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曦站在流花宮外的山峰上,看着莘彤與青璇一行五人漸行漸遠的方向,直到再也看不見,才放下一直揮舞的手。
夙悠心悅誠服的道:“以兩位主母的天資和深厚福緣,從補天嶺歸來後必然會境界大漲,成爲少主您的有力助臂。”
“古人有云,女子能頂半邊天。我可不就盼着她們能幫我把垂危九州剩下的半邊天給頂起來嗎?等她們哪天覺得小肩膀細胳膊腿扛累了,由我再接過來就是了。”
常曦並沒有馬上向妖界北方而去,而是一屁股坐下,笑着拍了拍一塊不會硌着屁股的光滑大石,讓身旁一男一女兩尊門神坐下,語氣突然有些凝重道:“不瞞你們兩人,在之前我們離開咸陽城時,我就一直在暗中催動體內龍族本源,好叫老神龍和阿鷹知道我回來的消息並讓他們儘可能的派人支援。但沒想到,龍族的支援遲遲不到,好在鳳族來了人,要不然我們面對白虎族的三位長老,實在太過兇險。”
“我很確信有將訊息傳送出去,但老神龍和阿鷹都沒有迴應我的那條訊息。”常曦嘴角玩味道:“憑我和老神龍和阿鷹之間的血脈羈絆,他們自然不會對我的請求置之不理,但既然他們無法響應我的訊息,就不得不讓我考慮龍族中是不是又出了什麼不得了的變故。”
弒天只是皺緊了眉頭,夙悠聞言卻已經有些面無血色。阿鷹是她的兒子,是她歷經諸多痛苦和磨難才誕下的血親,自幼就跟在少主身邊修行,而後又得到了天大的機緣造化,能夠跟隨銜燭之龍去到龍族化龍池修煉。
母子倆可謂聚少離多,夙悠本期待着回到妖界後母子倆能夠再團圓,現在冷不丁聽到少主這番猜測,她哪還能夠靜的下來心來?換做旁人的猜測她興許還能坦然對待,但少主是何等的聰明伶俐?什麼事都能被他猜到個八九不離十。
與其說少主只是猜測,倒不如說是一語成讖。
“所以這次我返回龍族,要處理的就是家務事了,不能帶上你們。”常曦直接擡手打斷了弒天和夙悠想要說出口的話,望向北方,眼神愈發凌厲的道:“老神龍早就跟我講過,龍族中老傢伙們個個都是根迂腐到底的木頭,少數幾條有眼力勁心態開明些的老龍也無法主導局面。你們並非龍族,若隨我一同前去,只會給我添麻煩而已,讓我束手束腳。”
常曦的話可謂講的非常直接了,夙悠和弒天也不能反駁少主講的的確句句屬實。如果少主真和龍族起了什麼衝突,他們又能夠幫上什麼忙?夙悠和弒天在石泉蔭面對白虎族時,就已經感受過那種來自血脈深處的那種四神獸族的威壓,讓他們的實力大打折扣。這要是再遇上龍族,別說兩人現在的煉虛境修爲了,能發揮出化神境的實力就已經是燒了高香。這樣不僅保護不了少主,還會反過來拖累少主。
常曦拍去身上的塵土站起身來,瞧見兩位忠心屬下臉上凝重表情,也就不再端着嚴肅的架子,率先笑道:“你們倆別搞得一副好像生離死別的模樣行嗎?你們先各自回海東青族和弒天虎族的領地溜達溜達,就當我給你們放個假。指不定就能遇上順眼的相好,到時候我和莘彤給你們做媒。”
不等兩位忠心屬下再說些什麼,常曦揮了揮手笑罵道:“別跟個木頭似的杵在我這了,該幹啥幹啥去。”
趕走一步三回頭的夙悠和弒天下山去,常曦留下自己在山巔吹夠了山風后,身形拔起,頃刻間消失不見。
……
妖界北疆塞外,自古就棲息有和龍族血脈相近的族羣,諸如洞螈、白蛟、虯褫以及螭,彼此扼守住了妖界以北的上游地段。同時幾大龍族的附庸種族互爲犄角,牽制了東北以及東南地帶玄武族和白虎族的騷擾入侵。
如今妖界以北的區域在這些年來玄武族和白虎族的步步緊逼和蠶食下,版圖的範圍略有縮小,但也使得每每首當其衝的附庸族羣們愈發驍勇善戰。別說是族羣中的青壯年雄獸,便是稍孱弱些的雌獸與幼獸,面對犯境者也敢於拼命。
白虎族得勢後,慢慢的就有了拿北疆這些龍族附庸族脈磨礪練兵的習慣。那些附庸族脈之所以擅長殺伐,有一半也是從這裡面被逼出來的。白虎族將被看好的族內子弟丟進茫茫北疆,只給些最基本的供給,然後就自求多福。能在北疆活過一個月,就算邁過了這道門檻。若身死在那,白虎族自然也不可能給他們收屍。
有一襲黑袍剛入北域不過兩三百里,就遇上了攔路的虯褫一族。這種通體瑩白足有幾十丈的長蛇聚陰而棲,修有見血封喉的劇毒,蛇信漆黑如墨。別看他們雖是蛇身,但溯其源頭,體內其實也曾是正兒八經的流有龍族之血。因爲犯下戒備不周的大過,導致龍族秘寶被盜。而後虯褫一脈傾盡全力終於追回遺失的秘寶,這才免去了虯褫一脈的死罪,但也被悉數剝奪了體內龍族之血,打回了修行伊始的白蛇原形。
虯褫一脈至此地位一落千丈,被髮配到北疆最外圍。
由一脈貶爲一族,其中多少不爲人知的辛酸血淚和坎坷不易,是用幾千年筆墨也寫不完的長長一筆。
雙方一觸即發,虯褫一族根本不容任何言語,直接對黑袍男子發起攻擊。黑袍男子輕描淡寫的阻擋下一波又一波潮水般的攻勢。這倒不是因爲虯褫一族不善殺伐或有心放水,而是因爲這腰懸雙劍的外來者似乎對於他們的攻擊方式早就爛熟於心,只擡起手指凌空按按點點就讓他們無功而返。
只擊退,不擊殺。
虯褫一族的老族長心頭驚怒,如果放任這來意不明的外來者去到北疆更深處,虯褫一族便是罪上加罪,如此一來虯褫一族就真的再也不會有機會重歸族脈了!
正當這位老族長寧爲玉碎不爲瓦全之時,對面那位始終不忍傷虯褫任何一尾的黑袍青年終於展露了自己真身。
千百年來不曾再沐浴在龍威下虯褫一族長跪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