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穆眼裡帶着看透人的亮光,像要把楚瀾看穿似的。
而楚瀾的心事在被李穆看透之後,他驀地睜大眼睛,一雙眼睛危險的看向李穆,細細的眯了起來,“李將軍是不是太過聰明瞭些,連本殿的心事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臣下不敢,只是上次皇長孫在軍營和將士們飲酒,當時喝高了,和將士們睡在草坪上時,嘴裡一直在念叨長樂公主的小名,嫿兒,臣下和許多將士都聽到了,不過,他們不敢講罷了,想必,因爲喜歡,皇長孫才喜歡針對公主,公主那樣的妙人兒,別說皇長孫喜歡,恐怕世間男兒都要爲她折腰。所以,只要把她握在手裡,纔是最優越最幸福的,皇長孫可不能因爲安側妃的事傷神,要振作起來,奪取你真正想要的美人。”
李穆一臉的精明,說話圓滑且滴水不漏,聽得楚瀾一張俊顏有些冷紅,原來他的心事竟然在衆目睽睽之下讓別人聽見,他一向自認自己十分會隱藏,沒一個人看得出來,沒想到,還是因爲自己讓李穆這老狐狸知道了。
既然都知道了,他也不便隱瞞,嘴角勾起抹陰冷的笑,“既如此,那本殿就要依靠李將軍了,到時候事成,李將軍必定是封侯拜相,封疆封地的第一人。”
李穆聽到楚瀾的弦外之音,眼底是一縷看不見的精明,拱手道:“末將一定誓死效忠皇長孫,皇長孫對末將可真好。”
楚瀾則冷冷看向李穆,李穆是皇帝的人,如今兩人暫時合作,後邊能不能爲他所用,還是未知之數,加上李穆又是隻老狐狸,說話亦真亦假,他的話還真讓他摸不着頭腦,不過,此時此刻,不是他懷疑李穆的時候,他們還要互相利用,只有用人不疑,才能迅速的辦完目前的事。
“對了,你傳令進宮,叫喬侍衛務必不準傷害長樂公主,誰也不準傷害她,本殿要一個完好無損的她。”楚瀾一字一頓的說完後,站起身往營帳外走去,走到一半時,他又思索一下,隨即轉頭沉思道:“她很珍惜身邊的僕人,告訴喬侍衛,那些僕人也不許傷害,只要她不許的,都不準。”
說完,楚瀾這才踏着步子陰沉着臉走了出去。
聽完楚瀾的話,李穆眼底的笑意更甚,看來,皇長孫真的很在乎這個女人,連她身邊的僕人都考慮到了。
大慶宮裡,安容華和羽落正忙着研製新的藥丸,因爲皇帝的需求太大,兩人不得不迅速研製,皇帝以前一天要吃十幾粒,如今一天要像當飯吃似的,要二、三十粒。
羽落研着手中的藥粉,眼底浸出的笑意更多,按皇上這個瘋狂的速度,沒過多久,他的身子就徹底殘了,到時候有大羅神仙也救不了,毒入肺腑,病入膏肓,再活無門。
安容華將一些藥材扔進小火鍋裡去烤,累得滿頭大汗,偏生這些事別的人又不會,她們又不敢讓人發現金丹里加了什麼,只能親自動手,扔了一半藥材後,她氣得一把將手中的鍋蓋蓋上,氣呼呼的道:“南宮嫿她算個什麼東西?氣死我了,和趙影華、貴姐兒、楚汐一起對付我,最近幾日,紛紛從太子府還有趙府傳來消息,她們都說我倆與皇上有染,試問,要不是我們兩個,皇上的風疾能止住?一羣不長眼的東西。”
安容華還很少說出如此沒有城府的話,聽得羽落淡淡轉了轉眸,她便道:“姐姐,你是不是適才受了什麼氣?”
被羽落問中心事,安容華又揭開鍋,將剩下的藥材一股腦兒的倒了進去,陰沉着臉,恨恨的道:“剛纔我進宮時,正好碰到來請婚期的楚汐和宇浩軒,想着與楚汐是一家人,我好心好意去和他們打招呼,沒想到他看都不看我一眼,昂起頭啐了句‘不要臉’,就和宇浩軒走了,我安容華是不要臉了點,可我還不是爲了皇上,你說,他們爲何這樣罵我?”
羽落一聽,忍不住捂着嘴笑了起來,這的確有夠丟人的,被美男子這麼奚落,換誰都不會高興,便湊近安容華,小聲的道:“我告訴你一個秘密,其實楚汐他根本不喜歡女人,所以這麼久才未娶妻,他喜歡的是男人,是楚宸燁。”
“什麼?”安容華一聽,立即瞪大眼睛,朝羽落問道:“郡主是怎麼知道的?天哪,他太不要臉了,竟然喜歡男人,還好意思罵我,也不看看他自己,連性取向都有問題,這要讓皇上知道,他還不得死?”
羽落眼裡浮起淺淺的冷意,沉聲道:“我怎會騙你?這事知道的人甚少,我也是收買他府裡的人知道的,可惜了我的楚將軍,竟然被一個男人纏上,幸好他定力深,纔不屑看楚汐一眼。這樣的事情要是傳出去,一定丟死人,但你傳可以,千萬不能扯上楚宸燁,就說楚汐不要臉暗戀男人,到時候我讓唾沫淹死他。”
說到最後,羽落眼底的恨意更甚,而在被楚汐羞辱的安容華聽到之後,她已經冷冷篡緊手指,眼裡泛起一縷算計。
三日後
南宮嫿這幾日都憑藉手中的免死金牌得到進入鳳鑾宮,給皇后看傷,又經常陪她聊天,而喬侍衛最近也變得十分的奇怪,只要她有要求,喬侍衛都答應,不再像以前那樣不准她去這裡那裡,也不去告狀。
沒有人告狀,她去了哪裡皇帝自然不知道,所以她也沒受懲罰。
這天,她纔看完皇后,喜媽媽便告訴她,含恨有找,她便領着玉萼朝東宮外院走過去,這時候,喬侍衛也只是遠遠的跟在後邊,並不跟上前。
走出外院的時候,南宮嫿猛地轉眸,寒意料峭的瞪了喬侍衛一眼,喬侍衛立即往後退了幾步。
“本宮想看逛下御花園也礙着你們的事了?全都退下!”南宮嫿冷聲喝斥完,喬侍衛在思索一下,便真的帶着人往邊上退了下去。
南宮嫿見他退下,立即拔腿跑到院子入口處,這時,含恨已經早早的等在那裡,一臉的冰冷,在看到南宮嫿跑過來之後,將手中的十幾封信迅速掏出來遞給她,“公主,這是世子寄給你的信,他讓你不要擔心,他很好,還要你要好好的照顧自己,此進不宜久留,請公主趕緊回宮,我會一直守在這裡。”
含恨說完,便轉身站在門口,一身軍姿倒顯得他十分的正氣,南宮嫿將信件迅速揣進袖子裡,朝含恨點了下頭後,便領着玉萼返折回宮。
等她轉身沒幾步時,發現喬侍衛果然又冒了出來,她則冷冷瞪了他一眼,拂袖道:“逛個花園也不清淨,玉萼,咱們不逛了,回宮!”
說完,她便提着裙裾迅速朝宮門走去,喬侍衛雖不敢說什麼,又立即跟上。
進入大殿後,南宮嫿叫玉萼和喜媽媽守在外邊,她則走到內室,點開燭燈,將袖子裡一沓厚厚的信件拿了出來,一拿出信件的時候,她發現竟然有十五封之多,每一張信件都帶着淡淡的花香味,香味清新自然,很好聞。
展開第一封信,南宮嫿便看到祁翊依然洋洋灑灑、剛勁有力的文字,一看上去就是十分溫暖的二個字:嫿嫿。
“見信安好,人道海水深,不抵相思半。海水尚有涯,相思渺無畔……”看着祁翊溫情的文字,南宮嫿彷彿看到他正溫潤的看着自己,一封封的看完這些信,似乎他每兩天都會給她寫一封信,再由人快馬加鞭送過來,不知道動用了多少人。
每一封信都訴說了他對自己的相思,還報了平安,說他一切安好,要她好好照顧自己,最後他還說,讓她不要擔心,她身邊一直有沒有出面的暗衛,會隨時保護她。
看完信,南宮嫿提了提筆,輕輕研了研墨,便拿出信紙開始回覆起來,她讓祁翊同樣安心,她沒事,不朝中的局勢和皇帝目前的情況一一寫了進去,最後再囑咐一下他要注意安全後,這纔將信摺好。
她捨不得燒祁翊的信件,便將這些信全部放到牀頭盒子的暗箱裡鎖好,再將寫好的信裝好進一個錦袋裡,由喜媽媽拿了出去,讓她交給含恨。
做完這一切後,南宮嫿打算再去鳳鑾宮看看皇后和楚雲飛,收拾妥當後,她加上一隻帶有斗篷的白色披風,冬天到來,冷風颳得人臉上生疼。
南宮嫿就快到鳳鑾宮時,突然聽到兩名宮女站在走廊上竊竊私語,一邊說一邊掩嘴笑着。
“沒想到離郡王竟是這樣的人,表面上看到好好的,卻是個不折不扣的斷袖。皇上最恨男人這樣了,如今在知道此事後,氣得大發雷霆,還好沒有證據證明離郡王真與楚將軍有什麼,只是說他暗戀楚將軍,他如今只是毀了名聲,都算好的。”
“就是,要是真有點什麼,皇上還不得將他打入大牢?還會讓他好好的成親?只是他這名聲沒了,估計世人都在嘲笑他,一天躲着都不敢見人了。”
“聽說他原本身體就不舒服,這事傳出來之後,又犯病了,他的新娘也真可憐,攤上這樣一個夫君。”
在聽到兩名宮女嚼舌根後,南宮嫿冷然走過去,“都嚷什麼?”
兩人一看是公主,嚇得渾身顫抖的跪在地上,忙向南宮嫿求饒,“參見公主,奴婢不知道公主在這裡,奴婢們也是聽別宮的人說的,聽說現在已經傳得滿城風雨,老百姓們都知道了。”
“行了,都退了,該做什麼就做什麼。”南宮嫿知道,謠言止於智者,人家要怎麼傳她也沒辦法,就是縫上人家嘴巴她想傳還是會傳,便朝兩人無奈的揮了揮手,朝鳳鑾宮走去。
中威伯府
整個沉得閣都瀰漫在一種極其陰鬱的氣氛中,上首的趙老太君一臉的深色,冷冰冰的盯着站在中間正默默流着淚的趙影華,大鄒氏一臉的愁容,李氏更是面色枯黃,趙飛揚站在邊上,一雙眼睛眼窩深陷,眼珠赤紅,像是縱慾過度的模樣,而他身則站着一直在晃身子的妾室鳳娘,這鳳娘穿着水紅的掐絲桃花襖兒,一雙媚眼四處飛動,臉色紅撲撲的,一直緊緊的貼在趙飛揚身邊。
而邊上的李氏則愁眉苦臉,時不時氣憤的瞪這對男女一眼,一瞪,那鳳娘就示威又得意的反瞪向她,總之,李氏現在很難過,她從小信任到大的表哥,走了個紜娘,又來個鳳娘,他誰都愛,就是不愛她,因爲她生不出孩子。
男人有時候比女人現實多了,不過鳳娘進門半年了,一樣沒懷上。
這時,趙影華啜泣的聲音越來越大,她自從昨天聽到這個消息後,眼睛都哭腫了,一雙眼睛腫得跟水蜜桃似的,一直抓着她的帕子,眼裡是陣陣不甘心。
趙老太君也一臉惆悵,正在嘆氣之時,她突然看到鳳娘正跟趙飛揚拋媚眼,兩人眉來眼去的,氣得她當即大吼道:“鳳娘,飛揚,跪下!”
趙老太君這麼一吼,嚇得兩人立即站直身子,趙飛揚率先反應過來,撲通一聲跪到地上,而鳳娘在忸怩了一下之後,也慢騰騰的跪了下來,一臉的不服氣。
“兩個小東西,如今府裡個個都在爲影華擔心,你們倒好,作爲她的哥哥嫂嫂,還敢在這兒**,當我這沉香閣是你們**的地方?飛揚,倩倩身子不好,你怎麼也不多照顧一下她,成天就和鳳娘鬼混,論規矩,妾室沒資格進主屋,來人,把鳳娘帶出去。”趙老太君氣得直拿着柺杖拄在地上,一雙眼睛青筋暴裂。
趙飛揚哆嗦着身子,而鳳娘在冷冷的白了一眼老太君後,不等人進來叫,自己就率先走了出去,走出去時還朝趙飛揚拋了記媚眼,看得邊上的李氏眼裡全是眼淚,瘦弱的身子好像紙片似的要倒一般。
而趙飛揚連看都沒看李氏一眼,以前他找女人,是因爲李氏生不出孩子,那時對她還有一絲感情,可後邊他嚐到女人的新鮮,就越來越喜歡往府里納小妾,哪裡還會管面色臘黃的李氏,是男人都貪新鮮,他不過和其他男人一樣罷了。
趙老太君將鳳娘趕出主屋之後,便看向一臉難受的趙影華,沉聲道:“別哭了,哭哭啼啼的成何體統。此事是太子府騙我們在先,但皇上已經下旨,婚期就在半個月後,定都定了咱們也改不掉,也逃不掉,作爲疼愛你的祖母,我很想進宮爲你一爭,可如今的皇帝已經不是以前的皇帝,他昏庸無能,我怕與他說項會連累整個伯府。所以,影華,只好委屈你了。”
聽到趙老太君苦口婆心的話,趙影華嘆了一口氣,“祖母,影華沒事,只要能嫁給離郡王,哪怕他不喜歡我,甚至不喜歡女人,我也認了,我不再哭了,以後的事,走一步算一步,還請祖母也不要爲難了。”
她何嘗不知道趙老太君的苦衷,老太君要保護整個伯府的平安,又要考慮她的心情,而且,她是真心的喜歡楚汐,不管他喜歡誰也好,只要能呆在他身邊,默默的看着他,就是一種幸福,或許,要日益的相處過程中,兩人能產生真感情也說不定,這自然是她所期待的。
“孩子,委屈你了,你懂這其中的道理就好。聽說最近流言蜚語傳得很兇,一個個把離郡王說得跟什麼似的,他很難受,咱們就不要再去太子府說什麼了。只有高祖的時候纔對男風十分嚴厲,禁得很殘酷,在幾百年前,甚至上千前年,是最盛行男風的,那時候也沒人反對,到了咱們現在,就反對得越來越厲害了。”趙老太君對這件事還是挺開明的,畢竟她見過楚汐,覺得他除了性向這點不好之外,其他的都很優秀。
趙影華點了點頭,用手絞着手指,默然的看了窗外一眼。
祥瑞院裡,李氏在回來之後,便坐在窗前看書,她看的是《淮南子》,她很喜歡裡面的一些神話故事,看書總能讓她靜下心來,不去思考這府裡的腌臢子事,這幾年來,她早就受夠了。
後邊的兩名丫鬟看到自家夫人一臉悵然之後,兩人也忍不住爲夫人難過,這一年多來,大公子從來沒在祥瑞院過個夜,他總是在各房小妾身邊流連,卻從來不看她們夫人一眼。
正在這時,外邊傳來一陣醉醺醺的聲音,“都給我讓開,全都出去!”
李氏一聽,這不是趙飛揚的聲音?她心裡咯噔一下,如果是以前,她一定會很激動很開心,可現在,一聽到趙飛揚的聲音,她就覺得噁心加厭惡。
李氏冷冷擡眸,一雙美目透着無比堅定的決心,在看向趙飛揚後,淡淡的道:“你來了?”
“怎麼,不歡迎嗎?不是你去向老太君告狀,說爲夫從來不來看你,如今爲夫來了,你卻擺出一副怨婦的模樣,你讓爲夫怎麼喜歡你,你爲什麼就不能像鳳娘那樣溫柔一些?”趙飛揚手中提着一隻棕色的酒瓶,身上的酒味十分的濃,聞得李氏忍不住蹙了蹙眉。
“你弄錯了吧?妾身並沒有像老太君告狀,這府裡愛告狀的也不是妾身,既然你不願意來,大可以離開,我還要看書,就不打擾你了。”李氏說完,冷冰洋的斂下眉,開始看手中的書,不再理會趙飛揚。
最開始她是小心翼翼的巴結着他,後邊發現無論她怎麼做,他都看不上她,她的一顆心早就被他傷碎了,如今再也縫不好,所以,她也索性不管世事,懶得理會趙飛揚了。
而趙飛揚在看到李氏這副冷漠的表情後,當即氣得上前,將手中的酒瓶一摔,一把抓過李氏,掐住她的下巴,無比厭惡的道:“你少對本少爺玩欲擒故縱的把戲,你以爲本少爺不知道?鳳娘全都告訴我了,這一切都是你的把戲。”
“呵,我笑鳳娘說我裝,我哭鳳娘說我賣弄悲情,如今我冷漠,鳳娘又說我在玩把戲。到底是你們有病還是我有病?我已經處處對你們忍讓,不惹你們了,你們倒好,一天到晚的來挑釁我。要是我不是這府裡的夫人,恐怕她鳳娘連提都不屑提我,她天天梭使你來找我麻煩,不是爲了讓你休掉我是爲什麼?她爲了這個大夫人之位,你以爲我不知道?”李氏仍舊冷冰冰的看向趙飛揚,哪怕她快將自己的下巴捏碎她也不畏懼。
而被李氏刺激得惱羞成怒的趙飛揚當即一巴掌打在她白嫩的臉上,把她嬌小的身子一下子拖着往大牀上撞去,因爲酒的刺激,趙飛揚此時耳中只有鳳孃的話,“你做這些,不就想爺上你的牀?如今爺來了,你給爺乖乖的接着,賤人!”
趙飛揚說完便去扒李氏的衣服,受到驚訝的李氏此時眼裡全滔天的恨意,她不接受趙飛揚這樣的對待的侮辱,當即反抗的撕打起來,“你放手,你這個禽獸,我根本不喜歡你,你放開我。”
李氏才說完,胸前的衣服已經被趙飛揚猛撕了一塊下來,酒勁上來的趙飛揚此時不管三七二十一,憤憤不平的抓着李氏的頭髮,又是幾巴掌朝她打去,“爺不喜歡你,你就老實的在這裡呆着,可你還去給老太君告狀,害爺被老太君罰跪了一晚上,被全院的人看笑話。要不是老太君不讓,爺早就休了你,你嘴巴就這麼碎,這麼害爺?鳳娘可比你懂事多了,你喜歡是吧,爺這就上你。”
趙飛揚一下子扯掉腰帶,嚇得李氏憤怒的閉上眼睛,他之前就打過她好幾次,只是她爲了面子,又怕趙老太君擔心,所以一直沒有說,打人都是會上癮的。
以前趙飛揚從不打人,很溫和,如今他一打上了癮,三天不打她就不高興,非要打了她才歡喜,這樣的日子她已經受夠了,她身上已經是傷痕累累,這些事都沒人知道,她一直強忍住沒說。
上次進宮時,她之所以看到嫿兒仍舊滿臉的愁容,並不是她不爲嫿兒高興,而是進宮的前一晚,她就被趙飛揚狠打了一頓,傷全在身上,她心累身上也痛,所以一直沒什麼高興的表情,而這一切,都是鳳娘唆使的。
這時,李氏的眼角盡是淚,她的淚水已經浸溼被角,兩人扭打糾纏在一起,正在這時,那門外傳來鳳娘尖細刻薄的聲音。
“爺呢?爺在哪裡,又被李倩倩那賤人裝可憐騙來了是不,都給老孃讓開。”這是鳳孃的聲音,而李氏從未像現在這樣期待鳳娘衝進來,因爲她進來了趙飛揚至少可以停止對她施暴。
果然,鳳娘推開兩個小丫鬟徑直衝了進來,她挽着袖子,頭上插了朵豔紅得不能再豔的玫瑰珠花,一進來就看到趙飛揚正騎在李氏身上,正準備寬衣解帶,而李氏則在反抗。
“爺,你喝醉了吧,連她也要?還不快起來?”鳳娘說完,立即上前去拉趙飛揚,這時,趙飛揚才稍微有些清醒,他動作一停,李氏當即憤怒的將他一把推開,從他身下爬了出來。
一逃離趙飛揚的禁錮之後,李氏就捂着眼睛,先是受不了的“啊”的一聲尖叫,在尖叫過後,他恨恨的盯着趙飛揚,厲聲道:“趙飛揚,我想清楚了,我李倩倩要與你和離!”
李氏說完,難受得捂着胸直喘粗氣,她臉上到處是深紅的巴掌印,頭髮凌亂,一張小臉一處白一處紅,身子瘦得不成人樣,眼窩深陷,樣子萎靡,而這一切,都是趙飛揚逼的。
而鳳娘在聽到和離二字後,得意得挑起眉毛,趕緊拽了下趙飛揚,“爺,她終於鬆口了,她說要與你和離,你聽到了嗎?咱們這就去告訴老太君,你就與她和離罷!”
李氏終於忍不下去了,和離了之後她就是少夫人,她輝煌的人生就要來了。
趙飛揚這下子酒意已經全醒,在看到滿是傷痕的李氏用倔強的眼神看着他時,眼裡有一瞬間的愧疚,可一想起昨晚因爲李氏被罰跪一晚上,他就恨恨的擡眸,朝李氏道:“好,和離就和離,把你們李家的人叫來,咱們點算清楚財產,黑底白字的寫和離書,以後男婚女嫁各不相干。只是爺怕你這樣不能生的女人和離掉之後,根本沒男人敢娶你,你就孤獨的過一生,孤獨終老吧。”
“你!”李氏氣得直喘粗氣,她難受的捂着頭,只覺得頭痛欲裂,“你變得太快了,趙飛揚,你太狠了,走,咱們去老太君那,求她爲我作主。”
“還說你不愛告狀,現在就是活生生的例子,也罷,這次不管要跪多久也好,我也和你一起去,咱倆早點和離,也能成全你幸福。”趙飛揚說完,牽着鳳娘走在前頭,李氏立即披上一件外套,領着人跟了上去。
其間,她又叫人趕緊回孃家去叫家人,怕自己一個弱女子在這裡吃虧。
幾人來到沉香閣後,老太太正因爲前幾天趙影華的事在默然唸經,冷不防的,她聽到鳳娘哭哭啼啼的聲音,當即有些嫌惡的睜開眼睛,看向外面。
這時,李氏等人已經走了進來,李氏一人一邊,鳳娘和趙飛揚一邊,三人眼裡都各有神色,老太君在掃了衆人一眼後,淡淡的道:“什麼事這麼慌張?”
這時,李氏還沒說話,鳳娘就使勁推了趙飛揚一眼,接着假意掉了滴金豆豆,一臉委屈的道:“老太君,少夫人太過分了,剛纔在屋頭一不高興,就連我和爺一起打了,她還說要和爺和離。”
趙老太君卻沒理滿口謊話的鳳娘,也只有趙飛揚纔信她,她立即朝李氏看過去,發現李氏渾身是傷,臉上已經腫得十分的難看,當即將手中的佛珠啪的一聲拍在桌子上,冷冰冰的盯着鳳娘和趙飛揚,“大膽,誰打的倩倩,說!”
趙老太君一發威,她身後的幾名婆子打手立即擡起胸脯上前一步,一個個陰沉的盯着趙飛揚和鳳娘,嚇得趙飛揚自動往後面縮了一下,沒有一絲平時當官的那種氣派。
這時,李氏一咬牙,冷地擡眸,沉聲道:“倩倩多謝祖母關愛,這傷,是鴻臚寺少卿趙飛揚大人打的,不僅臉上,倩倩身上也有許多的傷,而今,倩倩再也忍受不下去,決定要與趙大人和離,倩倩愧對祖母多年的厚愛,對不起祖母對我的呵護,以後也無法侍奉祖母了。懇請祖母同意我與趙大人和離,從此以後,男婚女嫁各不相干,我願意什麼嫁妝都不要,全留給趙大人,只懇請祖母同意和離。”
李氏說完,什麼也不再說,重重的將頭磕在地上,眼裡已經是蓄滿淚水,當一個女人變到寧願不要財產也要和離的時候,這就說明,她真的受夠了這段婚姻。
趙老太君雖然料到李氏的心已冷,如今聽到她親口說出來,眼裡已經蓄起淡淡霧氣,她難受的看了李氏一眼,眼裡是無聲無息的難受,她的思想一向開放,對男風能接受,同時對女人要求和離同樣能接受,只是沒想到,這樣的事會發生在自己家。
“倩倩,你是真的想清楚了麼?”趙老太君站起身,親自走到李氏面前,輕輕扶起她虛弱的身子,這些看來,李氏爲了侍奉她和大鄒氏,已經付出不少,苦了這個孩子了。
李氏在失望的看了眼趙飛揚後,堅定的年垧趙老太君,點頭道:“嗯,孫媳早就想通了,與其過這種不開心的日子,鬧得大家都不開心,不如放手,從今以後,趙大人想娶誰想納誰都沒關係,我也可以解脫了。”
趙老太君又嘆了口氣,恨恨的瞪了趙飛揚和鳳娘一眼,眼眸裡閃過一抹狠色,看來,這個鳳娘留不得了,做事太過分,就別怪她狠心。
這時,聽到消息的大鄒氏也迅速的趕了過來,她在看到李氏後,簡直不敢相信這個唯唯諾諾的媳婦會提出和離這樣的條件,她也是一臉的惆悵,握住李氏的手就道:“倩倩,我趙家只認你這一個兒媳婦,換作誰我都不要的,你雖然不能生育,但我們都不嫌棄你,實在不行,飛揚可以再納幾個妾,生的孩子都歸你,我真的捨不得你,不要和他和離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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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謝謝你這麼久以來的關心,只是,我沒有這個福分,以後你們要好好保重自己,等我的家人來了,兩家就商談和離的事宜,我在給你們說完這後,就先收拾東西回家,餘下和離的事情,全由家父全權做主,半個月前我回孃家時,已經和父母通過氣,她們思慮很久,與其讓我在這裡受苦,不如讓我與飛揚和離。”李氏的話說得大鄒氏面紅耳赤,可兒子不喜歡媳婦,她也沒辦法逼他喜歡,他也不知道兒了打了媳婦。
這時,邊上的趙飛揚爲了不那麼愧疚,也爲了不那麼心虛,便看向李氏,“既然你心意已決,那麼着急與我和離,那我就同意你,我也不想拖累你,無法成全你的幸福。從今以後,你要嫁什麼官老爺都與我無關,爲了成全你的幸福,我什麼都願意承受。”
“好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哥哥你說得真好聽,可你是怎麼對嫂子的,大家都知道,如今府裡沒有人爲嫂子說話,那我就站出來爲她說話。”說話的是從房門口走進來的趙影華,趙影華一臉的正氣,冷冰冰的盯着趙飛揚,趙飛揚雖然是她哥,但她對他越來越失望,她同情嫂子,憎恨這樣的大哥。
而李氏則訕訕的看向趙飛揚,笑道:“和離的事我不怪你,是我提出和離的,你愛怎麼說就怎麼說,也是我自己不能生育,沒這個本事,咱倆和離也是遲早的事。只是,請你以後別在外頭亂說有關我的一絲一毫,永遠別再提起我,就當沒認識過我,咱們井水不犯河水,以後就當從沒認識過的陌生人。”
說完後,這時候的趙飛揚臉更羞紅,不過他已經惱羞成怒的瞪起李氏來,邊上的趙老太君和大鄒氏在聽到李氏的話後,都不約而同的臉紅起來,飛揚能夠這麼過分,也與她們的縱容脫不了干係,再怎麼兒子都是自己的,姓趙,她們不可能什麼都幫李氏,沒想到到最後,竟害了兒子,失去一個這麼好的媳婦。
“不認識就不認識,你要收拾走是吧?趕緊走,我這裡沒多的地方留你!”心裡積了一肚子火的趙飛揚指着門口就大聲吼了起來。
才吼完,趙老太君就氣惱的走到他面前,揚起手啪的一巴掌甩在他臉上,恨恨的道:“你這個小畜生,你太沒良心了,孫媳爲你付出這麼多,如今你竟是越活越倒轉去了,你這官還要不要的?我趙家可沒你這麼沒良心的孫子,來人,把他帶去柴房關起來禁閉三天,其他人,把鳳娘帶去後院守着,不準讓她離開後院半步。”
趙老太君說得趙飛揚與鳳娘兩人一臉的畏懼,立即就有人來拖他們,而李氏在看到這樣的鬧劇之後,又誠心誠意的給趙老太君和大鄒氏磕了頭,這才聳動着肩,轉身慢慢朝門外走去。
門外的北風颳得很緊,雖然吹得很刺人,但她卻一點也感覺不到疼痛,結束了,一切終於結束了。
趙影華立即跟過去,拉着李氏便道:“嫂嫂,我送你。”
“不用了,你留下來好好照顧祖母和母親,有空,我會來看你們的。”李氏說完,朝趙影華露出一個淡然的笑容,嘴角勾起一抹悽然,毫不猶豫的走了出去,留下其他人一個個悵然的看着。
南宮嫿在聽到李氏與趙飛揚和離的消息後,已經過去半個月,這半個月來,發生的事也不少,李氏與趙飛揚成功和離,由家人接回了家,趙飛揚本想把鳳娘扶正,誰知道鳳娘卻離奇的暴斃了,然後刑部尚書秦瓊又因爲趙飛揚寵妾滅妻一事參了趙飛揚一本,趙飛揚一下子降爲在刑部裡打雜的典獄長,和以前的風光真是天差地別。
而明天,就是趙影華和貴姐兒成親的日子,皇帝是自然不准她出宮的,她只能將祝福的禮品叫喜媽媽派人送出宮去,她真的希望表姐和貴姐兒都能幸福,不要再受李氏那樣的苦。
她送給表姐的是自己親手繡的一幅百子被,上邊用了十二種繡法和針法,又附上一箱南珠,一柄玉如意與五副頭面首飾,送給貴姐兒的是一頂由宮中名匠打造的一頂非常華麗柔軟的花轎,又加上十套百子被,一柄玉如意,兩副頭面首飾,這些東西都是她精心挑選的,每一樣都十分的珍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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