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端午

廣信王入獄後,孟君淮打聽了一下各方動向,還去謹親王府走了一趟。回府之後,他告訴玉引說:“大哥心情不錯。”

謹親王心情好,就說明現在事情在往好的地方發展。更多的細則,謹親王不主動說,他便也不好問。

玉引就鬆了口氣,拍拍榻邊讓他坐,笑道:“一切平安便好。眼瞧着快端午了,今年不太熱但也不算涼快,去清苑不去?”

“隨意吧,你想去就去,若你也覺得無所謂,就問問孩子們想不想去。”他這麼說了,玉引覺得也好。而後他在她房裡更了個衣、喝了盞茶,便又回前宅忙。

孟君淮走後,芮嬤嬤悄悄進來告訴玉引:“您家裡給您來了信,除了夫人與您嫂嫂的,還有……上回那位小謝公子也謝了一封來,說是送給大郡主的。”

和婧蘭婧都在去年封了爵,和婧的封號是“靜寧”、蘭婧的封號是一個“良”字,但在府裡天天連着封號叫總歸奇怪了些,於是平日裡的稱呼上便只是從“大小姐”、“二小姐”改成了“大郡主”、“二郡主”。

玉引聽說謝晟給和婧寫信,頓覺有些新奇。但見芮嬤嬤把信呈給她,她卻又擺了手:“母親和嫂嫂的給我,謝晟的直接拿給和婧去,我不看。”

“這……”芮嬤嬤猶豫着,覺得有點不妥。

玉引擺擺手,沒說其他,示意芮嬤嬤照辦。

她只是覺得,謝晟與和婧一定都不希望她看這封信。不管他們是已經在“柔情蜜意”了還是僅僅閒話家常,那都是她們兩個之間的事,這封信都是私密的東西。

再說那封信的封口還封着蠟印呢,和婧必然自己拆纔會覺得更喜悅。

至於若信裡寫了什麼不好的東西……

這她也並不擔心。她不敢說對謝晟的品行了解十分,卻很清楚謝家的家風。謝家的長輩對孩子們寬容是一回事,但若真有誰做了什麼出格的事,那是決計不會輕饒了的。

所以那封信讓和婧自己看就好。喜不喜歡謝晟、想不想嫁給他,也看她自己的意思。

玉引便沒再多想這事兒,到了晚上一起用膳的時候,她問幾個孩子想不想去清苑避暑,阿祚阿祐自然愉快地喊“想去!去玩!”,夕珍說都無所謂,近來功課緊,夕瑤則拽拽和婧問:“表姐去不去?”

和婧遲疑了一會兒,偷覷向玉引:“母妃,我能去謝家過端午嗎?”

“謝家?”玉引微愣,旋即想到謝晟,卻沒直接說,只作平常狀問她,“爲什麼突然想去謝家?”

“嗯……”和婧扭捏地鼓了鼓嘴,很爲難道,“母妃我不能騙您,但是……我也不知道怎麼說……”

和婧的聲音越說越低,玉引一哂:“你直說就好啦,是不是阿晟哥哥邀請你去玩?”

和婧神色稍一緊,然後不好意思地點點頭,承認說是。

玉引覺得這事沒問題,不過暫且沒直接答應,跟她說晚些時候跟她父王商量商量。晚上,二人盥洗之後剛躺上榻,和婧就迫不及待地跑了進來。

她手裡拿着一張紙,跑進屋後瞪了鞋子就上榻,往玉引身上一趴:“母妃!父王答應了嗎!”

旁邊的父王:“……?”

“還沒來得及說呢!”玉引笑壞,趕緊側頭跟孟君淮說,“阿晟邀她端午去謝家玩,你看成不成?”

“去謝家?”孟君淮也微愣了一下,和婧就從玉引身上翻下去跑去纏他。

她一把將手裡拿着的紙遞到他面前:“父王您看,是真的!阿晟哥哥說端午帶我一起插艾!”

玉引看見孟君淮分明一笑,轉而又繃住了連,故意吊和婧:“咱府裡也有艾草。”

“阿晟哥哥還說教我射五毒!”

“父王射箭也很準啊。”孟君淮淡淡,“你嫌不夠熱鬧的話還可以叫府裡的侍衛一起。”

“阿晟哥哥還說要給我畫額!”

“嗤。”孟君淮不屑而笑,手指在她眉心一點,“父王哪年端午沒幫你畫額?用去別人家畫?”

“……”和婧小臉一垮,在孟君淮身上劃手劃腳地耍起賴來,“讓我去嘛讓我去嘛父王!我都好久沒見到阿晟哥哥了!”

其實剛小半個月……

孟君淮放下信,哭笑不得地搖搖頭:“去吧去吧,父王着人給你安排。”

“謝謝父王!”和婧當即滿足,乾脆利落地翻下牀,朝二人一福,蹦蹦跳跳地回房睡覺。

“真行。”孟君淮又搖搖頭,“還沒嫁出去呢,心就不在家裡了。”

玉引聽得直笑話他:“你嫉妒阿晟啊?”

“我是她爹我嫉妒阿晟?!”孟君淮沒好氣地白她一眼。

“哈哈哈哈!你這還不是嫉妒?”玉引笑着臥到他胸口,擡眼瞧瞧他,換了一副哄小孩的口吻,“哎呀,他們兩個還都小呢,現下也就是個玩伴,絕不是那個要當夫妻的感覺。你別生氣啊,乖!”

“……”孟君淮挑眉看看她,“呵,但我們已然是夫妻了,乖。”

玉引:“……”

她爲什麼總在睡前多嘴!

.

端午一早,府門一開,郡主儀仗齊備,和婧就歡天喜地地找謝晟玩去了。

同去的還有夕珍夕瑤,夕瑤是正好回家看看,夕珍家雖不在京裡,但京中謝府畢竟也都是她的親眷,自該多走動走動。

於是,正院彷彿一下子安靜了許多,阿祚和阿祐淚眼婆娑地望着大門:想跟姐姐去玩……

玉引看着他們這副可憐兮兮的小模樣覺得好心疼,無奈也只能心疼心疼,並不能真讓他們同去。

這兩個小魔王太淘了,天天都是不上天入地誓不罷休的架勢。平日讀書時因爲有先生壓着,還能老實一會兒,一旦先生不在……

呵呵,目前爲止他們畫過阿禮的書、撕過阿祺的字帖,還拿夕瑤的墨水刷過牆。和婧這個長姐倒是意外的有威嚴,很能唬得住她們,但到了謝家,和婧自己還要玩,哪有時間看着他們啊?

交給奶孃也沒什麼大用,玉引自己呢,又走不開——端午節府裡還是要小慶一下的,她這個當主母的哪兒能不在?

於是玉引哄哄兩個沒精打采的小魔王:“別不高興啊,一會兒吃糉子。大姐姐不在沒關係,二姐姐一會兒來陪你們玩兒!”

阿祚雙眼淚汪汪的:“我要大姐姐……”

阿祐不滿地低頭:“二姐姐不好玩……”

燕語閣裡,喬良娣怎麼看都覺得蘭婧今兒情緒不對。

雖然最初來她這裡是,蘭婧也總是悶悶的吧,但後來處得久了,蘭婧的性子便活潑了一些,很少像今天這樣坐在牀上望着窗外發怔了。

是以今天突然又如此,讓喬氏有些擔憂。她輕手輕腳地走過去坐在榻沿上,伸手攬住蘭婧,蘭婧回過頭:“喬母妃。”

“蘭婧啊。”喬氏一笑,擡手摸摸她的額頭,“你怎麼啦,是不是不舒服?若不舒服,喬母妃去跟你嫡母妃回個話,咱在屋裡歇着,不過去了。”

“沒有!”蘭婧立刻道,喬氏便又說:“那你是不是又想你母妃了?蘭婧你聽話啊……你父王不讓你見她是爲你好,等你大一點就懂了。”

蘭婧默了一會兒,又搖搖頭:“沒有,我不想母妃。”

然後她就下了榻,主動拽着喬氏往外走,但可能是因爲喬氏方纔提了一句的關係,她心裡的念頭越涌越厲害。

喬母妃不知道,前天她在前宅唸完書,回後宅的時候,在路上碰見母妃了。

她也不知道爲什麼當時一扭頭就發現身邊的侍婢、奶孃都不見了,母妃拉着她的手跟她說“沒別人在,母妃跟你說幾句話”。

蘭婧當時一下子就想哭。她都有大半年沒見過母妃了,她好想母妃啊……她想跟母妃說她最近過得很好,嫡母妃跟喬母妃待她也好,讓母妃不用擔心。但是,母妃沒等她說話,就嘆氣了氣來。

母妃問她說:“你父王近來讓你姐姐去前頭見過謝家的公子,可讓你也見過?”

蘭婧搖搖頭,懵懂道:“沒有。奶孃說那是給姐姐挑夫君,說我還小……過幾年就到我了。”

“唉,你是還小。”何氏略顯苦澀地又一嘆,“這些話,母妃本也不該現下同你說,但是現在見你實在不容易,今天這些話你要記得、你一定要記得。”

蘭婧有點緊張,重重點頭,乖乖聽母妃說。

何氏語重心長:“你要記得,你的出身不如你姐姐,母妃也……不像你嫡母妃一樣受你父王喜歡。所以有些事,只怕要你自己努力。比如這夫君的事吧,你父王肯從謝家爲你姐姐挑人,那便是上了心的,但到時輪到你……你父王未必有這份心,你要自己爭氣,讓你父王覺得你懂事,知道嗎?這是關乎你一輩子的大事,你要記得!”

母妃這樣說出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蘭婧都勞勞地記住了,但是她只聽懂了一半。

可雖然只懂了一半,她還是因此悶悶不樂起來。因爲母妃說這話時的口氣聽上去實在太沉重了,讓她覺得一定是很嚴重的事情,而且她覺得母妃過得不開心。

母妃的話裡,關乎夫君的部分,是她還不太明白的。她能聽明白的,是母妃說要讓父王覺得她懂事!

之前母妃還叮囑過她,不能惹嫡母妃生氣,要讓嫡母妃喜歡她。

蘭婧一語不發地想了一路,不知不覺已到了正院門前。邁過正院的門檻,看到父王和嫡母妃的剎那,她突然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緊張。

.

一家子一直在正院中小聚到傍晚,尤氏沒到,但着人送了阿禮阿祺來,孩子們玩得頗爲高興。

用過晚膳後幾個還沒盡興的孩子又跑到院子裡繼續玩鬧,喊了府中護衛進來射五毒。玉引不方便見這些護衛,叮囑下人說招呼好孩子別被弓箭誤傷後便回到了屋裡。過了片刻,擡頭就見孟君淮也進了屋。

他拎着一個陶瓷小酒壺,壺上還冒着熱氣,顯是剛溫好的酒。

玉引趕緊去取酒盅,他快走了幾步將酒壺放到桌上,一吹手指:“好燙。”

“幹什麼親自拿?”玉引笑着將酒盅也擱下,他看看幾扇緊閉的窗戶說:“開着窗戶多好,涼快一些,還能看看他們射箭。”

玉引嘖嘖嘴:“不合適,讓孩子們玩吧。”

其實看看他們射五毒確實挺有趣兒的,不過她的身份畢竟在這兒放着嘛,她覺得沒外人時胡來一下還行,有外人時還是要端着點王妃的身份的!

孟君淮倒了杯酒,端着酒杯走過去伸手一推窗:“有什麼不合適的?咱自己府裡的護衛若敢出去說閒話,我替你收拾。”

玉引:“……”

好吧也行。

玉引捧着酒盅愉快地蹭到羅漢牀上,靠着枕頭往外看,看了會兒,她皺皺眉:“你看蘭婧。”

孟君淮“嗯?”了一聲,也到窗邊去看。

眼下剛射完一輪五毒,下人們去拔箭,蘭婧則抱着盛箭的木桶跟着他們,幫他們裝箭。

“怎麼讓她幹這個呢?”玉引蹙着眉頭,說着就要出去管一管,孟君淮則道:“我剛纔說過了,但她自己說想幫忙,由着她去吧。”

“蘭婧這性子……”玉引不知道說點什麼好。

如果現下是和婧在院子裡這樣幫忙,她不會不高興,因爲和婧若說“自己想幫忙”,那便一定是她自己的想法,她會玩得很高興,玉引就樂得由着她來。

可蘭婧不一樣,從方纔在餐桌上照顧弟弟們,到現在幫着收拾箭矢,她臉上都沒有什麼表情。雖說是她自己想做,但又能看出她並不是很情願。

玉引覺得她很多時候都是這樣,她並不是遂着自己的心思在做事,她只是在做她心裡覺得“應該這樣”的事。

何氏也是如此,但問題在於,何氏許多時候覺得“應該這樣”的事……都並不應該。

玉引想到何氏便覺得有些窩火,大概又因近來在操心和婧嫁人的事,她不由自主地想到蘭婧日後這般嫁人,是會在夫家受欺負的。

“蘭婧這樣不行。”她看着孟君淮,口氣無比生硬,“看來單靠一個喬氏不夠,還得想別的法子養她的性子。她日後也是要嫁進官宦世家裡做主母的人,到時候壓不住陣早晚得吃大虧。”

孟君淮沉吟着,卻見玉引將酒盅一放,二話不說就下了榻。

作者有話要說:

→_→說想看和婧和謝晟談戀愛的你們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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