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伐河南!
從主公的口中聽到這個打算之後,左宗棠的心頭不由的一顫,有些激動的他立即連聲問道。
“主公已經決心北伐了!”
北伐!
儘管早已投身主公,但左宗棠卻非常清楚,只要滿清尚在一日,那麼,他就無法擺脫“逆賊”的名聲,身爲湖南巡撫的他,也曾接到一些於京師任職的同鄉的信函,在信中他們甚至有人直接用“賊”去形容他。
可如果北伐成功的話,那麼誰是“逆賊”,無疑那些於京師任職之人,就是漢奸,就是漢賊!而他左宗堂所順應的則是天下大勢,順應的是大漢民心!
他怎麼可能不支持北伐!
“主公若欲北伐,湖南至少可出六萬騾馬以及三十萬民夫……”
只以爲主公是需要從湖南調用物資的左宗棠連忙說道,然後又回憶着湖南各地糧庫中的糧食數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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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出軍糧100萬石!”
湖南各府縣的糧倉之中存糧不過只有120萬石,100萬石軍糧幾乎是傾湖南之所有。可即便如此,左宗棠仍然生怕因爲軍糧不夠影響到北伐又補充道。
“若有不足臣還可在籌措50萬石,等到今年的新米上市之後,還可以再供給軍糧500萬石……”
150萬石軍糧!
軍隊能吃多少?
其實軍隊真的吃不了多少,真正的大頭並不軍隊食用,,而是用於賑濟北方百姓,軍隊所過之地,必然會產生大量難民,這些難民的需要軍隊去賑濟,需要府中去賑濟。到時候可能需要數百萬石糧食,甚至更多。
“糧食暫時還不需要,武昌的糧倉裡存有300萬石南洋米,”
在過去的兩年間南洋米,一直都是督府於海外最重要的採購物資,在武昌一石長沙米需要2.6銀元,而南洋米最貴的不過也就是一元,最便宜的甚至不到0.7元,即便是扣除運費,每石仍然有一倍的利潤。
而且相比於湖南、湖北數量有限的商品米,南洋米的數量駐足,以越南爲例,每年可以輸出超過千萬石,甚至數千萬石!泰國、菲律賓皆是如此,而且相比於內地米,南洋米的價格,極爲低廉,用南洋米賑濟難民,遠比用湖廣米更爲便宜。
“用兵河南的話,軍糧用不了多少,300萬石南洋米,足夠賑濟河南一省難民,若是不夠的話還可以再從南洋買米,再買個幾百萬石應該沒有什麼問題……”
這會左宗棠是聽出了主公話裡的意思了。
“主公的意思是,只對河南一省用兵?”
不是要北伐嗎?怎麼只北伐河南一地。
“這是暫時的!”
看着左宗棠,心知其一心想要北伐的朱宜鋒笑了笑。
“現在被罰最重要的問題是要解決交通,解決後勤,江北鐵路現在不過才修到南陽,而且鐵路還沒有完全修通,如果咱們能夠奪取河南,就可以把鐵路修至黃河邊,到時候,距離京師,不過只有數百里,屆時後勤可以用馬車加以保障,但從襄陽至京師,卻有上千裡之遙,到時候如何保障後勤?而且現在,正是用兵河南的大好機會!”
相比於南京的內亂,河南纔是真正的混亂,曾立昌招攬的數十萬捻子,現在據佔河南、皖北各地,過去還有曾立昌制約他們,現在曾立昌身死於潼關,北路太平軍精銳陷於陝西,且已經分裂成兩路。留守於河南的太平軍現在更是各自爲政。
這正是對河南用兵的大好時機,這樣的機會,朱宜鋒又豈會錯過,再則那幾十萬俘虜可是再好不過的人力資源,他們既可以修鐵路,如有必要的話也可以用於充實海外移民,總之,好處多多。
“主公,若僅僅只是北伐河南一省的話,那麼到時候,咱們就不得不同滿清隔江對峙。”
眉頭緊皺着,左宗棠提出了他的顧慮。
“到時候豈不等於咱們爲太平軍做擋箭牌?”
今晚太平軍已經爲義軍當了幾年的擋箭牌,但是,在左宗棠以及其它府中的官員眼中,那怕就是義軍給太平軍當一天的擋箭牌,那也是絕對不應該的事情。
死道友不死貧道!
更何況太平軍還不是道友。
“不是河南全省!”
搖搖頭,朱宜鋒用手比劃了一下。
“在未來的一兩年內,我們需要的是河南的一部分,讓我們能夠把鐵路修到鄭縣,至於其它地,我看最好還是由太平軍繼續控制……”
在一定程度上來說,之所以願意把河南的一半交給太平軍,這還隱藏着另一層想法,就是通過太平軍去吸納河南鄉下的剩餘勞動力,朱宜鋒深知至少在未來數年內,自己還沒有能力解決數百萬剩餘勞動力的能力,在這個時候,那些光棍加入太平軍無疑是最好的選擇,至少對於自己來說,說不需要考慮這一問題。
至於將來,所需要的只是打倒他們!
現在作爲平民,對這些人力資源的利用總有着這樣那樣的限制,但是如果他們成爲戰俘,那麼就不會再有任何限制,到時候,即便是作爲苦力,他們也會感恩戴德的感激着自己留他們一命,至於流放到海外,甚至流放到非洲,那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沒有殺他們,已經是法外開恩了!
相比於普通的移民,這些戰俘無疑更適合與海外開拓殖民地,而且作爲北方人,他們能夠更適應東非的自然環境,更適合與非洲生活。這就是一種強制性的移民,而且數量充足。
見左宗棠正準備開口說話,朱宜鋒便轉移話題問道。
“季高,我聽說你準備在湖南每個府城皆設立一所中學,明年要把高等小學開至每個縣城是嗎?”
心知主公是在轉移話題的左宗棠知道,自己不應該再與河南的問題上,繼續問下去。至少現在不應該再問下去,於是便順着主公的話答道。
“主公,福成設立中學、縣城設立高等小學,這是必然之事,若不這麼做的話,那麼將來的湖南學院,就是無根之萍!”
對於左宗棠而言,在出任巡撫之後他承受着湖南同鄉的太多誤解。也正因如此,他才希望能夠通過對教育的重視,改變同鄉對自己的看法,而湖南學院正是他謀求這種改變的根本,他知道,現在他的同鄉們,或許看不到這所學院對於湖南意味着什麼,但是十年之後,他們就會知道,於湖南貢院上建起的湖南學院,將會從根本上改變湖南的未來。
但是湖南學院只是高等教育,想要發展高等教育,就必須要打好根本,小學、中學就是湖南學院的根基。所以他纔會制定未來十年的湖南教育方案。
“臣計劃用十年的時間,去建立初等小學、高等小學以及中學和學院預科,四等教制,前五年於各府設一所中學,中學優秀生可往長沙讀湖南學院預備學堂,學院擇其優秀者入院,五年後,可將中學設至大縣,十年內湖南各縣,每縣皆有一座中學……”
對於承擔着同鄉的太多誤解的左宗棠而言,他需要通過教育去證明自己,去讓同鄉改變對自己的看法。所以在過去的一年之中,他不斷的向那些西洋教授請教西洋的學制,然後又結合湖南的實際,設計了這麼一套“學制”。此時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在不知不覺中開創了什麼,在他看來,這或許是最適合湖南的。
“爲什麼要設立預備學堂?”
朱宜鋒有些好奇的問道。
“回主公,臣以爲,於中國這大學預科非設不可,一來是我國自古以來,只重八股文章,而不重算術,如秀才、舉人者皆不通英語,設以預科,他們可於預備學校中學以算術、英語。二來,現在府中亦無普設高等中學所需之師資,若想如西洋一般,普設高等中學,非十數年之功,恐難成此事,所以臣以爲,可於各府設立四年初等中學,再將高等中學改爲預備學堂,設於省城,待到將來,再慢慢將高等中學設於府縣……”
左宗棠的這個循序漸進,無疑正是符合現在中國實際情況的一個方法,對於他的這個方法,朱宜鋒自然是深以爲然的贊同道。
“季高,你能想出這樣的辦法,可見你是對教育的看重,府中能有你這份眼光的人,不多!”
一邊稱讚着左宗棠的見解,朱宜鋒一邊說道。
“很多人都覺得有了洋槍洋炮,就等有了強國,可實際上,他們根本就不知道,什麼纔是強國的根本,從來都不是洋槍洋炮。”
若是眼前洋炮真的那麼有用的話,自己又豈會向太平軍、清軍甚至還有北邊的滿清賣出那麼多火槍,雖說他們所用的火槍火炮,大都是義軍淘汰的,但是洋槍洋炮,從來都只是器!但是在歷史上國人用了半個多世紀,才隱約的弄明白了這一點。
“反正強國的根本,就是教育!”
那發出這種感嘆的時候,朱宜鋒的脣角微微一揚,用嘲諷的語氣說道。
“不過呢,現在倒是應該給他們上一堂課,讓他們知道,這強軍,還是要需要洋槍洋炮,而且是越多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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