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低頭看了懷中女人一眼,脣角牽出了一縷弧度。
“沒有裝,只是看見了你就清醒了。”
李婧兒的臉色忽然就冷下來了,男人抱着她動,笑聲中帶着一絲癡情。
“方纔不是擔憂本王的傷勢,怎麼現在反倒甩起本王的臉色來了,嗯?”
李婧兒只想抽死他。
分明就是看見他醉了,所以心裡沒有多少防備。
結果他是裝醉。
“我纔沒有,”她的嘴一向比心硬,“既然你已經清醒了,我說我不想要,你爲什麼不應我?”
非要……
非要擁有了她之後,纔跟她說,他是清醒的。
要她多難堪。
男人看着她的眼神,一如既往的幽深暗沉。
“遲早都是要面對的,提前一點熟悉,難道不好麼?”
李婧兒瞪着他,剛想說些什麼,卻再也吐不出什麼字眼來。
很久之後,他才清清淡淡的說了一句。
“乖乖,這只是利息。”
當初說好的,大觀音寺回來之後,他會來找她要回利息的,只是後來的事情太複雜。
他一度以爲自己會被捲入宮鬥之中,爲了不讓老皇帝查到李婧兒,他曾一度與她之間的關係斷絕。
到底……
還是挺過來了。
有人說,生在皇宮裡的人,只要是個男人,那就註定是個有野心的。
沒有野心都對不住自己的身份。
其實不然。
他生在皇家,長在皇家,爲老皇帝做過太多太多見不得人的事情。
他知道太多太多,不該知道的事情。
很多時候,老皇帝只是忌憚他。
一個父親忌憚一個兒子,算什麼事?
但在皇家,這很平常。
他鐘愛九王,而他五王蘇安,不過只是個爲日後九王上位的踏腳石。
可以利用的時候,他便會想到要利用他,不能利用的時候,就想要看看,還能不能繼續利用下去。
他活的異常小心。
乾脆,擺脫了這樣的生活。
得到了自己想要得到的人,此生足矣。
……
日後還是一模一樣的過。
李婧兒在府中閒着無事,外頭的風言風語再起。
李丞相這幾日都是愁眉苦臉的,李婧兒問起話來,他直接用大人的事,小孩不要管將她打發了。
李婧兒撇撇嘴,倒是沒有說什麼。
應該是朝中的事情。
否則李丞相不會如此煩心。
李初然也回到了丞相府裡。
按慣例,李初然生辰的前兩天,是要回府來小住的。
李婧兒跟他說話,李初然也只是寡淡寡淡的笑。
李婧兒想,反正現在林雪茶和璟然殿下之間的關係,鬧得這麼僵,那不如直接……
將林雪茶搶過來算了。
“哥哥,”她看着李初然,“不如哥哥現在,趁虛而入罷?”
楊姝不是說了麼,昨日是哥哥帶着林雪茶去她那裡看的傷。
而且,璟然殿下現在另娶了一位郡主,玥兮郡主正備受冷落呢。
如果自家哥哥可以在這段時間,趁虛而入的話,說不定……
是有機會的。
再說了……
宮裡不是在傳,護國將軍,安平侯,並不喜歡璟然殿下做他的女婿麼?
不好璟然殿下那一口的,應該會喜歡哥哥這一款……
風度翩翩,溫文爾雅。
李初然瞥了她一眼,胡說什麼話?
“哪裡是什麼話,這分明就是大實話。”
李婧兒一雙眼珠子睜的大大的,“哥哥你別這麼天真,自己喜歡的人是要自己去追求的。如果我是你,只要我有一點機會,別說見縫插針趁虛而入了,乘火打劫我都敢!”
她說的這麼豪邁,得來的自然是李初然的一記刀眼。
在李婧兒的眼裡,李初然這是放不開。
於是用過早膳之後,她便屁顛屁顛的跑到安平侯府去,將林雪茶騙了過來。
林雪茶是何等人物
她說的謊話,她一眼就看穿了。
只是她不點破,李婧兒自然不會傻到自己承認錯誤。
李初然是她所喜歡的人,就算是不能在一起……
好歹幫幫他
也是行的。
心裡的那股苦澀感,其實也沒有之前的重了。
她如約的讓李初然和林雪茶碰上了面,只是林雪茶身邊的那個婢女……
比她家靈兒還要難纏。
李婧兒抓着紫卉纖細的手,死活不放,“你不許去。”
這小婢女似乎脾氣很大。
“郡主可是有了婚約的人,與代史大人單獨在一起,很容易招惹閒話,難道你不知道麼?!”
她不知道……
她怎麼可能會不知道?!
李婧兒瞎掰道,“可是,我哥哥已經好久沒見着郡主了,昨日郡主摔傷,哥哥沒了去見郡主的理由,憂心的很,若我不叫郡主來,哥哥怎麼見得着她?”
那小婢女的眼角似乎抽了抽,默了一會像是對她無可奈何。
“你也知道,郡主的膝蓋傷了,那你還讓她過來作甚,快放手,我得護在郡主身邊。”
“不放不放不放!”
李婧兒又不是傻子,好不容易給他們兩個製造相處的機會,纔不會眼睜睜的被這小婢女給破壞掉。
反正她是出了名的無賴,直接就無理取鬧了起來。
“反正哥哥必須得和郡主說上話,我可告訴你,我孃親是很疼我的,你要是強行打暈了我,我就告你襲擊,屆時,你區區一個奴婢,傷了我堂堂丞相嫡女,看你怎麼跟郡主交待!”
小婢女忍了又忍,“現在應該說上話了,你趕緊鬆開,若是讓旁人瞧見了,你堂堂一個丞相嫡女的形象,還要不要了?”
早就沒有了好麼。
李婧兒纔不管她說什麼。
就是拉着她的手不放。
繼續胡扯道,“不行,我哥哥可是個呆子,話不多的,郡主必須得和他多說幾句話,他才能明白其中道理。你放心,我以後不會纏着郡主的,等郡主出嫁後,我定會勸哥哥死心,現在,你就讓郡主,再好好陪我哥哥說話罷,他已經很可憐了……”
她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
心裡想着的卻是,得趕緊趁林雪茶沒有出嫁,將她的心拉攏過來,這樣,哥哥纔有機會。、
小婢女果斷急了,“不可以。殿下也很可憐,郡主不能在這個節骨眼上,跟哪個男人有牽扯,若是她移情別戀了,殿下該怎麼辦?!”
“不成,我管他怎麼辦,他又不是我哥哥,我就不放,有本事你打死我啊,,怎麼,你想點我穴道啊,那你點啊,等穴道揭開之後,我就告狀去,看我孃親怎麼收拾你!”
“你……”
小婢女被她氣的臉蛋都青了。
李婧兒言笑晏晏的,“告訴你,我哥哥對我經常幹這種事情,嫌我吵了鬧了,他就點我穴道,最後,還不是被我孃親,訓得更什麼似的,我都熟能生巧了,你最好,不要與我哥哥,做同樣的事情。”
這她沒有說謊。
丞相夫人是很疼她的。
要不然她這一身嬌縱的脾氣,哪裡來的?
……
李婧兒想方設法的,替李初然拖住了林雪茶身邊的小婢女。
只是後續並不怎麼好。
李初然坐在椅子上,一言不發,沉默的很。
李婧兒心疼的上前,“別想那麼多了哥哥。”
李初然看起來沒什麼所謂。
當時她不知道,李初然是真的沒有什麼,還以爲他是裝出來的不在意,心裡還揪了好久。
“橫豎不過一個女人,她要是不能屬於你,哥哥你就別偏執了。外邊的好姑娘多了去了,你總不能在一顆歪脖子樹上吊死,而放棄一大片森林啊。”
李初然失聲笑了笑。
他摸了摸李婧兒的頭頂,扯開了話題,“我沒事,你先去歇着罷,過兩天我的生辰,你還得跟着母親一起忙碌。”
“那你不能多想了啊。”
“嗯。”
得到了保證,李婧兒這才一步三回頭的回了房。
而李初然,卻還是坐在原位上,擡起眼眸,靜靜的仰視着天空。
李初然的生辰上,很多人都來了。
李婧兒畢竟已經及笄,很多事情可以拋頭露面了。
她剛和一位名門望族的小姐聊完,正要去丞相夫人身邊,路過的時候,卻是見着五王蘇安,和安平侯府的落兮郡主,林雪玉言笑晏晏。
她捧着一杯酒水,站在原地看了半晌。
見他們還沒有聊完,而五王蘇安似乎笑的更歡,她便直接扭頭就走了。
李初然今夜的心情似乎也不佳。
李婧兒湊上前,手裡的酒杯和他的碰了一下,便猛地給自己灌了一杯下去。
李初然掀了掀眼皮,俊美而又淡漠的沒有波瀾的臉,緩緩的轉頭盯着她看。
“怎麼了?”
李婧兒酒量不好,一大口猛地喝下去,咳了半天才緩回來。
沒什麼,她的語氣裡透着不耐,剛剛看見了不想見到的人,覺得噁心。
李初然挑了挑眉,還沒有問什麼,李婧兒便自動自覺的扯開了話題,
“哥哥呢,哥哥今夜可是主角啊,怎麼一副鬱鬱寡歡的樣子?”
鬱鬱寡歡……
男人暗中念着這四個字,脣上勾出的弧度略顯陰沉,淡淡的道。
“我跟你的鬱鬱寡歡,恰好相反。”
她是見到了,不想見到的人。
而他,是沒有見到,自己想要見到的人。
百里連兒……
從不會錯過他生辰的女人。
寧死也會擠出時間,來替他過生辰的女人……
但是今天,她不在。
李婧兒學着他挑眉。
然後往人羣中搜索了一遍,的確沒見着林雪茶。
她深深的嘆了口氣,爲他感到切身的難過。
給自己倒了一杯酒水,她碰了下他的酒杯。
“既然鬱悶,不如婧兒和哥哥拼酒罷?”
男人擡眸看向她。
李婧兒道,“這不是要迎合大衆口味麼,都說借酒可以消愁,那咱兄妹倆,也是可以嘗試嘗試着消消鬱悶的嘛。”
李初然微微低眸,漫不經心的啜了一口酒水。
“究竟是誰,惹着你不開心了?”
李婧兒也沒有掩飾,乾脆利索的坐到了他的身邊。
揚起手也喝了一口酒水,她的視線悠長飄遠。
“其實也沒有什麼。”她淡聲道,“除了哥哥以外,哪個男人不是喜新厭舊,吃着碗裡的,看着鍋裡的?”
何況……
她甚至,還不算是碗裡的。
李婧兒憂心傷神了一會,忽然就愣住了。
李初然高深莫測的看着她,脣角泛起一絲笑意。
“有喜歡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