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傲轉天早上是在一陣香氣中醒來的, 身邊的枕頭牀單幹淨平整,是紀心海一貫的作風,牀單上已經沒有餘熱, 顯然人已經起牀很久了。
嚴傲沒敢賴牀, 飛快地洗漱完畢走到廚房, 紀心海正在專心攪拌着鍋裡的什麼東西, 抽油煙機發出嗡嗡地聲響, 香甜的味道已經散漫了全屋,嚴傲靠在廚房門口看着繫着圍裙忙碌的紀心海,覺得一直以來, 自己想要的那種簡單幸福的生活應該就是這個樣子的吧。
似乎察覺到空氣中的一絲異樣,紀心海回過頭看到嚴傲, 笑着說道:“今天怎麼這麼自覺就起來了?”
清晨的陽光穿過窗戶溫暖地籠罩在紀心海身後, 就好像愛人脣邊溫柔的笑容, 昨晚的那些不愉快似乎已經隨着黎明的到來煙消雲散,找不到一絲痕跡, 嚴傲有些釋然,這就是他的小海,永遠都不會真正怨他怪他的小海。
“聞到香味兒了,你做什麼呢這麼香?”嚴傲湊上前去問道。
“蘋果麥片粥,有同事熬過, 我覺得挺好喝的就試着做一下。”
嚴傲輕輕摟着紀心海的肩膀:“是女同事吧?”
紀心海用肩膀頂了頂他:“是啊是啊, 你都快從醋瓶子升級爲醋罈子了, 去去, 又該刮鬍子了, 扎得我疼。”
“不如吃完早飯你幫我刮?”
紀心海暗自翻翻白眼兒:“請問要不要我餵你吃飯喝水啊嚴少爺?”
“你要願意我也沒意見的。”
然後,紀心海舉着湯勺暗自偷笑, 被紀心海踢出廚房的嚴傲樂顛顛地在飯廳擺碗筷,刺耳的小曲聲再次響起,紀心海正盛了一小勺兒粥嘗味道,冷不丁被驟然響起的魔音嚇了一跳,險些燙到舌頭。
嶄新愉快的一天,就此拉開序幕。
鑑於上學那會兒程可的短信事件讓嚴傲見識到了吃醋發飆的紀心海有多可怕,以至於嚴傲的內心深處留下了不可磨滅的陰影,所以這次嚴傲學精了,先主動和組織坦白交代,免得以後出了麻煩摘不清。
“怪不得方諾說他曾經被程遠纏得恨不得人間蒸發,原來這是家族通病啊。”紀心海到沒有什麼太大反應,本來麼,能搶走早就搶走了,嚴傲現在對程可是避之唯恐不及,所以完全不構成威脅。
“我看她這純粹是心理疾病。”
“你也別太自戀了,也許人家就是正好調到那裡呢,根本不是奔你去的,再說保不齊程可還更不樂意看見你呢。”
“那真是謝天謝地了,我求之不得。”
紀心海看着嚴傲誇張的表情搖了搖頭,不過他知道這也不能怪嚴傲,畢竟被一個自己拒絕了太多次的愛慕者如影隨形地跟着,擱誰也不會太舒坦。
浴室裡,紀心海用熱毛巾敷在嚴傲下巴上,嚴傲看着紀心海光溜溜的下巴有些嫉妒地說:“小海,怎麼你鬍子長這麼慢啊,都不用天天刮,身上也是,皮膚又光又滑的,比有的女孩子皮膚還好,摸着可舒服了。”
“你觀察的挺仔細嘛,還知道女孩子們的皮膚好不好?”
嚴傲咂舌:“小海,我發現你總是故意歪曲我話裡的重點內容。”
紀心海給嚴傲抹上剃鬚膏:“行了閉嘴吧,當心我手滑給你拉道口子。”
“別介,那可就破了相了。”
“破相了更好,省得到處招蜂引蝶的。”
嚴傲兩眼頃刻冒光:“小海你這是吃醋嗎?放心,程可不是蜜蜂也不是蝴蝶,那就是一縷甩不掉的陰魂啊。”
紀心海懶得和他廢話,直接舉着明晃晃的剃鬚刀在嚴傲眼前晃了晃,聒噪的嚴麻雀立刻閉嘴了。
雖然嘴上說的厲害,紀心海手底下可是半點兒不敢含糊,從左到右,從上到下颳得小心翼翼,這可是他的人,哪兒傷了碰了自己都得心疼。
刮完後,紀心海用熱毛巾幫嚴傲把下巴擦乾淨,嚴傲笑嘻嘻地說:“小海你知道嗎?人們都說能爲另一個人刮鬍子的人都是那個人最信任最親近的人,因爲願意把自己交在對方的刀口下,其實是很需要勇氣的。”
“怎麼,還怕被刮鬍刀割喉啊?”紀心海挺不以爲然,按住嚴傲的腦袋,“別亂動,還沒擦乾淨呢。”
嚴傲撅了撅嘴:“小海,怎麼每次我想玩兒點兒情調時你都不配合。”
紀心海失笑,拍了拍受到委屈的小孩兒:“情調又不是大清早玩兒的。”
“那晚上就可以了?”嚴傲的表情立刻多雲轉晴。
“少廢話,換衣服去。”在被紀心海踹出廚房後,嚴同志又被踹出了浴室。
嚴傲昨晚順手將制服帶了過來,紀心海幫他把壓皺了的地方重新熨了熨,等嚴傲穿好後拿過領帶幫他系,眼前的戀人高大挺拔,全身上下都開始散發出成熟男人獨特的魅力,紀心海承認,嚴傲寬厚的胸膛有力的臂膀都讓自己深深迷戀,所以常常鄙視自己定力不夠臉皮超厚,明明也是個男人,卻被另一個男人迷得暈暈乎乎。
不過,這也是一種幸福吧,能這樣每天爲自己所愛的人做早餐,刮鬍子,系領帶的生活,即使這麼循環上幾十年應該也不會覺得無聊,畢竟可以爲同一個人繫上一輩子領帶,說真的對很多人來說也是一種很奢侈的幸福啊。
嚴傲看着紀心海隱隱有些泛紅的臉,雖然不知道他媳婦腦子裡想到了什麼才露出這麼可愛的表情,但是一定和自己有關吧,瞥到被放在桌腳的信封,想起昨晚那小小的不愉快,嚴傲抓住紀心海的手輕聲說:“小海,你放心,我以後會一直對你好的。”
紀心海擡起頭,有些不解嚴傲怎麼會突然說起這個來。
“我會越來越愛你,會一直把你當寶貝捧着寵着照顧着,無論到多少歲,就算等我們老的牙都掉光了路也走不動了,我還是特別特別喜歡你,我知道和我在一起你承受了很多壓力和委屈,我都知道,所以你不用覺得難過,昨晚是我不對,我向你道歉。”
“傻子。”紀心海幫嚴傲把袖口弄好,“嘴裡含了蜜嗎?”
“我說的是真的,我一直都在努力存錢,等存夠了就先付首付買套房子,我算過了,用每月的公積金還貸款的話我一個人的就夠了,然後我們就和家裡攤牌,那樣即使被趕出來了也不會無家可歸,真的小海,我都想過了,我們的未來,每一步我認真計劃過了,我會對你好,絕對不欺負你,除了不能像女人一樣給你一個孩子,我什麼都能給你。”
紀心海怔住了,他從沒想過嚴傲會爲他做這些事,在自己對他們的未來還充滿了忐忑和迷茫時,他的戀人已經衝在前面去勇敢鋪平道路了,自己昨晚無心的一句話似乎真的刺到了嚴傲的痛處,沒錯,他們都不是真正的同志,他們愛的只是彼此,所以有相同的擔心,擔心對方會在現實地擠壓中退縮,擔心曾經的激情被消磨殆盡後終有一天會回到世人眼中的正軌上去娶妻生子,即使對對方有再多的信任和篤定也不能消除心中的那份隱憂,看似嘻嘻哈哈什麼都不放在心上的嚴傲,其實也有他的不安和擔心。
紀心海按着嚴傲的肩膀讓他坐在沙發上,自己半蹲在他眼前,擡起頭凝視着嚴傲那雙清澈的眸子:“小傲,我們一起努力吧,都說男人和男人沒有天長地久,那我們就天長地久給這個世界看,我什麼都不想了,就和你踏踏實實地過日子,好不好?”
“好。”嚴傲重重地點頭,握住紀心海的雙手放到脣邊虔誠地親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