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知曉。”
說到這個問題,張雲顯得非常謹慎,左右掃視一眼,沉聲答道。
“騎兵隊伍準備招募三萬人,就叫破虜軍,主要用於對付建奴。南洋那地方,都是水路山地,有些不合適。
對了,等會跟你們講講天下大勢,你們以後要多瞭解,這樣纔有大局觀。”
說完這些,秦浩明讓張雲把自己這次過來的任務,將士們的軍服搬到庫房,準備明天分發。
這八千人中,其中六千浙兵穿得跟叫花子一樣,有光板沒毛的羊皮襖,有露着棉絮的破棉襖。
更有甚者在即將下雪的冬季,哆哆嗦嗦的穿着一件直裰,光着腳板,讓人倍感淒涼。
就是挑選出來的兩千福建衛所兵,大多也只有一件洗得發白的鴛鴦戰襖。
時局到了現在,大明的軍服依據各省的財務狀況,已經一年一發或者三年一發。軍官將領無所謂,到成衣鋪定製即可。
苦的是這些衛所兵,根本沒人理會他們。再說,有點閒錢做服飾,誰也不會做成軍服,而軍官則是官場需要,自然不同。
一支軍隊要想成軍,要想成爲強軍,關鍵之一就得做到服裝統一。服裝統一了,再爛的隊伍多少也會有一些氣勢。
這其實就是精神面貌的問題,而且統一的服裝會增加士兵們的歸屬感和榮譽感。
夏服在他們剛來的時候就發了一套,清一色的對襟罩甲、長腰軍靴。
現在天氣轉冷,又爲他們每人定製了一件紅色的鴛鴦戰襖,長齊膝,窄袖,內裡裝填棉花,兼具防禦和保暖的功能。
材料是不缺的,這次從海盜手裡繳獲的物資,最多的就是棉麻綢緞生絲等,足足有五艘海船之多。
不過,秦浩明特別讓被服廠定製兩種顏色,一種青色,一種紅色。
表現優異、訓練刻苦的將士穿紅色鴛鴦戰襖,表現不好的穿青色,用於區別對待。
軍隊,是需要等級鮮明的地方,軍人沒有你追我趕的個性,或者說榮譽感,那是不合格的廢柴。
在軍營和將校們匆匆吃完晚餐,董長青帶來了西北叛軍的形勢,衆人便移步鼓山大營的指揮室。
沙盤在秦浩明的努力下,現在在軍中已經逐漸普及。
董長青走到大賬中間的沙盤邊,先是向衆人彙報他得到情報,然後依據情報做沙盤推演,說出他的分析判斷,
“諸位同僚,如今整個湖廣兵備極爲空虛,張獻忠若真南下湖廣,恐怕很快就能打到江西。
依個人分析,長江以南,江西無疑是最適合作爲根基之地的。
張獻忠南下,會不會打算吞掉整個湖廣和江西,以此作爲根基之地,圖謀半壁江山。再學太祖皇帝北伐中原,進而圖謀整個天下。”
衆人原來對西北形勢關注比較少,此刻聽董長青如此說,紛紛把眼光望着秦浩明。
接過董長青手裡的教鞭,秦浩明心裡嘆口氣,有些事情終究無法逃避,該來的總會來,與其到時措手不及,還是早做籌謀爲好。
“若是以前的張獻忠,別說沒有這樣的戰略眼光,就算有,他也無法實施。
但此一時,彼一時,以前朝廷還處在戰略進攻階段,迫使張獻忠、李自成等只能四處流竄。
再者造反之初這些人鼠目寸光,只會破壞不會建設,就象一羣蝗蟲,所過之處寸草不留,這也註定他們沒法停下來。
因爲地方上被破壞得太徹底,停下來也無法生存。
但此消彼長,朝廷越打越弱,兵力財力被消耗一空。反觀張獻忠他們,越打越有經驗,尤其是三餉的徵收,給了他們機會。
所以李自成張獻忠紛紛佔地稱王,設官置衙,也開始有一些人才投奔張、李二人。
大家千萬不要小覷他們,經過多年的轉戰,這些反賊眼光見識已經不可同日而語!
所以不能排除他們真有佔據湖廣江西,進而囊括整個大江以南的想法。
但不管如何,只要咱們做好準備,保住贛南地區不受其流毒即可。從戰略地勢上說,保住贛南,才能保住江西,保住江西才能保住福建廣東不受荼毒。”
趙大友跟隨盧象升和叛賊作戰過,他一邊審視着沙盤,一邊說道:
“若從長沙發兵東來,最有可能走的路線有兩條,一條是走萍鄉,經新喻,攻打吉安府。
另一條則遠得多,走衡陽,經郴州、汝城、崇義,攻打贛州府。秦督認爲張獻忠部更有可能選擇那條路線作爲主力進軍路線?”
“張獻忠的叛軍目前仍沒有脫離流寇的本質,不可以常理度之!
他們要往哪裡流竄,要走哪條路線,可能連他們自己都是盲目的。
對付這樣一支流寇大軍,你佈置得越周詳,越可以被他亂拳打死。楊嗣昌的四正六隅十面圍剿策略不可謂不嚴密,結果如何?”
“若是由秦督來圍剿,會怎麼做?”李想湊上前來,忍不住問了一句假設。
“再周密的圍堵也會有漏洞,照本督看來,唯一可行的方法是派一支精銳之師對其窮追猛打,死咬不放。
不管是上天入地,也要追得他連喘氣的時間也沒有。然後派朝廷精於治的幹才跟在後面招撫,妥善安置難民,這比什麼十面伏擊都強。”
秦浩明嘆了口氣,忍不住搖頭。
其實解決西北叛亂的問題不難,可想徹底剿滅叛亂,也不是那麼容易。
關鍵是要兩手,一對叛賊狠,二對百姓仁,這不是一朝一夕之功。
董長青蹙着眉,點點頭思慮片刻後言歸正傳:“照秦督這麼說,兩條路線都有可能成爲張獻忠叛軍的主攻路線。”
“不,不是兩條!
一但設定兩條路線,你還是以常理來看待這支流寇,本督的意思是,每一處地方都有可能成爲張獻忠進兵的路線;
不管他幾路來,只要抓住一點,擒賊先擒王!
如果我們出手,首戰要如狂風掃落葉,把赫赫威名打出來,打得他聞風喪膽,打得他屁滾尿流。
當然,畢竟都是同袍,要抱着只誅首惡的思想,至於其他流民,大多都是被裹挾,是大明的百姓,還是要有所區別對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