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有請?
這句話雖然壓低了聲音,但甄仕遠也聽到了,他不由詫異的回過頭來。
似乎是察覺到了女孩子的疑惑,那低頭的宮人擡起頭來,看向甄仕遠,而後向他施了一禮:“見過甄大人。”
看清楚這宮人相貌的那一刻,甄仕遠臉色大變:“肖公公!”
喬苒見他變了臉色,便知道眼前這個宮人應當地位不低,如此……可見“陛下有請”這句話並不是玩笑了。
陛下真的要見她。
這個認知讓喬苒有些意外,忙轉頭看向甄仕遠:“甄大人。”
甄仕遠朝她微微點了點頭,又對那位宮人道:“喬大人是本官的下屬,此次赴宴是同本官一道的,本官可否在這裡等她?”
平心而論,甄仕遠這個上峰是真的不錯了。
那個肖公公卻搖了搖頭,道:“甄大人,您先回去吧!”
甄仕遠不得已,只得無奈的嘆了口氣,朝她攤了攤手,道:“罷了,明日記得來大理寺報道。”
陛下的旨意誰能違背?連他都不清楚陛下爲什麼要見她一個小小的大理寺女官。
他確實有提拔她讓她走入陛下眼中的想法,可若只是因爲阿芙蓉案和先前的舞弊案這兩個案子就能引來陛下的關注,那聖心得來也太容易了。大理寺和吏部早就遍地“得聖心”的官員了。
甄仕遠總覺得有些奇怪,不過陛下嘛,自然是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他是不是覺得奇怪並不重要。
如此看來,沒有商量的餘地了,喬苒朝那位肖公公施了一禮,道:“勞煩公公帶路。”
肖公公轉身,一甩手上的拂塵,道:“隨雜家來吧!”
喬苒瞥了眼甄仕遠,跟上了肖公公。
此時煙花宴還未結束,幾乎沒有什麼人注意到一位大理寺的女官被陛下面前的紅人肖公公帶走了。
這是喬苒第一次來宮裡,對宮裡的情形自然是兩眼一抹黑,
什麼都不清楚。她不知道這是要去哪裡,只知道肖公公帶她繞過了熱鬧的人羣而後去了一座攬月殿的宮殿。
許是才從前頭熱鬧的生辰宴上過來,乍來到這隻幾個宮婢護衛守着的攬月殿,喬苒愈發覺得這攬月殿怪冷清的。
肖公公並沒有立刻帶她進入攬月殿,而是請她在殿外等候,道要再去請人過來。
喬苒正要應下,忽地聽斜刺裡一道清冷的女子聲音傳來。
“肖公公,你不是去帶大理寺的官員麼?怎的沒見甄仕遠,卻帶了個女官過來?”
人未至聲先至,幾聲急促零亂的腳步聲之後,幾道身影出現在了視野中。
喬苒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張解,他一身玄色的官袍,領口袖口衣襬處繡着繁複的圖紋,雖然不知道是什麼,但應當是什麼特殊的符籙。
見他出現,喬苒心裡本能的一鬆,而後擡頭看向其中唯一一位也是走在正中的女子,她身着與張解同色的官袍,不過袖口圖紋要更爲複雜。
能比天師的官袍更爲繁複的,這個女子的身份呼之欲出。
大天師。
喬苒已然猜到了這個女子的身份,她比自己想象的要看起來年輕許多。不過這並不奇怪,算算年紀,這位大天師還不到三十歲,在現代還是個漂亮小姐姐呢!
是的,這位傳聞頗多,民間呼聲極高的傳奇人物長的很是好看。她眉目清麗秀美,此時正微蹙着眉,卻不是對着喬苒,而是對着那位將她帶來的肖公公。
肖公公忙俯身道:“大天師恕罪!攬月殿出了事,陛下讓奴才去將大理寺和吏部的人帶過來,奴才聽說那位破了阿芙蓉案的喬大人也在,便將這位屢破奇案的喬大人請過來了。”
原來是肖公公自作主張啊!喬苒臉色也不大好看起來,陛下只下令帶人,卻沒說帶誰,這肖公公卻捨棄了正常人都會選擇的大理寺卿而選擇了一位小小的女官,說裡頭沒鬼誰信?
“哼!”那位大天師冷笑了一聲。
喬苒離肖公公極近,清楚的看到肖公公因着她這一聲冷笑而顫了顫。
看來大天師的名號在宮裡確實挺震懾人的,瞧這位讓甄仕遠臉色大變的肖公公在大天師的面前都怕成什麼樣了。
“罷了!”張解就在此時開口了,他朝她望了過來,朝她微微點了點頭,算是安撫。而後轉頭對那位大天師道,“大天師,此事不若交給我吧,左右……”他輕笑一聲,語氣有些玩味,“也不是什麼大事。”
不是什麼大事……喬苒心忖:那會是什麼事?
那位大天師聽張解說完只是擡眼瞥了他一眼,而後驀地嘆了口氣:“罷了,那事情便交給你吧,我帶人先走了。”
張解低頭應是。
將肖公公嚇了一番之後,她便瀟灑的走了,瞧着確實有幾分灑脫不羈的意味在裡頭,同傳聞中的人愈發相似,只除了她手裡拎着的紙包,有些怪怪的。
喬苒低頭看了看自己手裡的紙包。這月餅和壽包是帶給裴卿卿的,也不知道這位大天師給誰帶的。
待到大天師離開之後,肖公公朝張解道了聲謝,連聲道多謝他解圍。
張解笑着擺了擺手,看向眼前回廊盡頭過來的人,道:“肖公公快去將人帶過來吧,讓人等就不好了。”
那肖公公這才應聲轉身離去。
張解這才向她走過來,待到至她身旁時動了動脣,而後越過她,看向她背後過來的人微微頷首:“蔣大人。”
喬苒轉身,看向走過來的蔣大人,俯身施了一禮。
蔣大人看到她,臉色立時變得微妙了起來。阿芙蓉案和房值周案纔過去多久?他就算年紀大了,也不至於發生在這麼短時間之前的事情他都忘了。他平生不是沒有輸過,但輸的這麼莫名其妙的還是頭一回。
乾笑了一聲, 蔣大人朝她擡了擡手,道:“喬大人。”
雖然現在還沒有人說發生了什麼事,但看對方將蔣大人這等探案高手找來,喬苒便知道多半是出了什麼事了。
這倒不是什麼大事,畢竟不管是她還是蔣大人只是負責查案罷了。她在意的是張解方纔在耳邊說的話,喬苒瞥了眼不動聲色的張解,垂下眼瞼。
肖公公去而復返,這一次,他來的很快,不知道是他的腳程變快了,還是他這一次身後跟着的人走的快,肖公公幾乎是小跑着將人帶了過來。
而後就在肖公公還未來得及同衆人介紹來者身份之時,那人已經越過肖公公走到她面前了。
“喬小姐,許久不見。”年輕人五官清俊,眉眼之中滿是笑意,“上一回七夕的花燈你可還喜歡?”
是黎兆,他也被帶過來了。不過相比喬苒和蔣大人微妙的臉色,他對被人莫名其妙的帶過來並不以爲意,相反還很是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