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危在旦夕
一直藏身大皇子身後的鳳兒,此時卻越衆而出慨然道:“且慢!大將軍,令兄長之亡非我哥受命而爲,箇中內情乃令兄長中了麒麟咒語,心黑而亡。”
次將怒喝道:“公主所言纔是真正的無稽之談。我兄長是奉皇上之命去那麒麟山取麒麟胚胎,主使者亦是大皇子,爲何獨我兄長死於非命,偏偏饒過了大皇子,難道那麒麟咒語就只針對我兄長一人?”
鳳兒道:“將軍此言差矣,我哥亦中了麒麟咒語,險些眼瞎。”
次將冷哼道:“我兄長業已身亡,你兄長卻只是險些眼瞎,公道何在?你休得鼓譟那三寸不爛之舌,令我放過你兄長。我憐你一弱女子,快快逃命去罷!”
鳳兒毫不畏懼道:“大將軍可知麒麟咒語怎生說的嗎?輕則眼瞎,重則心黑。說的就是令兄與我哥之間的有所差別,或者可以說天命難違。”
次將怒目圓睜道:“呔,完全是一派胡言!同爲天下蒼生,你兄長的命就是命,我兄長的命就不是命了?你兄長的命貴,我兄長的命就賤了,是嗎?”
鳳兒竟莞而笑道:“大將軍,若論命的貴賤,天下誰的命最爲金貴?我說是當今皇上你不會有異議吧?你可知我父皇因何而歿?也因了這麒麟咒語,你還有何話可說?”
次將愣了愣,或許因爲自己理論不過一女子,遂惱羞成怒道:“廢話少說,你閃開,讓我先取了你兄長的命再跟你理論。”
說話間拍馬向大皇子衝去,一杆長槍轉瞬間堪堪戳向他的咽喉處。
大皇子眼見長槍向咽喉戳來,一個身子輕靈一閃,次將尚未來得及回槍,槍桿已遭大皇子劈手握於手中,次將使盡了力氣去奪,大皇子嘴角撇了絲壞笑,手上的力道驟然間一緊一鬆,次將身體一個後仰,竟摔於馬下,來了個四腳朝天,頓時於己方和對方陣中引起一陣轟然訕笑聲。
大皇子居高臨下地對次將道:“次將,你不認爲自己無論從武藝和才智上均要遜色於本皇子一籌嗎?”
次將此刻就盼着身下裂開一道縫,好讓自己遁於地下。他黯然一聲嘆道:“罷,罷,此仇此羞只得留待來生報了。”
話畢,抽出腰間寶劍,朝項上刎去,一腔熱血噴涌而出,偌大一個身軀轟然倒下,觀者莫不心驚魄動。
大皇子的首衛見勢遙指次將麾下一干將士喝道:“爾等還不跪地乞降!”
衆將士忙忙地仆地而跪,山呼皇上萬歲萬萬歲。
大皇子當仁不讓地正受着,驀地喝一聲道:“——且靜!”
衆人耳中,但聽城外陣陣撕殺聲如雷傳來。
首傳拍馬趕到急急報道:“啓稟大皇子,二位皇叔對皇城發起了總攻擊令。”
大皇子揮起馬鞭遙指前方,氣定神閒地發出了戰前總動員令:“衆位將士們,考驗你們的時刻來到了,凡是忠於朝廷,想加官進爵的隨本皇子登上皇城,與來犯者決一死戰。——衝啊!”
衆將士高舉手中刀槍劍戟發出一聲晴天霹靂般嘶喊:“——殺呀!”
大皇子率衆登臨南城門,俊朗的面孔英氣勃發,偉岸的身軀玉樹臨風,尤其是那一對濃眉下的眼睛煥發出炯炯如君臨天下的光芒,立時威懾到城牆下他的二位皇叔,面帶尷尬地望着高高在上的大皇子,但覺他周身一股君王的凜然氣息源源不斷地向他們迫來,好一派王者風範,令他們不敢仰視。
但也就在這瞬間,二位皇叔相互給了個眼色,若不趁此機會了結了他,待來日他羽翼豐滿之後,別說奪他的皇位了,更會惹來滿門抄斬之禍。
不待他們有所動作,大皇子向他的二位皇叔雙手抱拳以禮,朗朗道:“二位皇叔,一路舟車勞頓,辛苦了!”
別以爲大皇子是怵着這二位皇叔了,他這是給他們找臺階下,以他目下的神勇,根本未把倆人放在眼裡,但畢竟血脈相通,他下不了狠手將其剿殺。
二位皇叔何等的老道,當然明白大皇子此話的言下之意。
大皇叔遂拐了道彎假意致辭道:“我等興起勤王之師,乃因驚聞先皇駕崩,有叛黨作亂,請恕救駕來遲之罪!”
大皇子慷慨道:“謝二位皇叔平定叛亂之功,稍後定有封賞。皇叔一路辛勞,請入宮安歇。”
二位皇叔哪敢,包了餃子還嫌肉不嫩。
二皇叔道:“安歇不忙,倒是叛黨餘孽,必欲除之而後快,請大皇子恩准我等入內,徹底剿滅叛黨。”
大皇子呵呵笑道:“些許區區小事,何勞二位皇叔。皇叔既不願入內安歇,那就請回吧!”
二位皇叔正躊躇着以何等藉口能予公然佔領皇城,進而奪取宮中皇權,大皇子這時問了:“不知二位皇叔還有何見教?”
大皇叔道:“叛亂已然平定,做爲內閣常務委員會委員,我等認爲,接下來的事情應該是召開內閣會議,議定皇位繼承人。”
仰面猛然一陣哈哈大笑,大皇子道:“難道二位皇叔剛纔沒聽見震天價響的山呼海嘯聲嗎?”
二位皇叔裝模作樣搖頭道:“聽不真切。”
大皇子身邊的首傳令旗一揮,城牆上的衆將士高舉手中的刀槍劍戟齊聲喊道:“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大皇叔卻毫不動容道:“據我等所知,先皇並未遺命於你繼承皇位,甚至連太子的封號尚未定下,你怎敢自稱皇帝?”
大皇子道:“這是經內宮圓桌會議擬定而成的,具有不二法律效令。”
二皇叔道:“我等怎的從未聽說過這等法律,哪一條哪一款?”
大皇子慨然道:“皇位繼承法第一條第一款之規定,皇帝的長子享有繼任皇帝第一順位權。作爲父皇和母后的長子,在其他繼承人沒有異議的情形下,我,當朝大皇子,很榮幸地當選爲新一屆皇帝。”
大皇叔道:“但依照內閣法令,當先皇尚未指定繼承人的情形下,皇位的承襲者將由內閣會議產生。”
略微閃開了身體,大皇子輕揚手中的馬鞭,昂然高聲道:“請衆位大臣現身。”
在朝的一干大臣紛紛登上城牆,面朝城外一字排開。
大皇子指着他們道:“二位皇叔,想聽一遍諸位大臣山呼吾皇萬歲萬萬歲嗎?”
二皇叔面色遽變道:“大皇子,這就是你的不對了,爲什麼不通知我們出席內閣會議?這是違反法令的,因而也是無效的。”
大皇叔隨即附和道:“對極了,沒有我二位常委的參與,這個所謂的內閣會議全然無效。”
大皇子森然道:“依我看來二位皇叔並非是來平亂的,而是來找亂的了。作爲內閣成員,你們不可能不知道這樣一個常識,但凡超過半數票,就意味着當選。至於爲何沒有通知二位皇叔參加會議,二位皇叔心中應該是有數的。在大敵當前的情形下,必須有個人挺身而出主掌大局,難道要等到叛軍佔領了皇宮,再來履行這道程序嗎?如果二位皇叔心有不甘,認爲有必要走走這道程序,那麼請二位皇叔即刻下馬進城,小侄在這兒恭候了。”
瞧他那氣勢和威儀,二位皇叔哪敢。大皇叔與弟弟相視一眼後道:“權且讓我和你二叔商量商量再作答覆。”
做了個請便的手勢,大皇子讓身邊侍衛把衆大臣請下城牆。
有大臣說了:“我們想多呆會兒,看看城外的風景。”
大皇子哭笑不得地告訴大臣們,看風景有得是機會,若想不被二位皇叔亂箭穿心的話,那麼就請便吧。衆大臣當即個個嚇得連滾帶爬地逃下城牆。
這時大皇叔在城外喊了,要大皇子大開城門,他們準備進城。
大皇子遂問:“二位皇叔是要我開門揖盜了?可以,就你們二位,有膽識的話,請!”
二皇叔便道:“賢侄,既然如此,休怪無理,我等就採取另一種方式進城了。”
大皇子再一聲“請”,好一副氣定神閒視死如歸的姿態,瞧得城牆上下衆人的眼都直了。
覷着這個機會,大皇叔令旗一揮,但見城外一陣密蝗般利箭閃電般向大皇子射來。首衛挺身而出在他的身體周遭揮起一曲旋風般劍舞,輔之以大皇子的朗朗長笑,箭簇紛紛落地,於他毫髮無損,笑聲更響,更亮,更酷。
超瀟灑,超炫,但戰爭必須得讓瀟灑稍息,讓炫消彌於無形;戰爭歷來是靠實力說話,靠智慧當家。
戰爭也夠酷,卻是殘酷。二位皇叔身經百戰,兵強馬壯,把偌大個皇城圍得鐵桶般密不透風,夜以繼日地採用各種手段頻繁攻城。
由於先皇向來倚重的足智多謀驍勇善戰的首將和次將均已身亡,朝中無大將,大皇子權且充數,身先士卒,戰鬥在第一線,哪裡有危險他就出現在哪裡。他的表率作用極大地鼓舞了全體官兵,個個奮勇當先,以一擋十,城門雖然數度失守,但在他們的頑強拼搏下,均盡數奪回。
激戰數日,交戰雙方損兵折將死傷無數,皇城內外屍橫遍地,傷者慘嚎連天。
二位皇叔見強攻不是路數,遂放緩了奪取京城的節奏,擺出一副圍而不攻的架式,斷糧斷水,困也得把皇城裡的軍民困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