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房絕對沒有超過五平米,且跟個雪洞似滴,除了南邊的小窗洞下襬着一個草蒲團和一個拳頭大的銅手鈴外,什麼也木有。
就這硬件水平也值兩塊下品靈石一晚?
太坑爹了!
風可兒欲怒。
紅色短袍小子見狀,在一旁笑得陽光燦爛:“仙子,如果您不滿意,前面的丙字院落還有一間客房。那裡的客房比這裡的大三倍以上,房間裡擺的是超大聚靈陣,而且每天還免費贈送鮮花一瓶、水果盤一個和靈露水一瓶。不過,天字院的房間每晚要二十塊下品靈石……”
“算了,就這間了。”風可兒擺擺手,示意他退下。靈石,她不缺,但是,出走江湖得切記財不露白。而且,她看出來了,先把客人帶到條件最差的房間,絕對是這些小二哥多賺靈石的手段之一:如果客人滿意,那好。他們把最差的房間推銷出去了;如果客人不滿意,那更好。他們就“熱情”的爲客人換一間條件好些的房。這樣一來,他們就又多提供了一次服務,輕鬆賺得一塊下品靈石。運氣好的話,能從最差的丁字院逐級換到最好的甲字院,一筆生意做成四筆。那可是白得四塊下品靈石哈。這起子黑心肝滴奸商!
紅色短袍小子也不見惱,笑眯眯的雙手奉上小鐵牌一塊:“仙子,這是房間出入令牌,請收好。有什麼吩咐,請搖窗下的銅鈴。”說罷,躬身行禮。帶上房間門,離開。
說起來,這還是風可兒穿過來的第一次住店。修真界裡偷窺的手段太多了,而且。她生平最恨奸商,對巧舌如簧的紅色短袍小子更是信任不起來,所以。她先是雙指抵住眉心,斂神檢查房間。
奸商沒有騙她,這房間還真布了一重隔離禁制。故而,儘管唯一的窗戶其實就是一個四十公分見方的小窗洞,木有窗棱,木有窗戶紙,空洞洞滴。但是。她可以通過它看見外面,而外面的人卻無法看到房間裡的情形。
不過,這得隔離禁制根本就難不住她風可兒。只要她願意,舉手之間便能輕鬆破除之。但是,她不準備這麼做。呃。這裡畢竟是客店,不是她家。大家都要做文明的房客,是吧?
除此之外,房間的四個角落裡都有一顆隱形的陣石。風可兒認得這個陣,確實是個最簡單的聚靈陣。
然後,風可兒又用手指節輕輕叩了叩房間的木牆。靠,奸商!薄薄的,比紙糊的厚不到哪裡去。如果沒有那重隔離禁制的話,在這層裡咳一聲。這一排的房客準能都聽到。
不過,她轉念一想:修士們不比尋常人,目力、耳力個個都提升到了變態的地步。即便是用做航母的鐵板來當牆壁,也隔不了音。所以,還不如降低成本,用塊薄木板意思一下下。
總之。通過進谷之後的所見所聞,某人是越來越佩服谷主大人的商業頭腦。
在草蒲團上貼了一張變形符,將之變成舒適的沙發牀,風可兒很沒形象的攤開手腳,在上面擺成大字。進入凝丹期後,她的睡眠少得可憐,每天最多隻能睡兩個鐘頭。如果沒有高牀軟枕的話,兩個鐘頭的睡眠還要對摺再對摺。這也是她不願和外面大多數的修士一樣,露宿桃林的主要原因之一。
半夜,屋內靈氣異動。右面的木牆突然無聲的微微凸出一小塊——一個放大的巴掌印!
風可兒睡覺很警覺滴。感覺到靈氣異動,她立馬醒來了。
花了靈石也討不到一個清淨!翻身爬坐起來,她很無語的瞅着變形的木牆。說這牆薄了,就是薄了吧。看,禁制也不是萬能滴。碰到個力氣大些的,一掌就將這這小破牆打變形了吧。
還有,才睡了不到半個小時。這一醒,今晚註定又是一個失眠之夜!
某人憤怒的抓起牀邊的銅手鈴搖啊搖——耽了姐的覺,你們這起子奸商也休想睡個囫圇覺。
立刻,外面傳來“咚咚咚”的敲門聲。
“進來。”風可兒一甩袍袖,沙發牀變回了草蒲團。
來人也穿着一模一樣的紅色短袍,卻不是白天那小子。她是個梳着團髻大眼睛小姑娘。
“仙子,有何吩咐?”躬身行了一禮,小姑娘走進來,垂眸問道。
風可兒指着牆上的掌印,不爽的質問:“那是怎麼回事?還讓不讓人睡了?”
小姑娘擡起眼皮子,飛快的掃了一眼,又微垂着頭,很淡定的答道:“回仙子,隔壁的客人正在化形,所以,動靜難免會大些。不過,仙子請放心,有禁制保護,您的房間裡安全得很。”
在障海,風可兒是親眼目睹過妖獸化形的。妖獸的修爲進入六階後,就可以化形。但是,第一次化形是灰常灰常痛苦滴。那情形,她一個旁觀者光看着都覺得痛。不過,據她親眼所見,第一次化形中妖獸是相當脆弱的,和剛出生的幼獸好不到哪裡去。隔壁到底住的是啥禽獸,咋就這麼大的力氣!
風可兒忍不住好奇的問道:“隔壁住着一隻什麼妖獸?力氣夠大的。”與充當領路人的小翠鳥不同,白天的小子和眼前的這個小姑娘都是低階的人類修士。白天的小子剛築基,而小姑娘才煉氣中期。所以,她不用避諱什麼,可以直呼隔壁的爲“妖獸”。
小姑娘的服務態度很不錯,充分滿足了她的八卦之心:“是一隻黑熊獸。它特意住進來化形的。住了三年,總算有點動靜了。”
見風可兒不解,她又主動解釋了一番。原來,消息林裡有很多原住妖獸。這隻黑熊獸就是其中的一隻。因爲客房裡有禁制和聚靈陣,和外面相比,客房裡不但清淨,更安全,而且靈氣也更充沛,所以,林子裡的妖獸一般都會選擇住店化形。
而化形也不是一兩天就能完成的事。以隔壁的黑熊妖爲例,從有化形的感覺開始,到正式化形,足足有三年的時間。消息林裡的妖獸們一般都屬於低收入者,手頭的靈石有限得很,故而,它們往往會選擇最便宜的丁字院落。
“知道了。你退下罷。”風可兒將信將疑,卻面上不顯,只是在心裡又罵了一句“奸商”。怪不得這屋裡的禁制不是很複雜,原來是專門給六階左右的妖獸化形滴。奸商就是奸商,半點資源都不會浪費。
可是,對方卻仍然站在原地,沒有離開的意思。
怎麼回事?風可兒皺了皺眉頭。
小姑娘笑道:“仙子,一塊下品靈石。”
切!這也算一次服務!風可兒翻了個白眼,扔給她一塊下品靈石。
小姑娘接住靈石,也是躬身行過禮,幫她帶上門翩然離開。
這時,木牆上又現出一個更大的手印。
然後,第三個,第四個……轉眼間,木牆上便佈滿了密密麻麻的大小手印。
風可兒看出名堂來了:這哪是什麼黑熊化形,根本就是隔壁的人在破解禁制,好不好!
該死的小姑娘,爲毛要睜着眼睛說瞎話?用手指抵住眉心,她趕緊凝神破解禁制——防人之心不可無。她至少得先弄清楚隔壁的人在圖謀神馬!
禁制被破,她只要稍微集中一下精神,隔壁房間立時一覽無餘。
大眼睛的小姑娘真的在撒謊!那房間裡哪有什麼黑熊妖,分明住的是兩個年輕的男修士。一個凝丹七層的修爲,一個凝丹大圓滿的修爲,兩人都穿着鴉青色的長袍,此刻雙脣緊抿,正陰戾的盯着木牆,啪啪的接連出掌,卯足了勁在合力破解禁制。
風可兒的修爲遠遠強過同階的修士。再加上在障海之心經歷了一百多年的專門集訓,她對禁制和陣法的造詣,也是同階修士望塵莫及的。所以,她可以輕鬆破掉兩間房間裡的禁制,但是,隔壁的倆男修卻甚覺吃力。
不一會兒,他們倆累得渾身是汗,盤腿而坐,略做休息。
“王師兄,這樣強行破解禁制,真的不會驚動那女修?”修爲低些的那位擰眉問道。
“瞎擔心什麼!之前我們不是試驗過了嗎?你在你那屋裡打了多少拳?我這邊真的是半點動靜也聽不到。”王師兄瞪了他一眼,手裡現出一隻黑色的精鐵笛,“吳師弟,你放心,我方纔用寶笛聽得一清二楚,這會兒,那女修睡得正熟。她才凝丹三層的修爲,怎麼可能察覺得到?不信的話,你自個兒再聽聽。”說罷,將手裡的精鐵笛遞了過去。
吳師弟真的接了過來,將精鐵笛的一頭緊貼在木牆上面,一面貼在自己的右耳上,全神貫注的竅聽起來。
王師兄還在沾沾自喜的說道:“再者,我之前塞了一袋靈石給店家,如果那女修問起來,讓她幫忙騙過去。”
什麼破寶笛,不過是件中品靈器而已。風可兒見了,暗樂。不過,也就是她,如果換了別的凝丹三層的修士,被這倆人盯上了,今晚到底會怎樣,還兩說來着。
同時,風可兒很是納悶:無論是在來歡樂谷的路上,還是進谷以後,她都很低調的。怎麼會招來這兩隻滴?
想到這裡,她伸長手臂,透過薄木板,一手抓了一人的脖子,把人抓過來,厲聲問道:“說,你們是誰?到底想做什麼?”她纔不相信這倆貨只是史前的兩個小採花賊。
就被這樣提溜了過來,師兄弟倆齊刷刷的瞪着惶恐的眼睛,呆若木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