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風吹的人臉頰有些發燙。
雲初淺拉住前頭走路的蕭雲霽,眨着眼睫焦急道,“王爺,趁現在你趕緊離開太長公主府好嗎?”再不走一切都要完了。
蕭雲霽嘴脣輕勾,絲絲縷縷的寵溺在他眼裡蔓延開,流淌到他那張完美無瑕的臉龐上。
又是一陣暖風兒拂面。雲初淺聽他摸着她的頭溫柔的說着,“乖!大人的事情小孩子不要瞎操心。”
他難道是把她當小孩子了,所以纔不信她說的話今天又來太長公主府了?
雲初淺放開扯着他袖子的手,?着腮幫子,認真道,“王爺,我不是小孩子了。你聽我一句話好不好,快點離開太長公主府吧。”
“小孩子說自己不是小孩子?別鬧了!還有,我們都已經快走到本王姑母的院子了,哪裡有這個時候走人的說法。”蕭雲霽很耐心的說着,然後雙手負後,踱步往前走,像帶小孩子出來遊玩的長輩似的又對她仔細的叮囑着,“跟上本王。”
他走了一小段路,沒有聽到身後有腳步聲傳來。回頭去看。就發現她依舊站在原地瞪着他。
蕭雲霽拿出十二分的耐心,折身返回,嘆着氣道,“你放心吧。本王既然敢來太長公主府,那就是做了充分的準備。倒是你……”
他低垂着眉眼,目光落在她被燒燬的右邊臉頰,“倒是你,有沒有按時抹本王給你的藥膏?”
即使他安排的再好,也有可能出意外啊。前世。他不都在今天喪命了嗎。
“王爺,這個時候不是關心臣女的時候。您就行行好,聽臣女這麼一句話吧。”見他不聽勸,她一張嚴肅的小臉上滿是認真的表情。
陽光下。她烏黑的眼睛亮的驚人,臉上的表情又是那麼的認真。
看的蕭雲霽心絃像是被什麼東西輕輕撥弄了下,他聽見他自己用狎謔的口吻在問她,“那個……若是本王今天真的出了什麼意外不在了,你會給本王守寡嗎?”
他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突然問出這樣一個唐突的問題,可他又很想聽聽她的回答。
雲初淺渾身一震,整個世界頓時變得灰沉沉。
視線裡的蕭雲霽漸漸模糊起來。
如果蕭雲霽不在了,她這個沒過門的未婚妻當然沒理由爲他守寡了。上一世她不就是開開心心的又轉嫁給了蕭清毓。
她又突然好奇起來,要是上一世蕭雲霽沒有死,她嫁給了他,會不會改變她悲劇的一生。
蕭雲霽眯着眼盯着她,等着她的回答。可她卻一直沒有開口,他心裡有小小的落寞,遂斂起臉上渴望的表情。輕吃一笑,伸手摸了摸她的頭,一臉玩世不恭,“算了,小白眼狼。你還是不要擔心本王了。你自己小心吧,省得本王還要處處爲你操心。本王有時候自己都懷疑自己不是在給你當未婚夫而是在給你當爹呢。”養着你這個不省心的女兒。
他一笑,把雲初淺的思緒拉了回來。
給她當爹?這不是在佔她便宜嗎?
她仰頭瞪他,馬上反駁着,“我不缺爹。”
蕭雲霽難得聽她沒有一口一個“臣女”,心情輕鬆了些,便也妥了協,“好,你不缺爹,那本王以後就把你當妹妹照顧吧。”
這不還是在佔她便宜嗎?雲初淺?着腮幫子,氣??又道,“我也不缺哥哥!”
真是一個一點虧都不肯吃的小白眼狼。蕭雲霽再次無奈的妥協。“好好,你不缺爹不缺哥,你什麼都不缺。是本王缺女兒缺妹妹,可以了吧。本王在這裡要特別的感謝你雲大姑娘屈尊降貴給了本王一個既能當爹又能當哥哥的機會。”
這難道不還是在佔她便宜嗎?
雲初淺不悅的瞪他一眼。
明明是他佔了她的便宜,卻還厚顏無恥的用話擠兌她。他臉皮好厚。
“別鬧了!本王答應你,今天一定不會有事的,以後頂多也不會讓你守寡的。”蕭雲霽眼尖看見太長公主住的瀟竹院門口有丫鬟向他們站着的方向走來,他便暫時收了逗弄她的心思,起步往前走。
雲初淺也看到了向他們走來的丫鬟,她也不好當着別人的面再和蕭雲霽鬧。便也乖乖的跟上他。
蕭雲霽人高馬大,步子邁的大,很快的就和雲初淺拉開一段距離。
感覺到身後的小姑娘追不上他,他故意放緩了腳步,等她追上他了,兩人才一起進了瀟竹院。
隱匿在暗處負責保護蕭雲霽的張天早就把他們兩人剛纔說的話聽了個一清二楚。眼下看着兩人一起進了院子,他心裡忍不住就又吐槽起他的主子來了。
什麼爹爹什麼哥哥,他家主子說這些話也不害臊。
瞎子都看得出他這竄下跳、無事總獻殷勤是因爲他看上雲家大姑娘了。
只不過他長了雲大姑娘十歲,人云大姑娘跟他溝通起來實在是有代溝。他這纔沒皮沒臉的上趕着要給她當爹當哥哥。
太長公主是整個皇室最輩分最高的長輩了。她的壽辰來慶賀的人實在是太多了。如果讓她一批批的接見,那肯定要把她給累壞了。索性太長公主下了命令,只傳召和她比較親的幾個晚輩來給她道喜。其他人就都交由府裡的官家嬤嬤們招待。
雲初淺之前也只是被人帶去客廳那裡,根本沒有資格見太長公主。眼下託了蕭雲霽的福,她才得以見到這位曾經名臊整個汴梁城的公主。
寬敞明淨的殿裡,紫銅鎏金龍紋香爐上有嫋嫋的煙氣往上冒。
“小十六給姑母請安了,恭祝姑母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蕭雲霽一走進殿裡,就給流蘇簾子後坐着的一個貴態老婦人請安。
蕭雲霽是先帝最小的兒子,排十六。太長公主府就一直喚他小十六。
“臣女雲初淺給太長公主請安,恭祝太長公主年年有餘歲歲有今朝。”雲初淺也跟着蕭雲霽給太長公主請安。
簾子後傳來了婦人不怎麼高興的說話聲,“小十六,你還記得有姑母我啊。本宮還以爲皇帝爲你賜了婚,你有了未婚妻就不記得本宮了。”
說話的聲音由遠及近,等雲初淺偷偷擡頭去看時,就見到一個穿着石榴紅繡扶桑花華衣,手抱着一隻白色小貓兒的老婦走到他們面前。老婦人一頭銀絲髮,頭戴護額,雖已滿臉的皺紋,看面相卻是個和善的人。土節助圾。
婦人對着跪在地上的蕭雲霽和藹的笑着,眉宇間透出一種華貴的氣度。
“都起來吧!”太長公主說着。蕭雲霽馬上起身,臉上表情熱絡,也不顧輩分尊卑,就親親熱熱的挽住太長公主的手臂。
“姑母,你也真是。對自己這麼不自信。十六是有未婚妻了,可姑母你是開的正俏的一朵花,她頂多是一朵小花苞。十六哪能忘了姑母你朵花啊。”
極爲不正經的一番話立刻就把太長公主給逗笑了。太長公主手往他額頭上輕輕一戳,笑罵着,“就數你這猴子最會哄姑母開心了。姑母要真是開的正俏的一朵花,你這段日子怎麼不來看姑母。”
太長公主說着,目光不由得向低着頭乖巧站在蕭雲霽身側的雲初淺看去。她右邊臉頰上的疤痕……看的太長公主瞳眸一黑,眉宇間爬上一絲不悅的情緒。
這姑娘長得也太……
“姑母可聽說了,只要有雲家大姑娘出現的地方,都不會少了你這個出家的和尚。”
蕭雲霽一雙狐狸眼將太長公主臉上的不悅情緒捕捉完畢,知道太長公主對雲初淺的第一印象不是很好。他咂咂矜貴的薄脣,面上依舊笑嘻嘻,“姑母,淺淺年齡小,性子還沒定好,十六要是不多看着她點,她萬一被其他人拐走了,那十六不就虧大了嗎?”
太長公主蹙了蹙眉頭,看向雲初淺的目光更加的不悅。
就她?這麼醜,還會被人拐走?
哦,對了。她好像聽說忠勇侯夫人紅杏出牆偷男人了。那樣的話,會不會有其母必有其女,以後嫁給小十六後也像她的母親一樣紅杏出牆啊?
雲初淺感覺太長公主看向她的目光變得更加不悅了。
蕭雲霽挽着太長公主的手臂坐回位置,他臉上腆着笑,“姑母,說起來十六和淺淺算是很有緣分。你不知道之前十六在廟裡好好念着經,偏有缺德的人給十六下了mi藥,還給十六準備了個女人。十六那夜要是被算計成功了,姑母現在說不定就見不到十六了。幸好老天有緣,淺淺那一夜也正好在伽藍寺,十六跌跌撞撞的就誤闖了她的房間,被她給救了。”
都是在皇權裡浸yin過的狐狸了,蕭雲霽這麼無意的一說,太長公主府馬上就知道蕭雲霽嘴裡的“缺德的人”是皇帝那幫人。
那麼說這個雲初淺是小十六的救命恩人了?
太長公主一下子就沒有那麼反感雲初淺了。
蕭雲霽兩條堅毅的眉毛輕輕一挑,狐狸眼裡閃過狡猾的光芒。臉上做出一副無賴的模樣,厚着臉皮又纏着太長公主,“姑母,十六今天特地帶淺淺來給你行禮那是爲了讓你給她送見面禮的。反正十六來之前已經跟淺淺誇下海口說你會喜歡她,會送她見面禮的。姑母你要是不送的話……哼哼,十六以後見人就跟人說您老人家是個小氣的人。”
他一副無賴,準備訛詐太長公主的模樣。太長公主又氣又想笑,褪了手腕上田羊脂白玉手鐲送給雲初淺。雲初淺覺得她送的太貴重,趕忙要推遲。
蕭雲霽已經拿過太長公主的田羊脂白玉手鐲塞給雲初淺,唬着臉訓她,“淺淺你就收下吧。本王姑母富的流油,才一個手鐲你就不敢收了?虧本王還想着以後天天帶你過來揩她老人家的油。唉,瞧你這點出息。跟了本王這麼久也沒長進。”
太長公主看着被蕭雲霽訓的低頭垂眸一臉不敢反駁的雲初淺,心裡對她剩下的那點不滿一下子就全消散了。她也真是糊塗了,小十六是她看着長大的,這孩子心思縝密,他決定要做的事情從來沒有人可以改變他。
現在他既然已經把雲家大姑娘親自帶給她這個長輩看,那說明他心裡還是很看重雲家大姑娘的。也希望她這個長輩能和她一起善待雲家大姑娘。
她這個做長輩的明知道他這麼多年一直和皇帝鬥智鬥勇,壓力挺大的。這個時候哪能再給他找其他的麻煩事。
至於雲家大姑娘被燒燬的臉頰……算了,哪個人能十全十美。要是真的給小十六找那些傾國傾城的美人,以他頑劣不羈的性子,說不定也要把人家姑娘氣跑了。
太長公主心裡這樣安慰了自己一番後,就下決心等壽宴結束後,她就託人幫忙看能不能找個神醫治好雲大姑娘臉上的疤。
雲初淺垂眸望着被強塞到她手心裡的玉鐲一時不知該怎麼辦。太長公主一隻手卻是已經緊握住她的小手,臉上的不悅被撥開,笑眯眯的說着,“小十六他這張嘴不饒人的。你跟着他一定受了不少苦。以後要是他欺負你,你就來告訴本宮。本宮給你撐腰。”
雲初淺一愣,前世她嫁給蕭清毓,可沒少被蕭清毓的母妃欺壓。每次她從婆婆那裡受了氣,回來找蕭清毓傾訴,他總是讓她多讓着他母妃一些。
她聽了蕭清毓的話凡事總讓着婆婆,她的婆婆就越發作踐她。
所以她剛纔在覺察到太長公主看向她的不悅目光,她以爲自己以後又少不得要在太長公主這裡吃苦頭了。倒是完全沒有想到被蕭雲霽這麼一糊弄,太長公主對她的態度就完全變了。
雲初淺剛反應過來要謝太長公主,蕭雲霽已經又在邊上涼涼的說着,“姑母,你這心變得也忒快了些吧。別以爲你要給淺淺撐腰,十六就拿你和她沒辦法了。等十六和淺淺有孩子了,我們生一個就丟一個給你養,等一大堆小孩子把你吵的頭昏欲裂時,你老人家到時肯定要大吼着‘小十六,快把你的這些小猴子給拎走’。”
他話裡把太長公主和雲初淺歸爲同個陣營,把他列爲她們兩人的敵人。聽的太長公主好笑又莫名的和雲初淺親近了些。
太長公主終生未嫁,聽他說以後要把他們的孩子丟給她撫養,她老人家心裡自然是開心的。但面上還是拉着雲初淺的手,搖着頭不停的嘆氣,“淺淺,你說怎麼會有像他這麼討厭的人啊。”
雲初淺紅着臉瞪了蕭雲霽一眼,誰要跟他生孩子!
三人又說了些閒話,時間過的飛快,不知不覺就半個時辰過去了。這時有嬤嬤進來向太長公主稟告說雲凌這個丞相奉皇帝的命令來給她送賀禮了。
雲凌來了,太長公主也不好再留蕭雲霽他們。蕭雲霽也識相的帶着雲初淺離開。
兩人走出寢殿時正好迎頭碰上雲凌。雲凌一看到蕭雲霽,精明的眼睛裡射出一抹孤鶩的隼光。那目光尖銳的彷彿都能穿透單薄的空氣,直接殺人。
蕭雲霽嘴角邊露出詭秘的一笑,帶着雲初淺和他寒暄了一兩句就離開了。
雲凌目送他們兩人離去的背影,渾身立刻縈繞起一股殺氣。
這兩人走哪裡都黏在一起,還挺招搖的嘛。不過他也正好做次好事,成全他們兩,讓他們去地獄裡作對亡命鴛鴦。
雲凌寬袖狠狠一甩,收回視線,起步走進太長公主的寢殿。
今日來往的賓客數量太多,太長公主府的人就把男女分了席。男眷在前院的廳裡,女眷安排在後院寬敞的大殿裡。
雲初淺和蕭雲霽分開後就被丫鬟帶去後院的大殿裡。她自己找了個僻靜的位置坐下,結果剛一坐下就感覺到了投在她身上的一道毒辣目光。
她擡頭看去,是她的祖母。
可奇怪的是本該和她祖母緊緊黏在一起的雲初鳶並不在。她該不會又躲去哪裡策劃毒害她的計策去了吧?
雲初淺一蹙眉,心裡掠過一絲不安。
耳畔邊這時卻傳來一個慌張的說話聲,“奴婢該死……郡主饒命。”
雲初淺低頭一看,發現給她斟茶的丫鬟不小心把茶水撒在她的衣服上了。她衣服的肩側處溼了一大片。那個丫鬟已經嚇的不停給她磕頭認錯了。
滿殿人的目光一時?刷刷的向雲初淺坐着的方向看來。雲初淺心裡清楚,她要是真的處罰了這個丫鬟,殿裡的這些夫人小姐們估計又得給她安上一個惡毒的名號。
笑了笑,她對那丫鬟說道,“沒關係,換件乾淨的衣服就好了。”
丫鬟忙從地上爬起來,要帶雲初淺下去換衣服。雲初淺從善如流。
等被丫鬟帶去一間更衣室,丫鬟把一套乾淨的衣服遞送到她面前,“郡主,您先把衣服換了。奴婢在門口守着您,若是有什麼事可以喚奴婢一聲。”
雲初淺點點頭,那丫鬟退下。她剛要脫下身上的外袍,脖頸間傳來的冰涼感就讓她心驟然猛跳了一下。
她一垂眸,就看到脖頸上被人架了一把劍。
她身後,一個兇狠的聲音傳來,“雲大姑娘,得罪了!有人出錢買你的命。”
雲初淺眼皮又是一跳,要害她的人無非就是雲初鳶那一夥人了。該死的,鴛鴦這幾天不在,他哥哥派來保護她的又是男護衛。這些男護衛進不了後院。
想到要是落在雲初鳶她們這一夥人的手裡,那她肯定沒命了。她一咬牙,張嘴出聲就要喊人,一股刺鼻的味道竄入她的鼻間,她全身一軟,整個人頓時就失去了知覺。
等她一昏迷過去,她身後的那個黑衣人迅速的就將她往肩上一扛,帶着她從太長公主府的後門離開。
後門那裡此時正停靠着一輛馬車。黑衣人將肩膀上的雲初淺往馬車上一扔,他扯下臉上的黑布,脫掉身上夜行衣,跳上車頭,駕車離開。
一輛看似普通的馬車在汴梁城的街頭飛快的行駛着,並沒有引得多少人矚目的目光。馬車在駛出城門口後,就往城郊一處斷崖的山頂駛去。
山風吹的呼呼作響,馬伕將馬鞭打的緊。眼看飛奔的馬兒就剎不住腳,要往斷崖下栽。駕車的馬伕縱身往邊上一跳,馬兒下一瞬間就拉着馬車躍入了斷崖……
太長公主府裡依舊歌舞昇平。
雲初鳶背開其他人,悄悄的來到了一處假山後躲着。過了不久,雲凌的身影也在假山裡出現。
雲初鳶剛纔在後院廳堂和其他官家小姐聊着天,雲凌派人給她送了消息,她這纔到這裡來等他的。她一看到雲凌,眼眶一紅,眼淚就嘩嘩往下掉,“爹爹,女兒因爲雲初淺丟大臉了,爹爹你要幫女兒……”
雲凌站在背陰處,一身的煞氣。他都不等雲初鳶把話說完,就制止了她的話。
“別哭了。爹已經找人殺雲初淺了。這個時候她應該已經在去黃泉的路上了。”他狠辣果決的說着。
他大哥打了勝仗已經班師要回朝了。等他一回來,蔣氏那個蠢婦萬一去找他把真相說了,到時勢必要滴血驗親。
雲初淺那禍害既不是他大哥的女兒,也不是他的女兒。一滴血驗親,難免會牽扯出更多的事情。到時候局面可能就會失控了。
與其夜長夢多,不如揮劍斬亂麻,除掉那個禍害。
雲初鳶一噎,悽楚臉上的表情瞬間轉悲爲喜,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一臉崇拜的看着雲凌。此刻的雲凌在她眼中簡直全身都閃爍着金燦燦的光芒。
只是除掉這麼一個小禍害,他這女兒都能高興成這樣,果然是隨了白氏這個小家子氣的母親。看來他當初做的決定是對的。
沒有把雞蛋放在同一個籃子裡。
他還有蔣氏爲他生的女兒在幫他完成大業。
雲凌臉上染上了些許不悅的情緒,訓斥起雲初鳶來,“鳶兒,你記住雲初淺只是你人生裡極爲小的一個障礙。現在爲父幫你除掉這個障礙,以後你要想爬的更高就得看你自己了。”
雲初鳶扁扁嘴,心裡卻是完全不贊同雲凌的話。雲初淺哪裡只是一個小障礙啊,她分明是她通向錦繡人生的攔路虎。
以後沒有了這隻攔路虎,她的人生自然是花團錦簇的。
“好了,也快開宴了,你先回去吧。”雲凌揮手讓她離開。知道了雲初淺已經被她爹除掉的消息,雲初鳶喜上眉梢,一臉雀躍,哪裡還想和一直板着臉的雲凌呆在一起。
她喜滋滋的離開了假山。雲凌也往回走,半路上遇到了正火急火燎要跑來找他的幕僚。
“丞相爺,不好了。咱們的人還沒有動手,前院就衝出一批蒙面黑衣刺客來。這些刺客一衝進來就對着幾個皇子猛砍,現在前院已經亂成一團了。”
雲凌精明的眼睛危險的眯起,催動輕功就閃身向前院方向而去。一路上看到許多被黑衣刺客追殺的到處跑的人。
等他好不容易衝到前院,就看到整個大殿已經亂糟糟了。周圍到處是橫七豎八的倒在地上的桌椅,一大批蒙面黑衣刺客揮舞着手上的兵器正對着今天來參加壽宴的幾個皇子攻擊着。
以太子蕭清沛身邊包圍的刺客最多。蕭清沛現在看着勉強還能應付那些刺客,時間一長,在沒有外援的情況下,他脫身的概率也很低。
雲凌臉上已經翻滾着層層疊疊的烏雲。今天他明明是安排人要來除掉囂張不可一世的蕭雲霽的。
怎麼倒被人先下手爲強了?
對了,蕭雲霽……雲凌目光又迅速的在場上梭巡了一圈,最後終於在廳一隅裡看到了蕭雲霽的貼身侍衛張天。
張天手手裡舉着一把劍,威風凜凜的時刻注視着場中形勢的變化。
而他身邊,是坐着的蕭雲霽。
蕭雲霽修長如上等白釉瓷的手指端着一杯酒,勾着嘴角饒有興致的看着亂成一團的局面。偶爾似是看到了什麼精彩的場面,啓脣一笑,眉眼流轉出一副浪蕩不羈的神態。
“丞相爺,要不然趁着這個機會讓我們的人衝出來殺了晉親王。”雲凌身後的幕僚小聲提議着。
雲凌視線並沒有從蕭雲霽身上移開。他見他將酒杯裡的酒往嘴裡一送,滿足的咂咂紅脣。隨後身子又慵懶的往牆上一靠,嘴角噙着魅惑的笑。
正午的陽光透過被打爛的窗戶裡照到他那張魅絕無雙的容顏上,沁出金燦燦的光暈,亮的刺人眼。
“今天的計劃取消!”雲凌幾乎是咬着後牙槽才從牙縫裡擠出話來。
幕僚一聽,當即道,“丞相爺,今天這事可是皇上特地安排下來的。要是不成功,皇上那裡恐怕不容易過關的。”
雲凌眉心一攢,薄脣緊抿成一條直線。他再看向蕭雲霽時已經恨不得用銳利的目光直接殺死他了。
蕭雲霽這麼一副“我很欠扁,快來殺我”的表情就已經明晃晃的在告訴他今天這些先對皇子下手的黑衣刺客是他蕭雲霽安排的。在蕭雲霽有準備的情況下,若是他還讓他的人按計劃殺蕭雲霽。
他很懷疑他們的人不但不能殺掉他,甚至這些刺客發了狠,還可能搭上太子、璃王他們這些皇子的命。
幾乎將寬袖揉爛,雲凌又恨恨的從牙縫裡擠出話來,“傳令下去,讓咱們的先救幾個皇子!”
幕僚無他法,只得下去命人來救幾個皇子。
雲凌越過混亂的人羣,踩着淌着熱血的地面,一身凜冽煞氣走到蕭雲霽面前。蕭雲霽一隻手半枕着頭,幽邃的視線上對上雲凌一雙銳眸。
“呀!是丞相爺啊,你來的正好,趕快和本王一起喝杯酒。”他對着雲凌招招手,吃吃的一笑。笑的詭譎傾城。
雲凌心像是被人捅了一刀,難受得額頭上隱隱有青筋爆現。
又聽蕭雲霽指着邊上被刺客圍困的身形已經滯凝的太子蕭清沛道,“本王的皇兄也忒嬌寵幾個皇子了吧。這麼點刺客就把他們弄的狼狽不堪。看來等擊退了刺客後,本王得進宮去跟皇兄說一聲,讓他也把幾個皇子扔到軍營裡去鍛鍊鍛鍊。”
雲凌被這話慪的差點直接翻他一個白眼。
蕭雲霽居心險惡,這裡已經派人來殺幾個皇子了,那裡還要進宮去慪皇帝。
成獻帝看着活脫脫在他面前晃盪的蕭雲霽,估計又要被氣的幾天吃不下飯了。
雲凌不準備再和蕭雲霽虛以爲蛇,拱了一禮,起身安排人去救幾個皇子。
等一場刺襲的戲碼落下帷幕時,場上太子蕭清沛已經被幾個刺客弄成重傷,璃王受了些輕傷。蕭清毓只是臉上掛了些彩。
一場好戲落了幕,蕭雲霽頗有些意興闌珊。他起身要去和太長公主告辭離府,張天接到雲初淺被人擄走的消息後第一次時間告訴給了他。
遇事不驚的蕭雲霽聽聞後,邪俊的臉龐上罩上寒霜,面色鉅變。“派人全城搜查!”
蕭清毓護送受了輕傷的璃王上了馬車後,他的幕僚也把雲初淺被擄走的消息告訴給了他。蕭清毓溫潤臉龐上的神情也是倏然一變。
到了傍晚時,蕭雲霽接到手下探查到的消息,以最快的速度趕快城郊的斷崖。
雲初淺從懸崖上摔下來時正好被崖底一棵茂密的樹給接住。她整個人被掛在樹梢上,渾身提不起力氣。太陽偏西,倦鳥歸林。
她又餓又渴,身上還有傷。好不容易從樹上爬了下來,一陣眩暈感襲來,她就又昏迷過去了。
“雲初淺!”意識模糊渙散之時,隱隱約約的她好像聽到了耳畔邊有人在喊着她的名字。她無力的抿了抿乾裂的嘴脣,輕聲應着,“我、我……我在這……”
她迴應的聲音實在是太輕了,被夜風一吹,哪裡還能讓人聽見。
幸好,舉着火把一處處查看的蕭雲霽發現了她。
“喂!小白眼狼,快醒醒!要不然得輪到本王給你守寡了。”蕭雲霽輕推了推她,雲初淺無力的睜開眼皮,藉着橘黃色火把的光芒看清楚了蕭雲霽的臉。
是他!他沒死!
雲初淺心田裡沁出一股說不明道不清的歡喜感,小小的肉肉的手緊緊的抓住蕭雲霽的手臂,像抓住了她唯一的救贖。
即使她不愛蕭雲霽,但能嫁給他也算是個很好的歸宿。
她心裡想着,意識一恍惚,人就又陷入了昏迷。
幾乎和蕭雲霽同時發現雲初淺的蕭清毓隱藏在黑漆漆的茂林裡,看着蕭雲霽奔向雲初淺,蕭清毓心口像是被什麼猛獸用力的咬了一口,疼的他身形猛的一顫。
他終於清楚的意識到他正在一點點的失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