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爵卻從懷中掏出一把小刀,慢慢走向孟天昊,納蘭初深吸一口氣,閉眼道:“別動昊兒,我便從你。”
林爵輕輕諷笑,將孟天昊拖到納蘭初身邊,執匕首對準孟天昊的脖子,對納蘭初道:“趕緊脫,否則我殺了這小子。”
“好。”納蘭初無法,只得按照林爵的吩咐,解開腰帶後褪去外衣,她低聲道:“你和張小姐做過麼?”
*
孟玥帶暗衛找到茅草屋,屋中凳子上流了幾滴黑血,幾人當下便知道這黑血的來源,納蘭初一定來過這裡。且看這凳子上還存留的餘熱,茅草屋中的人應剛走不久。
孟玥展開愁眉,吩咐暗衛在茅草屋裡提取任何線索,他不住思索,這次,是誰對付他呢?
記得當時他爲就李瑞金而離去,但李瑞金的事情甚爲簡單,午後不久他便已處理好,只是後來似乎太子有意拖住他。
聽暗衛們說,午時初兒曾待昊兒去京郊。若如今對付他的人是太子,那麼想來,應是午時初兒和昊兒便被太子的人盯上。
而太子曾拖住他,這麼想來,初兒的事情是太子設計最爲合理。
落入太子的手裡,似乎初兒和昊兒似乎並無性命之憂,但若其中有心人作梗,情況便不一樣了。
現在,得儘快找到太子,以確定初兒昊兒是否在他手裡,若在,則儘快拯救。
這時候,茅草屋的地面突然出現一個莫約一人通過的坑,衆暗衛皆驚,而後露出一個人頭,那人頭笑道:“你們是何人,小老兒的家都被你們給毀了,怎麼辦?是不是賠禮道歉賠錢?”
孟玥淡淡道:“賠禮道歉賠錢可以,只要你說出初兒和昊兒的下落,本王就都答應,林侍衛長。”
林爵從洞中跳出,輕笑道:“鄙人裝扮不好,竟又被你瞧出來了。”
“不必廢話,條件直說。”
“林某聽不懂殿下的意思。”
孟玥道:“聽懂與否全在你,你確定要在這裡與我浪費時間?若你回去晚了,不是耽誤你與太子覆命?”
林爵眼眸微沉,直說道:“當日你利用納蘭三小姐威逼太子殿下拿出之物,用它來交換恪王妃與世子正好。”
“交人交物,你總得讓我看看人,確定王妃與世子都安好吧!”在沒看到初兒和昊兒安危之前,他不能給他,否則一旦沒了要挾之物,要救出初兒便更難了。
林爵卻是一笑,“殿下莫急,只要您交出那件東西,王妃與世子都會平安送到您身邊。”
這便是不讓他見了。孟玥眸光微冷,定定盯了林爵半晌,突然轉身離去。
林爵一愣,茅草屋周圍的暗衛們都是一愣。王爺最愛王妃與世子,卻爲何在這裡時候不談條件而要離開?
林爵面有詫異,“殿下,您這是何意?”
“林侍衛長毫無誠意,本王何須與你廢話。”孟玥腳步沒停,林爵皺眉道:“即便林某無誠意,但殿下只能與我談,否則王妃與世子將再無見天日之可能。”
孟玥嘴角輕諷,“是麼?即便是與你談,你也不會放過王妃與世子,既如此,本王又何必浪費時間,還白白損失威脅太子之物,你說是吧,林侍衛長?”
林爵變了臉色,“殿下不想救王妃與世子?”
“想救又怎樣,與其賠了夫人又折兵般去救,倒不如不救,死後燒點紙錢也就罷了。沒了王妃可以續娶,沒了世子還能再生。算下來,不救,本王也損失不了什麼。”
孟玥淡淡毫無波瀾的聲音傳來,林爵的面色變了又變,俊美的兩頰抽了抽,意外孟玥說出這話與他態度的坦然。
但他不能讓孟玥離開,太子要的東西必須拿到。
林爵道:“恪王留步。林爵有話要說。”
孟玥停步,卻不轉頭,林爵忙道:“可否坐談?”
孟玥沉臉,進了茅草屋,兩人相對而坐。
“林侍衛長,本王誠意十足時你說幌子,如今本王同樣不廢話,你若還沒誠意,那便算了。”孟玥沉聲道。
林爵道:“方纔林某確有錯,殿下不必再說,林某知道殿下在意王妃與世子,適才之話不過是最壞的打算。殿下坦蕩,林某也不虛以委蛇,現下便來說條件。”
“王妃與世子呢?”
“這個……”林爵道:“依着殿下的本事,若讓你見到王妃和世子,想必你定能走她們,這般,太子之物林某便拿不到,所以,還請殿下體諒林某不能讓你見王妃世子。”
孟玥沉聲道:“不讓本王見人,本王便不會將東西給你,但見到人你又不放心,此事兩難全。你想如何?”
林爵道:“但這件事情,殿下只能妥協。”
孟玥猛地起身,沉臉欲走,林爵心裡一緊,知道孟玥不好糊弄,忙道:“好,兩方都退一步。”
“說。”孟玥冷冷吐出一字。
“林某能告訴王妃世子在哪兒,但殿下你必須拿出誠意來。”林爵道。
同時,孟玥從袖中掏出一個小盒子,淡淡道:“太子給我之物有兩塊,那便先給你其中一塊,另一塊,待確定王妃世子安全之時再給。”
林爵接過盒子。這個時候,原本想牽制孟玥的他,此刻覺得自己纔是被牽制的那個人。
太子那裡必須要覆命,所以必須要從恪王處得到那件東西。
至於恪王妃與世子,林爵冷笑,待他完全得到那東西后,要殺要剮便全看他心意。
林爵待孟玥引至一處高樓,這裡臨近市集,若按平時,往來之人必定不少,然而今日卻毫無人煙。
林爵指着閣樓上的房間道:“就在這裡。”
他對着那閣樓一聲叫喊,樓上卻無一點動靜,孟玥淡淡的臉看向那裡,眼底卻愈來愈沉。
“恪王妃,恪王來了。”
又是一聲叫喊,樓上仍舊沒有聲音,但窗戶卻開了一條小縫。
納蘭初抱起孟天昊小心翼翼在窗戶邊看,入眼之處真有那個日夜熟悉的身影,孟天昊驚喜萬分,納蘭初卻立刻捂住他的嘴,她低聲說道:“不要給父王添麻煩。”
孟天昊眼中很是疑惑,下意識地點了點頭,待納蘭初鬆開手,他低聲道:“母妃,父王來救我們了。”
納蘭初眼底有過一絲複雜,“嗯,母妃知道,包子,給你出一個選擇題,你和你父王,若你們只能活一人,你想要誰活?”
“父王活。”孟天昊想也沒想便道。
納蘭初輕輕摸着包子的頭,眼中劃過一絲淚水,輕輕說道:“母妃也選父王活。”
孟天昊似乎察覺到些什麼,再看了看窗戶外面的父王,摸着小腦袋想了想,說道:“母妃,是不是外面那個姓林的壞人要傷害父王?”
納蘭初點頭,“是啊,他恨你父王,我們不能拖累父王。”
“可父王不是來就救我們了麼?母妃放心,父王一定能救出我們的。”孩子純真說道。
納蘭初苦笑,只說道:“包子,願和母妃妹妹在一起麼?我們永遠在一起,永遠不分開。”
“那父王呢?”
孟玥,納蘭初含淚看着窗戶縫中的身影。孟玥,可能我要與你說永別了。
草叢中林爵雖未碰她,但卻在她身上放了東西,她認得這東西,是磷粉,只要孟玥碰到她,屆時林爵放火,自己必定全身燃燒。若孟玥放開自己,便能無事,然而依着孟玥對自己的感情,他會放開自己麼?
且即便孟玥放開自己,但此舉若被納蘭老將軍知道,那麼納蘭老將軍會怎麼對付孟玥不言而喻。若如此,孟玥在對抗明帝時,還要分出精力抵制納蘭老將軍。這對孟玥的處境大爲不利。
所以,林爵設下的是一個死局。
只要孟玥觸碰自己,火燒到自己身上,孟玥放開,則處境極爲嚴峻,朝堂鬥敗的結果顯而易見,不放,則和自己一起死。
而此時若讓孟玥看見自己,他必會衝上來找自己。
所以,不能讓知道自己在這裡,最好讓他以爲林爵騙他,以爲自己和包子不在這裡,繼而離去。
孟天昊輕輕擦拭她臉上的淚水,小聲說道:“母妃別哭,昊兒聽母妃的話,昊兒不喚父王了。”
兩雙小眼睛紅紅的,納蘭初蹲下身,緊緊將孟天昊抱着懷中,哭腔道:“包子,我們已經見到父王,圓了心願。接下來我們不要說話,等父王走了我們再走好麼?”
孟天昊輕輕點頭。
其實,她若想尋死,在草叢中時便能死,然而臨死之前她和包子都想看看孟玥的臉。
納蘭初想,這張臉她要刻在心裡,方便下輩子找他。下輩子,她還是要遇上他,還要做他的妻子,若他不愛她,那自己便主動追他,用她所有的柔情軟化她。她要生下包子,窮極一生來彌補這輩子對包子的虧欠。她要生下肚子裡的孩子,將她撫養成人。
納蘭初擦乾眼淚,抱着包子一句話不說,兩人靜靜地盯着孟玥的臉。
樓下,孟玥皺着眉頭看了樓上隔間半晌,冷冷道:“林侍衛長,這就是你的誠意?”
林爵微愣,暗惱納蘭初與孟天昊連聲都不支,沉聲道:“殿下稍等。”他快步上樓,迅速打開門,強烈的光線照射在納蘭初母子的眼中,兩人雙眼一眯,身子卻同時閃到角落的視線盲點中。
林爵的臉猛地黑沉。
這兩賤人竟刻意不讓恪王瞧見。
想救恪王?林爵冷笑,還真是情深,可她們這般置晚晴於何地?晚晴默默喜歡恪王多年,本屬於她的幸福被納蘭初奪去。想到這裡,林爵的眼睛越來越沉,既然情深,那便成全她們。
死在一起,也不枉夫妻一場。
這娘們不是不想讓恪王知道她在這裡麼?那他便讓恪王知道,林爵刻意擡高了聲音,“恪王妃,您與恪王夫妻情深,您遇險恪王來相救,然而如今恪王不信林某之話,爲讓恪王消除疑心,您便說句話罷。”
納蘭初不語,安撫受了幾分驚嚇的孟天昊。
林爵的眼底更沉,用外面之人聽不到的聲音低聲道:“不回話,我現在辦了你。”
這種威脅讓納蘭初想起了陸舒,陸舒總是威脅她,若不聽話,便要上她。對於陸舒,納蘭初多少有些恐懼,然而面對此時的林爵,納蘭初卻有些想笑,她勾起嘴角低聲道:“女人會下意識排斥髒男人,你確定你碰了我之後張小姐還會要你?雖說如今張小姐不喜歡你,但感情的事情誰說得清,不定將來就喜歡了呢?林爵,你可得考慮清楚,若終身的幸福因我而毀,值得麼?”
林爵氣得額頭青筋直冒,冷眼盯着納蘭初,卻說不出一句話來。
納蘭初知道林爵不可能碰自己,在草叢中他雖起了心思,然而當時她也拿這話與他說,衣服都脫到一半,林爵卻還是放下了她。
因此,納蘭初知道,爲了張晚晴,林爵不可能碰她。
她淡眼看着林爵的臉,低聲問道:“殺了我和世子,你也活不成。你不想活,所以你設了一個死局,既然已想好了死,卻爲何一定要得到孟玥手裡的威脅太子的東西?”
林爵雖沒有說話,但納蘭初沒有錯過他眼中閃過的一絲柔情。
是因爲……張晚晴吧!
看來太子拿張晚晴威脅了林爵,納蘭初想了想,按照自己的計劃,待孟玥離開這裡後,自己便想辦法讓包子活,自己去死,若不能,便帶包子一起死,如此,林爵的處境也多半不會好,按她剛纔的話說,殺了他,林爵也活不了。
林爵死不死她不關心,卻又想,張晚晴的身份似乎有些神秘。太子拿張晚晴威脅林爵的事情,讓孟玥知道或許對他的處境有幫助。
在林爵拿自己沒辦法、準備用另一種方法證明自己和包子在這兒時,納蘭初迅速的拿起房間中的紙寫下這條信息。完後,將它塞進包子衣服裡。
若包子活,便能將這封信帶給孟玥。
外面林爵與孟玥低聲談了幾句,接着,便見孟玥憤憤而走。
待孟玥離酒樓隔了一段距離,納蘭初眼中止不住的淚水流出,卻笑得燦爛。
趁着林爵還未上樓來,快速地將包子抱到後窗,低聲問道:“包子,怕麼?”
孟天昊搖了搖頭,“母妃,我們一起從這裡去找父王?”
納蘭初輕輕笑了笑,卻直接將孟天昊從窗戶口仍下去,孟天昊驚叫一聲,“母妃……”
“包子,希望你能活。”
納蘭初擦乾滿面的淚水,幾乎在話畢的同一時刻,林爵破門而入,惱羞成怒的臉似乎想要撕了納蘭初,納蘭初卻輕輕一笑,“林爵,你殺不了我兒子了,哈哈哈,我早就看了這酒樓的地形,窗口下面有個通道,我將我兒子仍進去的當口,他已滾進通道不知多遠。”
“你將這賤種仍進去,通道之中還有活口?”林爵冷聲道。
納蘭初抹了把眼淚,“那看他的命。”讓包子留下和自己在一起,林爵絕不會放過包子,那麼,包子將絕無生還可能。但若將包子扔進通道中,那麼則有百分之三十的可能救出。
孟玥,剛纔我沒讓你知道包子的存在,是爲你性命着想,但我又怎捨得包子死?現在,只希望你憑你能找到兒子。
“你將他仍進入便以爲我會找不到他?”林爵冷笑,“若我現在派人以同樣的方法進通道,你說,是恪王的人先找到他,還是我的人?”
納蘭初悽悽一笑,“所以,我會在你還沒下命令之前,與你同歸於盡。”
話之際,納蘭初衝到林爵身旁,緊緊地抱着他,同時擦亮火石……
*
孟玥走到一條街巷突然停了步,沉聲吩咐暗衛長:“立刻召集恪王府中所有人尋找世子,若有必要便向納蘭老將軍求助,若老將軍不幫,只說‘若世子去了,初兒必定恨他終身’,另外,本王立即帶一對人馬將返回酒樓相救王妃。”
納蘭初刻意不讓他知道,然而他卻未必就真被矇騙。
方纔之所以應了初兒的意,只是不知初兒顧忌什麼?按說他來了,初兒應當高興纔是,卻爲何不讓他知道?
對此,孟玥不得解,卻在同時,耳邊傳來一聲叫喊,“母妃……”
孟玥的臉陰沉至極。
昊兒的聲音,且聽這聲音是從牆角的另一邊傳來,暗衛們紛紛翻牆找人,卻絲毫不見世子身影,下面是一處管道。
孟玥的心裡有了低,沉聲道:“不用回恪王府,也不需要找納蘭老將軍,你們幾個,跳進去找,定要將世子平安帶回來。”
暗衛領命,紛紛跳入通道。
孟天昊有了下落,孟玥卻實在高興不起來。通過昊兒剛纔叫的那聲母妃可以得知,初兒定與昊兒在一起,昊兒能通過管道逃走,初兒定也能,但初兒沒有。
初兒這是想給昊兒贏得逃離的機會。
孟玥立刻跑回酒樓,心一點一點沉下,驚慌恐懼流轉於心,初兒能否安好?
快至酒樓時,孟玥看到那熟悉而魂牽夢繞的身影敲了火石。她緊緊抱着掙扎不斷的林爵,她武功不及林爵,卻讓林爵抱得掙不開,而她的臉正死死地盯着自己,幸福淺笑。
那一時刻,他的眼中看到了玉石俱焚。
*
恪王府。
納蘭老將軍沉臉問道:“初兒如何了?”
“恪王妃現今無事,只是……只是……”納蘭老將軍強大的氣勢之下,大夫不住滿臉冒汗,說道:“只是恪王妃身中劇毒,此毒三天內若無解藥則必喪命,如今已過一天,若無解藥,兩日後則會……”
納蘭老將軍的臉愈來愈沉,冷哼道:“初兒中了毒,昊世子與初兒待了好一陣子,爲何只初兒中毒,他卻不中?”
大夫一頓,面有不自在的神情,恭敬說道:“昊世子也中了那毒,只是世子已吃了解藥。所以並未有那毒的危害。”
大夫按實情解釋,然而納蘭老將軍卻是愈發氣憤,臉上沉得似乎要殺人,“有解藥爲何昊世子吃了,我們初兒卻沒有,難不成恪王分了心,只顧兒子不顧妻?”
大夫不敢答話,眼前之人是曾經權傾朝野的重臣,威望在整個靖安都是極高。他面上不敢露出半點不敬,然而心上卻覺得老將軍話中有誤。
恪王只顧兒子不顧妻?
若真如此,恪王也不會連性命都不顧地衝上去,只爲救恪王妃,全身燒得不成人樣!都過去一個晚上了還沒醒來。
老將軍這話,似乎偏見太過了!
這時,又聽納蘭老將軍哼道:“那你說,該怎麼救初兒?”
大夫頓了頓道:“王妃身上的毒雖劇烈,卻並非無解。”
“必須解藥?”
大夫搖頭,“也不盡然,多年前,小人曾知道一種偏方,於此毒,王妃與肚子裡的孩子能活一個。若將那毒渡在孩子身上,王妃則可無事,調理下便好,若王妃自己承受這毒,小的有辦法讓王妃活過七個月,將王妃的性命延遲到產子之時。如何選,便由老將軍與王爺王妃決定。”
納蘭老將軍想也沒想便說:“救初兒,這個孩子不要也罷。”
大夫臉上閃過爲難,恪王還未醒來,若他聽老將軍的話救王妃,然而恪王卻想救孩子,這……他的性命必將保不住。
性命攸關,大夫不敢大意,他遲疑道:“這……此事恐怕還得請求恪王的意思!”
“還問什麼,初兒給他生了世子已經夠本了,再要孩子找別人生去。我們初兒不做這買賣冤家。”納蘭老將軍直接說道:“這件事情就這麼定了,你現在就給我將初兒身上的毒渡給孩子,若是初兒救不活,你的性命也別想要了。”
普天之下的孃家人,也只有納蘭老將軍敢這麼說話。
大夫輕輕一嘆,面上應下納蘭老將軍,又道自己需要回去那些渡毒的藥材,剛離開納蘭老將軍的視線,轉身便去了孟玥房間。
孟玥剛醒來不久,燒傷遍及全身,每一塊肌膚都痛得不能觸碰,賢王低聲道:“六弟,你身上這傷……恐日後回留痕跡……”
孟玥輕鬆笑笑,“初兒沒事便好。”
賢王輕輕一嘆,孟玥的執着已讓他沒話說。賢王妃正在納蘭初的房間裡瞧納蘭初的情況,五公主哭紅了眼,謙貴妃看孟玥傷得這麼厲害,心裡愈發怨恨納蘭初。
但刺客之事已讓她和兒子之間築了一道牆,納蘭初的事情,既說了兒子不聽,便少說。
大夫求見,孟玥有太醫親自照料,自是不需要大夫,至於這大夫來做什麼,屋中衆人心裡都明白。
謙貴妃的眸子越來越冷,她將來恪王府的太醫全部留給玥兒,納蘭初那裡只有納蘭老將軍請的大夫,這個時候大夫來,定是稟告納蘭初的事情吧!
果然,孟玥將他喚進屋,便聽這大夫說起納蘭初的情況。
母子二選一?
讓謙貴妃選,自是選孩子,正要說話,便聽孟玥沉聲道:“讓初兒活。”
大夫沒多少意外,畢竟恪王能爲王妃死,一個尚未出生的孩子自是可以犧牲。他之所以問恪王的意思,只爲以防萬一。
屋中衆人意見不一,賢王勸道:“六弟,三哥知道你想要孩子,既然孩子已有,便不能讓他去了。”
賢王勸得委婉,五公主說得比較直白,“六哥,讓孩子活吧!”
謙貴妃沒有說話,但態度明顯得很。一家子除了孟玥,都想留子去母。
孟玥諷笑一聲,蒼白的面上掛着沉痛,淡淡道:“我又何嘗不想孩子活,但我卻不能失去初兒,你們不用勸我,多說無益,已做決斷之事便不會改變。”
大夫恭敬道:“恪王吩咐,小人便立即着手辦。”
孟玥自個兒起身穿衣,五公主驚呼,“六哥,你這是幹什麼,身上的傷還沒好,躺下休息吧!”
“無事,我去去就回。”
“你幹什麼去?”
五公主的話才問出聲,孟玥便已出了屋。
賢王輕輕一嘆,該是怕納蘭初承受不了這個打擊,去安慰納蘭初罷!謙貴妃的眼睛愈來愈沉,也隨孟玥一同去。
不多時,大夫領了藥材道具隨孟玥來到望玥閣,納蘭老將軍正站在納蘭初房間門口,微略有些垂頭喪氣,眼見孟玥,眼中立刻露出兇狠警告之色,他快步走到孟玥身邊,低聲道:“初兒已爲你生了一個,你若還想要孩子,便另找人,初兒爲你受了那麼多罪,你若有良心,若還愛她,便救她。別他媽的勸初兒要孩子,老夫警告你,若初兒有事,老夫終身與你過不去。”
孟玥淡淡道:“老將軍放心,不是隻你一人對初兒好。”
看着孟玥快速奔去納蘭初房間的背影,納蘭老將軍低聲喏喏:“但願你真爲她好!”
房間裡,賢王妃拿手帕擦去納蘭初的眼淚,輕聲安慰道:“初兒別哭,這個孩子來的不是時候,左右才兩個月,你與六哥風華正茂,必有後福。”
納蘭初哭道:“不行,這是我的孩子,玥也很喜歡她,我們都感覺她是個女兒,我們還看教導她的書籍,不能讓她就這麼沒了。”
她越說越激動,熱淚流了滿面,賢王擦不盡,喚了丫鬟遞她溼毛巾,小心翼翼地揩去她的淚。
爲了孩子,此時納蘭初的心情,賢王妃能明白,都是爲了孩子。
納蘭初的淚水愈來愈多,不一會兒溼毛巾便髒了,賢王妃在水盤中輕輕擰乾,微微側目,眼角餘光便瞧見一黑影。
六弟來了,賢王妃識趣退出去。
此刻兩人定有話要說,她不便礙人眼。
納蘭初一見孟玥,忙對孟玥哭道:“玥,爺爺執意要我殺女兒,怎麼辦,我勸不了爺爺。你口才好便去勸勸,爲我們女兒贏條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