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門後乃是一個寬大的石室,與那山腹不同,此處有明顯的開鑿痕跡。石室中心有座石臺,石臺上放着一輛銅色馬車,除此之外石室中再無他物,只是石臺後刻有另一扇石門。
雖然衣角被人拉住,但孫凌已經沒有了之前那種很怪異的感覺,似乎習慣了。示意薛雪兒跟在自己身後,孫凌仔細觀察起刻在石臺上的的圖文來。
據石臺上的雕刻描述,這裡安放的銅色馬車乃是道家前輩依遠古天庭玉帝的九龍鑾駕隨心而作,可爲門下地仙境之下的弟子代步所用,名爲雲龍車。真龍在天庭乃是上賓,豈會淪爲拉車的蠢物?雖然玉帝的座駕號爲九龍駕,拉車所用卻也不過黃龍,烏龍等僞龍而已,而這駕雲龍車之中,卻封印了一條離真龍只有半步之遙的龍王之魂。
“竟然真有此事!”看着雕刻中出現的名諱,孫凌忍不住感嘆了一句,瞥見薛雪兒似乎有些迷茫,孫凌便解釋開來。
原來雲龍車中所封印的乃是涇河龍王之魂,當年涇河龍王意氣行事,與人打賭不願服輸,違反玉帝旨意,私改降雨時機點數,被武曲星斬落龍頭。而其魂魄仍不知悔改,私繞人間,被路過的道家前輩撞見,順手擒了,封印在這雲龍車內。而這雲龍車實乃暈龍車,意在諷刺這老龍老眼昏花,恣意妄爲而已,
孫凌自拜入儒家後,廣讀詩書,自詡學富五車也不爲過,加之逃出山腹有望,便興致勃勃的爲薛雪兒講述了涇河龍王一事。說完孫凌發現薛雪兒一副不知所謂的樣子看着他,依舊呆呆的,讓他略感尷尬,心下暗歎,只得繼續研讀石臺上的雕刻。
原來這雲龍車乃是此地主人初化人形時一友人所贈,待她可自行騰雲,便將此物置於此,留作紀念。看到這裡,孫凌有些納悶,既然這雲龍車乃是此地主人留作紀念而用,爲何會在石臺的另一面刻上驅使之法呢?細看之下,孫凌終於明白,所謂主人的刻畫與那驅使之法的刻畫相比,更爲細膩圓潤,應該是出自不同人之手。而且這石臺的材質也與山腹之內的石頭不同,石臺底部的一些花紋尚有殘缺,細想之下,孫凌終於明白,這石臺與雲龍車恐怕是被人強行擄來,是以石臺並不完整,而是被人斬斷,只取了刻有驅使之法的一部分。如此看來,此地主人的友人不是什麼善與之輩啊!
此地主人?孫凌扭頭看了看薛雪兒,隨即搖搖頭,他可不相信呆呆的尚未跨入人仙的薛雪兒曾經會是地仙境修爲以上的前輩。
所謂不問而取是爲盜,如今找不到此地的主人,孫凌只好在山壁上刻上字語:
前輩敬啓,儒家弟子孫凌落難雪山,誤入前輩居所,實乃孫凌大幸。今爲脫困,故借前輩雲龍車一用,他日必定歸還,心感前輩恩德,望前輩勿怪。
刻完字,孫凌示意薛雪兒後退,自己則依石臺所刻驅使之法,以五常之氣點亮雲龍車座椅左扶手處所雕龍首的龍睛,右手結印,左手前伸,只見雲龍車以
慢慢變小,不多時化作一巴掌大的青銅馬車輕落與孫凌掌上。
孫凌端詳了一下這精緻的小小銅車,竟是越看越喜,可奈何不是自己之物,哎,孫凌惋惜一聲,便拉車薛雪兒向另一處石門走去。
吸取之前的教訓,孫凌視把手於無物,用力推開石門,一股寒意撲面而來,使得孫凌不由自主運氣五常之氣護住自身,回頭看看薛雪兒,卻不見她有任何不適,孫凌雖覺奇怪卻沒有詢問,邁步走進石門後的洞穴中。
轟碎封在洞口的冰雪,迎着刺眼的太陽望出去,孫凌竟有一種重見天日的感覺。薛雪兒似乎從沒見過外面的景象一般,被漫山的皚皚白雪所震撼,呆呆的望了一會變的無比歡欣,竟在這銀裝世界中恣意的奔跑起來,灑落一地的歡笑。
孫凌望着雪白中的雪白,嘴角亦是微微上揚:不過一純真少女矣!
許久,薛雪兒似乎玩累了,走回來坐到孫凌身邊,紅潤的臉上還掛尚未散去的笑意。孫凌不知從何處找了些粉紅色的果子,遞給薛雪兒,發現她笑吟吟的接過去,一邊小口吃着,一邊還讚歎道:“好甜!”孫凌竟產生了一絲滿足感。
休息了一會,孫凌取出雲龍車,擡手祭出,只見雲龍車見風而長,轉眼化作一輛三丈許的碩大馬車。二人登車坐定,孫凌左手輕撫龍首,龍睛亮起,一條赤紅色的龍魂自龍首中奔騰而出。龍魂不停的嘶吼掙扎,卻被車轅處的數道黑絲束縛住,不能遠去。孫凌自龍首處輸入五常之氣,安撫龍魂。又見雲霧自車下升騰,龍魂嘶吼一聲,拉着雲龍車平地而起,向東南方而去。
孫凌愜意的坐在車內,與薛雪兒不時的向下張望,俯瞰大地美景。那龍魂飛行甚快,而且自還會張開一層薄薄的透明封印,防護住整駕雲龍車,是以孫凌二人感覺不到絲毫迎面而來的罡風,一路走的輕鬆寫意。
途中孫凌特地去崑崙走了一圈,發現化形門弟子依舊遍佈各處,便知道昆玉瑞沒有放棄對他的追捕,暗自將怒火壓下,孫凌撥轉車頭,向着龍門山而去。殊不知這雲龍車聲勢浩大,早已在修界掀起了軒然大波。或言隱士高人出世,或言遠古世家復甦,一時間謠言四起,似乎預示着修界平靜的表面似要被打破。
由於龍門山自孫凌入道之日起,就遍佈了被那一閃而過的鋪天紫氣所吸引的修士,所以孫凌遠遠的便收起了雲龍車,與薛雪兒步行進入龍門鎮。經過一段時間的接觸,薛雪兒對孫凌親切了許多,只是行路時,依舊拉着孫凌的衣角罷了。此時的孫凌一身狼狽,薛雪兒雖白衣勝雪,卻因配了一雙十分不搭調的鞋子也顯得有些滑稽。不過二人一個朗朗少年,一個絕美少女,讓路人誤認爲他們是某個大家族偷跑出來的情侶,大多給予會心一笑,讓孫凌感覺親切之餘,好似再世爲人。
纔回到私塾,孫凌便迫不及待的洗漱了一番,又取了些銀兩爲薛雪兒換了一雙合適的鞋子,然後拉着她向她介紹
起私塾來。反正薛雪兒也無處可去,孫凌便決定將她安置在私塾中。
進入書房時,孫凌發現老師將一封書信壓在硯臺下,封面寫着孫凌二字。打開信封,裡面卻只有一張白紙,孫凌右手以五常之氣在紙上一抹,字跡便顯現出來。
原來當日齊德隆邀請孔皓飛相助時,便告知他昆虛事態嚴重。於是孔皓飛便給孫凌留下書信。信中將大儒庶子曰一事詳盡敘述,更言孔皓百年來行走各處乃是在尋找魔宗蹤跡,進而探尋庶子曰的下落。如今孔皓飛被昆虛所累,只能囑託孫凌代其繼續尋找魔宗。除此之外,孔皓飛知道孫凌的本命法寶浩氣長舒不爲他所用,遂將儒家文房四寶留與孫凌。
孫凌看着被隨意置於書桌上的文房四寶,有些哭笑不得。說來也怪不得孔皓飛隨意,誰知道這書房內賣相普通的筆墨紙硯,竟是儒家至寶呢?
對於魔宗,除了揭露魂蠱時孔皓飛提了一句“魔宗的影子”外,孫凌對其一無所知,況且魔宗隱匿已久,孔皓飛都搜尋不到,孫凌更是感覺無從下手。不過既然是老師所託,孫凌也只有盡力而爲了。提到魔宗,孫凌便不由自主的想到了諸葛知秋和風鈴兒,自從三人分別已經過了近二十年,不知道他們如何了?
伴着心中所想,孫凌眉頭皺了起來,臉上盡顯擔憂。薛雪兒拉了拉孫凌的衣角,似在安慰。
孫凌看了看薛雪兒,釋然起來。既然擔心,便找時間去毒谷走一遭吧,也可向諸葛青嵐打聽一下魔宗事宜。
見孫凌眉頭舒展,薛雪兒又拉了拉孫凌衣角;“餓了。”
孫凌尷尬的摸了下鼻子,自己已入人仙,可短時辟穀,但薛雪兒還需補充食物,況且從二人雪山吃野果算起,到現在已過了兩天,薛雪兒餓了,也是正常。
既然已經回到了世俗,孫凌就不想第一頓飯吃的太過寒酸。“稍等一下,我們出去吃。”說着孫凌將書桌上的筆墨紙硯隨手裝入布袋,然後收拾了一些細軟,便拉着薛雪兒出門而去。
由於孔皓飛沒有細說,甚至連使用方法也只用一句“以五常正氣驅使”帶過,是以孫凌對所謂的儒家文房四寶並沒有放在心上。若是他知道了這筆墨紙硯的來頭,恐怕他會珍之又珍的將之貼身藏好了。
近年來龍門山修士往來衆多,帶動着龍門鎮的酒樓行業迅速發展。雖說修士大都可以辟穀,但畢竟修道者不是遠古那些四大皆空的和尚,都有些口食之慾。於是在這些修士的挑剔下,龍門鎮君悅酒樓的飯菜也越做越好了,孫凌大快朵頤之餘,還叫了一壺清釀,自斟自飲起來。
薛雪兒似乎對於世俗熟食也充滿了興趣,吃的津津有味。舉止雖說不上優雅,在孫凌看來卻也是賞心悅目。
“那個,你吃的是我們的飯菜吧?”就在孫凌自得其樂時,一個不速之客突然衝進酒樓,坐在孫凌的酒桌旁就大吃起來,甚至搶過孫凌手中酒壺,一飲而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