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無事,御史臺偏要生非,那他周棟便奉陪到底好了。
“冉大人。”先前出聲詢問的官員在裴行庭和冉聞之間猶豫了一刻,果斷找了離他近且好說話的冉聞繼續詢問了。
冉聞偏了偏頭,算是迴應。
官員問道:“先前不是在說原家有人出事的事嗎?這周大人是要做什麼將話題往這些風流事上引?”
這裡站的是滿朝文武,又不是集市上熱衷於瑣碎事邊納鞋底邊閒聊的大娘,對於這些風流事的興趣自然遠沒有原家出事的事情感興趣。
“御史臺不過是撞到周棟槍口上罷了。”冉聞瞥了他一眼,壓低聲音道,“不聲不響,打不還口罵不還手什麼的,真當週棟是軟包子?出其不意,突然咬上一口才是他的作風。”
沒想到還弄出女兒來了,朝堂一片竊竊低語聲。而對於這件事,原本知情的並沒有出聲,畢竟這等管不住下半身的小輩,每個族中都有這麼幾個,抱上門來尋親的更是不在少數。這屬於德行問題,但偏偏又是一個無論多麼鐵腕的治家手段都難以禁止的麻煩事。
左右每家都有這種事,所以朝臣互相攻擊時往往都略過這等事不提,反正罵來罵去,誰又能幹淨到哪裡去?
眼下這等私生子女的事情突然被周棟提至朝堂,也着實讓衆人吃了一驚。
畢竟將這等“上不得檯面”的事提到朝堂上的,周棟也是近些年來唯一的一個了。
“嘭——”一聲輕響,幾個早有準備在側殿候着的禁軍便衝進了朝堂,而後搬起撞柱昏倒的石御史往側殿裡擡去。
對此,文武百官倒也沒有什麼太大的反應。
揪着他們錯處不放的御史臺碰到硬茬子的時候就是如此的,石御史早在先前被能言善辯的官員反擊的時候就撞過好幾回了。
有一次還因撞得力道太大以至於磕破腦袋的,大抵是怕自己演戲太過投入以致真撞死名垂青史了,之後石御史撞柱的表演便不怎麼盡力了。顯然名垂青史這種事對於石御史而言還是沒有活着更重要的。畢竟好死不如賴活着嘛!今日這一撞更可謂敷衍,因此除了御史臺的幾個幫着叫了幾聲“石御史”之外,滿朝文武鴉雀無聲的看着他們表演,
就連上朝堂搬人的禁軍也十分敷衍的把人往側殿裡搬去。
周棟看着撞柱離開的石御史冷笑了一聲,突地對着上首的天子施了一禮,而後開口道:“石御史雖然一撞以保名節,臣也相信這件事與石御史沒什麼關係,但事情既然提了,總要有個說法。”
走了一個石御史之後的御史臺官員臉色大變。
差不多得了!周棟這是要幹什麼?揪準這點不放嗎?他們御史臺探子再多還能管到原家那些小輩的褲子不成?這關他們什麼事?
告狀不成反惹一身騷不外如是了。
石御史都走了,周棟還不罷休這一點着實令人意外了。那官員驚了一驚,乾脆一事不煩二主,繼續叫了聲“冉大人”。
冉聞回頭道:“周棟可不傻,今日早朝之前就見過陛下了。他突然在這等時候提這樣的事自然是陛下允許的。”或者可以說是陛下授意的。
原家出事了,看陛下的意思,竟是要將那個喬大人是原家骨肉的事傳到人前了。
如此一來的話,喬大人和原小姐,這兩個女孩子一個被原家看護備至,一個卻被棄如敝履,一個原家正經小姐,一個卻是個不足外人道的私生女。
陛下這一出難不成是要將這麼一對姐妹推到衆人眼前,衆目睽睽之下不成?
聖心難測,也不知道陛下到底要做什麼。冉聞蹙了蹙眉頭,暗自搖頭。不過話說回來,那個被“砸暈”了好些時日的喬大人是今兒早上醒的,焦、原兩家那幾個主事的也是今兒早上回的城,昨天還沒有發生什麼事,今兒早上原家就傳出事情的消息,這一切都是巧合嗎?
該不會是同那個女孩子辦案一樣的巧合吧!
……
朝堂上的猜測與紛爭喬苒並不知曉,只是一連多日的告假之後,重返大理寺便受到了諸多同僚的問候以及一些心意。
喬苒看着滿滿一桌子的禮物笑着叫來唐中元幫忙整理。
“通淤的補藥、文房四寶、哄人的零嘴兒……哦,還有人送了幾張餅……”唐中元一邊整理着這些禮物一邊道,“這還真是有些禮輕情意重啊!”
原本以爲官員間的禮物興許要比他們這些人好一些,沒想到也同他們沒什麼分別。
“官員是身份和職位,但本質上也同百姓沒什麼區別。”喬苒笑着抓起一把零嘴兒咬了一口,道,“這些薄禮往後還的時候也好還啊!大家的俸祿什麼的都不算豐厚,再者還要養家餬口什麼的,長安居,大不易啊!”
這倒是。唐中元點了點頭,想到自己自來長安之後俸祿雖然比金陵高了些,可買東西時反而要顧忌的更多了之後,感觸也有些深了。
女孩子笑看着滿桌的薄禮,而後對唐中元道:“最重要的是從中可以看出我的人緣是極好的,比甄大人好的多了。”
先前甄仕遠誤染風寒歇了兩天的時候,除了她問候了幾聲,帶了份紅豆做的粥過來表示關心之外,可沒有別人再送什麼禮了。
唐中元聞言也笑了起來,一邊收拾桌上的薄禮,一邊問喬苒:“那這桌上的東西要藏起來不讓甄大人看到嗎?免得他看了添堵。”
“什麼添堵不添堵的?”甄仕遠從外頭走了進來, 眉頭緊鎖,似乎心情不大好,而後在看到她滿桌的禮物之後,不由翻了個白眼,嘀咕了一聲“人緣倒還挺好的啊你!”
喬苒也哈哈笑了兩聲,順手抓了一把不知哪個送來的蜜餞乾果包推到他面前,道:“請你吃,大人不要客氣。”
甄仕遠哼了一聲,他又不是小孩子了,還不至於爲這些小事生氣,讓他發愁的還是原家的事。
“已經死透的有四個。”他坐下來之後,說道。
喬苒沉默了一刻,道:“那封仵作一定很開心了。”
“是啊,這種時候也只有他最開心了。”甄仕遠道,“還有六個重傷的,也不知道最後活下來的有幾個。”
喬苒想了想,道:“只要原小姐在,應該都能活下來的。”
畢竟濟世爲懷的神醫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