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嬤嬤!”白氏幾乎是緊扯着嗓子大叫,要制止張嬤嬤招供。
已經血肉模糊的張嬤嬤痛苦的向白氏投來一眼,血污得面龐上滿是痛苦、糾結的神色。
如果可以,她是不想出賣她的夫人的。
可剛纔在厲刀快要落下的那一瞬間,她心裡就已經止不住的惶恐起來了。萬一大小姐告訴她的那些事情都是真的,那她這麼一死,她的兒子孫子怎麼辦?難道真的讓他們一家到地獄裡相聚?
她實在是不敢賭那個“萬一”啊。
咬着牙,她心裡有了決定,臉色一慟,扭頭與白氏的目光相岔開。
白氏一顆心又是一緊,嚥下一口津沫,嘴上卻虛僞的說着。“張嬤嬤,原來事到如今你還沒有完全對淺兒和我說實話,還有隱瞞啊!你有什麼要招的就快招!要不然,休怪我這個主人不念舊情,拿你的家人開殺。”
剛纔還張嘴閉嘴就罵雲初淺惡毒,現在她話裡話外其實又都在威脅她,你敢將我招供,我定不會放過你的家人。
張嬤嬤顯然被她這話給影響了,眉頭一皺,神情又糾結徘徊起來,已經到了嘴邊的話因爲她這麼一威脅,又囁喏的吞回肚子裡。
正猶豫中,院子裡又竄進黑壓壓的一羣人來。這羣人一衝進院子裡,就把整個院子給包圍住了。
那羣人中的爲首之人打着一把傘,匆匆走到蕭雲霽面前纔將傘一放。
傘下,出現了一張被歲月打磨過英俊臉龐。
“微臣拜見王爺,王爺金安。”一個低啞溫柔的聲音緩緩響起。
白氏看到來人,慌張的臉龐上快速閃過一抹欣喜,隨即臉上神色一變,一臉哀婉一臉楚楚可憐的向來人道,“二叔,你來的太及時了。你不知道張嬤嬤這個老僕婦竟然敢揹着我……殺淺兒啊。”
她在他面前哭的輕聲細語,哭得柔弱可憐。
雲政今年三十有餘,正是男人一生中最好的年紀。加上他又格外受成獻帝器重,渾身上下都透出一種在富貴鄉里浸淫過纔有的風度。如今他這麼一出現,論美貌程度論一身氣度雖不如蕭雲霽那般卓絕。
但走出去,也是能迷花許多小姑娘眼睛的。
聽了白氏委屈的哭訴,他精明的雙眼飛快的從雨中站着的雲初淺身上掠過,眼底很快的就有黑凝的情緒蔓延上來。
又向他身後的一個隨從遞了個眼色,那隨從幾乎是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
二話不說,上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刀將張嬤嬤捅死。
那速度快的讓人瞠目。
雲初淺心裡一惱。
“王爺,今夜太子殿下在伽藍寺遇襲,皇上聽聞極爲震驚。特讓微臣過來請王爺入宮一趟。”張嬤嬤一死,雲政昂頭又看向蕭雲霽,和白氏的事一比,顯然蕭雲霽更重要。
蕭雲霽突然又有些同情他的小未婚妻了,明明只差一步就能揪出要害她的幕後指使者,卻被這半路上冒出來的程咬金給攔了。
不過話又說出來了,即使張嬤嬤真的招供了。以這小姑娘的能力,恐怕也對付不了白氏這樣的豺狼之輩。
他倒是可以出手幫她。
只是……他幽深的瞳孔在院子中掃了一眼,看到跟在雲政身後黑壓壓的御林軍,他嘴角勾出一抹邪佞的弧度。
他要是真的幫她除掉白氏這個忠勇侯夫人,他皇兄又得跟他鬧幺蛾子了。
罷了,殺人的方法有很多種。他不能明面上幫她,可以暗地裡幫她的……
蕭雲霽負手而立,翩然從走廊的臺階走下,高挺的他也不管天還下着雨,就走向雲初淺。
“進宮可以啊,不過本王得當着今夜院子裡這麼多人的面說一聲:本王很喜歡雲大姑娘,也會娶她!以前的事本王可以不再追究了,但以後要是有人敢再動她,本王不介意動手剮了他!”
傘下,兩人共撐一把傘。
蕭雲霽更是當着雲政的面,毫不避諱的將她一把給攬入他的臂彎中。
雨中,他說話的聲音在雨水中浸潤,落入了場中每個人的耳畔中。
雲初淺被他攬着,全身一僵,擡頭去看他。
她知道他這話其實是在警告白氏他可以不追究張嬤嬤被殺的事情,但若是她再想在她身上動歪主意,他就絕對不會放過她了。
蕭雲霽對上她黑汪汪的眼睛,只覺得她眼睛比天上的星辰還要湛亮。心頭突然浮起一股說不明道不清的悸動來,他忍不住就伸手寵溺的揉了揉她的髮髻,可揉完後,他自己都怔了。
她又不是小孩子了,他幹什麼要這樣揉她的髮髻啊。
爲了掩飾他的尷尬,他笑着低聲道,“恭喜你啊,能嫁給本王這樣又會念經又會祈福的和尚,你上輩子上上輩子肯定是啥都沒做,光給佛祖老人家磕頭了。佛祖老人家被你感動了,才把天下第一好的我送到你面前了。”
雲初淺一訕,她能求佛祖老人家把他再送走嗎?她還怕搶了佛祖老人家的人,佛祖老人家找她算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