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難不成你還真指望下到崖底啊?”沈凌酒冷幽幽的看着他,“鬼知道萬丈深淵下面是什麼。”
範周望着火光沖天的上面,“西禹士兵還沒走,我此刻上去不是自投羅網?”
沈凌酒深深嘆了口氣,“你怎麼就不知道變通呢?”
她指了指斷崖的側面,“你可以從這裡神不知鬼不覺的上去啊。一旦到了天亮,我們就會被西禹士兵發現,此刻不趁黑上去,怕真的就是九死一生了。”
範周後知後覺的點頭,沈凌酒帶着容煥跳了崖,上面守着的西禹將軍定然會派人找繩子往下探視,待在這裡確實不是長久之計,起身時,他問她,“你一開始是不是就是這樣想的,才那麼果敢的跳下來?”
“我都不知道下面有什麼,哪有什麼想法?”沈凌酒瞪着他,“所謂絕處求生,不就是走到沒路可走了,纔會兵行險招,抱着試一試的態度嗎?”
範周:“……”爲什麼我要認識你?
沈凌酒想的沒錯,如今她帶着容煥跳崖了,上面的西禹大將定然急的像熱鍋上的螞蟻,他需要找個地勢開闊的地方安營紮寨,再派人搓麻繩,等到天亮了才能沿着她跳下來的地方尋找蛛絲馬跡,不找上十天半月,估計不會善罷甘休。
沈凌酒趁着黑夜偷偷上去,殺個回馬槍,任憑誰也想不到,即便後面被人發現了蛛絲馬跡,她也早就帶着容煥藏匿起來了。
範週上去後,發現守在懸崖邊上的士兵寥寥無幾,其餘人都退到一里外的場地上忙着搭建帳篷,生火做飯。範周趁着一旁騎在馬上的守衛還沒有反應過來,他揚手一揮,手中的殘刀打着旋飛射過去,瞬間劃破了守衛脖頸。
一切發生得極快,範周藏好屍體,換上死者的衣服翻身上馬,頭也不回地策馬奔向營地,趁着天黑,火把照射的範圍有限,他摸黑在營地裡找起麻繩來,此刻營地裡最不缺的便是繩子了,他悄悄偷走一卷,估摸了一下長度後,來到沈凌酒的位置,朝着她拋下繩子,再把繩子的另一頭拴在了懸崖的一顆大樹上。
沈凌酒拉了拉垂下來的繩子,先是將容煥綁了上去,讓他在空中蕩悠了一圈,確定了繩子的質量確實可以信任後,她沿着繩子很快爬上了崖頂,又在範周的掩護下,將容煥拉了上去。
懸崖上,西禹大將攥緊了拳頭,焦灼地指揮士兵快速將一切準備妥當,士兵們雜亂地走動起來,連綿的火把不斷晃動着。
他站在原地搖了搖頭,同趕來的幾個副將說話,聲音乾澀:“若是找不到容煥太子,或者太子殿下就此身亡了,我們該怎麼辦?”
是造反呢?還是投降呢?
幾個副將皆是守着康城的,姜成和容華因爲雙方主力缺失,無心戀戰皆退守回去,此刻姜成守着康城,容華退守幷州,姜成是走不開的,便只好派了幾個副將過來打探情況。
如今幾個副將也是一臉懵逼,這種結果最是折磨人的,活不見人死不見屍的,幾個人也是頭疼,回頭也不知如何向姜成交代。
此刻消息怕是不脛而走,雙方的主將都得到了消息,倘若西禹的士兵知道容煥太子生死未卜,那麼引發的後果將極其巨大,不堪設想。
其中一個副將道:“我們還是靜觀其變吧,先穩住軍心,這投降了,說句難聽的,日後萬一殿下回來了,我們也是吃不了兜着走,索性再等等看,也不遲。”
其餘幾人也附和道:“不錯,我們先靜觀其變,若容煥太子死了,容華殿下便無所顧忌,直接帶兵殺回,屆時人心惶惶,我們這些擁立太子殿下的,自然沒有好果子吃。”
負責守衛峽谷的將軍,也憤憤然說道:“不錯,容華殿下我們惹不得,大燕更是惹不起。”他說話的時候幾乎是咬着牙,眼底滿是血絲,“……山河破碎,彈指之間,不管如何對我們都是不利的,既然選擇了擁護太子殿下,我們此時便只能一條道走到黑了。”
幷州
城牆上,容華望着無盡的夜空,眉頭緊鎖,司行儒已經得到消息了,也帶兵前往蒼古去了,只是方纔傳來的密報,說是沈凌酒帶着容煥殿下跳崖了,司行儒還未趕到,他此刻憂心忡忡,若早知道沈凌酒抱着玉石俱焚的心態,即便讓她恨他,他也不會隨着她一起來到蒼古。此刻只能將希望都寄託在司行儒身上了,但願上蒼垂憐,能再眷顧她一次。
容華竭力讓自己冷靜下來,可事態發展得完全不受控制,他深陷其中寸步難行,腦海裡一團亂麻,手指微微顫抖,“昭王到哪裡了?”
他輕聲問道。
“最快也要兩日才能達到蒼古。”一旁的士兵稟報後,躬身退下。
“二殿下。”幷州太守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喚了他好幾聲,“事情遠沒有到那麼糟糕的地步!此刻昭王妃生死未卜,急需救援,我們不能自亂陣腳!”
容華渙散的視線慢慢凝聚,落在他的臉上。
頓了數息,他後退一步,將宮牆上士兵喝水的水桶舉起來,朝着自己狠狠淋了下去,溼了個通透後,緊溼的衣服帶着入骨的寒意傳入讓他靜下來,“昭王已經帶人過去了,我相信他會以最快的速度趕到蒼古,我們當前的任務是守住城池,按兵不動。”
“是。”幷州太守哀嘆一聲,退下。
半夜的天氣讓人微寒,卻也讓人清醒,司行儒指着地上的蒼古圖紙說道:“我們從側嶺這邊走,翻過斷崖,務必在明日趕到蒼古。”
“是。”蕭摯和蕭禹領命,轉身去催促士兵行動起來。
刻不容緩,一隊人騎上馬疾馳而出,遠方的天色仍然處於一片黑暗中,從正道走要兩日才能到達蒼古,他們從側嶺一路向西邊奔去,馬不停蹄地翻過險峻的山崖,或許明日便真的能提前趕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