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徐璐特地去豐臺街看了徐珏。
兄弟二人每日雷打不動酉時初刻就在這兒擺攤,邊寫邊賣,運氣好的,寫完一副字,當場就有人買走了。也因他是寒山居士沈任行的學生,又是安國侯世子的小舅子,再也沒有人說他這麼做是有侮欺文,反而還得了寵辱不驚、自力更生、貧賤不移等正面評價。
這樣的評價,對於注重名聲的徐珏來講,比任何蒼白的誇讚還來得妙。
徐珏以一種肉眼就能看出來的速度成長着……
徐璐坐在轎子裡,看了良久。
挑選字畫的人大都是些衣着較好的人,或許這些買主裡頭,也有衝着沈任行或凌峰的面子,但不可否認,買字畫的人都是帶着心滿意足而去。
徐珏正給在專心寫字,而徐環則坐在一旁,給一個老婦人念信,並還耐心解釋着,旁邊還圍着一些街坊鄰居,這些人看兄弟倆的眼神帶着寵拜,熱切,尊敬……
徐璐很是欣慰,覺得秦氏姐妹雖然可惡,但也多虧了她們的步步進逼,倒是逼出了兩個出息的孩子。
……
回到凌家,凌峰已經回來了。不過還在外院。徐璐出了轎廳,就去了凌峰的外書房。
凌峰的外書房就設在垂花門不遠處的院子裡,穿過一處竹林和林蔭道,幾棵高大的黃角樹過去,就是凌峰的外書房。
外書房院是一個東西長三十丈,南北寬五丈的長方型大院,從院門進去,迎門處是一面中高邊低並扇開的挑檐起脊,青磚磨磚對縫的大影壁,影壁正中鑲嵌着一塊雕有“凌鴻”二字的漢白玉.影壁四角雕有雄獅和壽龜,兩面側望都有精美的磚雕圖案裝飾,十分雄偉。繞過影壁,入眼斂的就是由七間大屋組成,中間爲門洞,中三間爲回縮門廊,廊柱上部木雕彩繪雀替和縷空雕花的正房。
左右兩邊各有十二間廂房,住着三班倒扈衛外書房的精兵護衛,以服侍在外書房的十二名小廝。
這就是凌峰的外書房,勵耘堂。
勵耘堂呈“目”字型,青磚班瓦,飛檐獸吻挑脊,雕樑畫棟,朱漆廊柱,石鼓柱礎,石條臺階,方磚方石鋪地,古樸大方,明郎清靜。
書房並無人把守,只有兩個小廝前去守在書房外頭的廊廡上,看到徐璐後趕緊行禮。
“爺正在裡頭換衣服。”
往回凌峰都是回華馨苑換衣服的。
帶着納悶,徐璐踏入西次間,這兒有兩間屋子是凌峰的寢室。入目的是本朝大儒謝昭華親筆墨寶“寧靜致遠”,這是明堂,再往裡走,則是內室。
凌峰正背對着自己,一個留頭的小廝正服侍他更衣。
看到徐璐來了,小廝悄然退下。凌峰一邊扣着鈕釦,一邊問:“怎麼過來了?”
徐璐笑着上前,親自給他扣腰側的扣子,“今兒爺倒是回來得早,是不是有什麼要事要處置,有沒有打擾到爺?”
“是有些事兒,找我有事麼?我一會兒就回去。”凌峰以爲她找自己有事。
徐囊確實有事問他,給他扣上釦子,又拿過剛纔小廝已找好的一件半舊不新的青蓮色水紋杭綢直綴給他穿上,並繫了腰帶,“先忙你的吧,我的事兒不急。”又問他肚子餓不,她讓廚房的給他送些點心來。
凌峰說:“不用,反正過一會兒就吃飯了。”
“那我先回華馨苑。”
凌峰笑道:“既然沒什麼大事兒,那就等我一會兒吧,一會兒就好。我們一起回屋去。”他低頭,在她的雙脣上親啄了下。
看着他離去的背影,徐璐甜蜜一笑,打量着凌峰在外書房的寢室,屋子裡擺設簡單,牆角處一鵝瓶頸花瓶裡,插着幾束桂花,散發出幽幽清香。花瓶旁邊一把禪椅,一張四方束腰几子,上頭放着黑金色的漆盤,裡頭一套紫沙壺茶具,几子上還放着一把竹製的搔背。
另一邊牆壁放着張搭了青色桌布的圓桌,上頭放着一個黑色三足刻獅小鼎,屋子裡既淡且清雅的香氣就是從這個小鼎裡發出的。
原木衣架上掛着兩匹腰帶,六尺寬的描金刻蟠桃獻壽大牀,鸚鵡綠繪淺黃色花鳥的承塵,兩邊用銅鉤鉤着,淺藍底子繪豆綠色花紋邊牀單,一牀疊得齊整的豆綠色薄被,白地藏青花瓷紋長方形效瓷枕……
今日還沒午睡過,一瞧到牀鋪,瞌睡就來了。
徐璐上了牀,躺了下去。
凌峰打發了幕僚進來,就瞧到自己的小妻子側臥在牀上睡得人事不知。腦袋被錦被包裹着,只露出一雙腿在外頭,不由笑了起來。
凌峰坐到牀沿,隔着梨黃色綴淺金色鏤空蕾絲細羅鳳仙裙,慢慢摩挲着裙子底下的腿兒。
徐璐的腿兒有些肥,但勝在勻稱,捏着有飽滿的肉感,他非常喜歡。從大腿一路往上,來回摩擦着,愛不釋手……然後,他掀開被子,朝她那因側睡而露出飽滿的臉蛋兒吻了下去。
徐璐被他弄醒了,揉了揉眼,任由他吻着自己的耳朵、臉頰、脖頸,從他加重的力道里察覺出他逐漸攀升的慾火,她翻了過身,卻被腦後赤金梳百寶石的額箍硌痛了。
她“哎喲”一聲,趕緊撐起身子,揉了揉後腦勺,卻無法坐直身子,因爲凌峰又把自己壓到了牀上,堅硬的瓷枕再一次被額箍硌痛了她的後腦勺,不由推了推他的胸膛:“你讓我起來好不好?這樣我不舒服的。”
凌峰果然就放開她,開始褪她湖綠色百花穿蝶妝花長褙子,因爲是對襟繫帶的設計,非常好脫,只需把帶子一拉,褙子就被拉開了,露出裡頭淺黃色繡芙蓉花的松江布中單,以及那抹淡黃繡並蒂蓮的抹胸……
……
回華馨苑的路上,徐璐不止一次揪男人的腰側,小聲罵他禽獸色狼。
這男人實在太過分了,因她頭上插滿了珠花頭面,他連取珠飾的時間都等不得,就脫了她的衣裳,讓她趴在揉成一團的被子上就要了她,最後還不過癮似的,又把她放到禪椅上,弄得她現在腰痠背痛,連自己的正事都給忘了。
凌峰得到了滿足,脾氣好得不得了,任她打任她掐,徐璐儘管氣他,也不會真的使勁掙他,掐了兩把後,自覺沒勁,也就收了手。
吃飯的時候,把團哥兒放在炕上,徐璐侍他吃飯,一邊問出了早就該問的話題。
“……秦氏怎樣了?你問我我問誰去。”凌峰沒好氣地道,今天從吏部衙門出來,路經一處鋪面,裡頭潑出一盆水洗腳水。
讓他第一時間就想到了那個可惡的梁氏。
這回倒不是梁氏,也只是鋪子裡的兩口子打架,那女的提了洗腳水就往男的身上潑,那男的機伶地躲過,凌峰和周廣平卻被潑了個正着。
兩口子打架……徐璐捂着脣,睜大眼,問道:“對方……應該不是故意的吧?”
凌峰彈了她的額頭,“挺幸災樂禍嘛?”
徐璐笑得見眉不見眼:“應該沒有潑中吧,剛纔我瞧了你的官服,也就是袍擺有些溼。”
以他的身手,自然不可能被潑中,但堂堂朝廷官員,當街被人潑水,也是亂沒面子一把的。
“爺有治他們的罪沒?”徐璐問。
凌峰沒好氣地道:“沒有潑中我,不過仍是濺了些水在袍擺上。只是離我最近的周廣平被扔了一頭一臉。”想着當時的情形,凌峰很不厚道地笑了起來。
當時洗腳水被潑來之際,凌峰其實是可以躲開的,只是他一旦躲他,與他並行的周廣平肯定要遭秧。他只能拉着周廣平往旁邊移了一步。躲過了那潑來的水,只是沒料到那婦人手頭沒拿穩,連水帶盆地扔了出來,那盆子剛好被擲到腳下,又彈跳了起來,打了他的腳,把他的袍擺給濺溼了。
周廣平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遭受百姓攻擊,當場就跳起來怒吼道:“是誰?給我站出來。光天化日之下,居然襲擊朝廷命官,這可是殺頭的大罪。”
周廣平聲音嚴厲,官兵也很快就潑水的婦人控制了起來,那婦人嚇是話都說不全了。和那男人一道跪在地上只一味磕頭。
周廣平當街被人衝撞,氣得要懲罰那婦人。
然後那婦人的女兒從裡頭衝出來,對周廣平說:“我娘不小心潑了大人一身水,大人也潑回來好了。”
周廣平指着凌峰說:“這話可得與凌大人說纔是,”
凌峰袍擺被濺溼了,木盆從地上彈跳起來,又從他褲子上擦過,又弄髒了潔白的白綾綢褲。
那小姑娘嚇得臉色發白,跪下來向凌身求饒:“大人恕罪,我娘不是故意的,大人打我一頓出氣好了,千萬不要把我娘關進大牢裡,求您了。”
凌峰雖然跋扈霸道,但還不至於沒品到爲難這些普通老百姓,擺了擺手,讓官兵放了那對夫婦,並告誡了一番。
凌峰一邊啃着孜然燒烤牛肉,一邊說:“那周廣平還教訓我說,怎的不治他們的罪呢?不然我的面子往哪擺?我就說,在這樣的老百姓面前耍威風,有意思麼?”
徐璐就笑了起來,這也是凌峰的高貴之處,他因權勢而帶着睥睨天下的傲然,會因爲別人惹他而毫不手軟地反擊回去,也會霸道凌厲地碾壓政敵,但他再如何的心狠手辣,卻從來不會對普通老百姓出手。
這大概也就是當年在得知他的真實身份時,儘管嚇得魂不守舍,卻對他依然有股“他不會傷害自己”的信心。
眸子亮晶晶地看着他,“爺還記得咱們第一次見面的情形嗎?”
凌峰放下竹籤,小啐了口桂花酒,笑道:“如何不記得,爺我好端端的觀察菜市場的地形,平白無故讓一個瘋丫頭撞上來。還拿我當壞人痛打,我冤不冤呀?”
想着當時的情形,徐璐咯咯地笑了起來,“我實在奇怪耶,爺身手既然那麼好,又怎會讓我得逞呢?”
這也是她一直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這個疑問一直困饒了她好幾年了。
凌峰摸了摸鼻子,說:“當時誰會想到禍從天降來着?”
做了多年夫妻,徐璐敢保證,不說是他肚子裡的蛔蟲,但對他的性格也有一定的瞭解了。這傢伙每回心虛或尷尬時,就會摸鼻子。
這個習慣在人前並不顯,也只有在他們獨自相處時纔會偶爾出現的。
“我不信。”徐璐看着他,雙眸亮得出奇。
凌峰輕咳一聲:“不信就算了。”
徐璐使出渾身解數,凌峰都不肯說,最後只能氣沖沖放下碗筷,就出去散步了。連團哥兒都不顧了。
凌峰嘆口氣,等團哥兒吃下最後一口飯,這才抱着他出了門。
吃了晚飯後,帶着團哥兒去花園散會子步,這已經是徐璐雷打不動的習慣了,凌峰不忙時,也會陪他們母子一道去散步。今日凌峰卻沒有帶團哥兒去散步,而是抱着他去院子裡,玩起了擊球遊戲。
徐璐散步回來,就看到一大一小父子倆,正在院子裡你來我往地扔球,凌峰爽朗的笑聲,團哥兒興奮的咯咯童音,看得徐璐內心柔軟不已。
團哥兒看到了徐璐,忽然朝徐璐叫道:“娘,娘。”
徐璐趕緊應了,拿了帕子上前拭了他臉上的汗漬,摸了摸他的頭說:“咱們團哥兒真的好棒,能接中球了。”得到了誇獎的團哥兒更是興奮地示意丫鬟們向他扔球,他要讓徐璐見識他的本領。
徐璐果然就見識了他接球的本領,果然比上回又要厲害多了,只要不亂扔,扔到他周圍附近,基本都能接住,看得凌峰不止一次誇着:“還是我兒子厲害,反應迅敏,等你長大後,爹就教你練武。”
“爹,練,爹,練……”還不到一歲的團哥兒口齒不清地叫着。
凌峰把他從地上抱起來,高舉過頭頂,一路奔着進了正屋,天色不早了,也該給他洗澡,讓他去睡覺。
……
當天晚上,徐璐使出渾身解數,都沒能從凌峰嘴裡蹺出當年的真相來,不由泄氣,翻過身去,不肯再理他。
凌峰心頭苦笑,事關男人的顏面,打死他都不可能告訴她的。
躺在牀上,雙手枕在腦後,凌峰又回憶起初次見到徐璐的那一刻。
那時候他,他正領着凌非在泉州城閒逛,順便觀察泉州民風。
耳邊就聽到有人提到自己,不由瞥了眼,發現有個小姑娘帶着一個小丫鬟邊走邊說話,語氣裡也還有對自己的褒揚。小姑娘長着張圓滾滾的臉蛋兒,但卻非常耐看,明眸皓齒,尤其側臉瞧着那肉嘟嘟又飽滿的弧度讓他起了興趣,就忍不住跟着這小姑娘走了一程,不知不覺中,來到了菜市場。
在一拐角處,他這才瞧到了這小姑娘的面容,忽然就驚爲天人。他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順眼的小姑娘,那張略帶嬰兒肥的臉龐,是那麼的純靜,那麼的嬌嫩,那雙大眼如一汪清泉,黑晶晶如黑葡萄,又像漆黑夜空下偶爾閃過的星茫,漂亮到不可思議。還有那張粉嫩的小臉,是那麼的嬌憨可人,即像顆胖桃子又像顆胖蘋果的臉蛋兒,那肉嘟嘟的肉感,忽然就覺手癢。
那雙豐潤的微微上翹的雙脣,豔麗如櫻桃,真恨不得一口咬下去。還有那雙又白又胖的柔夷,更是讓他心癢癢的,恨不得立即就去捏上兩把過癮。
那時候的他,自認見過不少美女,嬌豔的,純真的,冷傲的,溫婉的……唯獨沒有像這個小丫頭般,能讓他瞧到第一眼就忍不住瞧第二眼,直至無數眼。她那嫩乎乎的胖臉蛋兒帶給他的視覺衝擊,胖桃子般的臉頰與下頜,脖頸處銜接出來的柔美弧度……他在心裡猥瑣地想着,不知把這具嫩嫩的、肉乎乎的小身子揉進懷中,是怎樣的滋味。
想到這裡,凌峰忽然迫不及待地撐起身子,掰過妻子的肩膀,妻子不依地又轉過身去,背對着自己。
凌峰輕笑一聲,身子移了過去,藉着牀頭昏黃的夜明珠的光線,欣賞她因側躺而飽滿的臉頰,以及微嘟的雙脣,可愛至極,胸口又淌出無窮無盡的溫柔蜜意。
與記憶中那張純真的臉兒又有了不同,這張臉兒變得成熟了些,風情更甚,白裡透紅的臉蛋兒,活脫脫的胖桃子一枚。
他低頭,親了她的臉頰,彷彿親不夠似的,又加重了力道,最後胡亂往她臉上親着,至於妻子的掙扎,並不影響他的動作,他親了她的雙脣,腦海裡卻在想第一次見面的經過。
他怎麼好意思對她說,在見了她第一眼,他就對她產生出了想強佔的心思呢?
當時因爲看得太入神,以至於失去了平時候應有的警覺,讓小姑娘蓋了他一身的雞毛,還撲向他。
憑他的身手,只要輕輕一推或往旁邊挪下腳步,就可以讓她撲個空,但周圍地上全是磚頭爛菜葉,他卻不忍心讓小丫頭受罪,心甘情願地當了回肉墊,任由她在自己身上呈兇,最後,他如願以償地握住了她的手腕。
果然如想像中一樣,柔嫩滑膩,無窮無盡的滿足襲遍全身。
因爲對小丫頭有了好感,所以無論她是凶神惡煞如夜叉,還是驚失措如受驚的小白免,都讓凌峰迴味無窮。
他那些豬朋狗友不止一次問他:“這世上那麼多美人,我就不信你當真一個都瞧不進眼?”
凌峰只能一臉莫測高深地說:“俗氣。”
其實,不是那些美人俗氣,而是從來沒有哪個美人兒,能像徐璐那樣,第一回面就把他的魂兒勾去。也沒有哪個美人比得上他的小璐,牀上讓他受不釋手,牀下讓他憐愛疼惜。
別的美人兒再如何的楚楚動人,都激不起他那少得可憐的憐惜之意。
連與他一向交好的沈任思都忍不住偷偷問他:“御賜的美人兒我也見過,那可是千里挑一的大美人兒呀,你就真的不動心?”
他是真的不動心,可惜沒有人相信。
不過他也不打算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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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沒啥好說的,大家看了後就洗洗睡吧,記得給我打下賞哦,並留點兒足印呀。不然看着冷冷靜靜的評論區,好難過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