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孫凌已經決定重回昆虛暫避,可心底卻隱隱有一絲不安,如今昆虛已是孫凌的唯一去處,想必那昆玉瑞也會想到這點,但是隻要先於昆玉瑞進入昆虛,孫凌便可安然無恙,所以孫凌不再隱藏身形,急速向崑崙山頂攀登而去。
就在孫凌顯露身形的一刻,已有化形門弟子將之認出,通風報信之下,十數名化形門弟子便追在孫凌身後,向着崑崙山頂而去。
孫凌察覺到身後的追兵,猛地再提身形,向着昆虛引仙台而去。所謂引仙台實乃崑崙山頂的一處石臺而已。因地仙境者纔可騰雲,故昆虛在山頂設立了一處引仙台,專供地仙修爲下的修士進出昆虛所用,而且石臺被大法力修士用陣法隱藏,也不怕被世俗人發現。
隨着孫凌騰轉挪移,引仙台已經目之可及,但此時孫凌卻一臉凝重的停下了腳步。原來那昆玉瑞也料定孫凌無處可去,便與葛雲飛提前來到引仙台處等待孫凌。
“道友何故行色匆匆?呵呵。”見到孫凌果真往引仙台而來,昆玉瑞揮手讓手下擋住孫凌,笑呵呵的衝着孫凌打了個招呼。
“老師有命,小生還需速入昆虛與老師會合,還望道友行個方便。”孫凌微微拱手,打量了一下四周說道。
“孫兄此言差矣,”昆玉瑞還沒說話,葛雲天便插了一句。然後向着昆玉瑞擺擺手,繼續說道:“想必大儒是進入昆虛深處之前通知孫兄與之會合的吧?此次昆虛深處事態嚴重,爲防止引起修界恐慌,事情未完全解決之前,昆虛深處的任何人都是不允許外出的。所以即便孫兄進入昆虛,恐怕也見不到大儒。更何況,天大地大喝酒最大,既然與瑞兄盛意難卻,你我又何必矯情?隨爲兄一起去參觀參觀那化形門也不爲一件趣事。”
孫凌看了一眼說話之人,回想之下終於認出此人乃是當年魂蠱一案中的葛雲天,頓時心下明瞭:將自己的行蹤報與昆玉瑞的定是此人。哎,所謂殺父之仇大於天,雖然那葛亮乃是那葛雲天親手押回昆虛的,但是他必定將這仇恨放到了自己身上。一個人仙境頂點的昆玉瑞自己已經無法匹敵了,此時又多了一個,就算拋開那些化形門弟子,只這二人,已經讓孫凌難辦了。
“儒家門規甚嚴,小生不敢逾越,二位的盛情我心領了,他日定會和老師一同登門拜謝的。”孫凌面無表情的說道,再一次把孔皓飛擡了出來。說着孫凌隨意踱着步子四下看了看,發覺此地出了葛雲天之外,其他人皆是化形門衆,心下又是一沉。
“呵呵,實話跟你說了吧,今天你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而且,就算我在此地殺了你,又有誰會知道呢?你說不是葛兄?”昆玉瑞冷笑一聲,咬牙切齒的說了幾句,然後又成竹在胸的望了望葛雲天。
葛雲天沒有說話,只是臉上的笑意更濃了,隨後他稍稍後退一步,右手前伸,做了個請的姿勢便轉過臉去。
昆玉瑞一步一步慢慢向着孫凌緊逼過去,他似乎想親自體驗一下打擊孫凌的樂趣,所以只命門下弟子將孫凌團團圍住,而由自己一人動手。
孫凌面色嚴峻的盯着昆玉瑞,臉上沒有露出一絲恐慌,這
讓昆玉瑞感到有些無趣。於是昆玉瑞決定不再玩貓捉老鼠的遊戲了,他緩緩的將手放入腰間,殺意在其寶劍出鞘的一刻大盛,讓孫凌覺得這山頂的風又大了一些。
“呼——”孫凌長長的出了一口氣,將頭微微低下,“既然你不知悔改,我便成全你吧,也算爲修界除去一害。且記住老師當年的話,莫欺我儒家無人!”冷冷的話語似乎比雪山的烈風更寒,不帶一絲情感。
“死到臨頭,就不要再逞小孩子威風了,對付你,如樂城官道一般只用一隻手足矣!”昆玉瑞輕蔑一笑,將左手背在了身後。
孫凌擡起頭看了昆玉瑞一眼,沒有答話,只是將雙手自然垂於身體兩側,便不再做任何動作。
昆玉瑞愣了一下,似乎在考慮面前之人是否有什麼殺手鐗一般,隨即又冷笑一聲,他早已從葛雲天口中得知,孫凌入清濛空間之前還沒有跨入人仙,就算他現在已入人仙,卻也無暇修煉法術招式,遂不再猶豫,擡手欲攻。
就在此時,一股猛烈的五常之氣自孫凌腳下盤旋而起,如水龍捲一般將孫凌護於中心,在五常正氣的映照下,孫凌臉上紅黃青白黑五色逐一閃過,顯得有些猙獰。
昆玉瑞被嚇了一跳,用力一躍,退了回來。葛雲天也轉過身子,與昆玉瑞對視一眼,似乎二人都沒有想到孫凌也會習那禁術,但此時孫凌身邊五氣聚合盤旋的景象氣勢雖然比當年孔皓飛所用時小了很多,但整體景觀確實一般無二。二人面色一下子凝重起來,再看孫凌,滿頭烏黑自額頭起,慢慢有了一絲霜色,雖然變化緩慢,卻也在山頂衆人的心中引起了極大的震動。
“白髮……”
“他也是白髮麼……”
“……”
似乎世間對於白髮儒家的敬畏超出了想象,孫凌只是剛邁入人仙境而已,就算真的修習了禁術,也萬萬不是在場衆人的對手。但化形門一事孔皓飛的寒霜似乎在化形門衆的心底留下了難以磨滅的陰影。不僅昆玉瑞與那葛雲天悄悄退了幾步,包圍着孫凌的其他化形門弟子皆慌亂異常,似乎再有刺激便會作鳥獸散。
“不好,他使詐!”葛雲天似乎發現了什麼,大吼一聲。
可爲時已晚,孫凌見包圍已有缺口,便一頭向北面的化形門弟子衝了過去,而那些化形門弟子心存恐懼,毫無戰意,竟任憑孫凌自人羣中突圍而出,無一人出手阻攔。
那孫凌衝出包圍後,猛然加速,在衆目睽睽之下,猛的一躍,自崑崙山頂投入無盡雲海之中。
“吼……”昆玉瑞低吼一聲,嘴角氣的抽動不已。
“他手中無兵刃,而且沒有白髮孔皓飛那種對萬物的冷漠。”似乎對於被孫凌擺了一道,葛雲天相當難以接受,語氣冷了下來。
昆玉瑞使勁捏了捏拳頭,竟一言不發的走到孫凌躍下的位置,看也不看下面一眼,便跳了下來。葛雲天見狀,也隨着昆玉瑞一躍而下。
且說孫凌先是用五常之氣模擬出孔皓飛使用禁術時的場景,又以義之氣浸染了頭髮,試圖騙過了在場的衆人。五常之氣中義之氣所屬五行爲金,顏色亮白,雖然
與那孔皓飛的滿頭霜雪不盡相同,但是一瞬間還是在崑崙山頂造成了混亂,孫凌就憑藉那短暫的混亂,逃了出來。當日這一切多歸功於孔皓飛當年神威大展,在化形門衆心中留下了陰影。
而那孫凌衝出化形門衆的包圍前便已心有算計,若是向東南下山而去,定會被山下駐紮的化形門人攔住,若是向着引仙台而去,且不說昆玉瑞二人是否會出手阻攔,但是引仙台發動需要的那短時間,已足夠他們反應過來了。所以孫凌唯一的生路便是那崑崙北側的懸崖峭壁。人仙境者雖說還不能騰雲駕霧,可畢竟已脫凡胎,所以即便是孫凌這般剛入人仙,運氣好還是會有一線生機的。而那昆玉瑞二人,更是有把握自山頂躍下傷而不死。
呼嘯的風顯得很是喧囂,吵鬧着孫凌,但孫凌已無暇顧及這些。他一邊用五常之氣盡量提輕身體,減緩下落的速度,一邊調整身形,向着雲海中深色的部分落去。
隨着下落,透過霧氣,孫凌已經能看見下方那些被白雪所覆蓋,裸露着斑斑點點土石的山體了。在快接近地面時,孫凌將體內能動用的所有五常之氣一股腦全部向着身下噴發而出,減緩自己下落速度的同時,也儘量讓自己從垂直下落,變成了順着山勢向下滾落的狀態,然後在孫凌有意識的與地面的接觸中,孫凌終於變成了滾落,而且速度也慢了許多。
經過一番漫長的磕碰之後,孫凌停了下來。“呵呵,呵呵……”一種劫後餘生的感覺讓孫凌忍不住笑了起來,不過他心中也暗自後怕,如果再讓他選一次,他一定不會選擇這麼刺激的逃脫方式了。
孫凌靜靜的躺在混雜着雪水砂碩的土地上,讓自己的呼吸平靜下來。審視了一下自己的傷勢:左手斷了,肋骨也斷了三根,腿上和背上的傷口更是不計其數,但是這樣的情況已經讓孫凌很欣慰了。在滾落的時候,孫凌有意識的保護着自己的頭和腿,這讓他即使傷得很重,還是可以勉強繼續奔逃。既然已經冒死跳下來了,再讓他們抓到豈不是太虧?
胡亂處理了一下傷口,孫凌爬起身來,深一腳淺一腳的向着北方的雪山蹣跚而去。“冷點也不錯,起碼傷口容易止血,就是可惜了剛買的衣服了,呵呵。”淡淡的語氣,有些爽朗的笑聲,夾雜在呼嘯的寒風中遠去,掩蓋了那漸行漸遠的身影。
“看情況,他應該是逃往北方了。”由於昆玉瑞二人跳下山崖時,雲海中已經失去了孫凌的身影,所以花費了近兩天的時間他們才找到孫凌跌落的位置。葛雲天仔細觀察了一下孫凌滾落的痕跡,向着昆玉瑞說道:“茫茫十萬雪山,即便我們現在去追,想要找到他也是困難重重。”
“不必了,反正我們也沒動手,只是邀請他做客而已。即便孔皓飛來問也不怕。況且只要孫凌還想回江南,就會途經崑崙,我會讓人嚴加封鎖的。我們回去吧,當然,若是昆虛內部有了孔皓飛的消息,還望葛兄如實相告。”昆玉瑞淡淡說道。隨後又笑了笑:“再過一段時間,就算那孔皓飛從昆虛深處出來也不足爲懼了。”
“哦?那小弟就提前恭喜令尊了!”葛雲天深深一禮,看的昆玉瑞心懷大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