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聽凝出生三個月後,納蘭初終於有了用武之地。
這天早上,納蘭初早早起來,裝扮成男寵蘭那的模樣,未免其他人對納蘭初的身份生疑,又通過她房間裡、孟玥專門掩飾她身份而挖通的密道,七拐八拐的進了恪王府外的一處別院。
此處別院,是外人眼裡,孟玥金屋藏嬌蘭那的別院。
納蘭初嘆道:“玥玥,按照你這藏男寵的勢頭,應是才搬來江南便藏了。你說你王妃懷孕生孩子這麼辛苦,你卻與男寵外面逍遙,這熊孩子做法不對喔!”
孟玥面無表情道:“把你說風涼話的勁頭都用在訓練上。”
“喲!還生氣了啊,哈哈,我不說了啊!”納蘭初識趣閉嘴,問起正事,“幾天有多少人”
“依你吩咐,共選一百人,全屬軍隊最優,此番訓練外人不知,都緊着消息。”
孟玥雖交了兵權,然而交兵權之前,他還是長了心眼了的。
例如,領軍打仗,損兵折將合情合理,於是,在孟玥打仗的一年裡,非正常損去的士兵就有“五千”人,這些是孟玥搬來江南才告知於她的。
納蘭初不禁嘆息,孟玥同學太不乖巧了,打個仗都要作弊。
也幸好明帝只讓他打仗了一年,要是再久些,定能讓士兵神不知鬼不覺損得更多。
不過,即將來臨的是軍隊中的最優之人,納蘭初看看自己。
男寵,又是花花公子尋歡作樂般的裝束,這幅模樣,這些軍隊中最優秀的士兵會聽麼?
“玥,你說他們會不會不聽我的?”
孟玥看了看她今日不合時宜的衣衫,憋了一口笑,說道:“無事,軍紀嚴明,我的命令他們不敢不聽。”
“也是,你讓他們聽我的,他們聽你的話,就應該不會有不從。”納蘭初道:“可我這身衣服要不要換換?”
孟玥仔細打量了她一番,說道:“換身緊身的。”
當納蘭初將緊身衣服換好後,羅都尉領那一百人從密道出來。
頂着張人皮面具的納蘭初含笑看着陸續出來的一百人,開始進入正事,“王爺,就是他們?”
“正是,眼下他們便交給你了,五個月後,本王來驗結果。”
“五個月?”納蘭初低聲琢磨着。
孟玥皺眉,“時間不夠?”
納蘭初學着小說中萬丈光芒的女主角,非常霸氣地說了一句,“不,時間太多了,我只需要三個月。”
“……”孟玥內裡實在無語,“那好,給你三個月的時間,三個月後,本王來驗成果。”
“王爺拭目以待!”
然而後來,納蘭初才知道訓練的辛苦。
原本孟玥給她五個月的時間是非常合理的,結果她自己作死,將時間壓榨了近一半,於是乎,便不得不求孟玥幫忙。
納蘭初訓練時,孟玥時常在她身邊看着,對她的一些訓練方法多少了解些,倒也能幫她減輕些負擔。
一百人,納蘭初是這樣分工的。
每十人一組,每組專攻一種技能。也就是說,負責追捕的專門追捕,負責暗殺的專門學暗殺技能,每組各司其職,互不干涉。
此外,還專門訓練了一組人偷東西。因納蘭初沒偷東西這方面的經驗,便專門去江湖上“請”了神偷來。
後來,考慮到兩個孩子總會長大,便也爲兩個孩子各自訓練了兩個貼身侍從。
爲孟天昊和孟聽凝都各自訓練了一男一女,都是貧民窟裡撿來的小乞丐,分別取名爲路遠和路晨、頌施和頌琳。
三個月的時間很快便到。
私底下,納蘭初問孟玥,“該是你驗證的時候了,想驗證什麼趕緊想。”
“這麼有自信?”孟玥挑眉,在納蘭初很是得意之時,淡淡道:“這麼久了,是時候給三哥送第二份禮了。”
納蘭初訝道:“你第二份禮不正是這些人麼?”
“這是第三份禮,在此之前,還得送一份。”
“你想做什麼?”
“太子被廢,皇后有意扶持幼子,而眼下太子剛廢,三哥不好有所作爲,便只能由着皇后作爲,父皇也有扶持皇后幼子之意。皇后位居中宮,母家勢大,若她幼子成勢,其威脅程度不亞於太子。所以,聽聞皇后幼子不日回母家探親,十日後,我要父皇受到皇后幼子通敵的信件!”
此話一出,納蘭初嘴巴已是大張,“我的天,玥玥同學,你這考題這太精了吧!皇后幼子通敵,總得有他私下的印章吧,於是,這便涉及到偷東西的技能,做這些事情時,若被他的人發現了,這便需要神不知鬼不覺的暗殺,還有什麼什麼一連串的關係處理神馬的,我就不再說了。總之,光是父皇這塊就不好弄,怎麼讓父皇相信通敵又是一個難點。”
“所以,這就看你手下人的實力了。”
納蘭初嘆道:“我的人?等訓練好了就不是我的人了。這些優秀的人,你竟要送給三哥,我想想都覺得心疼。”
孟玥笑道:“也不是全送,初兒可留幾人在身邊,左右你和孩子身邊無人我也不放心。”
“嗯,絕對要留,留最厲害的!”納蘭初咬牙,又問孟玥,“你不留?”
孟玥搖頭,“三哥比我更需要他們。”
納蘭初癟嘴道:“你們兄弟感情真好。”
十天後,當任務正式完成時,皇后幼子意料之中遭難。此時,納蘭初給自己悉心訓練的組織取了個霸氣的名字——殺神。
其實納蘭初更想取的遇神殺神遇魔殺魔,然而名字太長,被孟玥嫌棄了。
當任務完成,考覈通過,殺神組織正式成立時,也就是殺神成員遠去帝京、與納蘭初分開之時。
這天晚上,衆人在蘭那的院子的裡,爲此次任務成功慶祝而開了宴會,宴會雖是慶祝,但同時也爲餞行。
宴會上,納蘭初端起一碗酒,大口喝完,抒發了慷慨激昂的演講後,便十分親和的說了句,“廢話說完了,接下來,衆位隨意吃隨意喝!離別之際,有什麼話隨便說!”
衆酒桌一片寂靜,似乎都沒什麼可說的。
這個時候,孟玥非常體貼道:“本王府中有事,便先回去了。”
“王爺好走!”納蘭初含笑說道,接着,院中衆人齊齊道送他一程,被孟玥擺手止住。
孟玥在,有些話殺神中人不好說,這下他走了,該是吐真言的時候了吧!
納蘭初含笑坐在位上,舉止優雅地夾起一筷子菜,慢慢吃來。
想聽真話便不能心急,她的時間多得很。
羅都尉坐在納蘭初身旁,看着欲言又止的殺神成員,自己充當第一個說話的人。
他很爺們地倒了一杯酒,面向納蘭初,慢慢說道:“蘭那兄弟,起先在下對你多有得罪,還望見諒!”
“喔?”納蘭初笑道:“羅都尉有得罪我?”
羅都尉有些難爲情道:“因蘭那兄弟的身份,在下……是在下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蘭那兄弟之才遠勝於在下,您不止是……更是王爺的左膀右臂。以前,是在下的錯,望蘭那兄弟見諒!”
以前羅都尉確實有些打心眼裡看不起蘭那。軍營樹林裡,孟玥與納蘭初的一番演戲消除的是羅都尉對孟玥的不喜與顧慮,但對於蘭那卻是沒有。
孟玥最初讓蘭那訓練殺神,羅都尉面上恭敬,心裡卻是不屑。
一個男寵,牀上有幾下子,不代表對付敵人也有幾下子。
然而只幾天,蘭那便徹底打破了他的想法。
原來,有才之人與身份並無關聯,王爺慧眼識珠,能得蘭那是王爺的幸運。
至於王妃,羅都尉突然有些可憐她了。
王妃雖生了世子與聽凝郡主,是王爺髮妻。然經蘭那訓練了殺神後,只怕王爺的心會黏在蘭那身上。若……若這蘭那能生孩子,只怕天底下沒有哪個女人能取代蘭那在王爺身邊的位置。
說到底,王妃可憐,蘭那則是可惜,可惜他不是女人,不能爲王爺生兒育女。
羅都尉一席話後,納蘭初笑了笑,“羅都尉想的這些,衆位也都有想過吧?”
看着下面人的臉一個個尷尬起來,納蘭初的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暢快,這是爲嘛呢?有幾分逆襲的快感,也有幾分讓衆人一反認知的暢然。具體是什麼納蘭初也不知道,總之,她很享受這種感受!
不知不覺間,納蘭初想,要是與宋青出生入死的齊王屬下知道她就是齊王妃,這會是什麼樣的感覺?
在納蘭初的愣神之際,殺神成員的臉已不知變換了多少次。
“其實你們所想我能明白,一個長得好的男人,做那些個不光彩的事情,自會被人看不起。你們只是站在最大衆人的眼光看待事情,這點並無什麼,我不怪你們。我的過去,你們也別放在心上。”納蘭初淡淡笑道。
羅都尉道:“蘭那公子別這麼說,我們並沒有看不起你。”至少,現在都不會。
下面多人齊齊應聲。
納蘭初笑:“看不起也沒關係,只你們記住,不論做什麼,只要有真本事在,就不怕埋沒,酒香不怕巷子深,金子總歸有發光的時候。”
經過這麼幾個月的相處,這些人早已是她的兄弟,汗水積累的感情絕對不淺。
將來的路還很長,總會有被埋沒之時,今日的這些話望他們記住,以後遇到困境也彆氣餒,蘭那的身份就是個正面教材。
男寵是男人的恥辱,一般男人成爲男寵多半便自甘墮落。然而蘭那沒有,不僅抓住了恪王的心,還能訓練出一批優秀的將士。
雖然蘭那這人並不存在,但蘭那的故事能很能教育人不是!
衆人皆低頭深思,納蘭初的話響在耳中,讓他們回憶曾有過的自棄時候,那些年,若是如眼前的蘭那這般,將困難視爲機率走過,該是如何?
這天晚上,納蘭初與殺神成員說了很多話,都是口若懸河,滔滔不絕地從國家大事講到男女之樂。殺神成員都是血氣方剛的大男人,談及男女之事毫不避諱,在這方面,納蘭初非常覺得自己找到了組織,越講越歡!
直到,最後一瓶酒喝下去,納蘭初醉了!
羅都尉搖了搖納蘭初的肩,低聲嘆道:“蘭那兄弟怎的酒量不行。”又大聲對殺神衆人道:“罷了,今天宴會就到這裡,散了吧!你們幾個,送蘭那兄弟會房間歇息!”
此處名義是孟玥金屋藏嬌蘭那的別院,因此在衆人眼中,蘭那的房間自然在這裡。
然而這時,只見孟玥從暗處出來,走到納蘭初身邊,淡淡道:“你們先散,我帶她回房!”
孟玥抱起納蘭初,聞到納蘭初渾身的酒氣,皺了皺眉,卻沒說什麼,將懷中人抱得更緊了。
衆人看着這樣的孟玥,心裡都在嘆息!
嘆息恪王此生栽倒一個男寵身上!嘆息蘭那生錯了性別!
嘆息中,又是幾分欣喜與祝賀,都覺得恪王殿下對蘭那是天底下感情最真摯的情。
無關後代,可不就是最真摯?
納蘭初第二天醒來時,孟聽凝正在身邊吐泡泡!
此刻已日曬三竿,孟天昊去了學堂,納蘭初抱起吐泡泡的女兒,拿起手帕輕輕給女兒擦嘴,柔聲道:“父王呢……看到父王了麼……嗯,就知道你沒看到……母妃要找父王,乖女兒,母妃帶你找父王哈……”
兩婢進屋,給納蘭初梳妝一番後,納蘭初便帶女兒去孟玥書房。
羅都尉見納蘭初抱孩子來,微紅的雙眸垂了下去,略去渾身悲傷的氣息,給納蘭初與孟聽凝請安問好!
恪王正妃的身份與羅都尉並不認識,繼而,納蘭初做出對羅都尉該有的態度,正色道:“羅都尉有正事找王爺?”十足的王妃態度與語氣,然而說完,納蘭初才意識到既然恪王正妃的身份不認識羅都尉,那是如何知曉他的名字?因此忙補充道:“常聽王爺說起羅都尉,今日一見本妃下意識便以爲是你,不知剛纔稱呼錯了沒?”
羅都尉低頭應聲:“王妃慧眼,屬下正是羅都尉。”
“喔!”納蘭初轉頭看向孟玥道:“王爺,小聽凝想父王了……您給抱抱!”
只見平時疼女兒疼得不得了的孟玥擺了擺手,皺着眉頭道:“帶下去吧!”
……
這是爲嘛?
納蘭初想了想,思不得解間,考慮到整間書房充斥着的悲傷氣氛與羅都尉一臉哀傷之情,就連平日裡神色不顯山露水的孟玥,面上都甚是沉痛。
這……
該不會是……
這麼沉重的氣氛,多半是死人了,而那死的人能讓孟玥連女兒都不抱的,也只有“摯愛”蘭那了。因爲羅都尉就在眼前,所以,孟玥爲顯示自己的悲痛之情,便不能抱孩子!
納蘭初此間猜測,便聽孟玥沉聲道:“摯愛已逝,本王別無他戀,只望羅都尉能將他的骨灰安葬。羅都尉,他的安息便交給你了,本王感激不盡!”
羅都尉也沉聲道:“本王莫要這麼說,蘭那兄弟早已是在下的兄弟,死後安息,也是屬下對蘭那兄弟的願望。”
我靠!還真是!
死孟玥,竟然將蘭那給弄死了。
她就知道,孟玥不願她拋頭露面,所以將蘭那的身份都給弄沒了。不過,這也沒什麼,死人還可以復活的嘛,就如,在顧側妃一事中已經死去的蘭那還不是出現在羅都尉的軍營裡。
等她又想出來玩玩的時候,直接出來便是,依照在衆人眼中孟玥與他的感情,絕對讓孟玥眼睛哭腫!
納蘭初壞壞的想着,孟玥,你對我不仁,便別怪我對你不義,哈哈,孟玥同學準備紙巾吧!不過,古代沒有紙巾!
納蘭初就這樣笑出聲來,屋中的兩個男人面無表情的看着她,面上漸漸已有暴怒之色。
額……
丈夫的男寵死了,她卻笑得這麼開心,似乎有些不妥!
納蘭初很快收斂了笑容,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一樣低下了頭,又覺得這屋中的氣氛實在詭異,忙告了退!
回到房間,納蘭初笑了好久。
直到孟玥進屋,她仍是笑得腰都直不起來,其實剛纔孟玥也憋了一口笑,此刻房間內沒羅都尉,因此孟玥也不忌諱,兩夫妻一同笑開顏。
待笑完了,納蘭初纔開始說正事,“爲何將我弄死了?男寵的身份多好,沒事出去溜溜,憑藉你男寵的身份惡意向市民收保護費,多好!多好啊!”
“這麼久了,也沒見你勒索過保護費。”
納蘭初狡辯道:“我這不是想着,多給江南百姓一些時間,讓他們多賺錢,賺夠了我再去麼?”
孟玥輕輕敲了下她的頭,“好了,別胡扯了。殺神已成,蘭那的身份不再需要,留着也是多餘,我便索性讓他去了。”
“唔!典型地過河拆橋啊,太恐怖了,幸好我是假男寵,要真是你男寵,同你在牀上時定會被你嚇尿!”
見孟玥的臉有些發黑,納蘭初忙哄道:“小玥玥,初初錯了。”
孟玥只抱起女兒,將臉撇到另一邊。
納蘭初笑道:“小聽凝,快撒尿!尿你父王一身!”
孟玥瞪她,“有你這麼教孩子的?父王的女兒最乖了,纔不會尿!”然而話還沒說完,孟玥渾身微愣,接着嘆息道:“又要沐浴了!真是個不聽話的小傢伙,比你哥哥還頑皮!”
納蘭初只是說着玩玩,沒想到又尿了,忙吩咐下人給孟玥準備熱水,“怪味不好聞,趕緊去洗洗!”
孟玥將孩子抱給納蘭初,突然笑着說了一句,“我就奇怪了,怎麼兒子和女兒只尿我,不尿你?”
兒子小時的記憶納蘭初沒有,但女兒確實從沒尿過她。納蘭初欣慰地嘆了口氣,說道:“十月懷胎,兒子女兒吃喝拉撒全在我腹中,眼下不過尿你幾回,別計較了,快去洗洗……否則得着涼了。”
“嗯,也帶她洗洗!”孟玥將女兒抱過來,走進浴室!
沐浴完,納蘭初替他擦身子,“殺神走了?”
“嗯,今早看着蘭那火化後便走了。”孟玥道。
“這幫人,還是挺重情義的啊!不錯,不錯。”納蘭初一邊擦一邊說道:“在你出的考題裡,殺神成員損失了幾名,加之我後來留了三人,因此總共送給三哥的殺神只有九十人。怎麼樣,三哥不嫌少吧?”
“三哥感激還來不及,怎會嫌少?”
納蘭初點頭,想到自己訓練殺神是瞞了身份的,與孟玥也說好了瞞到底,不知三哥那裡孟玥瞞沒瞞?
孟玥正色道:“三哥處不便相瞞,其實你的身份也沒什麼,三哥知道了只會另眼視你。”
納蘭初想想也是,自己出了這麼大的力,明面上的功勞送給了孟玥,但在三哥面前,她還想要那份虛榮的喜悅的。
“嗯,好,告訴三哥便告訴三哥。”
目前來看,殺神是她訓練的這件事情,知道的人便只有她自己、孟玥、賢王。
納蘭初很享受這份隱瞞身份做事的快感。
快到正午,孟天昊快放學回來。納蘭初將女兒交給孟玥,自己去廚房爲兒子煮了碗粥。
孟天昊很喜歡她煮的粥,特別是在她的廚藝突飛猛進之後,那喜歡勁兒簡直每天必喝一碗。
粥喝完了,孟天昊纏着孟玥教他騎射。
孟玥皺眉道:“你還小,騎馬緩緩再寫。射箭倒是能教你。”
孟天昊低聲嘟囔:“昊兒已經五歲了,纔不是小孩子!”
“……”不是四歲麼?納蘭初很嘴賤地說了一句。
孟天昊立刻反駁,“是四歲半,就是五歲!”
額……納蘭初很識趣地坐在孟玥身邊,口上沒有說話,心卻暗道兒子這是受什麼刺激了?
不過孟玥比自己更得兒子的心,他定能問出原因。
只聽得孟玥笑說道:“好,我們昊兒五歲了,爲何突然要學騎射?以前不是和父王約定八歲才學麼?”
孟天昊漸漸紅了眼睛,“知曉,知曉……嗚嗚嗚嗚……”
孟玥與納蘭初同時變了臉色。
兒子到底還是知道知曉的事情了。
三天前,宋青與宋知曉同時失蹤,齊王府的人只找到兩人的屍體!
納蘭初雖不相信宋青就這麼死了,但眼前的事實擺在這裡,並沒有證據證明宋青母女活着。
孟天昊對宋知曉的情太深,兩夫妻都打算暫時瞞着兒子,同時通過一些方法淡化他對宋知曉的感情。屆時,即便他知道宋知曉遭到不測的消息,也應不會太過傷心。
然而現在,他還是知道了。
在進屋前,孟天昊應當就已經知道了消息,可他還喝下了自己熬的粥,還能無異常地問孟玥。憋了這麼久才哭,納蘭初擔心憋壞了兒子。
她心疼地抱起孟天昊,低聲安慰。
孟天昊哭道:“我還要去找知曉……嗚嗚……知曉一定沒死,我要馬上學本事,要去救她,她還等着我去救呢!”
納蘭初與孟玥對視一眼,顯然,孟天昊還沒從宋知曉已去的消息中走出來。
人已死,納蘭初不建議騙孟天昊,正想與兒子確定實話,就聽孟玥沉聲道:“好,父王教你,不過你太小,腿夠不着馬鐙,騎馬暫且放放,先教你射箭。”
孟天昊連連點頭,“好……”
他一把擦乾眼淚,跳下納蘭初的懷抱,就牽着孟玥的手出了屋。
納蘭初擔憂地看着兩父子。明知孟天昊即便學了射箭也不可能救宋知曉,孟玥卻還要教他,這是怎麼想的?
此番學射箭,孟天昊明顯不是三分鐘熱情,拉着孟玥累了一個下午,吃了晚飯竟還苦學幾個時辰。甚至於,納蘭初幫他蓋好被子準備入眠時,他還特意囑咐了一句,“母妃,明天早上早些叫昊兒,上學前昊兒還要與父王學會兒。”
“……”納蘭初輕聲道:“好!”
這天,孟玥被兒子折騰得有些累,納蘭初也不撒嬌了,坐在牀上爲丈夫按摩。
“爲何要教包子,教了他也救不了知曉。況且我們包子這麼小,骨頭嫩的很,學射箭?傷了骨頭怎麼辦?”納蘭初低聲道。
“有我在旁,傷不了他。”孟玥淡淡道:“至於知曉,雖說目前她與宋青身死,但我總覺得,依照齊王對宋青的情誼,這兩母女必不會這麼容易死!”
前幾天事發突然,自己與孟玥都只想着怎麼將消息瞞孟天昊,竟沒怎麼深究其因果。
聽孟玥這麼一說,納蘭初也覺得有道理。
“那你是如何想的?”
孟玥道:“等等吧,若傳出齊王妃攜女歸來的消息,那便證明宋青母女沒死!”
“對啊,如此一來,宋青與知曉的死訊便只是脫身的藉口,畢竟,若齊王妃在失蹤的六年裡不能證明她的清白,則日後的日子將舉步維艱。而一個女子扮爲男兒拋頭露面,已是世人所不能容。”
孟玥點頭,“所以,眼下我們便只有等。昊兒總歸是小,不明白這些也罷,我先安撫安撫他!”
說完,孟玥打了個哈欠,納蘭初笑道:“本來今晚想和你做,不過看你這麼累,便放了你吧!”
孟玥卻猛地翻身來,將她壓在身下,低沉了許多的聲音說道:“不防試試我有多累!”
於是,兩人試到了近天明。
而後兩人都頂着一雙熊貓眼起來,孟玥先照看女兒,納蘭初則去喚兒子起牀。
日復一日的折騰,就這樣,直到五天後,如孟玥所料傳來了齊王妃帶女兒或者回來的消息!
納蘭初臉上露出了笑容,對孟玥道:“你終於解脫了,不過想想怎麼同包子說。既要讓包子知道知曉沒死,又要讓包子主動不泄露宋青與知曉就是齊王妃母女的事情,玥玥,你的任務不簡單啊!”
“也不難,昊兒喜歡知曉,他不會做不利她的事情,便不會泄露!”
半晌,孟玥牽着笑逐顏開的兒子來,納蘭初打趣道:“兒子,這下你可以早些睡了吧!”這段時間因爲知曉,孟天昊竟沒一次早睡。
孟天昊甜甜道:“不,即便知曉平安,昊兒也要與父王學本事!”
納蘭初看向孟玥,只見孟玥很無奈地朝她搖了搖頭。納蘭初很能理解孟玥,想了想道:“學本事可以,不過包子,能讓你父王多休息會兒麼?你瞧你父王的眼睛,都那麼黑了,爲了他,父王已經幾天沒睡過好覺!”
孟天昊轉頭看向父王的雙眼,小臉漸漸佈滿了心疼,小聲說道:“對不起父王。”
孟玥笑道:“昊兒爲心愛的人學習沒事,不用對不起,你也很久沒好好休息,陪父王睡一覺,如何?”
孟天昊甜甜點頭。斜瞥了眼睡在父王母妃房間的小牀上的妹妹,暗哼道:誰讓你撒尿的,看吧,父王母妃都不和你睡了,哥哥現在不撒尿,就能和父王母妃睡!
兩父子躺在牀上,後來納蘭初也說要睡。繼而,青天白日之下,一家三口不管瑣事,都呼呼大睡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