鴛鴦是雲向北離開汴梁時才指給雲初淺當丫鬟的,她對雲初淺的瞭解也不算是很深。故而看到她動作那般熟練的給蕭清沛包紮傷口,她只以爲她的大小姐多才多藝,擅醫術而已。
好不容易的把重傷的蕭清沛包紮完,雲初淺剛伸手擦了擦額頭上滲出的汗珠。靜謐的門外就響起了一陣敲門聲。
“大小姐,太子殿下遇了襲,如今下落不明。夫人擔心大小姐這裡的安危,讓我們幾個來保護你。”
門外響起了一個沙啞的女人聲。
雲初淺一聽這聲音,眉頭不由得一皺。她看了一眼昏迷的蕭清沛,對鴛鴦道,“你趕緊先帶他離開我這裡。”
她現在名義上還是蕭雲霽的未婚妻,要是讓白氏的人知道蕭清沛在她屋裡,白氏不往她頭上扣一頂“水性楊花”的帽子纔怪。
鴛鴦也看出了雲初淺的顧慮,二話不說,馬上背起昏迷的蕭清沛,往洞開的軒窗口一躍而出。
鴛鴦他們兩人的身影纔剛消失在窗口,門口的人已經急不可耐的踹開門進來。
五六個孔武有力的嬤嬤馬上出現在雲初淺視線中。
而她們身後是拖着受傷老腰的張嬤嬤。
這些人的臉上皆是一臉兇相。
雲初淺心下一凜。
頓時有種不好的預感。
“你們想做什麼?”她黑亮的眸瞳裡沉澱着凜冽寒意,臉上表情儘量顯得鎮定。
張嬤嬤雙手拖着腰,老臉依舊笑的比菊花還要燦爛。
“大小姐,你不要怪我們!要怪就怪你自己命不好,投錯孃胎了!”
張嬤嬤陰森森的說完,又向身邊那幾個嬤嬤遞了個眼色。幾人會意,各個都像兇猛的雌虎一般撲向雲初淺。
雲初淺額頭青筋一突,拔腿就要逃。可她一個千金小姐,又怎麼可能抵得住那五六個孔武有力的嬤嬤。
她一下子就被那幾個嬤嬤制服住。
張嬤嬤“嘿嘿”一笑,走到她面前,“大小姐,你就不要掙扎了。你生來就是賤命,再怎麼掙扎也都改變不了現實了。”
雲初淺眨了眨眼睫,再看張嬤嬤時,她手裡已經多了一把閃爍着寒光的匕首。
“張嬤嬤,我要是出事了,我爹還有大哥一定不會放過你的!”雲初淺緊咬着脣瓣,警告着。
可張嬤嬤聽她這話卻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似的。
“大小姐,你還是不要說話,留着力氣去向閻王爺報道吧。”張嬤嬤握着匕首的手一揚,眼裡閃過狠戾,對準雲初淺的小腹就要刺下去。
千鈞一髮之際,雲初淺眼珠一轉,擡腳往張嬤嬤腹部處猛的一踢。張嬤嬤腰本就受傷了,這一踢,她身子馬上就站不穩,摔在地上了。
而趁着另外幾個嬤嬤的注意力暫時的轉移到摔在地上的張嬤嬤時,雲初淺牟足全身力氣,身子一掙,從那幾個嬤嬤手裡掙脫開,向門口狂奔。
夜,濃得快要化不開。
暴雨不停的往人間灌澆。
雲初淺飛快的奔跑着。
白日裡伺候她的丫鬟們不知道躲到哪裡去了。
她沒有了救援。
跑!快點!再快點!
“站住!”身後的呼喝聲與腳步聲離她越來越近。
下脣瓣被她自己狠狠的咬出了血,她一遍遍的在心裡告訴自己。她不能被抓,她不能死!
她還沒有告訴爹爹白氏的真面目。
她還沒有報了上一世的仇。
她,不能死!爲了爹爹,爲了哥哥……她一定不能死!
她跑得心臟砰砰亂跳,雙腿也開始打顫。腳下卻一個沒注意,被一塊石頭絆倒了。
黃色的泥漿濺了她一身,她不敢矯情,咬緊牙爬起來繼續跑。
不遠處有一抹螢光在夜色裡映顯,她心裡生出希望,腳下的步子更堅定起來。
可最終,她還是沒跑過那幾個孔武有力的嬤嬤。
在快要靠近那抹螢光時,她被她們追上了,貴爲千金的她被她們像條狗似的壓在地上,她們肆意的謾罵着她,“小賤人!讓你跑。等下就把你雙腿砍了!”
“是誰吃了雄心豹子膽,敢砍本王的女人雙腿啊!”雨中,一個清冽冰冷的聲音幽幽響起。
雲初淺身子一震,擡頭看去。
雨幕中,蕭雲霽撐着一把四十八骨的竹編油紙傘如天神般的出現在她視線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