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起,吹得風可兒的袍角獵獵。
山頂的天空,五色彩霞翻滾,形成一個巨大的彩色旋渦。旋渦的中心筆直投下一根兩人合圍的紅色光柱,完全籠罩住鳳九。
光柱中,鳳九先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長高了大約半尺,接緊着,又長胖了一圈,然後,花生米大的紅冠子變得有豌豆大,最後,他的身上雨後春筍般的鑽出細密的灰色絨毛。
那些絨毛見風就長,轉眼的工夫,鳳九從一隻以色列無毛雞變成了灰不溜秋的絨毛巨雞。
兩息之後,光柱消失,風消雲散。
這些天,風可兒見識陡長,見狀,凌亂了:“不會吧,這樣也能進階?”這傢伙真是好命!
鳳九調息完畢,眯縫着長大一號的藍瞳,慵懶的說道:“這算什麼進階。不過是因爲我有所頓悟,失去的那階修爲又漲回來罷了。”非常時期,他也不想鬧這麼大的動靜來着。但修爲這玩意就這樣,掉的時候,悄然無聲,漲的時候卻驚天動地。
“你,你現在是三階大圓滿?”天,那可是凝丹期大圓滿啊!風可兒星星眼。
三階大圓滿算什麼!爺巔峰時期的修爲是八階大圓滿!鳳九不屑的輕哼:“他們肯定已經看到了異象。此地不宜久留,我們即刻下山。”說罷,他一揮翅膀,火線飆出。
石崖下,風可兒搭得那個簡易窩棚頃刻化作灰燼。
好霸氣!貌似火力漲了N倍!
“喂,我的青布包!”風可兒緩過神來,心痛的直跺腳。進階了不起啊!敗家的死丫頭!那可是姐的全部家當!
鳳九翻了個白眼:“什麼破包!早就應該燒了它!你應該習慣使用儲物袋了。”
“那裡面有飯鍋,還有丹藥!”風可兒毫不示弱的瞪回去,“你最好祈禱它們完然無恙,不然,我拔光你的毛,把你重新整回無毛雞!”說罷,她拔腿跑向火災現場。
“臭丫頭!”鳳九深吸一口氣,暗自唸叨着“以德服人”。哼哼,爺使的可是旁人求都求不來的三昧真火!沒見識,不識好歹!看在你於爺進階有功的份上,爺不跟你一般見識!
風可兒隨手撿了根樹枝,在灰燼堆裡飛快的拔拉着。丹藥瓶化作了灰燼。丹藥還在,和飯鍋一樣,都被燒得通紅。
她傻了眼:燙手啊,怎麼拿?
鳳九翻了個白眼,翅膀一勾,飯鍋和丹藥盡數飛到了它的翅尖上:“先放我這兒。再不走,真來不及了。”
火紅的飯鍋居然沒燙掉它翅尖上的細絨毛!風可兒聳聳肩,扔掉手裡的樹枝,言歸正傳:“肉鳥,你還沒告訴我,怎麼變臉呢。”正所謂磨刀不誤砍柴功。頂着這張臉,還有這柳條兒似的身板,逃什麼逃!
差點忘了正事。鳳九翅尖一抖,收了飯鍋和丹藥,正色道:“其實很簡單,就是你畫符的時候,心裡想着變成什麼樣子,就會變成什麼樣子。不然,就會維持原狀。”
哈,就這麼簡單、這麼通俗……風可兒無語。
變成什麼樣子呢?她撓撓頭,決定最好還是變個打醬油的大衆男。沒有任何鮮明的特徵,擠進人堆裡,轉個身就再也找不着了。
說變就變。她微閉着雙眼,右手捏了個法訣,嘴裡碎碎念着口訣,左手憑空畫符,腦海裡浮現出某部電視裡許三多童鞋的光輝形象,轉了一個圈:“變!”
於是,鳳九便看到了一個不高不矮、不胖不瘦、其貌不揚的小夥子。
“怎麼樣?”風可兒驚喜的摸着臉,笑眯了眼:啊哈,鴨蛋臉變成了國字臉,鼻子塌了,眉毛粗了……成功了,真的變了耶!
這叫什麼?過猶不及!青雲宗再不濟,也是堂堂的修真門派,哪會收這麼平庸滴大路貨!鳳九皺了皺眉頭:“不好!”說罷,他擡起翅膀,在風可兒的眉心處彈了一下。
象是被什麼刺了一下,生疼。風可兒沒防備,“滋”的抽氣,連忙捂着臉彈開數米。
疼痛的感覺迅速消去。但是,眉心處卻陡然長了一個小包,跟青春痘一般大小。
“喂,死肉鳥,你做了什麼!”她揉着額頭,氣急敗壞的大叫。
別看是小小的一點硃砂肉痣,加上它,整個人就多了三分仙氣!鳳九卻很是滿意的點點頭:“很好,這樣才象是修真的人。”
風可兒卻不幹了:“你瘋了,我們在跑路!你在我額頭上戮個這麼明顯的標記!”
“那就讓他們按照這個標記去找好了。”鳳九切之。
風可兒懂了,悻悻的張張嘴,跺腳:“走啦。”靠,姐怎麼沒有想到要反其道而行之,擾人視線!不愧是活了十幾萬年的老妖精,狡猾狡猾滴!
她剛走出兩步遠,只覺得右肩猛的一沉。扭頭一看,某隻正心安理得的立在她肩頭上。
“你!”她瞪之,“肉鳥筒子,你現在是三階大圓滿耶!”還要裝幼/齒,你丫羞不羞!
‘肉鳥’都當了,還在乎多個‘筒子’麼!鳳九雙眼微合,愛理不理的答道:“有人答應過馱我的。”哼,有現成的座騎,爲毛還要辛苦自己!
在神界,他哪次出門不是前呼後擁的坐飛輦!當然,下界不比神界,所以,他已經足夠低調了。
超級懶鳥!鑑定完畢。
跑路要緊,真的沒時間跟這丫扯皮!風可兒跺跺腳,催動疾行術+蜻蜓點水,倉促下山。
也是他們的運氣。
青雲宗的宗主聽完彙報後,認爲風可兒只是一名剛入宗門的新弟子,沒有半點靈力,而鳳雛連毛都沒長齊,就算給這倆貨三天的時間,量他們也走不出外門。再加上,他收一個後天期的青袍弟子爲徒,已經是很高調的破了大例,再要鬧出什麼大的動靜來,定會引來外界的猜忌。這正是他最不願意見到的事情。所以,他只是第一時間封鎖住消息,然後撤回內門的弟子,命令外門戒嚴,以膳食堂逃了一名犯過的弟子爲名,由膳食堂和執事堂聯手,在外門逐個院子的搜查。
沒有宗主壓陣,也沒有內門的綠絲袍們助拳,外門兩堂的領導們見到野雞坡上的異象,一時間很是無措:宗主回內門之前,說的很清楚,說風可兒和鳳雛修爲太低,肯定不敢涉險。所以,暫時不必考慮野雞坡,先仔細搜查外門的新弟子院。重點是和風可兒平常有來往的那些弟子住的院落。
於是,他們首先就想到了菩提子。然而,他們晚了一步。前去搜查的弟子回來彙報說,菩提子不見了。
這會兒,他們正愁該怎麼跟宗主彙報呢,誰知雪上加霜,偏偏野雞坡上又出了狀況。這不是打宗主的臉麼!
開了個短會後,他們決定一邊派弟子火速趕往山頂查看情況,一邊向宗主發送傳送符彙報情況。
宗主收到傳訊符,氣得火冒三丈,嗷嗷狂叫:“搜山!一條石頭縫也不能放過!”說罷,他一拂袖子,氣沖沖的再次駕臨外門。
什麼高調不低調的,他管不着了。該死的風可兒,給臉不要臉,視宗門如洪水猛獸,竟然帶着鳳雛涉險,他非捏死丫的不可!
然而,等兩堂的領導們調集外門的練氣期弟子,佈置完畢,風可兒和鳳九已經順利的下了野雞坡。
兩堂的領導們簇擁着宗主,浩浩蕩蕩的駕着飛劍從他們頭頂上呼啦而過,直飛山頂。
山腳,數百練氣期弟子全副武裝,兵分四路,開始進山。
風可兒和鳳九剛從山腳的樹林裡鑽出來,被其中一隊堵個正着,躲無可躲。
領隊竟然是老熟人姜圓師兄。還隔着數丈遠,他就衝風可兒大喝:“喂,你,過來。”
這會兒,風可兒是一點兒也不怵他。一來,鳳九說了,這些人全是練氣期的弟子,修爲太低,不足以爲慮;二來,託變形術的福,現在就是老院長在世,也認不出她來。而鳳九早就隱了身。有斂息符罩着,什麼顯形粉之類的壓根就不頂用。
緊了緊手裡的木棍,風可兒一溜小跑過去,躬身行禮問好。
姜圓見是個沒有修爲的新弟子,厭惡的哼道:“叫什麼名字?住哪個院子?上山做什麼?”都是這些不省心的小青瓜,瞎折騰,害得他沒法靜下心來鞏固境界。
“吳用,新字一百零八號院。”風可兒一反往常息事寧人的乖乖女樣,跟個刺頭似的張口就答道,“師兄,我沒想上山,只是想到林子裡抓點野味。”執事堂的弟子又咋的了?和這丫打了兩次交道,她已經看出來了,這丫眼高於頂,壓根就記不住幾個人。所以,你丫就去梁山找軍師好了。
果然,姜圓瞥了她一眼,不耐煩的揮揮手:“閃一邊去!我們要上山歷煉,你不要瞎搗亂。”
“喏,師兄。”風可兒躬身行禮,提着木棍,退到路邊。
“姜師兄,劉師叔說要灑顯形粉的。”旁邊有人小聲提醒道。他們接到的指令是,風可兒雖是天縱之才,卻被魔邪附身,不可接近,要用顯形粉鎮之。
姜圓衝他翻了個白眼:“你眼瞎了!男女都分不清!”好吧,他承認他在師叔們面前說了謊,他確實已經記不清風可兒長什麼樣。可是,他記得非常清楚,那貨是個小氣且沒有半點眼力勁的死丫頭,好不好!
您真英明!風可兒飛快的擡起眼皮,掃了那人一眼,旗幟鮮明的力挺姜師兄。
周邊的人紛紛掩嘴悶笑。
那人紅着臉,不再言語,縮頭鑽進人羣裡。
“走,進山!”小插曲而已,姜圓回頭招呼一聲衆人,率先離開。
風可兒按照宗門的規矩,低眉順眼的立在路邊。一直等他們盡數離開,她才擡頭,看着他們的背影,甩了一把冷汗。
到底是做賊心虛啊。這是要深入敵後搞潛伏哩,就這點心理素質可不行,得加強鍛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