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是與此同時,風伏羲的丹海之內接連傳出兩聲“畢剝”的爆裂聲。
風可兒一看,居然是他的元嬰出了大變故——靈氣肆虐,在凡海里接連發生了兩次小規模的爆破,產生的氣旋很是鋒利,居然將已經化虛凝實的元嬰生生的割出數道傷口。剎那間,五色的靈氣四泄,宛若十四五歲少年的元嬰象個被猛然放氣的汽球,猙獰的扭轉着,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乾癟下去!
這丫完了!也許在神界,或許有救。但是,這裡是下界,任何修士見到此情此景都只能搖頭晃腦的道聲“天妨英才”了。
心眼真小。風可兒撇撇嘴,在胸前劃了個十字——做人真的不能這麼小氣,磚家說滴對,挫折教育必須從娃娃抓起。不然,象這貨轉世後,一路順風順水,卻三氣之下,就變成了風伏羲一世,修的是哪門子真!
那邊,朱雀的小眼神如喪妣考。
風可兒見了,心念一轉,右手捏了個法訣,走過去……上下其手。
可憐的朱雀又氣又恨又羞又怒,卻連“瞪”一眼的能力都木有,只能眼睜睜的瞅着自己被某“登徒子”凌辱。
風可兒捏着法訣,在紅毛叢裡翻呀翻,終於找出那粒金色的據說是叫渡劫丹的上品丹藥——本來這裡可以使用“隔空取物”這個技能的。但是,不好意思,某自學成材的傢伙手頭沒有這項技能的教材,一直就木有學過,所以,只好用五爪神功搜之。
用兩個指頭捏住,送到朱雀的眼前,她含笑問道:“這是渡劫丹。每道劫雷下來之前吃一粒,就可以安然渡過劫雷,是不是?”
朱雀的眼裡除了憤恨,還是隻有憤恨。
風可兒抿嘴一笑,取出一隻空玉瓶,擰開蓋子,收好丹藥。將玉瓶收進儲物袋裡,這才正色道:“醜鳥,你最好沒有騙我。不然,上天入地,我也要抓到你,拔光你的鳥毛,放血剝皮。宰了下酒吃!”
勒了個去!幸虧靈力和五感皆被封死,不然,朱雀童鞋將是下一個被活活氣死滴。
風可兒不再搭理他,起身,衝着洞口,右手一揚。
一個保齡球大的紫色光球自她的掌心呼嘯而出。
“轟!”一片灰飛煙滅之中,洞口的結界立破。守護陣,以及重重疊疊的禁制盡數化爲烏有。
扯起嘴角,某人閃身出洞。
洞外,是一望無垠的花海。充盈的靈氣中摻着泌人心脾的百花香味。風可兒禁不住深深的吸了一口。真甜!
轉身擡頭張望。她看到了巍峨的青山和繚繞的祥雲。
這裡果然是崑崙山之腳。
相傳,女媧娘娘就住在崑崙之巔!
論起來。風伏羲是風氏一族現任族長的義子……唔,此地不宜久留。心念一動,風可兒展開雙臂,使出清風術。轉眼之間,白色的身影便消失在五彩的花海之間。
她前腳剛走,一團黑影后腳便出現花海里。如果妖王胡三在此,肯定會張開雙臂。熱忱的迎上去。因爲這位正是與他稱兄道弟的黑衣人。
望着她消失的方向,黑衣人眼裡的精光一閃而逝:唔,小丫頭的身法又快了許多。
裝模作樣的舉目遠眺,他好象纔看到那個豁着嘴的洞口一般,眉峰一挑,刷的抽出背上的青鋒長劍,半躬着身子,警覺的提劍碎步飛掠上前,又在洞口小心翼翼的放出一絲神識偵察一二,方火急火燎的衝進去。
緊接着,洞裡傳來陣陣驚呼:“呀——,伏羲真君!伏羲真君!”
不一會兒,從洞裡飛出一隻傳訊符,化作紙鶴,拍拍翅膀,象箭一樣的飛上崑崙山之巔。
一刻鐘後,又一道黑影出現在洞口。風伏羲的師父,天龍真君自山巔瞬移至此。他顯然已經接到了報信,面如鍋底,獨眼裡怒氣騰騰。
再後來,黑衣人從洞裡出來,御劍離開了崑崙山。而那洞裡,木有風伏羲,木有紅鳥矮腳鳥,木有獨眼龍……整個兒空落落的,有如雪洞一般。
十天後,離恨天如期上崑崙彙報工作。
女媧娘娘依然接見了他,只是眉眼之間掩不住濃濃的倦意。
彙報完後,離恨天再也忍不住,目光掃過女媧娘娘下首的那個空蒲團,笑問:“娘娘,天龍真君又下山歷煉了?”
“沒有,龍哥在後山閉關。”女媧娘娘輕笑,“通道打開之日臨近,龍哥思來想去,不想放過這次飛昇的機會。說是,如果徒弟飛昇了,他這個做師父的卻沒有飛昇,將來,面子往哪兒擱呢。”對方,獨眼龍都是以真君身份出現的。就連離恨天也不知道他的真實修爲。
“原來如此。”離恨天尷尬的握拳掩嘴輕笑——義子飛昇有望,而他這個做義父的現在才化虛七層的修爲,這次飛昇鐵定是沒戲了。
女媧娘娘撩了他一眼,笑眯眯的說道:“其實,在本座看來,飛昇之事,得看緣法。緣法到了,自然水到渠成,緣法未到,則強求不得。與壽齡無關。”
離恨天聞言,尷尬全無,心裡象是流過一道暖流,連連稱是。如果不和羲兒這種仙資之材相比,放眼整個下界,又有幾人能在區區千餘年內,修爲達到化虛七層?呵呵,他離恨天也算得上是天才級人物,汗什麼顏!
接下來,他和往常一樣,向女媧娘娘請教了幾個修煉中碰到的疑惑。
女媧娘娘耐心的一一指點。
不知不覺中,一個小時過去了。離恨天又象往常一樣,迫不及待的告辭下山,跑回風氏一族閉關總結。
總之,在他看來,一切如常。
可是,目送他離開後,女媧娘娘袍袖一甩,臉上笑意全無。下一秒就出現在後山的一處囚室裡。
沒錯,就是一間囚室。
囚室之中有一棍刺眼的白色光柱。
光柱之下罩着朱雀這隻倒黴鳥兒。通身的紅毛凌亂不堪,他無力的耷拉着雙翅,頭埋在右翅之下,有如木雕一般,樣子要有多落魄,就有多落魄。
女媧娘娘現出人身蛇首的原形。青色的蛇尾搖呀搖,圍着光柱慢慢的兜着圈,挑眉哼道:“還不肯招麼?告訴你,風伏羲已經死了。本來,他拜在阿龍門下,修爲增進神識,幾百年內就達到飛昇期大圓滿的境界。只等通道一開,便能順利飛昇。一切都好好的。可是,你的出現,破壞掉了一切。你急功近利,不管不顧的恢復了他前世的記憶,結果,導致他走火入魔,元嬰爆裂,最終殞落!你毀了那人的獨子!你以爲你曾立下赫赫戰功,就能以功抵過?那人能饒過你嗎?”
紅毛矮腳鳥狠狠的打了一個激靈。猛的擡起頭。撲打着雙翅,近似癲狂的尖叫:“不。我沒有謀害少主!我是奉君上之命,來保護少主的,怎麼可能加害於他?洞裡發生了什麼,我記不得了,真的什麼都記不得了!我是清白的!君上聖明,他不會怪罪於我的。”
光柱裡,翎羽飛舞。一地紅毛。
女媧娘娘打住,厲聲質問道:“證據,證據呢?”
朱雀立馬蔫了,失神的癱在地上。他哪裡有什麼證據可證明自己的清白:
爲了防止消息走漏,他和風伏羲事先在洞里布下了數重禁制,把整個洞府封得滴水不漏,就連女媧娘娘的白玉神鼓都探不到洞內之事;
爲什麼要抓風可兒,怎麼抓的風可兒……這些,他都記得。但是,從將風可兒帶進崑崙山下的那處洞府,到他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被罩在這該死的鎮仙光柱之下,之間發生的種種,他半點印象也木有。就好象這一段根本就沒有發生過一樣,他什麼也記不得了。
可是,該死的半蛇妖卻告訴他,案發現場就他和少主兩個。少主死了,種種證據表明,是他擅自恢復了少主的記憶,導致少主心魔發作,元嬰爆裂而亡。
“我真的是清白的。”他碎碎念着。
女媧娘娘搖頭輕嘆:“好吧,我且相信你對那人的忠誠。可是,這樣你就無罪了嗎?你剛剛說了,那人是派你下來保護他的!”
朱雀立馬不吭聲了。
下來之前,君上發下話,只有少主歸位,他才能重回神界。
可是,現在少主卻殞落了。
無論如何,都是他保護不力。
不用其它罪項,僅此一項,那人就足以將他踢下斷仙台。
嘩啦啦——他的心裡防線碎了一地。
這丫身上不愧流的是鳳族的血液,一點就通,夠聰明。女媧娘娘很滿意他的反應,脣角勾了勾,軟聲問道:“怎麼樣,你想起了些什麼嗎?”
朱雀失魂落魄的擡起頭,哆哆嗦嗦的問道:“什麼?”
這樣就對了嘛。女媧娘娘眉眼彎彎,袍袖一揮,落落大方的盤尾而坐:“唔,那我們就先從你這次的任務聊起。除了保護你家少主,那人還交給了你旁的任務嗎?”
朱雀象倒豆子一樣的答道:“有。除了保護少主,君上還命我監視您的舉動,還有,徹查障海里的五色魔光一事。”
“五色魔光?”女媧娘娘挑了挑眉。
“是的。四百多年前,在障海深處,突然現出十來圈五色魔光。魔光所到之處,一切剎那那間化爲虛無。此事在下界傳得轟轟烈烈。君上也有耳聞……”略作遲疑,朱雀反問道,“您,您在神界應該聽說過關於天命之人的傳說吧?”
女媧娘娘撇撇嘴,平靜的背誦起來:“神魔大戰,天地浩劫。五色補天,封神授仙,九九歸一,三界太平。”好吧,其實她至今也是高度懷疑障海里的五色光與天命之人有關。
“可是,君上說那些通通是風氏餘孽不甘家族敗落,故意放出來的妖言。自盤古大神封印魔界以後,魔界安穩之至,哪會有什麼神魔大戰!”
這可不是出自我族之口,而是古老的預言!女媧娘娘輕哼:“可是,五色祥光出現了!說說,你都徹查出了些什麼?”
朱雀勾下頭:“一無所獲。”
空間球內,風可兒聞言,鬆了一口氣——朱雀翅膀上的八枝長翎的根部又大又空心,並且還巨結實,輕易不會掉落。搜渡劫丹的時候,她在其中一根長翅翎根中安了一個小空間球,然後,幻出一個分身佯裝逃走。其實呢,本尊卻躲進了小空間球裡。
這叫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哈哈,誰也木有想到,一個化虛大圓滿的散修已經可以使用分身術!可是她就是能!誰讓她有一千個元嬰呢!而且祥光微粒夠威夠力,把這一千個元嬰煅粹得強悍無比。這才化虛大圓滿,那一千個元嬰就早早的退去嬰兒肥,可以脫殼滿地跑。與之相比,尋常真仙的元嬰只能說是嬌弱無骨。
聽完他們的對話,風可兒握拳:補天是女媧娘娘的活,要說天命,那也是她的天命。哦,姐只是打醬油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