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的衣裳盡溼,悉數貼緊在身上。
女子玲瓏的曲線,亦被完好的勾勒出來,李初然剛擡眸看了她一眼,正想回話,卻又立即偏了視線。
臉上刷的一下通紅,他反應了好半天,才低着頭緩聲道。
“初然多年不碰水,早已經生疏了……”
似是想起了什麼,他又惶惶然的擡眸,緊跟着又撇開了視線。
“郡主何以要跳湖,殿下不過只是娶了側妃而已,正妃之位,仍然是郡主的,郡主,何必想不開……?”
“……”
基於男人,端的是這種想法,才下湖救她,林雪茶一時語塞,竟不知說些什麼好。
良久,她才無力的躺在地面上,雙手交叉,墊在腦袋下。
“我不會想不開的,下湖只是爲了撿回一些東西,勞大人憂心了。”
不知是這裡的大樹太多,光線不夠強,還是什麼,映照在李初然的身上,竟連眸色都黯然了一些。
他默了半晌道,“那,郡主想要撿回的東西,撿到了麼?”
長睫輕輕的顫了一下,林雪茶的視線,凝在上空的樹枝上,口吻平淡。
“沒有。撿不回就算了,反正,也已經是該扔掉的東西。”
她的話一出口,氣氛登時就沉寂下來。
過了半晌,林雪茶暗地裡長長的舒了口氣。
她起身,看向李初然,既沒有問他,何以會與她一般,出現在這裡,也沒有問他,爲何要這麼迫切的下湖救她。
只是笑了笑,她道,“雪茶要回府了,大人,後會有期。”
她手撐在地面上,起身就要走,李初然顧不得尷尬,也跟着起身,出聲道。
“郡主請等一下。”
他解開了輕薄的外衫,彆着臉,遞與林雪茶。
“雖說,初然的外衣亦是溼的,但,郡主還是,還是披上罷……”
說着說着,他的耳根上倒是染上了一層緋紅。
林雪茶微微挑了眉頭,似是想到什麼,她低眸往自己身上看去。
她身上的衣裳盡溼,姣好的身材,被緊貼着身子的衣裳,完美的勾勒出來,林雪茶的臉色立時漲紅,眸色染上尷尬。
接過李初然手裡的外衣,林雪茶微微頷首道。
“多謝大人,那,雪茶先告辭了。”
她將方纔接過的外衫,披在自己的身上,遮掩住了身子的身子。
髮絲盡溼,貼在臉頰上,有些不好受。
她正要揚手撥弄開來,便聽身後傳來一陣疾速的腳步聲。
回眸去看,再一定眸時,卻是李初然追了上來。
他朝她看來,眼眸有些不自然,語調也顯得有些笨拙。
“郡主若是不棄,初然想送郡主回府……”
……
林雪茶自然沒有拒絕。
眼下她也沒有多少心思,放在李初然的身上。
大抵還是知道李初然心思的。
怕她又尋了一個湖,再跳下去……?
林雪茶無聲輕笑。
莫說浸過冷水的她,頭腦極爲的理智,即便是她不冷靜的時候,她沒想過要跳湖自殺。
她可不是那種沒了男人,就是天塌地陷的女人。
走到了安平侯府,林雪茶與李初然辭別,便進了府門,回了院子。
李初然的視線,一直凝在她的身上,不過目光並不強烈。
林雪茶沒有回眸,便也不知,他竟沒有立即離開,而是停留在原地,靜靜的凝視着她。
林雪茶前腳剛踏進院子,紫卉和聽竹便立刻衝了出來。
兩人面上都帶着憂色,見着林雪茶,將林雪茶好一番打量後,確定她無事後,聽竹才深深的呼了口氣。
紫卉看着她,“郡主,您去哪裡了,今日一早,奴婢正要去喚您起身,也不知是誰,在奴婢的頸後劈了一刀,兩眼一黑,奴婢便什麼都不知道,還是殿下叫醒的奴婢,還有聽竹,您沒事罷?”
林雪茶眸色輕閃。
第一想到的,不是蘇南星,而是另一個男人。
沒想到五王蘇安的功力,竟也不凡。
紫卉的武藝,雖沒有千霧的頂尖,但好歹也屬上乘。
就是不知,那次黑衣人襲擊她的時候,爲何要故意藏拙,但她可以肯定的是,紫卉的武藝不差。
能讓紫卉,毫無察覺的,將她打暈,五王蘇安這等功力……
該是定爲哪裡爲好?
上乘出色,還是,頂尖精湛?
林雪茶正思索着,聽竹與紫卉,見她遲遲不應,臉色不由急了好幾分。
但,許是一直急着,便忽略了林雪茶身上溼透的衣裝,以及溼漉漉的髮絲。
聽竹問,“殿下還穿着喜服,跑來院子追問郡主下落,到底是出什麼事了,郡主您倒是快些說啊!”
林雪茶似是回了神。
“能出什麼大事。”
她擺了擺手,看向了紫卉,“下次見着殿下,就給本郡主攔下,誰也不準放他進來,尤其是紫卉,本郡主對你,可是極爲的信任,明白麼?”
紫卉短暫的愣了一會,隨即一臉難色的道。
“殿下武藝高強,若是他強闖,紫卉怕不是對手……”
林雪茶邊走邊道,“他的內傷還沒有好,你能打得過他的。”
“但,但若是殿下強行運功呢,郡主不是不知殿下的脾性,奴婢雖不知,殿下與郡主發生了什麼,可,就依着早些時候,殿下來院子焦慮擔憂的樣子,若是不見到郡主,他怕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林雪茶脫了李初然的外衫。
她吩咐了聽竹,替她找乾淨的衣裳,隨後看着紫卉,臉上盡是與這個年紀不符的成熟老練。
“本郡主知道你可以,總之,這幾日,我都不想看到他,你若做不到,那你就回九王府罷,我林雪茶,不收無用之人。”
紫卉眸色一怔。
林雪茶卻已經是轉身,回了屋子。
一進了屋子,她卻是沒有立即更換衣物。
臉上的神情早已斂下,與適才的神色截然相反。
她愣神的坐在凳子上,視線凝在桌上的白瓷花杯上,眼神有些空洞,沒有一絲焦距點。
良久。
待眼淚止不住的溢出眼眶,她才伸出手,緊緊的捂着臉,不發一語。
這麼不愛惜自己的後果,便是發了燒生了病。
林雪茶換過了乾淨的衣物,穿着褻衣躺在牀榻上,一動不動。
她的脣色發白,臉色亦是微青,紫卉摸了一下她的額頭,滾燙的驚人。
她連忙收回手,聽竹一瞧便知大事不好,忙喊着要去前院,喚個大夫過來,給林雪茶瞧瞧。
聞言,紫卉趕忙拉住她,“不行,府裡的大夫不可靠,郡主她身上……”
聞言,紫卉趕忙拉住她,“不行,府裡的大夫不可靠,郡主她身上,還有情……”
似是意識到,說錯了什麼,紫卉立即打住,沒有說下去.
聽竹神經大條,也沒有繼續追問,“那怎麼辦?!郡主病的這般厲害,若是不找大夫,郡主,郡主會受不住的!”
紫卉的眼裡,閃過一抹複雜之意。
“實在不行,我們還是去找殿下罷……”
“不成。”
聽竹想也沒想的便拒絕。
她手裡取了個乾淨的帕子,用冷水浸溼,擰乾,搭在林雪茶的額頭上。
給她降降溫度。
“你在郡主身邊呆的時間少,她的性子,你也不是很瞭解,可我卻是在郡主身邊,待過十年的人,你別看郡主對旁人,溫溫柔柔客客氣氣的,乖巧柔順的很。
但是,一旦是她出口警告過的,不論是人是物,最好都乖乖聽着。否則,她警告過你的話,都會成真,我勸你,莫要去挑釁郡主,她不想讓殿下知道,那就一定不能讓他知道,更不能讓殿下,有機會進咱們院子。”
她家郡主的性子,素來都是說一不二,乾脆利落的。
也很少,會有警告的時候。
但,她家郡主一旦出聲警告,她都是會很聽話的。
從不忤逆林雪茶。
“可,那也不能,一直就讓郡主這般病下去罷。”
紫卉皺着眉頭道。
聽竹咬了咬脣,忽然眸色一亮。
“侯爺不是回來了麼,不如我們去找侯爺罷。
紫卉默了一刻,也跟着點頭,“好,那我去找侯爺,你在此好生照顧郡主。”
安平侯就算,再怎麼反對,林雪茶與殿下的婚事。
但,畢竟是關乎林雪茶,還是這麼重的病情,安平侯他,不可能不管的。
就只是……
林雪茶身上有蠱毒的事情,可能……
會瞞不住他。
不過一刻鐘的時間。
林雪茶的屋子裡,便來了一個著名的大夫。
安平侯站在牀榻的一側,看着大夫給林雪茶把脈。
他面色陰鬱的厲害,沉着嘴角,不吭一聲。
安平侯夫人站在一旁,靜靜的看了眼林雪茶。
見她面色慘白,毫無生氣的樣子,她無聲的勾了勾脣角,一縷冷芒自鳳眸中,疾速滑過。
室內極是靜謐。
近乎連微微不穩的呼吸聲,也顯得異常刺耳。
大夫皺着眉頭,一直盯着林雪茶看。
眸中流露出一絲古怪的神色來,隨後他起身,朝安平侯拱手道。
“啓稟侯爺,玥兮郡主身子受了涼,體溫這才升高了不少,待會老夫給郡主開個方子,讓丫鬟熬給郡主喝喝,喝上幾貼,只要溫度能夠緩下來,一般是不會有什麼大礙的。”
安平侯沉着臉,點了點頭,“有勞了。”
他一直望着林雪茶,眸底暗自流動着一抹憂色,但是不濃。
旁人若不細瞧,不會看的出來。
大夫一直站在原地,久久不動。
他脣角翕動着,似是要開口說些什麼,但卻欲言又止。
安平侯的眸光又看了回去,他問大夫。
“還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