外走。
不是雪花說話的口氣大,在這個扔塊磚頭就能砸死個高官的京城,竟然用了個“敢”字,而是雪花現在說話有這個底氣。
不說雪花自己的身份,就是現在荷花這個新上任的身份,讓李家在京城也是沒人敢惹的。
惹了李家,就等於惹了荷花,惹了荷花就等於惹了南夷,惹了南夷就等於惹了大燕和南夷的關係,惹了大燕和南夷的關係,就等於惹了皇上,所以,如此一來,雖然李家現在仍然是個農戶,但是,滿京城,也沒有人敢惹李家了。
現在竟然有人直接往李家來挑事惹非,不得不說,此人非比尋常的。
最起碼,這個人的心機很深。
她如此往李家大門口一跪,可等於是跪給整個京城的人看的。
李家就等於是京城八卦人士的焦點,本來一個雪花就夠人們議論的人,可是昨天又出了個荷花,現在倒好,又出了個梨花。
轟動了整個京城的事,李家怎麼出手處理,都很難,更何況,梨花和秦修還沒有定親。
梨花和雪花往外走,李達等人當然也都跟着往外走,就連韓嘯,也如同一個移動的冰塊似的,跟着走了出去。
李家的門口,果然是熱鬧非凡。
有站在門前大搖大擺的圍觀的,有裝模作樣表示是在旁邊經過的,但是,經過的都是來來回回的經過,就是不離開李家的門口。
還有一些好像是在賣東西,但是眼睛一直往李家門口斜的,還有好像是在找孩子的,等等,總之,一雙雙八卦的眼睛,都如同一個個小探照燈,向着李家門前跪着的那對母子射來。
一看到這種陣仗,雪花還沒低頭看地上跪着的母子,就已經對那個女人起了強烈的反感。
這個女人,這一招好毒呀!
這純粹是要敗壞梨花的名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