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聲音柔和,但略略帶着點顫。
蘇南星眸色一閃。
紫衣男人卻是微微勾了勾脣,視線凝着她,“淺淺,好久不見……”
一語落下,沈淺淺的臉色剎那變化。
她想也沒想的,徑直掀開了紅蓋頭,露出了精緻絕美的面容。
待視線觸及的那個人,完完全全的映入眼簾,她整個人如遭雷擊一般,面色慘白。
新娘子的表情,反應都太大,衆人不用想也知道,其中,定是有貓膩的。
只是……
眼下這還沒有行完的禮,還要不要繼續?
紫衣男人的眸光,一直凝在沈淺淺的臉上。
他眸中有柔意,亦有愧疚之色,抿脣一笑,他道,“淺淺,過來。”
蘇南星看向了身旁的女子,眸色微閃,卻不曾開口過。
沈淺淺反應了一瞬,細長的指甲早已嵌入了掌心,然而她卻是,強自冷冷的笑了笑。
也不知是想給自己一點鼓勵,還是想氣一氣眼前的這個男人,她猛地牽住了蘇南星的手,努力嬌笑道。
“我夫君在這呢,你要我去哪?!”
林雪茶看的雲裡霧裡的。
大堂裡邊發生了意外,門外的衆人亦跟着談論,有些想要衝上前來看,頓時人擠人動,很不安穩。
林雪茶正思慮着,一時不察,被人推出了防線,那力道有些猛,她本能的,用手撐住了地面,身子一旋,走出了防線,這才避免了受傷,亦更往前靠近了點。
有人攔在外邊,不想讓外面的人,看到些什麼,管家出來維持,見着林雪茶的時候,他的眸色是驚錯愕然的。
“郡主……”
林雪茶搖了搖頭,示意他莫要聲張。
管家皺起了眉頭。
他回眸看了一眼蘇南星,又看了看身前的林雪茶,面色有些爲難,脣角翕動着,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林雪茶側了側眼眸,大門那裡皆被守衛攔住了。
她看不見。
看不見蘇南星,看不見沈淺淺,也看不見那個紫衣男子。
林雪茶咬了咬脣,走上前,站在衆侍衛的前面,卻沒有繼續往前,只是想透過縫隙去看。
管家忙小跑過來,“郡主……”
他一臉焦慮之色,“郡主,莫要這般委屈自己,若是,若是想看,那就進去好了,您可不能留在外邊啊,實在是……”
實在是,有失,身份啊!
且,若被殿下瞧見,玥兮郡主站在門外不進府,他自己還指不定怎麼死呢!
不知蘇南星說了什麼,只見沈淺淺美麗動人的眼睛,微微的閃了閃。
她的手一直收縮攥緊,蘇南星的手上,甚至被她抓出了紅痕,細長的指甲,還嵌進了他的手背,溢出血色來。
只是,蘇南星不曾開口喊疼,她便一直不知自己,竟是如此的不安糾結與憤恨怨怒。
“昔日情分,早在一年前,便已經了斷,你不是我的誰,亦未曾是我的誰,齊神醫若是缺替身了,那就滾回晨希,找你的夢中情人罷。”
她匆忙移了視線,看着蘇南星道。
“都是淺淺的錯,給殿下打臉了,若是殿下不棄,那我們的婚禮,就繼續罷。”
紫衣男子的面色一白,眸裡卻是一點一點充斥着猩紅,發了狠的道。
“本神醫,並沒有允你權利,嫁給旁人!”
蘇南星看了看沈淺淺,又凝向了齊柯(齊神醫)。
他的眸色忽明忽暗,素來清冷的眸底,閃爍着旁人看不見的幽光。
默了默,他朝沈淺淺笑,笑容溫和。
“大喜之日,來者皆是客,不如,便讓他看着我們行成親之禮,淺淺覺着,可好?”
沈淺淺的眼眸一緊。
林雪茶的臉色亦是驟然發白。
齊柯已經揮出了手中的劍,直指九王蘇南星。
“想要娶她,先過本神醫這一關!”
他的眸光,緩緩移到沈淺淺的身上,悲愴的情緒,自內心深處,漸漸地,漸漸地蔓延了整個心臟。
“我不會準允你,嫁與他的,他是個病秧子,他活不長的,你若真要與我慪氣,大可嫁給我,我們會有一輩子的時間,去糾纏去慪氣。”
沈淺淺的手收的更緊,尖銳的指甲,刺入皮膚,嵌入的更深。
似是有點受不住,蘇南星忽然抽開了手,猛地將沈淺淺拉進了懷裡。
他滿是紅痕的手,在她厚重的嫁衣之上,密密的掩着,誰也不曾看見,他的手破了皮,流了血。
他揚眸,看了一眼天色,見時間已經過去了好半晌,他似是有點不耐。
命道,“千霧,把這個不識擡舉的人,給本王綁起來,關押大牢。”
“是,主子。”
千霧的本領不錯。
但齊柯的武藝又豈會差
他與然起帝王同爲師兄弟,雖說然起帝王,天賦異稟,武藝高出他許多,但卻不代表,千霧也同樣可以,高出他許多來。
刀劍相見的聲音,剎那間,整個場面混亂。
大堂內,所有的女眷一致向後退去,有些較爲嬌弱的姑娘,甚至還背過了身子,不敢看,這充滿殺氣的大堂。
沈淺淺被蘇南星環在懷裡,她的身子緊繃,整個人都蹦成了一條直線,男人的手臂,也不知是故意還是無意,彎曲的有點大。
在旁邊人瞧來,他們確實是親密無間,但若是走前看去,定會發現,其實他們之間,並沒有任何的肢體接觸。
至多便是沈淺淺厚重的嫁衣,有些蹭到了男人的胸前,並沒有什麼,旖旎的曖,昧氣息。
沈淺淺抿着脣,一瞬不瞬的盯着紫衣男子看。
他勝在速度,快。
千霧卻是勝在力道,控住的好,剛柔並濟。
見千霧的劍身一個迴旋,便要往紫衣男人的胸口處刺去,沈淺淺霎時慘白了臉色。
想也不想的,就要跑出去攔下那把劍,好在蘇南星及時將她拉了回去。
齊柯身子一躍,往後退了幾步,堪堪避過了千霧的劍身,沈淺淺大呼了一口氣,她忙回過頭來看蘇南星,眸有哀求之色,低聲道。
“九王爺,算淺淺心不夠狠,淺淺知道,王爺的心,在雪茶身上,婚後,淺淺絕不會與雪茶,有什麼爭風吃醋的時候,你可否,讓你的人,不傷他?”
蘇南星面色清淡,語調也平靜無波。
“郡主這是,擔心他,那怎麼,不跟他走,不遠萬里,從然起追到了天陳,他這份誠意,郡主覺得不夠?!”
沈淺淺的眸色,轉瞬黯淡下去。
“他喜歡的人,並非是我,這份誠意,亦不過,是想要對淺淺負責的誠意罷了,淺淺很清楚,自己在他心裡的地位,若非這張臉,或許,他連正眼,都不會瞧上我一眼,又何談喜歡?”
她清亮而憂傷的眼睛,回眸看去,王爺可否看在淺淺,不曾對雪茶有,不該有的心思的份上,應一下淺淺這個請求
蘇南星看了她片刻,又將視線,重新調回了千霧與齊柯身上。
這兩人打的難捨難分,但到底是齊柯佔了優勢,長期下去,千霧定會敗下陣來。
他眸色微動,忽然喊道,“安平侯將軍,可否替本王,拿下這個賊子,讓本王,順利完成大婚。”
一語落下,門外的林雪茶,按在侍衛肩膀上的手,陡然無力。
徑直垂落下來。
而她身後的管家見她遲遲不應,左思右想,終是下了決心道。
“郡主,郡主若不願進屋,那您便退回原位,老奴會讓這些人,站的開一些,這樣,可好?”
林雪茶一雙眸子,凝着蘇南星那張含笑的臉龐看,她的父親,亦是滿臉怒色的,站了出來。
他走上前,手臂一伸,與千霧一前一後,按住了齊柯的肩膀。
到底都是高手,安平侯常年征戰沙場,與劍術高超的千霧聯手,齊柯近乎沒有反抗的氣力。
他被強迫的按下了臂膀,單膝跪下,卻是不肯低頭。
幽深漆黑的眼,凝向了沈淺淺,他眸有悲意有痛意亦有,怒意。
“淺淺,你當真要嫁他?”
沈淺淺別開了臉,答非所問。
“王爺已經答應了淺淺,不會傷你的,你走罷。”
“君、紫、嬛!”
齊柯的視線死死的鎖視着她,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詞。
“你若真敢嫁,本神醫就敢再要你一回,你信,還是不信!”
齊柯的視線死死的鎖視着她,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詞。
“你若真敢嫁,本神醫就敢再要你一回,你信,還是不信!”
沈淺淺抹上胭脂水粉,粉粉嫩嫩的臉,轉瞬都白了一圈。
她愣愣的瞪着他。
若非是怕,再給蘇南星丟臉,她現在就衝上去,給齊柯重重一拳,再叫他滾了。
蘇南星也有些意外於,齊柯會說這種話。
不過,畢竟是他曾經擁有過的女人,其實也無可厚非。
若是有朝一日,林雪茶身穿嫁衣,要嫁給除他以外的男人
光是一想到,蘇南星就眯了眼,他怕是不會說,直接做罷。
但,這也不可能。
他怎麼可能,會讓這種虛假的像個笑話的事情,發生在他的身上
只是,想到林雪茶,他的眸色不由深了深,擺了擺手。
“給本王丟出去。”
安平侯已經冷着臉,鬆開了手。
便只由千霧一人,將齊柯押出府外。
沈淺淺的視線緊隨而去,蘇南星瞥了她一眼,眸光若有所思。
千霧押着齊柯往府外走,攔在門外的侍衛一衆紛紛退開。
唯有林雪茶一人,站在門口處沒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