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連兒被氣笑,“那你現在怎麼不放棄?”
他將她整個人圈在懷裡,“你明知道,我放不開你。”
“誰知道啊,我又不是你肚子裡的蛔蟲,當初可是你說我滿腹心計,對你別有居心,清白之身給了你,你還說我目的達成了,終於向我妥協,要迎娶我,我怎麼會想得到,你對我是那麼的喜歡?”
李初然終是無話可說。
似乎,女孩子鬧起脾氣來,都是這麼的伶牙俐齒。
何況,她從來都是伶牙俐齒的。
他遲遲不說話,百里連兒心底的火就更難消下了,“既然我心狠手辣,又城府極深,那你還喜歡我做什麼?!”
她甩開他的手,沒能甩動,她便低頭狠狠的咬,“你趕緊放開我,找一個心地善良的好姑娘娶了去!”
男人吃疼微微擰眉,她卻是一直沒有鬆開。
男人微微垂了眼眸,“我也在想,你這麼壞,爲什麼還要喜歡你……”
她壞?
她都還沒有說他壞!
百里連兒瞪圓了眼,剛一個擡頭欲要反駁,他卻是一個俯身湊上她的脣,好生蹂,躪了一番之後,才緩緩開口。
“定是你對我下了毒,將我迷得神魂顛倒。”
百里連兒氣笑,“我活該沒毒死你,讓你這麼折騰我。”
他低笑,“毒死我,你就是個寡婦了。”
“給你一個建議,”他低頭吻了吻她的脣,低沉的嗓音柔柔的,“做我一輩子的解藥,嗯?”
……
素來清冷倨傲,有條不紊的男人,在求娶心上人的時候,究竟會是個什麼樣子。
百里連兒先前不知道,也不曾想過,但是現在知道了。
就算她賭氣說了多少遍不嫁就是不嫁,他的臉龐看起來依舊淡然而平靜,絲毫不受她的影響。
就像是篤定她最後一定會嫁給他一般,令百里連兒心生惱火。
憑什麼這麼認爲?
對,她是想嫁,也願意嫁,可他的態度就不能更好一點?!
哄哄她……有這麼難?
百里連兒一個人坐在椅子上,雙眸低低的垂着,瀲灩的紅脣也緊緊的抿着。
手裡狠狠的揪着乾淨的手絹,不知道在想些什麼,面部表情看起來不是很好。
梅菊戰戰兢兢的站在她的身邊,嚥了無數次口水之後,終是小心翼翼的開口問。
“小姐,您渴不渴,奴婢給您倒水去?”
百里連兒沒有反應,梅菊看着她如花似玉,不斷猙獰而變化的臉,心中頓時更加的想要掩面逃走。
昨夜究竟發生了什麼,她不清楚,只是知道,回來後她家小姐就變成了這個模樣。
然後街上傳出,千山鎮縣長涉嫌謀殺和挖眼案的主謀,已被大老爺下令扣留大牢,不日便有人來接任千山鎮縣長的位置,並且給予季臨客相應的懲處。
之前這兩起案件中,被認定的主使解除死刑,念其後來改邪歸正,救人有功,按天陳國律法,判其三年牢獄,罰銀五十兩。
所以,這到底是發生了什麼?
一夜之間,竟如此翻天覆地?
梅菊在這邊心有慼慼焉,忽然響起了敲門聲,她看了百里連兒一眼,她沒有什麼反應,自己便邁着小短腿走過去開門。
男人清俊白皙的容顏映入眼底,梅菊眼眸一震,正想要行禮,卻是他及時制止。
梅菊恭敬退下,男人緩步走了進來。
房門半掩着,沒有關緊,坐在桌子旁邊的女人,顯然是陷入了沉思之後,面上一會一個表情,格外的靈動。
他的眼神隱隱透着異樣的涌動,俯下身將百里連兒圈在懷中,腦袋埋進她的脖子裡,“東西收拾好了麼?”
百里連兒回過神來,欲要掙扎卻是被男人抱的太緊,而動彈不得,她索性也不掙扎了,又不是沒抱過,矯情什麼。
“這裡是莫府。”她淡淡的提醒,“你若不想被人打出去,就放開我。”
男人的笑意在脣角無聲的蔓延,“馬上要啓程了,你若是沒有什麼想要帶走的,就不帶了。”
他的嗓音柔柔的,“通州那邊,我已經讓人給你準備好了衣裳和洗漱用具,你還想要什麼,可以和我說。”
百里連兒默着不說話。
李初然緩緩擡頭,從她的身上起來,他垂眸凝視着她,也默了一會。
“還在生氣?”
百里連兒擡頭看向他,慢慢的站起身來,他的身子高大,她雖然不是很嬌小,比林雪茶要高一點,但站在他的面上,還是矮了一個頭。
只是輸人不輸陣,她擡起下巴盯着他,脣角微微勾出一抹笑,“生氣什麼?大人日理萬機,早些回去於通州百姓而言可是大好事,莫想在此告別大人,慢走不送。”
男人也不惱,“是要自己走,還是要我抱?”
百里連兒懶得理他。
這可是莫府,不是府衙。
便是她再弱小,舅舅總是會幫她的,只要她喊一聲。
可結果是,她的確被他抱起來走出了房門。
百里連兒,“……”
她穿的是裙子,沒有穿褻,褲,因爲她還不曾出過這個房門,只是簡單的洗漱了一番,連早膳都沒有吃。
不敢掙扎,怕外泄了春色。
她瞪着他,“你會被摘掉烏紗帽的。”
男人淡淡的瞥了她一眼,“這樣詛咒你的夫君,不是很好。”
“我還是未出閣的大姑娘。你是誰的夫君?!”
“你的。”
“……”
不要臉。
李初然淡淡的笑,俊美如畫的臉龐溢着柔和的神色,走到了外院,見着了莫家大老爺,百里連兒眼眸發亮,“舅舅。”
莫家大老爺只是掃了一眼她,然後便與李初然道,“東西都準備好了,大人可以隨時出發。”
“好,有勞舅舅了。”
“這丫頭三餐不正,調皮搗蛋的很,大人回了通州記得多多調,教調,教。”莫家大老爺望了一眼瞳孔睜大的百里連兒,無視她的驚訝之色,“你好好的跟着大人走罷,多大的人了,相夫教子纔是你該做的事,若是大人說你大半夜的敢去花樓玩,看老夫稟不稟告主子!”
李初然涼薄的脣角微微牽開了笑,他看着懷中已經說不出話來的小女人,意味深長的道。
“請舅舅放心,大半夜的,連兒只會和初然呆在一塊。她若是敢那麼做,初然,會讓她張張記性的。”
莫家大老爺也笑,“那就好。”
百里連兒一人呆愣的好半晌,才急急忙忙的開口道,“舅舅,您這是做什麼啊,連兒都被人給抱着要強行成親了,您竟還幫着外人說話”
“什麼外人?!”舅舅慍怒,大“老爺是你名正言順的夫君,你自己籤的婚書,得自己付全責。”
百里連兒雲裡霧裡,“舅舅你在說什麼啊?”
什麼婚書,她什麼時候簽了婚書了?
李初然沒打算讓她明白,抱着百里連兒便朝着莫家大老爺頷首,“舅舅,那我們先走了。”
“好,”舅舅斂了斂神色,“一路小心。”
李初然嗯了一聲,抱着百里連兒便走出了莫府。
百里連兒全然矇在鼓裡,想要掙扎但一路上都有人,又不敢亂來,只能揪着他的衣襟,“你到底做了什麼,什麼婚書,你是不是濫用職權了?!”
男人沉穩而安靜,“我不會濫用職權。”
“那我舅舅說的那話是什麼意思?!”
李初然似乎停頓了下,才說,“舅舅說的沒錯,我們,已經成親了。”
簽了婚書,天下誰人都可以說,他們已經是夫妻了。
只是尚沒有辦喜事,沒有把消息傳出去,所以極少人知道。
除非是聖上賜婚,不若尋常百姓的婚親,都是一紙婚約。
由雙方簽字,交由府衙蓋印,之後兩人便結爲夫妻。
百里連兒不是聖上賜婚給他的,所以,他需要她在婚書上簽字。
百里連兒更是不懂,“我什麼時候和你成親了?!”
她的眉頭濃濃的皺起,怎麼她被人賣了都不知道
“你說這話,有什麼證據沒有?!”
李初然抱着她上了馬車,裡邊什麼東西都有,莫家大老爺知曉百里連兒沒用早膳,還特意讓人在馬車上,給百里連兒準備了她最喜歡的糕點。
他將她放下了,百里連兒想要衝出去,胸前忽然一重,她被人給點了穴道。
她瞠目結舌的看着他,李初然極少對她出手,以前是根本就不曾有過,然而現在……
男人沒有理會她,在馬車的一側置好了軟墊,再將百里連兒抱上去坐着。
“通州的路,不比帝京的好走,一路會很顛簸。”
他看着她,“這軟墊只能起一點作用,時間久了,你會很難受。現在你先吃點東西果腹,吃完之後我再抱着你,你坐在我身上。”
百里連兒自然知道,通州的山路不好走,所以她出門,一般不坐馬車。
屁,股都會被顛成八瓣。
她的心頭軟了軟,爲李初然的話。
不過又想到了什麼,她的面色一瞬間冷硬回來,“關鍵是,我明明可以免受這顛簸之苦,你說我們成親了,婚書我沒有簽過,也不是你名義上的什麼人,爲什麼要隨你回通州?”
“你來問我,能不能重新審理案件的那天,簽了兩條名字。其中一條,是婚書上的。”男人靜靜的看着她,低柔平靜的聲音,慢慢的傳入她的耳中,一字一句,格外清晰,“百里連兒,你已經,是我李初然名正言順的妻了。”
轟的一聲,百里連兒的腦袋猛地炸開了一片。
最後那句話實在是教人心驚不已,砰砰砰的心跳聲亂到不行,清晰而急促。
李初然點開她的穴道,眸色幽幽的,“夫人,能否給夫君一個面子,吃點東西,別餓壞了自己,嗯?”
百里連兒怔怔的看着他,臉如火燒,卻做不出任何的反應來。
太快了!
進展太快了!
他們再次重逢,都還沒有十日的時間。
關係的親密程度卻是一日千里。
先是再有了夫妻之實,而後直接定了婚書,可兩者都不是她自願的,甚至是不知情的。
他們雖然相識已久,可……
他們之間的感情,畢竟畢竟……
百里連兒的臉上滾燙,完全不知說些什麼好。
想起昨夜季臨客所說的,李初然曾趁她醉酒的時候,解了她的衣裳,對她……
這麼瘋狂的男人,會是那個冷血無情的李初然?
真的,沒有一種真實的感覺?
反倒是感覺自己整個人都飄飄的,很不真切。
她默了很久,才軟着聲音低垂着眼簾喚了一句他的名字,“李初然。”
男人嗯了一聲,她說,“抱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