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總要過下去不是嗎?她淡然一笑,雨幕中傳來翠兒一驚一乍的聲音。
“小姐,這天還冷着呢,大清早的,您怎麼不披件披風就站在這屋檐下吹風呢。”翠兒一手撐傘一手懷抱着食盒快步走了回來,半是擔心半是埋怨地嚷道。
“你小姐我哪就這麼嬌氣呢,我的身體好着呢,別擔心,今日有什麼吃的,我倒是有些餓了。”她可是習武之人,身體一向健康得很,不過翠兒並不知道,她只能找話岔開來。
翠兒果然忘了披風的事,放下傘抱着食盒邊進屋邊道:“當然是會餓的了,昨兒晚上就吃了那麼點兒東西,今日我央了黃嬤嬤,有小姐愛吃的小米粥,還有饅頭,另外還有個煎蛋呢,我一路小跑回來的,應該還熱着,小姐快進來吃吧。”
“你也不聽話是不是,這下着雨,路又溼滑的很,哪裡就那麼急了,以後可別跑了,摔着了可怎麼好。”
翠兒吐了一下舌頭,剛剛也是說順了口,怎麼就說了小跑呢,突然又想起個事來:“唉呀,差點忘了大事,剛剛快到門口時碰上了總管,說是王爺讓小姐您準備一下,一會兒要進宮見駕呢。”
“入宮見駕?”雲笙月吃了一驚,放下了勺子。
“是啊,小姐您快點吃吧,吃完還得換衣服打扮呢,這進宮,進宮要準備些什麼呀……”想着皇宮,小丫頭緊張起來,在屋裡團團轉開了。
嫁的既是王爺,這皇帝肯定是要見的,她不知爲何拖了這麼久纔要進宮,也好在過了這麼些日子,不然她還真不知會如何,若放在最初,見着皇帝老兒,她說不定是一臉的怨恨,現下,她也看淡了,怨皇上也沒什麼用。
只是該如何面對慕容宇呢?她也來不及細想,就被翠兒火急火燎地催着換衣服梳妝打扮起來了。
畢竟是新娘子入宮,終是要舍了自個兒一向喜歡的清淺顏色穿了件符合身份的玫紅宮裝,挽起的婦人髮髻上也插上了兩枝金玉鑲珠的步搖,翠兒還不依不饒地給她上了一層薄妝,看鏡中人臉色白晰透紅,眼如煙波眉如黛,瑤鼻紅脣,倒也有了幾分新人的喜氣和富貴。
只是這雨還未停呢,怎麼就選這麼個日子進宮呢,慕容宇肯定沒那麼好心讓人到這偏院門口來接她吧,想着自個兒要這樣隆重打扮着穿上木伎走去王府大門口,雲笙月只能苦笑。
她如今這掛名的身份還不如以前在百里家做丫環自在了,百里玉.....他怎麼樣了呢?
想起百里玉,雲笙月神色再次黯然,直到走至府門口,看到那個神色冷峻的男子,她才嚇了一跳回過神來,他就是慕容宇?笙月心中鄂然,那日在湖邊離得遠遠的,未能看清面貌,着實沒想到他是那夜廟中所遇的受傷男子,只不過看他的神色似乎並不認得她。
“進宮應該怎麼做你心裡清楚吧?閉緊嘴巴少說話,也別哭喪着臉象受了氣的小媳婦似的。”小心翼翼地坐上了馬車,聽道慕容宇冷冷地吩咐道。
因着連綿的細雨,沿路並無什麼行人。
馬車行走得十分平穩,車輪壓過地面傳來節奏均勻的聲音,緊隨在側的侍衛們的馬蹄似乎也是固定的節奏,車外沒有什麼多餘的聲音,車內更是沉寂。
慕容宇閉目端坐着,俊面緊繃,雲笙月忍不住偷偷打量他,確實是他沒錯,看他表情雖然不悅,氣色卻也不差,也有兩個來月了,想必那傷已經好全了。
這樣想來,他們成親那日離他受傷不過三日,想來是帶着傷行禮的,他爲何不借受傷拖延親事呢?
她不知道當時慕容宇一心以爲是皇后派人下手,因此並不想讓皇上知道他被刺的事情,直到後來再次遇刺,且有外人在,才無法隱瞞了。
看他眉頭深鎖,想必也不願入宮,只是不知是他本來就不喜入宮,還是因爲和她一起,雲笙月心中又嘆,這世上,被親情所縛的應不止她一個吧,只是爲何她定要淪爲命運的犧牲品呢?
若是他厭惡她,不願與她成親的話,那是否能和她達成協議,在外,她陪他作戲,在府裡,她不去煩他,等過幾年,孃親去了,他便放她自由是不是可行?
想到此處,雲笙月笑了,她怎麼早沒想到呢?以前聽這慕容宇的聲名也不壞,應該會講道理吧,何況他有心愛之人,這協議應於他無損。
越想越覺得不錯,雲笙月心中豁然開朗,臉上便露出了興奮欣喜的笑容。
慕容宇感覺到她的注視睜開眼時正好看到她燦爛甜美的笑容,不由得愣住了,這女人爲何能笑得如此開心,明媚大眼中透出的喜悅顯示這笑容絕不是裝出來的。
心中突然十分鬱抑,憑什麼就他一個難受,脫口而出的話便無情之極:“誰准許你笑得如此白癡的,坐過一邊,別總盯着本王,是丞相教你象煙花女子一般看男人看得傻笑的麼?”
雲笙月難得的一點愉悅被他瞬間潑滅,本來氣極,想想跟他吵架並無益處,因此怒極反笑道:“笙月自問並未得罪過王爺,你若厭惡丞相的話,這一點我倒是與你一樣的,王爺不願娶我,我也未嘗願意高攀。”
“是麼?那你......”慕容宇聽雲笙月語氣清朗,神色平靜地說並不願嫁他,心中莫名的有些不爽,強忍下了心頭不快,冷笑道:“可惜你爹刻意奉承,才讓父皇指下了這門婚事。”
雲笙月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道:“皇上賜婚,連王爺也不敢抗旨,何況笙月,不過笙月若不是爲了孃親,只怕是寧願抗旨也不會嫁入王府的,事到如今,王爺受了委屈,笙月也不痛快,聽聞王爺英明神武,應是明理之人,不防與笙月做個交易如何?”
慕容宇心中一驚,細看了雲笙月一眼,這丫頭虛歲不過十六,沒想到這樣沉着,本來並不覺得她有什麼權利跟他談條件的,卻忍不住想聽一聽她的想法,因此沉聲道:“什麼交易?本王可不覺得你我有什麼交易好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