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洲主俏生生的站在青石碑頂,衝衆大仙打了個拱,意思一下,算是還禮,朗聲說道:“諸位,今天我召集衆位,是有幾件事相商。”
說着,目光掃過風可兒所在的方位,“第一件事,是喜事。我們中靈洲又一座寶山得新主。請青丘峰峰主風道友登上點仙台。”
話音一落,議事大廳正中的白漢玉石方臺宛若被點亮了一般,熠熠發光。
原來此臺叫點仙台。
“風某遵洲主命。”風可兒撩起前袍,雙足輕點,一個白鶴掠翅,飛身躍上點仙台,輕飄飄的落在青石碑前。
面對臺下仰視的十四雙眼睛,她暗自慶幸不已:多虧姐一直保留着穿襯褲的習慣。
內行看門道,外行看熱鬧。
一干大仙們忍不住在心裡叫了一聲“好”。再看向臺上的新來者時,眼裡沒了敷衍與不耐,而是多了幾分讚許與揣測——這是很正規的場合,又都是一個聯盟分部的,你好意思用內視術去窺探別人麼?誰要忍不住用了內視術,則是極其失禮的行爲。一經發現,會被在場的其他人唾棄的。所以,萬事當前,人人都只能用眼睛去看,憑心智去猜測。
無論修爲高低,在聯盟分部有無職位,人人都一樣,這條潛規則倒是公平得很,而且還有利於營造一個安全、和/諧的會場環境。
張洲主呵呵輕笑,居高臨下的看着風可兒,問道:“風道友,我代表中靈洲聯盟分部來問你,這一個月來,你是否已經考慮清楚,你真心願意加入靈界修真者聯盟中靈洲分部?”
原來一月之期是這麼個意思。風可兒點頭:“我考慮清楚了,我真心願意加入中靈洲,此心可昭日月。”
“很好。”張洲主微微頜首,“風道友。我腳下的這塊青石碑叫做聚仙碑。上面刻着所有加入中靈洲聯盟分部的道友們的誓言和名號。你既然已經考慮清楚,願意加入我們中靈洲,就請將你的身份玉牌貼在此碑之上。”
有這麼發號施令的麼?指令不明呢。風可兒狐疑的將身份玉牌往手邊的一處空白地方貼去。
哪知,身份玉牌剛一接近青石碑。那碑便金光大作。
緊接着,手中一空,身份玉牌竟嗖的不見了。
“這……”風可兒下意識的伸手猛撈,卻碰到了一堵冰冷堅硬的石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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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師妹莫急。”張洲主身形一晃,跳下來。笑盈盈的落在她身邊,玉指輕點,指着青石碑上多出來的那一行拳頭大的金字解說道,“你看,你的名號已經刻在此碑之上。當初,我們靈界聯盟成立之時,所有的真仙都在一塊大青石前宣誓,從此福禍同當。後來,聯盟做大,下設五個分部。即東、南、西、北靈洲分部和我們中靈洲分部。五分部同愾連枝,彼此間皆以同門相稱。宣誓石也一分爲五,每個分部一塊。我們將它稱之爲聚仙碑。每個靈洲的真仙們都只需將身份玉牌嵌入聚仙碑內,名號就會自動出現在此碑的正面,從此刻起,風師妹可在靈界內自由行走。”
“多謝洲主指點。”風可兒面上不顯,心裡卻忍不住犯嘀咕:聯盟有五個分部?西靈洲不是屬四部共管,上面沒有設分部嗎?難道胡狸找回來的資料是盜/版滴,有誤?就連外面的傳聞也不完全對?這裡頭莫非還有什麼不可對人言的秘聞不成?
“風師妹客氣了。”張洲主笑容不減,朗聲施令。“把風峰主的青玉椅擡上來。”
“喏。”門外不知是誰應了一聲。
旋即,八個青衣壯漢便合力擡着一把青玉峰從玉屏後面繞了進來。他們走到方階下,立住,躬身齊稟:“稟洲主大人。青玉椅擡到。”
“升椅!”張洲主大喝一聲,雙手平舉過頭。
方階剎時迸出一圈乳白色的亮光。這圈亮光最終固定與聚仙碑的頂站齊平的正上方。
呼呼呼,原來的十五把青玉椅子,連同這一把,一併騰空而起,四平八穩的落在那個光圈之上。
張洲主指着東北角的那張青玉椅。輕聲說道:“風師妹,那便是你的椅子。”
風可兒看了一眼,記住方位,還沒回復,張洲主已經發號:“諸位,我們入座,開始議事。”
“洲主,請。”衆大仙拱手。
張洲主飛身一躍,安安穩穩的盤腿坐在正東面的那張石椅上,伸手示意道:“諸位,請。”
衆大仙呼呼的跳上各自的椅子,盤腿而坐。
風可兒也躍上東北角的那張青玉椅。她先前還在想,有中間的方臺遮着,大家想拉個話都得吼一吼,這會怎麼開?現在,她明白了,原來正式開會時,椅子都是懸空設置的。這樣的話,大家坐在椅子上,跟開圓桌會議,沒有什麼兩樣。
不過,這高度並沒有超過四周的圓廊,所以,從外頭,還是看不會場裡的情形。
張洲主環視衆人,正色道:“第二件事,五百年一度的道臺將在東靈洲復開。東靈洲那邊昨兒個發了請柬過來,請我們十六峰於下個月的十五赴會。這次的道臺將持續整整一個月。我們一共有一百個席位。大家議一議,各峰如何分配席位?”
沒人吱聲。大家都老神在在的微垂着眼簾。
張洲主偏頭看了一眼右手邊的中年女修。
風可兒剛剛聽易總管報唱過,這位是左執事長老,逍遙峰峰主史大仙。
史大仙清了清嗓子,笑道:“洲主,既然大家都沒有別的意思,不如就依了以往的慣例吧。上次輪到我們中靈洲開設道臺,就是由我們兩峰主講……”
不料,她的話還沒說完,會場就跟捅了馬蜂窩一樣的炸開來。
“每次的寶山數都不同,哪來的什麼慣例?”
“就是。各峰的席位也不是次次相同的。”
“東靈洲怎麼只給了我們這麼點席位?”
“上次,我們的道臺,我們可給了他們兩百多個席位。”
“嗯嗯嗯,東靈洲欺人太甚。”
……
而史大仙被打斷了發言,也不見惱,微合上雙眼。不再言語。
除此之外,還有風可兒依舊垂着眼皮,一言不發。她是新來的。況且,上次是中靈洲辦道臺。她沒有參加,想必,這次,也輪不到她說話。
不料,張洲主雙臂一振。大喝一句“安靜”之後,竟把目光鎖定她:“風師妹,你有何高見?”
什麼高見?姐連低見也木有——新來人的,出不起這個風頭。因爲大頭、小頭,兩頭她都得罪不起。
風可兒在心底嘆了一口氣,擡起眼皮,正色道:“稟洲主,我們青丘峰初建伊始,不敢與各峰齊肩,謹聽洲主安排。”
張洲主大悅。撫掌興嘆:“風師妹真乃仙人仙姿也。”
言下之意,其他人都是沒有大仙風度滴。
於是乎,其餘人看過來的眼光立刻充滿了各種的耐人尋味。
風可兒大汗。親,不興這樣拉仇恨值滴!軟柿子也有尊嚴!所以,她甜甜的笑着繼續說道:“當然,如果洲主能多給我們青丘峰幾個席位,那就最好不過了。”
張洲主粉面含威,看向其餘人:“諸位的意思呢?”
其餘人相對一視,立刻嚷嚷開來:“對對對,我等也全憑洲主分配。”衆所周知的。十六峰之中,屬張洲主的天圓峰人數最多,實力最強。這球還是踢回去得了。
“既然如此,我就說個提議。”張洲主便毫不客氣的扳着手指頭數了起來。“人數較多的三峰,即天圓峰、逍遙峰和大成峰,每峰八個席位;人數較少的三峰,即青丘峰、玉真峰和孤影峰,每峰四個席位;其餘各峰,每峰六個席位。上次。我們開設道臺,是由天圓峰和逍遙峰聯合主講。道臺能圓滿結束,兩峰功不可沒。所以,餘下的四個席位,這兩峰各得兩個。諸位,意下如何?”話雖這麼說,她卻只是看了看分坐她兩邊的左、右執事長老。
逍遙峰與大成峰分別是左、右執事長老的寶山。她們三位是中靈洲的三大巨頭,佔據了中靈洲七成之力。只要她們仨通過了,其餘人縱然捆成一團,也掀不起風浪來。
左執事長老微微頜首。她的逍遙峰門下弟子不如張洲主的天圓峰多,卻也有十個席位,與之齊肩,裡子、面子全有了,當然沒意見。
但是右執事長老卻皺了皺眉頭——她不敢與洲主爭鋒,不過,從來都是逍遙峰與大成峰齊肩並坐,憑什麼這回只給大成峰八個席位?
她掃視其餘大仙,最終目光落在風可兒身上:“風師妹,你門下弟子幾何呀?用得着這麼多的席位嗎?”她身爲右執事長老,分管身份玉牌管理總處事宜,所以,她知道青丘峰完全可以勻兩個席位出來。說這話的時候,她心裡甚是憤恨:都怪這個新來的不識相,竟要她把話說到這份上,令她好沒面子。
刷刷刷,十幾道目光齊齊的聚焦過來。
不得不說,史大仙真相了。她若是私下裡討要,風可兒肯定會給她這個面子的。一來,浪費可恥;二來,人家畢竟是右執事長老。但是,她不該大咧咧的在會上當衆討要。這當口,風可兒若是讓了,從此以後,青丘峰不淪爲中靈洲,乃至整個靈界最軟的那個柿子纔怪呢。更何況,某人還真沒把這個真仙五層修爲的傢伙放在眼裡。
修爲高出五級,又如何?姐從來都是越階打怪滴!
是以,風可兒衝洲主拱了拱手,淡笑道:“全憑洲主處事公道,我們青丘峰雖不才,卻也得了四個席位。風某意外之餘,欣喜不已。”呀呀呸!她打定主意了,就挑選兩隻紅毛猴子頂上!
右執事長老氣極,卻不好再發作,只是嘿嘿冷笑道:“風師妹說的沒錯,我們洲主處事,向來最是公道不過。”心裡卻罵開來:尖牙利嘴,可惡之至!
風可兒抱拳,笑了笑:“史師姐見笑。”心裡暗道:這就是最原始的民主吧?真正領教了。
見右執事長老都木意見了,其他人還敢怎麼得?一干人紛紛附和。
張洲主一錘定音:“既然大家都無異議,那麼,這事就這麼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