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基山脈以西是不宜居住的!”
這一粗暴的而又武斷的結論正是由哈德遜灣公司所做出的,也正因如此,對於擁有北至大西洋,南至加美加界,東抵英屬魁北克省邊界西越落基山脈直至太平洋總面積多達777萬平方公里特許地的哈德遜灣公司而言,一直以來,落基山脈對於公司來說,根本就是一片“不毛之地”。
不過這個粗暴的結論卻一再的被打破,尤其是1858年菲沙河谷發現黃金的消息傳出後,當年2月哈德遜灣公司用蒸汽船運送了800盎司黃金前往舊金山的聯邦鑄幣廠,從此,卡里布地區的弗雷澤峽谷就成爲淘金熱地,無數艘船滿載着懷揣發財夢想的淘金人北上,僅1858年夏天就有超過3萬淘金人抵達那裡。
但是讓人失望的是,他們中絕大多數人都沒有找到傳說中的黃金,很快菲沙河谷的淘金潮便消退了,僅僅只有幾千人留在了那裡,絕大多數人都離開了,曾經喧嚷一時落基山脈再一次陷入沉寂之中。但並不是所有地方都陷入沉寂,在淘金潮結束的時候,布勒內灣卻一天天的繁榮起來。
而位於布勒內灣畔的西海正是中國北美公司所在,在淘金潮發生的兩年前,北美公司就已經用十萬英鎊從哈德遜灣公司租下了落基山脈以西的地區作爲伐木場。當淘金熱發生的時候,布勒內灣的西海市,同樣也是淘金者的一個補給點,在懷揣着發財夢的淘金者中,同樣也有華人。
因爲菲沙河谷位於租借協議之外,屬哈德遜灣公司所有,所以在淘金熱發生的時候,並沒有引起雙方的爭執,實際上,對於哈德遜灣公司來說,將落基山脈以西的土地租借給北美公司,是一個非常划算的生意,畢竟,對於哈德遜灣公司而言,那裡是一片不毛之地。
不過僅僅只有“一些“樹林罷了!
僅此而已。
不過正是那些不值一提的樹林,帶動了這裡的發展,在過去的幾年間,數以萬計的伐木工從山東、河南以及河北等地來到這個位於大洋彼岸的海灣,在這裡建立一座座伐木場以及鋸木工廠,隨後一座城市慢慢的顯現出它的雛形,與北美西海岸城市的歐陸風格的建築不同,這座城市風格是東方式的,由於這裡位處菲沙河河口,河水鹽度自然較菲沙河上游爲高,所以最早到達這裡華人便將此處稱爲“鹹水埠”。
儘管作爲城市,因木而興的“鹹水埠”日益繁華,但是,對於哈德遜灣公司來說,這似乎沒有什麼大不了的,畢竟,儘管北美公司擁有特許權,但根據兩家公司簽署的協議,哈德遜灣公司仍然可以獲得城市稅收的20%,畢竟,北美公司的特許權是有限的,一直以來,兩家公司之間相處的都極爲平靜,幾乎沒有任何爭執。
但這種平靜,卻在兩年前被打破了——中英兩國間的戰爭爆發改變了一切,曾經的友好相處,變得幾乎不可能持續下去。無論是對中國亦或是英國來說,北美公司都是一個尷尬的存在。
一方面他是中國的公司,在其公司特許土地範圍內,生活着的近四萬中國移民,而另一方面,中國與英國的戰爭狀態,卻又讓北美公司成爲了英國的敵人。
而之所以尷尬是因爲無論是哈德遜灣公司或者對面的溫哥華島殖民地政府,都沒有能力驅逐北美公司——北美公司擁有近四萬伐木工以及一支超過兩千人的護衛隊,這甚至接近哈哥華島殖民地所有白人人口,而“鹹水埠”更是一座擁有五千人口的“大城市”。
也正因如此,在戰爭爆發之後,面對這個遠比自己強大的“客人”,溫哥華島殖民地政府選擇了沉默,至於哈德遜灣公司同樣也是選擇了沉默了,通過這種維持現況,讓洛基山脈以西處於一種極其微妙的處境之中。
而作爲北美公司總部所在的“鹹水埠”自然是種微妙的中心所在。
與任何一座城市不同,鹹水埠最初並不是城市,而是一座鋸木廠,從洛基山脈伐下的木材隨着菲沙河飄流至此,經過簡單的加工後,被裝上運木船——噸位高達5000噸的縱帆船,橫穿太平洋將木材運往中國。
可以說,它這裡所有的一切都是依賴木材而興,也正因如此,城市中的大多數建築,也都是木質的,當然,也包括五年前,一個從國內來的商人在這裡蓋了一個木造的酒樓,這座木質的三層酒樓供四面八方來的伐木工在這裡喝酒、放鬆,這就是鹹水埠第一家飯店的起源。
妓女、烈酒,這是“出雲樓”能夠向人們提供的,相比於來自日本以及朝鮮的妓女,對於絕大多數伐木工來說,用玉米釀造的包穀酒纔是他們的最愛,因爲天氣的關係,這些伐木工從來都是大口的喝着酒,頂多只是吃上兩粒花生。
作爲整個城市唯一的妓院、飯店以及酒館,出雲樓的生意一直都很不錯,大堂裡每天都亂蓬蓬的,全都是一羣從山裡各個木場放排下來木工。
包穀酒濃烈的酒味在空氣中瀰漫着,對於在深山中憋了一個冬天的伐木工來說,這正是他們放縱的時候,酒精、女人,這裡有他們需要的一切。
耳邊響起的都是聽不懂的漢語,作爲哈德遜灣公司派於鹹水埠的代表,湯馬斯每天的工作非常簡單,要麼是在出雲樓,要麼就是在來出雲樓的路上。
酒精與女人,麻醉着他的神精,當然還有他滿腹的抱怨。
“你們根本就不懂,因爲我從來都不受公司的歡迎,所以,他們纔會在這個時候,把我派到這裡!”
已經喝醉了的湯馬斯懷裡抱着一個越南妓女,拿起杯子又喝了一口這種與酒精並沒有多少區別的包穀酒。
“戰爭,隨時都有可能打響,在這裡,所有人都知道,包括對面的維多利亞殖民地的總督,如果現在,你們……”
手指着坐在對面的安國濤,湯馬斯嘿嘿笑了起來。
“你們在維多利亞登陸的話,我保證那位總督大人會在第一時間投降的,要知道,他的手裡只有不到200人的民防隊,而你……我的朋友……”
打了一個酒嗝,湯馬斯的看着朋友大笑起來。
“你指揮的民防隊,足足有兩千人,比整個殖民地的白人都多,如果你們願意的話,從現在開始,不再伐木,把所有的工人都集中起來,你們至少可以武裝兩個師的軍隊!”
“你喝醉了,湯馬斯先生!”
安國濤看着湯馬斯隨口說道,
“你知道這是不可能的,我們已經和你們簽署了協議!”
很多時候協議只是一張紙,它被遵守的前提是雙方都願意遵守它,要不然,誰都不會拿協議當成事。
“喝醉?”
搖着頭,湯馬斯睜開醉眼看着安國濤笑道。
“我醉了嗎?好吧,我真的醉了,但我們所有人都知道,現在,從簽署協議的那天起,我們雙方都在等待着撕毀協議的那一天,無非是你們撕毀或者我們撕毀,所有的決定權,都不要鹹水埠,嗯,應該是在倫敦或者帝都……”
作爲公司派至鹹水埠的代表,湯馬斯很清楚,所謂的協議根本就是扯淡,一但倫敦或者帝都發來了命令,到時候,協議必定會被撕毀,然而作爲代表他,處境無疑是最爲危險的,無論結果如何,他都會在戰爭爆發的第一時間失去自由。
也正因如此,他纔會每天留連於出雲樓,每天買醉,然後在妓女的身上醒來,然後繼續喝酒……至於這種生活的開支,他並不擔心,這筆錢自然會有公司支付,按公司當初派他來到這裡的約定,公司將會負責他在這裡一切開支,而且每個月,代表處都有500英鎊的經費供他支配,當然這筆錢是從北美公司支付公司的費用中抽取,500英鎊,足夠在他在這裡揮霍的,只不過,這個地方,除了酒精與妓女,也沒有其它的什麼可供揮霍的東西。甚至就連這裡的妓女都不待見他這個西洋人。
“湯驪斯,你應該知道,我們會盡可能的遵守協議……”
會遵守多長時間?安國濤並不清楚,但是他很清楚,至少在國內沒有進一步的指示傳來之前,鹹水埠還會如過去一樣的平靜,但是如要國內傳來的了新的命令,那麼這種平靜很快就會打破,至於眼前的這位,到時候他肯定會淪爲俘虜,但安國濤相信,即便是他做爲俘虜也不會有任何性命之憂。
他只是一個可憐的犧牲品,一個無足輕重的小人物罷了!誰又會在乎這樣的一個醉鬼呢?不過聯繫到他之前的那番話,安國濤的眉頭不由猛皺,端起酒杯的時候,那眉宇間隱隱的帶着些憂色。
一個醉鬼都能看出來的事情,其它的英國人又怎麼可能看不到?既然大家都知道,那這裡現在的這種情況還要拖上多長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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