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擔驚受怕了一晚上,所以喬苒被特許放了一日的假,在紅豆燉雞湯,裴卿卿遞點心,喬書幫忙念話本子的“安撫”下,第二天一大早,喬苒精神奕奕的去大理寺當值了。
前腳才踏進門,後腳便被一羣同僚熱心的圍住了。
“喬大人,你沒事吧?”這是關切的。
“喬大人,你可知道你失蹤那一晚甄大人是如何英明神武的?他帶人踏破了吏部的大門呢,現在可有不少衙門的同僚羨慕我等有這麼一個敢爲下屬出頭的上峰呢!”這是對甄仕遠的舉動表示激動的。
“喬大人,聽聞你的事陛下都知道了,御史臺還因此吃了好大一個癟,你可要小心了。”這是酸的。
……
同一件事各人自有各人的反應。
喬苒笑眯眯的應對了一番同僚七嘴八舌的問候之後,終於將話題揭了過去,而後說道:“不過,這對找周大人來說也是件好事,現在城中戒嚴,全城搜查周大人呢!”
“對啊,聽說陰陽司也出動了。”有人接了話,臉上的神情又是費解又是激動,“不知道會使出什麼手段來找人,喬大人你說呢?”
她怎麼會知道張解會用什麼辦法?喬苒心道,他只是答應了她這件事,但怎麼去做就是他的事了。
“不過,陛下令下,想來周大人很快就會有消息了吧!”喬苒說着擡手揮了揮,擠出人羣,道,“我有事去找封仵作,先失陪了。”
雖然還想繼續聊幾句,不過一衆同僚們還是“哦”了幾聲,漸漸散去了。
閒聊什麼的,往後多的是機會。
喬大人失蹤那一晚聽說是被關在陵墓裡,裡頭停了口石館,這等事自然不會被興奮的封仵作錯過,徵得應允之後便接手了。
算算一日的功夫,也足夠封仵作給出驗屍結果了,這對於喬大人而言應當是當下最重要的事了。
“中毒死的。”去的時候,光着腳坐在屍牀上正在啃饅頭的封仵作頭也不擡便道,“四五年了,沒什麼特別的。”
喬苒點了點頭,
道了聲謝,轉身就要離開。
倒是那邊低頭啃饅頭的封仵作大抵是沒有聽到她的迴應,擡頭詫異的朝她望了過來:“你就這樣走了?”
這話一出,喬苒卻笑了,她道:“我要知道的就是這個。”
封仵作啃饅頭的動作也不由自主的停了下來:她只要知道這個?
“知道一個死了四五年的人是中毒死的,這很重要嗎?”
重要到她特地跑一趟?
這個答案當然重要。喬苒沒有再解釋,因爲石館裡的人姓錢,不是別人,就是當年的錢大善人。
兒子意外溺亡,父親緊隨其後中毒身亡,偌大的錢家一分爲四,這件事怎麼看都不普通。她想,這應該就是襲擊她的人想要她做的事了。
如此的話,原先便因着有嫌疑襲擊她而被關入大理寺牢獄的陳老爺自然就是第一個審問的對象了。
不過在此之前,她要登門拜訪,親自向那位救了她的陳夫人道謝。
……
要從大理寺去陳府,靈曲河畔是畢竟之路,喬苒今日並未換上常服,如此一身官袍走在大街上,還挺顯眼的。
不過多數人只是往她這裡多看幾眼罷了,鮮少有人會出聲叫住她的。
“哎,那個喬大人!”坐在靈曲河畔馬紮上納鞋底閒聊的大娘忽地激動的站了起來,喊道。
喬苒本能的順着聲音的來源看去,而後就見那大娘朝她招了招手。
如此招手就過去?喬苒摸了摸身上的官袍,她現在是個身着官袍的大理寺官員,怎麼說也算是“士”了,如此一招手就過去,會不會很沒面子?
“大娘,什麼事?”喬苒走過去笑問她。
那大娘朝她擠了擠眼,一副同她十分熟稔的樣子:“喬大人,那晚我可是被你們那個甄大人請去做人證的……”
喬苒擡手施禮,道:“那多謝大娘了。”
那大娘卻忙起身推了她這一禮,而後咳了一聲,壓低聲音道:“喬大人如今多大了?可曾許了人家……”
這兩句話的目的已然昭然若揭,估摸着是拉紅線的。喬苒笑着搖了搖頭,手一指,指向前頭的善緣橋,道:“這橋快修好了?”
要阻止大娘這樣的人的最好辦法就是換另一個她喜歡的話題。
她對造橋這種事當然不懂,不過那一日瞧着這橋還沒有架通,熟料不過休息一日的功夫,整座橋看起來已初具雛形了。
“是啊,快好了。”拉紅線的大娘瞬間被她這句話奪去了注意力,看着這座善緣橋感慨不已:“總算是修好了。待到修好了,再請幾個和尚道士來念個經什麼的,我等出行也不必繞路了。”
“那還挺快的。”喬苒說着,視線在橋上那羣勞工中搜尋了一遍,而後又看了眼橋邊帳門掀開一覽無餘的簡帳字後,她轉頭問那個拉紅線的大娘,“對了,那個滿面傷疤的工頭呢?如今正是最重要的時候,今日怎麼沒見他的人影?”
大娘搖了搖頭,撇了撇嘴表示不屑:“大早上的就不知去哪裡了,而且瞧着樣子怪着急的。還將早起倒夜香的嚇了一跳,害的人潑了人一身呢!那倒夜香的已經罵了一早上了,哎,你說好端端的,誰被潑一身的夜香不生氣啊……”
午時的陽光有些刺眼,大娘乾脆閉着眼睛說了起來,她喋喋不休的抱怨着那人“醜人多作怪”,待抱怨的差不多了才記起正事:“對了,喬大人,方纔咱們說的,你可曾許人家了?”
這話一出, 並沒有等來回應。
大娘睜開了眼,卻見眼前空空如也,不由驚道:“人呢?”
幾個同她一道納鞋底的大娘在一旁樂的看笑話:“人家是官身,你歇了那等心吧!”
“喬大人早走了,我們方纔看她臉色突然變得很是難看,急匆匆的往那裡去了。”有人指着一處說道。
大娘順着那方向看去,而後頓時一驚:“這不是去善人們家的方向嗎?喬大人做什麼去?”
該不會又是出什麼事了吧!這善緣橋修的時候總是不太平的,五年前不太平,如今還是如此,瞧瞧這多久的功夫,都出了多少事了。
喬苒也不知道出什麼事了,只是聽那大娘說罷頓時生出了一股不妙的預感:如今馮鐸已經死了,陳達也入了獄,而此時,原本應該在這裡監工的工頭卻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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