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論李初然待她有多差勁,但到底,還是會像作踐自己一樣,忍不住的靠近他,有時候甚至想留在他的身邊。
他的脣落下來的時候,儘管他說是懲罰,但,這樣的懲罰卻讓她忍不住心跳砰砰跳動,手腳發軟,頭皮發麻,打心眼裡,期待他可以更加的深入。
然……
李初然待她,似乎就不一樣。
他甚至抗拒她的靠近……
雖然她不曾在他的眼底,瞧見過厭惡的神色,但他的牴觸,卻是曾明顯的道明點破過,還三番五次的讓她走,遠離他的世界,遠離他的視線。
百里連兒緊緊的咬着脣,蘇南星靜靜的看了她半晌,見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無法自拔,忽然重重的咳了一聲,百里連兒這才猛地一驚,回到現實中來。
李初然三個字,差點破口而出。
好在她猛然想起,她已經從李府回到了九王府,與她說話的人,也不再是李初然,而是她的南星哥哥。
蘇南星輕輕地倪了她一眼,“你在想什麼,想的那麼入神?”
百里連兒暗自垂首,“沒什麼。”
她面上的情緒控制得當,看起來毫無異樣,“反正南星哥哥覺得可以,那便可以,南星哥哥想要什麼,連兒都會幫南星哥哥的。”
爹爹曾經與她說過,爲人臣,皇上便是天。
也曾與她說過,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壯志豪言。
她知道,爹爹有點愚忠。
但到底,她有一點還是與她爹爹想法一致的,那便是――
蘇南星想要什麼,她的確,會盡其所能,助他一臂之力。哪怕,會剝奪她幸福的權力,她也不會有所畏懼。
有人說,她會不會是愛上了蘇南星,對李初然只是喜歡?
她可以很明確的回答,當聽到蘇南星說,喜歡林雪茶的時候,她心底只有興奮愉悅,以及終於有人可以照顧蘇南星的良好心態,去看待他們之間的發展。
可,當她聽到李初然有可能,喜歡上林雪茶的時候,她的腦袋,瞬間就空白了一片,連思考的能力都沒有了,只是能感覺到,酸澀難受的滋味,在自己的心底,慢慢的蔓延開來。
蘇南星待她有恩,待她已故的父親也有恩。
加上蘇南星待她如同妹妹般的好,百里連兒自認不是忘本的人,從當年她甘願重回皇宮,甘願留在皇后身邊,看她臉色做事的那一刻起,她就決定,不管蘇南星要什麼,她都一定會做到。
至於李初然……
她亦願爲他生,爲他死,甚至生死相隨,只是,他未必會喜歡就是了。
蘇南星脣上挑起了一抹弧度,“本王暫時不需要你的幫助。”
他在笑,笑意卻不達眼底,“此次你回宮之後,想辦法讓隔斷幕後人對你的控制,最後,也隔斷皇后對你的操控,時間儘量久一點。本王很快就會離開天陳,去然起辦一件重要的事情。”
“有危險?”
“不。本王是怕,他們會對你下手。”
最重要的是,百里連兒身邊,除了他,沒有一個可以依賴的人。
百里連兒面色一怔,的確,蘇南星與南離郡主糾纏,又與林雪茶糾纏不休,她作爲他們想要接近蘇南星的棋子,的確很難做。
地位近乎是一落千丈,連一個嬤嬤都可以隨意欺辱打罵。
若不是,瞧蘇南星待她的態度,還算可以,就是在言語上有些冷淡,否則,她的處境,只怕會更加的慘烈。
蘇南星道,“明日你就回宮去罷,皇后那邊,本王安排了人手,到時候你選一個恰當的機會,避開他們兩個人,再想一些辦法,把幕後人的一些特點,以及他手底下有哪些人,都寫在紙上,本王會遣人去取。等本王從然起回來之後,會將此人調查出來的。”
百里連兒應了好。
蘇南星深深的凝望了她一眼。
他默了一瞬,“在宮裡,好生的照顧自己,有什麼事情,別逞強,最重要的,是自己的安危與身體。倘若你遇到了事情,解決不了,你就去尋清妃,那裡本王都交待好了,十一也會幫你的,萬事注意些,等本王回來,你就從宮裡出來,不做誰的奴,剩下的事情,本王會處理好。”
他盯着她的眼睛,“別讓其旁人以爲,你百里連兒身後無人,明白了麼?”
這麼溫暖而關切的話,在這世上,怕也只有蘇南星纔會與她說。
百里連兒忍住眼眶的酸澀,抽了抽鼻子。
“南星哥哥這是作甚,連兒一看就不是什麼多愁善感,嬌小柔弱的女子,你現在顧好你自己,等你想接連兒出宮了,也等時機成熟,連兒自會跟你走。”
是的。
也許愛情傷人,但,兄妹之情,總歸是暖人的。
蘇南星輕笑,俊美異常。
“南星哥哥什麼時候離開,百里連兒問,想了想又道,啓程然起,路途漫漫,南星哥哥定要多加小心,可莫讓賊人,有機可乘。”
男人淡淡的嗯了一聲,“時間暫且未定,等本王處理好南離郡主的事情,就可以出發了。估計,還需要一段時間。”
……
今日就是七月十五,是林雪茶情蠱發作的日子。
百里連兒做做樣子大庭廣衆之下,和蘇南星說了幾句話,見他回屋之後,她也便轉身就走了。
翌日她還沒有回宮,蘇南星與沈淺淺昨日在外歇息的事情,就被傳的沸沸揚揚。
百里連兒眉心皺起,喃喃自語。
“南星哥哥這是怎麼回事?”
他昨夜,應該是去了林雪茶的府中才是,而沈淺淺,她的確是看到她,留在屋子裡的。
蘇南星和沈淺淺的關係,她不是很懂,但沈淺淺有過一個孩子,大婚之日,還有人來鬧事,想必就是她孩子的父親。
餘情未了,她猜想沈淺淺也不可能會跟蘇南星有什麼,所以很放心他們之間的關係。
只是……
此事一傳開,林雪茶那邊一旦有了誤會,只怕……
南星哥哥會無法交待。
也是因爲沈淺淺和蘇南星這一樁事,百里連兒被迅速召回宮中。
她連與蘇南星說話的機會都沒有,便已經收拾好了衣裝,重回宮中。
皇后對她的態度,在昨日已有好轉。
這一次蘇南星與沈淺淺不乾不淨,她也沒有對百里連兒生氣,只是道。
“男人都一個德行,看來老九也是個凡人,也一樣喜新厭舊,是本宮錯怪你了。”
百里連兒微微低下了眼瞼,默不作聲。
不過,她卻是知道,皇后這會算是誤會了,她以爲蘇南星之前,是喜歡自己的,只是回來之後,遇到了林雪茶,所以又喜歡上了林雪茶,瞧見南離郡主生的漂亮,蘇南星就又拋下了林雪茶,喜歡上了沈淺淺。
這個明顯的誤會,百里連兒沒有想要解釋的慾望。
她在想,蘇南星說的恰當的時機,究竟是在什麼時候?
他和林雪茶的婚期,在初冬,現在離初冬還差好幾個月,可他又說,過段時間要去然起……
皇后還在那邊感慨男人秉性,她捏了捏手指頭,指尖被她捏的很舒服。
百里連兒忽然間想到,李初然的生辰,就要到了……
且,就這兩三天的事情。
許是皇后說的累了,便朝她揮了揮手,說是要歇息了,讓她退下。
百里連兒回了回神,也便朝皇后俯身行禮,“連兒告退。”
有一種手段,叫做以不變應萬變。
百里連兒不知道,幕後人是不是這個想法。
本以爲在昨日,林雪茶應該和蘇南星發生點什麼的,結果出來卻是蘇南星與沈淺淺有點什麼。
雖不知真假,但這迷惑人心的效果,感覺還是蠻佳的。
至少,成功的騙過了皇后的眼線。
而幕後人,也沒有任何的動靜。
上午發生的事情,午後五王蘇安就遣人給她送了一封私信。
藏在玲瓏簪子中。
百里連兒掏出一瞧,上面卻只寫了兩句話――
林雪茶被太后宣召入宮。
李初然帶她去見了楊姝。
百里連兒握着紙張的手略微一顫,默了良久,纔將手中的紙張,置在燭火之上,點燃焚燬。
若問楊姝是誰,其實她也不知道。
唯一清楚的,就是她與李初然的關係極好。
但,並不是什麼不清不楚的關係,聽聞楊姝祖上是醫學世家,祖父更是做過朝中大臣,只是後來,她的姥姥爺爺,在幾十年前就消失在了帝京。
好在她的父親,自幼耳濡目染,懂得醫理,楊家的絕學,也纔沒有斷絕。
後來,她的父親早年病故,母親,日益感傷,沒過兩年,竟也撒手人寰。
只剩下一個她。
她年紀也不算大,至多便與她年紀相仿。
從小受的苦也不少,一個女兒家開醫館,自然容易惹來非議,李初然不知怎麼結識的她,在她接近李初然之前,他們兩個人,就已經是很好的朋友了。
可,李初然從未帶她去見過楊姝,這一會,他卻是帶着林雪茶,去了楊姝那裡……
百里連兒緩緩坐下,坐在梅花木椅上。
她面色怔忪,也不知在想些什麼,眼睫眨了又眨,最後整個腦袋都依靠在了椅背上,漂亮的眼睛望向屋中的房樑上,眸底閃現難以言喻的神色。
時過兩日,李初然生辰,百里連兒在這兩天之內,不眠不休趕出了一個荷包。
她對女紅很是喜歡,雖然她性子豪邁了一些,但女兒家會做的事情,她卻也是喜歡的。
荷包很精緻,面上還繡着一種常人極少見到的花。
宮中的御花園,也沒有人會願意觀賞的話。
此話生的漂亮而不豔麗,極爲的清新。
她將荷包,託付了皇后宮中的一位太監,替她送出宮外去。
那位太監,平素最喜阿諛奉承,一旦有上前與皇后說話的份,他定是馬屁拍的響亮。
此次她再三囑咐,不許他打開袋子來看,裡邊裝的是什麼,只管將東西送出去,送到代史大人手中,祝他生辰快樂便是。
那太監面上應承着好,可私底下,哪裡受的住這份好奇心。
打開一看,見是荷包,面上先是一怔,隨後卻是大喜。
百里連兒在皇后面前,依舊算個紅人。
小太監自認爲抓住了她的把柄,興高采烈帶着荷包,往皇后殿裡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