昊天的營帳位於大軍的最中央,辛皎等人到達的時候,趙大武正百無聊奈的在營帳周圍晃悠。趙大武大驚:“主母,你什麼時候來的?”
“趙大武,主公在幹什麼?”辛皎張口問道。
“主公在看地圖,剛纔還讓人去找先生和軍師了。”趙大武連忙答道。
駱祥抱着昊晉兩兄弟上前一步:“趙大武,讓所有人先退下去,任何人不可靠近營帳周圍兩百米的範圍,違令者,格殺勿論!”
趙大武看了一下駱祥等人的陣勢,縮了一下脖子,連忙帶領着親兵撤退下去。河套幾乎所有的高層全部到了這裡,很顯然是有大事發生。他雖然不怕,不過如果真的涉及到某方面的機密,最好還是少知道一些的好。
也沒有通報,血殺徑直掀開門簾,後面衆人魚貫而入。
看見血殺等人進來,昊天不以爲意的指了一下掛在的牆上的地圖,正準備張口說話,神情突然一愣:“皎,你怎麼來了?昊晉,昊安,你們怎麼也來了。”
駱祥等人對視了一眼,都悄悄地後退了一步,將辛皎讓了出來。辛皎沒有說話,只是緩緩的從懷裡掏出兩樣東西,輕輕的放在昊天的手上。
昊天看着手中的一張黃綢和晶瑩透亮散發着紅光的血玉,瞳孔突然劇烈的收縮了起來,臉色越來越冰冷,目不轉睛的看着辛皎,昊天的聲音幾乎沒有一點感情:“皎,天意了?天意怎麼了?”
駱祥緊張的說道:“主公,你聽了千萬要冷靜。”
昊天根本沒有理睬駱祥,只是怔怔的看着辛皎,沉聲說道:“皎,告訴我,天意發生了什麼事情?”
昊天的眼睛裡根本沒有一絲感情,冰冷的甚至連駱祥等人都覺得心中一顫。
“爹!”駱祥連忙放下手中的昊晉兩兄弟,也幸好昊安這一聲帶着哭腔的叫聲,多少緩解了一下緊張的氣氛。昊天緩緩蹲下,溫柔的抱起昊晉和昊安,不過眼神依舊看着辛皎。
面對着如此表情的昊天,辛皎不敢有任何的隱瞞,老老實實的將事情敘述了一遍。
“天意走了?”昊天緩緩問道。
辛皎點了點頭,不敢說話。
“哇!”昊天一口鮮血從口中噴住,幾乎全部噴在了辛皎的臉上。辛皎不敢躲閃,連雙眼都幾乎被鮮血染紅。
“青雲和定州,都被屠城了?”昊天繼續問道。
辛皎畏畏縮縮的答道:“應該是。”
昊天點頭,再次問道:“我們從揚州路救回來的那些女子,情況怎樣了?”
辛皎不敢答話,只是微微低下了頭。
昊天苦笑了一下:“當初我以爲我將他們從揚州路帶回來,是爲了她們好,以後再也不會過上那樣的日子,哪知道還是錯了。”
“夫君,那裡面是大姐在最後關頭,特意給你留的話。大姐還讓我給你帶兩句口信,第一,記住你當初答應她的話,遠征幽雲十六州,不成功便成仁。第二,讓你問先生或者楚叔父一件事情。”
昊天緩緩將目光轉向了駱祥,所有的人會意,連忙退了出去,連昊晉兩兄弟都被辛皎抱走,只留下昊天和駱祥二人站在營帳之中。
“叔父,我想知道,天意究竟讓你告訴我什麼。”
一個時辰之後,駱祥掀開簾子,對着衆人招了招手,辛皎等人連忙跟了進去。
帳內,昊天面無表情的坐在主位之上,雙目之間一片冰寒,即便是辛皎,也看不出昊天心中究竟在想些什麼。
昊天對着兩個兒子招了招手,昊晉和昊安很乖巧的走到昊天面前,老老實實的坐在昊天的兩腿之上。
昊天臉上勉強擠出一抹微笑,摩挲着兩個兒子的腦袋,溫柔的說道:“晉兒,安兒,你娘對你們說什麼沒有?”
昊安剛想說話,昊晉卻搶先說道:“爹,娘說,讓你盡誅其族,爲她報仇。”
除了駱祥,所有人心中都是一驚,張月婉的臉色突然間變得無比蒼白。她很清楚天意在昊天心中的地位,此話一出,那也就相當於判了淮水張家的死刑。
昊天點了點頭:“哦,既然是你娘說的,那就盡誅其族。你們先等一下,爹還有些事情。”
發現衆人都還站着,昊天表情一怔,連忙指着旁邊的座位示意衆人坐下。看着臉色蒼白的張月婉和坐立不安的焦仲信,昊天緩緩掏出辛皎遞給自己的黃綢子,遞給駱祥。
駱祥接過綢子,一字一句的唸了出來。在聽完之後,所有的人心中都鬆了口氣。尤其是張月婉和焦仲信,他們一個是擔心自己本家的安全,一個是擔心昊天盛怒之下對江湖中人大肆剿殺。有了天意這句話,至少昊天也知道區別對待。
駱祥的話音剛落,外面忽然傳來一陣喧譁,昊天的眉毛一皺,一股殺氣突然之間爆發了出來,沉聲喝道:“趙大武,誰敢在外喧譁?”
趙大武幾乎是連滾帶爬的掀開簾子衝了進來,連說話的聲音都有了幾分顫抖:“主,主公,大事不好了。”
昊天忽的一下站了起來,看着一臉死灰的趙大武,勃然大怒:“趙大武,何事如此倉皇!”
趙大武哽咽着道:“主公,主母,主母來了。”
“什麼?”帳內的所有人都是一驚,連辛皎都激動的站了起來,駱祥的身影更是如同鬼魅一般從趙大武的身邊穿過,閃電般的穿出門簾。衆人還沒有回過神來,就聽見了駱祥一聲驚呼。
昊天等人連忙衝了出去,然後就看見了並排站在一起的英武居士嶽騰空和雪域天驕靈仙。而靈仙的懷裡,正抱着一個長方形的冰棺,裡面赫然是天意。
“孃親!”昊晉和昊安同時驚呼着朝靈仙撲去,昊天則是緩緩走了過去,雙手接過冰棺。看着裡面栩栩如生的天意,昊天突然間淚如雨下,也顧不得冰棺的寒冷,徑直將自己的臉貼在了冰棺之上。
終究還是駱祥沉穩一些,穩定了一下情緒之後,示意衆人進賬再說。英武居士也不客氣,他和靈仙雖然都是當今天下一等一的絕頂高手,他更是超越駱祥的天下第一高手。但爲了衝出重圍,嶽騰空和靈仙都是耗盡心力。而後來爲了協助靈仙煉製冰棺,嶽騰空和靈仙更是心力憔悴。
聽完嶽騰空二人的敘述,昊天等人總算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和河套現在的真實情況。緊緊地抱着手中的冰棺,昊天面帶微笑的說道:“當初我答應天意,一定要給她一個天下最美麗的婚禮,不過這麼多年一直沒有做到。先生,你去準備一下,等回到河套之後,就準備開始。”
所有的人表情都是一愣,仙戀塵疑惑的看着昊天,她很懷疑昊天是不是已經神經錯亂。不過駱祥的反應卻是相當的迅速,連忙站起來說道:“主公,當今天下最隆重最華麗的婚禮,便是帝后大婚的時候。”
昊天微微一笑道:“帝后大婚嗎?那就稱帝。先生,這件事情由你和楚叔父負責。”
所有人還沒有從震驚之中回過神來,又陷入了大喜之中。他們希望昊天稱帝已經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駱祥等人都曾經從旁敲擊過好幾次,但昊天從來都是不置可否。整個河套,僅有的兩個不贊成立國稱帝的,便是昊天和天意兩人。只是誰也沒有想到,昊天居然在現在提出稱帝。
昊天將頭轉向傅若水,沉聲道:“若水,你們高麗的事情,天意已經給我說過了。山海關是從你們手中丟的,三天之內,你們給我將山海關拿下來,並且將山海關守住。兩年,最多兩年,山海關絕對不能出任何問題。東倭方面,你們配合蛟龍軍團,將他們徹底族滅。從此以後,你們必須忠於我們神州,除此之外,我們不給你們任何的限制。你,有意見嗎?”
傅若水眉毛一皺,高麗的國力在清風的諸多屬國之中,雖然最爲強盛,但是要想和海西對抗,還有些困難。不過海西在和河套的戰鬥之中屢遭重創,而且國內的少數民族正在和金家王朝鬧彆扭,應該不會有太大問題。只是,拿下山海關,並且堅守兩年,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至少,海西會付出很大的代價。
不過,傅若水還是選擇了接受。其實現在昊天就算是讓高麗併入河套,傅若水也會選擇接受。昊天憤怒的時候很少溢於言表,當他憤怒到了極致的時候,表情往往是無比平靜。而現在偏偏最能夠穩定昊天情緒的天意又已經死去,昊天這把天下間最鋒利的劍已經沒有了劍鞘,根本不敢以常理推論。
“主公放心,三天,我們三天之內必定會拿下山海關,並且在兩年之內保證山海關的安全。”傅若水沉聲說道。
“奉敬,你的獵鷹軍團立刻前往太行路。我不管太行路究竟是哪方勢力,也不管他們有多少兵馬,你必須給我打通和河套本部之間的聯繫。順便告訴邊帥一聲,三天,讓他最堅守三天,我們大軍就會回到河套。記住,不管是任何人,只要敢擋在你的前面,格殺勿論!”想了一下,昊天又繼續說道:“等等,你們注意隱藏蹤跡,暫時不要渡河,等拿下居庸關後,信刻和傾城的騎兵應該也可以抽出來。你在晉州附近等待一天,最多一天,便見機行事。”
“是!”奉敬抓起自己的梨花槍,忽的一下站起身子走了出去。
“血帥,將血殺軍團全部拉到居庸關下,聽候獨帥調遣。”
“獨帥,你全權負責攻城的事宜。除了已經離開的獵鷹軍團,你就算讓所有的騎兵全部下馬參加攻城都一樣。明天太陽升起之前,居庸關,必須握在我們的手中。進攻,兩刻鐘之後開始!”
“是!”獨孤雖然知道這個任務很是困難,一夜之間攻克長城四大關隘之一的居庸關,就算他是神州第一流的攻城大師,也有些頭疼。不過他並沒有推脫。最愛的妹妹戰死,自己的兩個妻子和還沒有出世的孩子也以身殉國,獨孤的心中已經被怒火所充溢。他現在最渴望的,就是來一場最殘酷的戰鬥,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那種。
“先生,通知五小郎君,一天,將蕭士成和斯科維奇的十五萬騎兵再拖延一天,然後撤退回密雲城,聽從玉門關戰區總指揮使司徒列的調遣。在擊敗鐵鷹秋明聯軍之後,放棄密雲城,退回玉門關。”
“是。”駱祥老老實實的答道。現在沒有人比他更清楚昊天的心中到底蘊藏着多少憤怒,對現在的他來說,如果可以,恐怕血屠百萬也不是什麼不可能的事情。
不過將龍驤軍團和種蕩深的兩萬將士遷回玉門關,放棄了密雲城這個塞外的重要楔子,很顯然是準備集中所有的兵力先平定清風,然後再圖謀天下。
“軍師,擂鼓,升帳,所有將士緊急集合!”
伴隨着隆隆的鼓聲,數十萬將士很快便集合了起來。這是河套從抵達居庸關後第一次進行全員閱兵,七個軍團三十多萬大軍按照各自的軍團序列,整整齊齊的站成七個厚實的方陣。由於關下的動靜太大,城樓上的遙今夕連忙下令全員戒備,以防河套發起突襲。
已經是傍晚時分,由於已經快冬季,天黑的較早,因此駱祥特地準備了很多牛油火把,以備不時之需。
臨時搭建起的高臺之上,昊天一個人孤獨的站立在這裡,看着下面黑壓壓的數十萬大軍,昊天大聲說道:“將士們,今天將你們全部召集起來,是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訴你們!”
下面鴉雀無聲,所有的人都是靜靜的看着昊天。
“將士們,當我們數十萬大軍正在爲收復故土而浴血奮戰的時候,我們被人出賣了。就在幾天之前,朝廷和三大世家與極樂聖教、東倭王朝、颯珊以及金花三越等胡虜相互勾結,趁着我們主力正在爲收復幽雲十六州奮戰,突然偷襲派兵偷襲我們河套。”
“麒麟軍團的五萬將士,爲了掩護百姓撤退,爭取更多的時間,堅守青雲縣城,已經全軍盡墨。青雲縣城,也已經被屠城!”
此話一出,下面的士兵頓時大聲驚呼了起來,站在方陣最前面的數十個將軍也是一臉死灰。青雲乃是河套的發家之地,現在河套軍中半數以上的將軍都是出自青雲。一聽到家中居然被屠城,自然是異常悲憤。
昊天大吼了一聲肅靜,繼續說道:“你們的主母,爲了掩護定州的百萬百姓逃生,親自率領赤蛇軍團和鳳舞軍團鎮守定州,包括鳳舞軍團的一萬五千女兵在內,全部戰死沙場。尤其是鳳舞軍團的將士,雖然全部都是女兵,不過爲了定州的百萬百姓,她們沒有絲毫的退縮。現在,定州已經陷落,上百萬百姓慘遭屠戮。朝廷和異族聯軍正在進攻延州,而我們,現在還在居庸關下。將士們,你們說我們現在應該怎麼辦?”
聽到天意戰死,下面頓時又是一陣寂靜,良久之後,下面漸漸傳來了隱約可聽的哭泣聲。一開始的時候,哭泣聲只是斷斷續續,散佈在七個軍團的各個角落,後來逐漸變成了一大片,站在臺上的昊天甚至能夠看見最前排的士兵已經嚎啕大哭起來。
昊天是河套三路的王者,是一千七百萬百姓所效忠的對象。不過,天意在河套百姓的心中,卻有着無可替代帶的作用。她是所有人心中的女神,是所有人頂禮膜拜的對象。只要一聽到他的名字,所有的人頓時都會尊敬的無以復加。她外出巡視的時候,沿途的那些百姓甚至爲了親眼觀看他們的主母,一大清早便長途跋涉的來到天意的必經之路之上等待。
“回家!報仇!”下面的聲音逐漸混成了這麼一句簡單但卻很具有蠱惑性的話,不僅僅是普通的將士,便是連衆多將軍都加入了吶喊之中。
“將士們,本王現在也很想回家!不過,大家忘記了嗎,我們經過了大小數十仗,總算來到了這裡,究竟是爲了什麼?我們出征的時候怎麼說的,不成功便成仁,如果不能收復幽雲十六州,我們寧願戰死沙場馬革裹屍!現在,我們就有一個機會!我們必須在最短的時間裡拿下居庸關,然後回家去,爲我們無辜慘死的百萬父老鄉親報仇!”
“拿下居庸關,打回河套去!”將士們再次高吼了起來。
昊天一聲大喝:“好!朝廷既然不仁,那就不要怪我們不義!我昊天在此宣佈,我們河套就此立國稱帝,以我昊天之名爲國號,以秦天意爲皇后!從此以後,我們河套不再爲了清風帝國而戰,我們只爲了我們自己和神州千百萬百姓而戰!”
“昊天帝國!昊天帝國!”
“現在,我們就開始攻城!明天太陽升起之前,我們的將士必須出現在居庸關上!獨帥,你有信心沒有?”
獨孤大步跨出,單膝麾下道:“主公放心,明天早晨之前,如果我河套將士在無法登上居庸關的城頭,屬下必定以死謝罪!”
昊天深吸了一口氣,繼續說道:“傳我命令,全軍帶孝!自此之後,黃帝紀年3190年八月二十七定爲國殤日!”
獨孤緩緩上臺,看着下面的數十萬大軍,突然大聲喝道:“所有騎兵,全部下馬!此戰,有進無退,有敵無我!在沒有拿下居庸關之前,任何人不得以任何理由撤退,違令者,格殺勿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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