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喝點酒也行。”連枝給他倒上酒。
傅逸想不到世界上竟有如此自輕自賤的人,他冷冷的看着她,也沒有要喝酒的意思。
“不管你要說什麼,做什麼,陪我喝杯酒好嗎?”連枝語氣透着蒼白無力,甚至低三下氣,“我……我先乾爲敬。”
一連三杯酒下肚,讓從不沾酒的連枝眼中蒙着一層薄霧,臉上泛着紅潮,原本就清秀的臉,異於平常的豔麗,她期待的看着傅逸,“該你了。”
傅逸眼睛裡流露出毫不掩飾的厭惡,“不知羞恥。”
“是嗎,或許是吧,羞恥?自從來到這裡,我早已不知羞恥是何物了。”
即便被傅逸看輕,她心裡還是高興的,冷戰半月以來,這是他第一次和她說這麼多話,所以,即便罵她都沒關係。
可惜傅逸目光錯開,連看都不屑看她了,更別說說話。
“不如,我餵你吧?”說着連枝端了兩個酒杯,朝他走過去。“傅逸,我一直有個心願,那就是同你和一次交杯酒,雖然我沒有這個資格,但是……今日是我生辰,不管如何,你要做什麼決定,還是不高興,能不能試着成全我?就這一次?”
傅逸有些難以置信,“你就這麼喜歡犯賤嗎?”
連枝望着他,表情有些呆滯,不是沒被他諷刺過,但今夜聽來格外刺耳,不管再怎麼有心理準備,還是覺得難堪。不過她很快將情緒掩去,甚至對他擠出笑容,“在你看來是犯賤,在我看來卻是喜歡一個人的表現,當然你也可以稱之爲犯賤。”
傅逸皺了皺眉,眼裡有難以置信的意味。
兩人只隔了半米的距離,就這樣對視着,一個厭惡,一個期待,想到從今日以後他便不用再看她這張厭惡的臉,良久,傅逸才不情不願的點了下頭。
連枝心裡涌出一陣歡喜,一顆懸着的心也落了地。
傅逸和她喝了交杯酒,連枝手裡的酒杯,驀然落地,發出“嘭”的金屬銘響,不知爲何她突然覺得頭暈眼花,眼看她要倒下去,而這次,傅逸條件反射般的伸手一撈,接住了她。
這一抱,他突然覺得懷裡的女人真的太清瘦了,穿着衣服都有些咯手,幾乎沒什麼重量,這……還是個人嗎?
兩人距離如此之近,連枝整個人都靠在他胸膛上,見不到他冰冷的神色,就覺得兩個人好像是在擁抱一樣。
要是能親他一下就好了。
連枝不知是哪裡來的勇氣,或許是覺得他突然抱住她,對她也是有幾分憐惜的,便踮起腳尖,輕輕在他側臉親了一下,突然的襲擊讓傅逸身體一僵,隨之而來的是傅逸的一個巴掌。
又快,又準,又狠。
傅逸也沒料不到自己這反射性的動作如此快速,又這般響亮,自己都有些驚呆了,而連枝直接被他一巴掌扇到了石桌前,若不是扶着桌沿,她就摔在了地上。
眩暈再次襲來,這次比剛纔更加迅猛,她雙腿一軟就要跌倒,直接被傅逸攔腰抱了起來,這是什麼毛病,動不動就暈倒,難道是裝的?
連枝昏沉得厲害,這幾日的孕吐十分厲害,她原本想趁着傅逸過來,告訴他這個喜訊,她覺得,他對她即便再無情,看在孩子的面子上,應該還是會容忍她的。
被傅逸抱着跑動很不好受,她胃中翻攪,感覺胃裡的東西都要吐出來了,可是心裡又格外的愉快。
將她放到牀上後,傅逸看着她蒼白如紙的臉色,似乎不像是裝的,可這跟他有什麼關係,明天過後便見不到她了,是死是活又怎麼樣?
連枝休息了一下,已經沒有什麼大礙了,左臉被打的位置估計腫了,有些疼,但是一會兒就麻木了,傅逸難得沒走,她故作虛弱的看着他,對着那個冷落冰霜的男人,從懷裡摸出一個繡好的荷包,道:“這個是送你的……”
見她臉色恢復了,傅逸諷刺她道:“你花樣真多。”
“收下吧。”連枝放到他手心裡。
肌膚相觸的瞬間,傅逸亂了呼吸的節奏。他別過頭,伸手一推,將連枝推倒在牀上,聲音又冷又嘲諷,“下賤。”
連枝心裡酸了一下,卻故作輕鬆的道:“你這麼大力氣推我,就不怕我懷孕了,傷到孩子啊?”
傅逸楞了一下,盯着她,“孩子,你怎麼會有孩子?”
“萬一有呢?你忘了上次……”
不說還好,一說到上次她卑劣的手段,傅逸便冷下臉道:“打掉了最好,即便有了,我也不會要,你以爲我會要你這個下賤之人給我生孩子麼?真是癡心妄想。”
連枝的笑僵在嘴角,呼吸一窒,臉上的平靜竟沒有辦法繼續維持。
傅逸似乎終於發現了她的弱點,英俊的臉上勾勒出一個嘲諷的笑容來,“所以,你使出這麼多手段,不會是想要個孩子吧?以爲有孩子我就會回心轉意,如果你的如意算盤是這樣,你可真是大錯特錯了。”
說着,傅逸從袖子裡拿出事先寫好的休書,遞給她道:“明日你便離開傅家吧,銀錢我會讓庫房支給你,以後……我們再無關係。”
說完,傅逸連看都不看她一眼。
連枝苦笑一下,淚水直接溢出眼眶,心裡酸楚又難過,忍了好一會兒,還是忍不住問:“是不是因爲傅姍,所以你纔會休了我?”
傅逸動作一頓,兩人目光相對,氣勢一時間竟難分伯仲,傅逸先別開頭,聲音冷冷的,“傅姍被凌辱,纔會想不通自盡,而你明明可以挽救她,卻和傅湘琴她們串通一氣,傅湘琴和董漣漪恨她,我可以理解,但是……作爲我的侍妾,你竟然也這般狠心,我不能容你,即便養你在傅家吃口閒飯,我也覺得噁心。”
連枝做出決定的那一刻,便已然做好承受這樣的命運,傅逸偏私,完全不會去想,傅姍犯下的罪孽,她尚有良知,既是傅湘琴他們與傅姍的恩怨,她便沒有插手的餘地,也沒有能力改變什麼,頂多她被傅湘琴打暈,可她選擇了坦然接受。傅逸要怪她,她也能夠理解。
見傅逸走到門口,連枝追出去,看着他的背影道:“不管怎麼樣,我們把這頓飯吃完,好嗎?就當……爲我踐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