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納蘭老將軍因爲本就存有的偏見,而自動忽略了孟天昊年齡小沒反應過來。
“爺爺,爺爺……”納蘭老將軍沒有回答,納蘭初輕輕喚他。
納蘭老將軍從孟天昊身上回過神,輕‘嗯’了聲,說道:“你想帶他……帶昊兒去何處?”
她想帶包子去找孟玥,但這話她不能說。爺爺剛纔那句話中將包子的稱呼由‘他’改成‘昊兒’,還讓昊兒住進祖宅裡,這就已經表示爺爺在關於孟玥的事情上很看她面子了。
爺爺體諒她,她也得體諒爺爺。
至少去見孟玥,不明着說出來讓他知道。
納蘭初臉不紅心跳的說:“我在江南有些店鋪,想帶昊兒去看看,教他一些商場之術。”
孟玥給她說當年的事情時,也講了店鋪之事。
納蘭初覺得,自己這話應該是屬於勵志的,納蘭老將軍或許會同意。
但……
納蘭老將軍將視線移向孟天昊,淡眼道:“你想去?”
孟天昊從沒聽納蘭初說過這件事情,納蘭老將軍問起,一時間沒反應過來,但在納蘭初的悄悄示意下,急忙點頭。
母子兩個,一大一小,都睜着大眼睛看向納蘭老將軍。
納蘭老將軍面無表情道:“不許去。”
“爲什麼?”納蘭初不解,難不成被爺爺瞧出目的了?
“你一個大家閨秀,怎能隨意出門?外面的肖想之徒不消停,爺爺豈能放你出去?”
外面的肖想之徒?的確有個名爲孟玥的肖想之徒。
納蘭初心裡咯吱了下,卻還是佯裝鎮定道:“如今我已爲人婦,有了孩子,不再是未出閣的大家閨秀了。”
納蘭老將軍看着納蘭初的臉,沒有說話。
納蘭初撒嬌道:“爺爺,你就同意了吧。我以前未出閣時,不也時常去鋪子裡麼?”
“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今時不同往日,你不得出去,想要什麼,直接告訴陳伯,讓陳伯着人去辦。”以前就是由她隨意出門,才被恪王騙了心,騙上牀,騙走了四年的光陰。現在初兒好不容易回到江南,他定不會讓恪王再騙走初兒。
站在一旁的陳伯應聲。
納蘭初不依,又要撒嬌,然納蘭老將軍卻直接起身出門,一連串的動作一氣呵成,快得不等納蘭初反應,他便已出了門。
廳中只剩下納蘭初與孟天昊,與一衆僕人。
納蘭初愣愣地望着納蘭老將軍離去的方向,半晌才喏喏道:“包子,我們這是被禁足的節奏麼?”
孟天昊想了想,小聲道:“父王說,不顧意願強行限制自由就是禁足,所以母妃,昊兒覺得,您應該是被禁足了。”
“話是不錯。”納蘭初側目道:“可爲什麼說是我被禁足,你沒被禁?”
納蘭初說完,猛然意識到一個問題,忙住了嘴,一臉歉意的看向包子。
包子已經低下了頭,強行忍住眼淚,低聲糯糯道:“曾祖父不喜歡昊兒,即便昊兒現在離開祖宅,他也不會管。”
納蘭初俯身抱起包子,擦去他雙眼抑制不住的淚水,安慰道:“包子不哭。”
包子哭腔道:“昊兒不哭,父王男兒有淚不輕彈,可這幾天,昊兒已哭了不止一次,母妃,昊兒是不是很沒用?”
這幾天發生的事情太多,包子的身世被質疑,謙貴妃暗害他,前幾日自己和孟玥都出事,如今來到江南,爺爺又不喜歡包子。
納蘭初突然覺得,自己在承受困難的時候,包子承受的困難比她更難。
這樣的包子,讓納蘭初鼻子發酸,她搖頭道:“母妃的包子很堅強,包子不哭,包子這麼堅強,曾祖父早晚會喜歡你的。”
“真的?”包子睜着一雙淚眼期待的看着納蘭初。
“真的。”
兩人走後,廳中某處獨立的屏風後,站着納蘭老將軍與陳南。
廳中母子的談話歷歷在耳,納蘭老將軍心下有些觸動,面上布着一絲迷惘。
“你說,對於昊兒,老夫是否做錯了?”
陳南不知如何作答。
*
納蘭初確實被禁足了,納蘭老將軍能讓她去祖宅裡的任何地方,但就是不能去祖宅外面,這不是禁足是什麼?
但就算是禁足,納蘭初也有辦法出去。
二十一世紀的警察不是白當的,納蘭祖宅的守衛不清楚她的技能,不清楚便無法防範。是以,不到一會兒,她便騙過衆守衛,帶着包子溜了出來。
而經她設計,正是她滿大街的找孟玥的時候,此時的納蘭祖宅衆守衛,還以爲她安分的待在房間裡。
納蘭初估摸着,爺爺應該不會發現她已經跑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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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發現就好,這樣她既能私會孟玥,也能不傷爺爺的心。
可現在問題來了,她說今日跑出來私會孟玥,可她不知道孟玥在什麼地方呀。
納蘭初苦惱地牽着包子站在大街上,看着街上人來人往,換了一波又一波,就是看不到孟玥的身影。
“包子,你覺得你父王在哪裡?”
孟天昊想了想,摸摸頭,“昊兒也不知道。”
唉,還以爲包子能猜到呢,竟也不能,納蘭初有些失望。
找不到孟玥,私會是不成了,左右出來一趟,納蘭初便找人詢問這裡最美味的酒樓,同包子大吃一頓。
入座,店小二上完菜,桌上擺滿了當地的特色菜,一盤盤可謂色香味俱全,看得納蘭初有些管不住口水了。
店小二剛走,納蘭初便給自己挑了一夾,品嚐一番。昊兒她就不幫他夾菜了,自己喜歡什麼自己吃便好,總歸不會餓着他。若夾到他不喜歡的,也怪不妥的。
孟天昊很乖巧,自己吃自己的也不說話。
但這乖巧納蘭初看來,便有些鬱悶了,她兒子謹遵食不言的道理,竟一句話也沒和她說話。
想當初,孟玥也是食不言,但後來被她慢慢調教,吃飯時候也能說幾句話了。
大的被調教好了,就不信小的她調教不好。
“包子,好吃麼?”
納蘭初用很俗套的詞與孟天昊搭話。
孟天昊看了她一眼,不緊不慢地將嘴裡的菜吃完,全部吞進肚子後,才慢騰騰地說道:“母妃,味道不錯。”
“……”
納蘭初沒說話,孟天昊以爲她不會再說,便又吃下另一口菜。
納蘭初抓緊時機,“包子,你要喝湯麼?”
孟天昊慢慢吞下,看向納蘭初搖頭。
等了許久納蘭初不說話,孟天昊便又吃下一口,這時候……
“包子,我覺得你還是喝口湯比較好,你這樣吃會噎着的。”
這一次,孟天昊放下筷子,待嘴裡的東西慢慢咀嚼完後,定定地看着納蘭初,“昊兒不和湯,母妃,你還有什麼話要對昊兒說?”
納蘭初立馬搖頭。
孟天昊不解,母妃幾次正在他吃飯的時候與他說話,這不是要與他說話是什麼,可母妃卻搖頭。
孟天昊想了想,覺得還是再等等,免得他下一次正吃着,母妃又來說了。 wWW⊕ ttκá n⊕ ℃O
納蘭初等着兒子再吃,孟天昊等着母妃再說。
於是,想法不同的兩人,互相將對方的眼睛看了良久。
這時候,旁着人的話傳入兩人耳中。
“你們聽說了沒,原陽城的那片樹林裡死人了,血淋淋得好一片橫屍。”
“不過是荒郊野外的橫屍,有何奇怪?你們可曾聽過前幾日裡,原陽城一綢緞鋪子的裡的殺戮?”
“聽過,小弟還聽人說,兩起殺戮都有同一批人馬參與。”
“這就知道了,左右死幾個人,在權貴眼裡算不了什麼,這些事情還勸小弟別多談論,否則惹了麻煩倒不好。”
同桌的幾人連連止聲。
幾人的話清清楚楚的傳入納蘭初的耳朵。
他們談論之事應是賢王營救她的時候,以及爺爺的人在樹林裡救她時。
聽完幾句話,納蘭初輕嘆了聲。
陸舒死了麼?
死了便好,日後再不會來打擾她和孟玥了。
納蘭初下意識送了口氣,卻在下一刻,心頭不知不覺地涌上了一股悲憫。
想到陸舒之死,她的心突然沒由來的微疼了起來。
孟天昊發現納蘭初異常,一雙大眼睛充滿了關切,他跑到納蘭初身邊,小聲關切道:“母妃不舒服麼?”
納蘭初搖搖頭,她不知道自己的心在疼什麼,又在傷感什麼,那股感覺有些強烈,卻不知爲何。
孟天昊突然抱着納蘭初,小腦袋貼上納蘭初的胸,小聲道:“母妃不怕,昊兒會永遠和你在一起的。”
這孩子,不會是以爲自己聽了旁桌人的談話害怕了吧。
她是這麼容易害怕的人麼?
納蘭初有些無語,但孟天昊的舉動,卻也暖了她的心。
“喲,不是和我私會麼,怎麼你們母子倆卻自個兒吃上了。”
*
江南某處醫館,一名大夫將牀上男子的傷勢瞧了瞧,開了藥,對站於牀前的花甲老人道:“放心,他已無事。”
莫邸微微頷首,與大夫道了歉。
大夫走後,莫邸看着渾身血跡的陸舒,輕嘆了口氣。
陸舒以爲在森林裡追來廝殺的人會傷到納蘭初,因此極力抵擋,卻不知那些人正是來營救納蘭初。
因護納蘭初,陸舒被砍傷昏迷。幸好他趕到時,陸舒還有氣息。
否則,以他現在沒有半點前世的仙力,必定救不了陸舒。
*
“喲,不是和我私會麼,怎麼你們母子倆卻自個兒吃上了。”
孟天昊面上一喜,朝聲音源看去,甜甜地換了聲父王。
孟玥來了,納蘭初心裡原本的壓抑瞬間散去,但突然想到,說好不見不散的私會找不到他,這番行爲可算作爽約。她一個女孩子還沒爽約,人家大男人竟爽了約,納蘭初有些不悅,不悅之下,明明不想忽視孟玥的心裡也裝出幾分忽視來。
她故意將頭擺向孟玥的另一邊,背對孟玥。
還生氣了,孟玥笑笑。
其實,在初兒出納蘭祖宅時他便瞧見她,只是那時他突然瞧見了莫邸,因擔心對初兒不利,他便多留了個心眼,吩咐下屬跟蹤莫邸去向。
剛吩咐完,一回眼,便不見了初兒身影。
大街上人來人往,找個人並不容易,這不,找了好久才發現初兒與昊兒進了酒樓。
孟玥含着坐到納蘭初身邊,柔聲哄道:“初兒別惱,其實我本能早早地來見你,只是後來看到莫邸,是以才耽擱了。”
納蘭初哼道:“你的意思,便是那糟老頭子莫邸比我重要?”
“怎麼會?爲夫是擔心他對你不利,所以才耽擱下。初兒別惱,再惱就沒時間私會。”孟玥摟住她的腰,不覺一怔,許是這幾天不見,她竟覺得初兒的腰粗了些。昨夜初步重逢,他沒太過注意,現在才發覺這點。
私會,都爽約了還要私會?
沒門。
納蘭初不讓孟玥抱她,拉下他的手,冷眼道:“依我看來,私會就是約會,約會你都能遲到,簡直不可原諒。孟玥同學,鑑於你對我們的約會態度極爲不端正,所以我正式宣佈,今日的私會取消了。”
孟玥卻笑着湊上去,“如今風和日麗,正是一夜*的好時候,娘子別浪費光陰啊!”
“*個屁?我什麼時候說過*?”
孟玥挑眉斜睨她,“你難道沒這意思?”
當然有,但有也不能這廝得意。且不管什麼原因,孟玥遲到了,總該受點小教訓。
“孟玥同學,你想太多了。”
“是麼?”孟玥又來摟她的腰,勾引的意思明明白白。
孟天昊乖巧的坐在一旁,看着父王母妃,小臉佈滿了笑。
三人吃了飯,孟玥想要,納蘭初卻不想給,雖心裡想,但既然將包子帶出來了,便也帶包子逛逛。
不過話說,包子的身世孟玥查不到沒?
納蘭初問孟玥,孟玥趁機叫暗衛帶包子去買東西,支開了包子,孟玥才道:“照現在的情況來看,昊兒是我的孩子,當初你之所以會威逼太醫,只因你以爲昊兒是柳長青的。”
“原來如此。”
納蘭初舒了心,又見孟玥皺眉道:“只是,爲何你喝了藥,仍會有孕?”
納蘭初搖頭,她也不知道,或許是因爲避孕藥並不是對每個人都有用吧,但她覺得,這個解釋於她而言有些牽強。
納蘭初想了想,又看向孟玥,疑惑着笑道:“我想奇怪哈,包子確定了不是柳長青的孩子,我與你做後又喝了藥,但我最後卻仍舊懷孕了。爲何你從未想過我和別人的男人上過牀?”
孟玥一怔,隨即笑道:“我也不知道,就是覺得你不會。”
“這麼自信?”
孟玥點頭,“以前我懷疑當年你願放下身份與我私奔之事是騙我,但後來真相明瞭,才發覺我錯了,原來你一直愛的都是我。”
“嗯,當初你確實想錯了,還害得開始穿……”納蘭初頓了頓,“還害得失憶的我在柳長青的事情上,要掂量掂量才能與你說。”
孟玥笑了笑,摟着納蘭初的腰走在街上。
俊男美女,其中女的美麗,男的更俊。兩人依偎走着,引街上無數人羨煞。
這樣的目光,讓納蘭初小女生的心靈跳躍得厲害,一顆虛榮心迅速膨脹。迎着這樣的目光,納蘭初微點擊腳尖,貼近孟玥耳邊低聲道:“以前我和你上街時,這些人也是這樣的眼神麼?”
孟玥憶起四年前的那場私奔,頷首道:“嗯。”
納蘭初低笑幾聲,“秀恩愛的感覺極美,玥,以後我們常像今天這般逛街可好?”
“好。”孟玥說完,卻皺起了眉頭,“可納蘭老將軍不會允許。”
“這……”
納蘭初也苦惱了。
想了想,說道:“要不,我常從祖宅跑出來與你私會?”
私會哪有隨心所欲,且偷跑出來,若祖宅守衛誤傷初兒如何是好?
孟玥道:“直接讓我住進祖宅豈不更好?”
“可祖宅是爺爺的,你要住進來,勢必不會允許。”
“那……初兒搬出來與我住?”
納蘭初一愣,孟玥加緊說服,“你若搬出來,可隨意與我盡歡,隨意帶我街上秀恩愛,隨意做你想做的任何事情。”
話是不錯,但實際上卻不可能,納蘭初道:“不行,爺爺一定不會同意,且就算爺爺同意了,我也不想。爺爺疼愛我至極,如今他年紀大了,不知道還能有幾年光陰,我待在他身邊的時間本就不長,不能在本就不長的相處時間裡,還要離開。”
“不能離開老將軍,便想離開你心愛的玥玥?初初……”
孟玥故意軟了聲音,彷彿想讓納蘭初軟了心思答應。
這聲音……還玥玥?初初?
納蘭初聽了一身雞皮疙瘩,忙制止孟玥道:“別跟我這麼說話哈,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再要這麼說,不理你了。”
孟玥改了神色。
納蘭初又道:“玥,我們還有一輩子的時間,想做什麼就可以做什麼,你沒必要現在同爺爺爭。”
納蘭初說完,心情有些低落,孟玥察覺了,問她爲何。
納蘭初低聲道:“因爲失憶,我忘了爺爺,不知爺爺知道這件事情的時候會否傷心?我想瞞住爺爺,可這件事情,我又不知如何瞞。”
孟玥頓住腳步,看她鬱悶的臉,倏地笑了,“你以爲老將軍不知道你失憶?”
納蘭初一愣,“你的意思是?”
“老將軍是幾朝老臣,什麼事情沒見過,你失憶之事雖沒對人說,但通過你與以前的種種不一樣的跡象,他便能判定出你失憶。”
納蘭初還是愣愣得,孟玥輕輕敲了下她的頭,“所以說,初兒,你的失憶,老將軍早就知道了。”
納蘭初回想這幾天自己和爺爺相處的場景,他雖沒提起自己失憶的事情,但無論哪件事情,都證實孟玥的話。
想想也是,爺爺什麼沒見過,自然能通過那些事情證明她已失憶。之所以不與她提起,不過是不在意她是否失憶。
孟玥笑着看了納蘭初半晌,只聽得納蘭初輕嘆一聲,“你們這羣狐狸,爺爺精明,你也狡猾,現在看包子這樣兒,長大了定也是個不簡單的,爲何我就沒你們這麼精明?”
孟玥笑道:“我們雖精明,但勾心鬥角起來卻也累,初兒,你不需要太精明,有我便已足矣。”
孟玥的話,她受用得很,心裡美滋滋的。
可於這件事情,她還是有些鬱悶。
孟玥精明,以後昊兒長大了也精明,那豈不是意味着二十年或者十年之後,自己和孟玥包子的這個家裡,只剩下她一個不精明的了?雖然,她很不想承認自己不精明。
納蘭初想了想,“玥,不行,我要加緊生個女兒,這樣就算昊兒長大了,這個家裡還有女兒陪着我笨。”
孟玥似乎沒想到納蘭初會如此說,眼中有絲不可置信,面上也有一絲激動,他捧着納蘭初的臉,激動說道:“初兒,你說什麼?你願意爲我生了?”
“嗯,願意了,在山洞你照顧你的事情,我便願意了。”
孟玥激動地抱住納蘭初,兩人相擁,仍街上來往的異眼打量。
暗衛帶孟天昊買了東西回來,見王爺王妃親密,與孟天昊低聲指示幾句,便在人羣中隱了身形。
孟天昊一手一個糖葫蘆,邊吃邊看父王母妃,似乎已經習慣了這樣的場景,這樣父王母妃親熱,留他一人在旁的場景。
半晌,兩人分開,納蘭初見孟天昊手上的糖葫蘆,吱吱兩聲,“玥,你看你兒子,剛吃了一桌子的菜,現在還吃,真真切切是個吃貨。”
孟玥卻抱起孟天昊,讓納蘭初遞來手帕,擦擦兒子嘴邊沾滿了糖漬,說道:“昊兒來市集的時間少,見了東西也新鮮,多吃些無妨。”
“你就爲你兒子說話吧,等他以後長成胖子,看哪個姑娘想嫁他。”
納蘭初一邊嫌棄孟天昊,一邊又拿出一根手帕爲孟天昊擦嘴。
一邊嫌棄,卻又一邊關切。
她的話,孟玥卻道:“胖又如何?我兒看上的人,便是不願嫁又如何,由不得她不嫁。”
這話說的,真霸氣!
聽孟玥說起的當年之事,當年原主以爲自己愛的人是柳長青,因此,她本不願嫁孟玥,但後被孟玥使了手段,仍舊嫁了。
難怪孟玥會這麼說包子,原來他自個兒就是這樣的人!
可這樣的他,若非心愛,納蘭初覺得自己定會極其厭惡吧。
孟玥幸運,她也幸運,因爲孟玥的霸道而綁在一起,就算不幸福幾年,但漸漸地總會幸福。
可包子不是孟玥。
若沒有遇上對的人,便只有悲劇。
納蘭初不想包子以後的人生會變得悲劇,聯想到原主嫁給孟玥的事情,她道:“玥,你這話說的不對,嫁了又如何?不愛的兩個人綁在一起不會幸福,就如我們兩個,若非我真愛你,你覺得我們會幸福?”
孟玥微皺了眉,漸漸開始深思這個問題。
待他想了會兒,估摸着想清楚了,納蘭初才道:“這就是了,若以後包子愛的人不愛他,那他即便娶了心愛的姑娘,也不會幸福。”
孟玥沉思,納蘭初趁此機會教育孟天昊追女孩子的方法,免得被孟玥教成如他一樣霸道。
“所以說包子,以後遇上喜歡的女孩子,不能太霸道,像霸道總裁型的就更不行了,雖然有你父王,你生下來就有做霸道總裁的資本,但霸道總裁情商太低不太尊重人,不值得你學習。”
孟天昊有些聽不懂納蘭初的話,但這並不影響納蘭初繼續說。
“嗯,霸道總裁不行,那像什麼樣最受女孩子歡迎呢?”納蘭初摸着下巴邊想邊說:“溫柔暖男?不行不行,按照小說裡的情節太過溫柔只能是男二的貨。高冷不食人間煙火的?也不行,這種只能看着舒服受人膜拜,真正接觸起來無異於對着一個木頭,女孩子不可能和這樣的人過得長久,反正我是不行的。那要什麼樣兒?”
納蘭初想不出來了,一不小心撞見孟玥深深的眸子,眼睛一亮,說道:“你父王這樣的就是極好,雖然有時候過於霸道了點,但除了不許我離開這點,也不會無緣無故霸道,平時的事情甚爲尊重我,忍着我的小脾氣,夜裡還能讓我爽。嗯,不錯不錯,包子,以後你便朝着你父王發展。”
“初兒,我竟不知,你對男人還有這研究,研究了多久?”孟玥微眯起眼睛。
納蘭初察覺到孟玥不一樣的情緒,漸漸小了聲音道:“也沒多久,就是感慨一下,順帶教育包子以後找媳婦。若不是因爲包子,我怎會研究這些。”
“喔?”
孟玥看向他懷裡正吃着糖葫蘆的孟天昊,小傢伙聽不懂納蘭初的話,便也沒聽,如今正吃得歡快。
孟玥將目光移向納蘭初,“所以,你是爲了昊兒,才研究得這些?”
納蘭初立刻道:“是呀,可是包子竟然不聽我的話,玥,你可要教訓一下你兒子。”孟玥這麼喜歡包子,肯定不會教訓,這也正好瞞下自己平日裡無聊時候總結的男人經驗的舉動。
孟玥順着納蘭初的話點頭道:“昊兒,你母妃說教訓你,你說父王要不要教訓你?”
孟天昊猛地擡眼,一臉無辜地看向孟玥,又看看納蘭初。
他很鬱悶,自己不過吃個糖葫蘆,怎麼最後要被教訓了。
與孟玥玩了好一陣子,納蘭初才帶孟天昊回來。
剛從牆上跳下了,便見已等候多時的陳南,陳南朝兩人恭敬地行了禮,說道:“小姐,老將軍書房有請,至於小世子,便由老奴送回房間。”
納蘭初明白陳南的意思,自己翻牆出去的事情被發現了,爺爺想要單獨見她,不想見包子。
她點了點頭,“勞煩陳伯了。”
書房裡,納蘭老將軍仍舊坐在書桌前,納蘭初關上門,慢慢走到書桌前,有些無法面對納蘭老將軍。
爺爺極度不喜歡孟玥,而自己昨天才和孟玥搞上了牀,今天便又溜出去私會。
她以爲今天的私會爺爺不會發現,卻不料還是被發現了。
爺爺現在,定是極爲失望吧。
納蘭老將軍靜靜地看着她,她低着頭,不敢隨意說話。
半晌,納蘭老將軍才道:“初兒,關於孩子的事情,爺爺想找你談談。”
談孩子的事情?不是來訓她今日翻牆私會的?
納蘭初有些意外,‘嗯’了聲,在納蘭老將軍的示意下,端了張椅子對坐在納蘭老將軍面前。
“爺爺想說昊兒的事情?”
納蘭老將軍點頭,“你知道爺爺不喜歡恪王,昊兒雖是你的孩子,可爺爺見了總會堵心,這點爺爺覺得很對不住你。”
納蘭初連忙說道:“爺爺千萬別這麼想,您對初兒已是極好,且對於昊兒,您雖不喜,卻也沒刻意針對,還讓昊兒陪初兒一起住進來,這便已經很顧及初兒感受了。”
納蘭老將軍眼底有些欣慰。初兒能理解他自是最好。
但想到恪王,納蘭老將軍漸漸沉了眼,“還記得那天爺爺問你,若讓你捨棄你的孩子,你當如何的話嗎?”
納蘭初心下咯吱一下,隨即點頭,
“你道不願與孩子分開,當時爺爺想的是讓你離開恪王與他的孩子,只一個人另嫁,但你既不能捨棄孩子,那便聽爺爺的話,帶着孩子嫁人可好?”
納蘭初愣了一愣,爺爺要他離開孟玥,可她怎麼能、怎麼願離開他?
她搖頭道:“爺爺,我知道您不喜歡玥,不想讓我和他在一起,我知道您對玥的心結很難解開,但我不能離開他,也不願離開,我愛他。”
“你愛他,可他愛你嗎?”
納蘭初幾乎是毫不遲疑回答道:“愛。”
納蘭老將軍苦笑,“你不是他,怎知他愛你?”
“爺爺也不是玥,怎知他不愛我?”納蘭初低聲說道。
納蘭老將軍一愣,定定地看了納蘭初半晌,都不說話。
納蘭初繼續道:“爺爺,這件事情,我不能聽你的。”
書房中的氣氛漸漸沉了起來,這樣的納蘭初,讓納蘭老將軍有些惱怒。
怒氣漸漸充斥着書房各處,納蘭初心裡很難受。但她知道,爺爺這怒不是對她,而是對孟玥。
因爲爺爺覺得,她對孟玥的死心塌地,全因孟玥算計。
納蘭初想,孟玥對自己的那些好,或許爺爺還不知道,待爺爺知道後,兩人的關係或許會好些。
於是,納蘭初道:“爺爺,嫁給玥的這幾年,他對我全是真心。當年我們成婚,我以爲我懷了柳長青的孩子,所以對玥很不好,玥很惱我,但他卻並沒有處處爲難我,反而還默默地幫我管理府上妾室,助我穩固正妃之位。謙貴妃刁難我,他也幫我不少次。他出徵,恐謙貴妃傷我性命,便設計讓我禁足以此保護我,在此期間,考慮到昊兒與我的關係,還允許昊兒見我。回朝那天,明帝想殺我,也是玥連夜求了回梵丸救我。後來我失了憶,他仍舊對我好,還幫我從謙貴妃身邊要回昊兒。”
那句‘我以爲我懷了柳長青的孩子’讓納蘭初老將軍微微皺了眉頭,看來當年懷昊兒之事的真相,她已經清楚孩子是恪王的了。
當年的怦然心動,加之後面與恪王的相處,所以才說出了這番話。
納蘭老將軍冷哼一聲,“就因爲這些,你便對恪王死心塌地,便以爲他值得終身託付?”
額……
就因爲這些?就?這些明明已經很好了。
但納蘭初沒有反駁,低着頭,聽納蘭老將軍說。
“你們成婚後,你對恪王不好,你說恪王沒有處處爲難你,你於他本就是強娶,他有什麼資格爲難你?即便是對他不好,他也得受着。況且你是他的正妃,夫妻一體,爲了名聲,他也不會處處爲難你讓外人看了笑話。”
納蘭初有些意外納蘭老將軍的話。
“助你管理妾室?初兒,這不是爲你,是爲他自己,若他的後院不安寧,他爲男人勢必被人恥笑。後院都不寧的男子,在前朝上有什麼用?你的正妃之位穩固了,他的臉上也有光。”
納蘭初更是意外,納蘭老將軍還在說。
“謙貴妃刁難你,他幫你有用麼?沒有,謙貴妃還是一如既往地對你不好。初兒,別又被恪王騙了,你被謙貴妃刁難時,他能不假裝幫你一二?假裝爲你說情?”
納蘭初愈加意外。
“他出徵讓你禁足,你又沒做錯事兒,憑什麼被禁足?即便是做錯事兒了,老夫的孫女,又憑什麼被他禁足?可笑你還因此感激他。”
納蘭初已驚得張不開嘴。
“明帝殺你,他爲了目的,能不救你?”
納蘭初輕咳了聲,“爺爺,這些……”
話沒說完,便被納蘭老將軍打斷了,他繼續接剛纔的話道:“趁你失憶對你好,無疑更利於謀你的心,幫你要回昊兒,昊兒本就是你兒,被他母妃無理奪走,難不成你還要感激他要回之恩?”
額……
這一席話,竟將她方纔所說的孟玥的好全盤否定。
甚至於這否定,她還找不出話來反駁。
納蘭初驚歎納蘭老將軍的口才,誰說武將口才不好,納蘭初第一個一巴掌甩他臉上,她家爺爺的口才,放眼天下恐怕都難以找出對手。
納蘭老將軍看了眼她,“恪王的居心,非你想象中的好。”
納蘭初不知道說什麼了,口才趕不上爺爺,說什麼都能被反駁去。
但她還是相信孟玥。
納蘭初不說話,納蘭老將軍已經知道她的意思。她性子倔,下定主意的事情,若非打心眼裡贊同,否則不可能改變主意。
多說無益,納蘭老將軍擺擺手,示意納蘭初出去。他想靜靜。
納蘭初安靜離開。
不知過了多久,書房內響起了敲門聲,納蘭老將軍冷冷道:“進來。”
陳南恭敬走來,“老將軍,奴才已經準備妥當,只等老將軍吩咐。”
“方纔老夫已與初兒談了話,不肯放下恪王,她還是不肯放下恪王。”
陳南問道:“可是因爲孩子?”
納蘭老將軍搖頭,“老夫已說了讓初兒帶孩子嫁人,可她還是倔強得很。恪王的居心,她還年輕,還看不明白。她願與恪王在一起,但老夫豈能讓她日後受委屈。”
納蘭老將軍冷聲道:“這件事情你着人去辦,要儘快。”
陳南應道:“是,老將軍。奴才現在便去安排,待明日,靖安的衆青年才俊,包括別國人士,只要有意向娶小姐,都會趕來祖宅。”
納蘭老將軍點頭,吩咐道:“這件事情,別讓初兒知曉。”
陳南應聲走了幾步,又聽得納蘭老將軍沉聲道:“不,還是讓她知道,到底是要過一輩子的人。今晚你便去告訴初兒,讓她準備準備,將這些好男兒都見見,相中了只管告訴老夫。”
陳南應道,但心裡卻止不住擔憂。
他覺得,明日選夫,小姐必定不會如老將軍所願。
*
陳南離開納蘭初房間時,納蘭初很鬱悶,一隻手不停地捏孟天昊的臉,嘴裡不住說道:“選夫?選夫?包子,你造選夫是什麼?”
孟天昊搖搖頭。
就知道他不造。
納蘭初鬆開了捏他臉的手,雙手支撐着下巴,與陳伯的話還回響在耳。
“老將軍已做決定,小姐姐準備準備,明日選夫。”
“可我已經有夫君了。”
“無妨,和離便是。”
納蘭初不依,“和離不行,恪王同意我也不會同意。”再說孟玥一定不會同意。
陳南含笑道:“老將軍同意便行。”
納蘭初‘喔’了一聲,立馬拉過孟天昊,“可我已有孩子,換句話來說,和離了也是個破鞋,倒貼都說不定沒人要,更別說讓我選。”
“這不是小姐該擔心的事,老將軍自會處理。”
“喔。”納蘭初問:“願意要破鞋的男人,肯定不會好男人,說不定短袖,娘娘腔,缺胳膊斷腿兒什麼的。”
“小姐放心,大好的青年才俊,纔是治國安邦之才,並無小姐所說的這些毛病。”
納蘭初‘喔’了聲,“治國安邦之才呀?沒有這些毛病的、能要破鞋的治國安邦之才,定沒有傾國傾城之貌。定都是毀過容的。”
“小姐放心,既有治國安邦之才,也有傾國傾城之貌。”
納蘭初又‘喔’了一聲,“那爺爺可以死心了,這麼優秀的男人,定是不會要我的。”
陳南含笑道:“小姐放心,這件事情,老將軍自會處理。”
“爺爺會處理好多事情,那是不是我不選夫,爺爺也自會找人選?”
陳南笑臉看着納蘭初,不說話。
納蘭初抱着孟天昊垂淚,“可我捨不得這小傢伙兒,我嫁了人,若恪王再娶,他受繼母虐待怎麼辦?小小年紀被繼母虐待算計,能有什麼出頭之日。”
“小姐放心,老將軍的意思,是讓你帶小世子一起嫁人。”
“那也不行,就算我帶他嫁人,嫁的那人也是他的繼父,繼母與繼父一同,都是居心不良的東西,能真心對包子好?”納蘭初道。
而陳南,卻還是道:“小姐放心,老將軍既能讓你嫁,那麼你所嫁之人必定胸懷寬廣,不會計較小世子的身世。”
“……”
納蘭初本還想說,無不良毛病的、既會治國安邦又有傾國傾城之貌的男人會甘心養別人的孩子?但隨即又想,陳南的口才也不可小覷,恐怕她才說一半,就又被否定了。
與陳南的對話,納蘭初越想越鬱悶。
選夫?選夫?
她的眼裡全是孟玥,還選個什麼夫?她現在就想爲了孟玥這顆樹,放棄天下好男兒這片森林。
但她不選,爺爺卻非要她選。那既然這樣,她便也不保證選出來的夫婿質量了。
納蘭初輕輕拍了下孟天昊的臉,孟天昊萌萌地看過來,只聽得她道:“包子,爲了你父王的終身幸福,明日和母妃一起努力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