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虎妞能夠進階地仙境,沒有人有絲毫懷疑,但即便是孫凌見慣了薛雪兒那般逆天的存在,也難以想象虎妞度過化虛一劫會是如此的輕描淡寫,沒有天地元氣的涌動,沒有五顏六色的異象,在孫凌等人的眼中,虎妞只是簡簡單單的重新煉化一下那根黝黑的鐵棍,便悠悠然的進階到地仙境了。雖然虎妞與自己的關係極爲密切,但孫凌還是忍不住暗自腹誹同樣是修士,差別怎麼這麼大呢?
而這段時間由於虎妞修爲盡失而變得有些張狂的衛子軒則更是目瞪口呆,震驚之餘他指着虎妞結結巴巴的說道:“你……你怎麼……怎麼?”
雖然衛子軒話沒有說完,但在場無人不知道他所要表達的意思。衛子軒和孫凌、薛雪兒一般此時都處在地仙聚氣境,而虎妞說她此刻的境界要比衛子軒高,就說明虎妞跳過了聚氣境,直接進階了地仙煉形境,到了君渺渺所在的境界。
虎妞邪邪一笑,見孫凌也面露疑惑纔開口解釋道:“小爺是因爲自身的‘道’被破才修爲盡失的,又不是兵解或者散功,身體並沒有發生什麼變化,你以爲小爺體內積聚了多少元氣?你以爲小爺還會像爾等笨蛋一般需要聚氣才能煉形?”
雖然虎妞是面對着衛子軒說話,但她空中那個“爾等”已經暴露了她想要將孫凌也罵作笨蛋的意圖,好在孫凌平時已經習慣了“笨蛋凌”的稱呼,是以對虎妞此次頗爲婉轉的調侃沒有生氣,反倒有幾分驚喜般的快感,這讓他自己很是哭笑不得。
虎妞重回地仙境,便就順勢取回了她在這小小六人團隊中的霸主地位,雖然這霸主一詞僅僅是針對孫凌和衛子軒。雖然衆人在得知天下修士的動向後第一時間決定前往遺脈山區,但是時間還是頗爲緊迫。畢竟鸞鸞的領地還處於遺脈山區的外圍,天下修士何其繁多,恐怕不消數天便會逼近那裡,是以當下衆人便決定連夜趕路,當然,此時此刻,衛子軒在沒了將虎妞甩下的理由,也就只能忍受着她的冷嘲熱諷上路了。
不知道是虎妞是因爲進階地仙高興還是因爲這段時間衛子軒屢屢惹她故意報復,一路上衛子軒吃盡了虎妞的苦頭,甚至有一次虎妞趁着衛子軒不注意將之從雲龍車上扔了下去。至於爲什麼皆是地仙境的衆人要動用雲龍車,其原因則是既然要去遺脈山區,自然要將在那裡土生土長的肥貓帶上,它熟悉地形不說,在遇到一些弱小異獸時也有一定的威懾作用,能提衆人節省不少時間,最重的是晚上還可以成爲虎妞安睡的溫牀。
吊睛獨角虎在與衆人生活的這段時間完全變成了一隻又肥又胖的大貓,其靈智也比之當初高了不少,最起碼它知道衆人當中虎妞是絕對惹不得的,而衛子軒和孫凌則可以時不時的欺負一下,或許此舉還能還來虎妞的愛撫
甚至一隻靈氣四溢的蘿蔔。在肥貓看來,那蘿蔔絕算不上美味,但吃完之後身體那種輕飄飄的感覺卻讓其舒泰無比。
衆人一路東南,行向遺脈山區。雖然雲龍車聲勢浩大,但如今天下修士皆匆匆忙忙的趕往遺脈,雲層之上祥雲朵朵,劍光縱橫,葫蘆寶塔等法寶更是滴溜溜的轉個不停,兩相對比之下,雲龍車也就不顯得那麼突兀了。當然,所有修士都匆匆忙忙,是否有閒暇或者心思注意這幾位不久前爲修界矚目的小小修士,也未嘗可知。
因爲化形門已經衝遺脈山區撤離,是以孫凌等人也沒必要小心避開他們,但當孫凌等人來到遺脈山區入口時,依舊震驚不已。此時的遺脈彷彿變成了真正的“遺脈”。且不說化形門的建築皆都變成了殘垣斷壁,山間林木被毀壞折損,甚至連地上綠油油的草地也被踏成了爛泥,此時遺脈山區的外圍好像被狂風大浪橫掃過一般,曾經生機四溢的山林竟然變成了死氣沉沉的沼澤。
孫凌的嘴角有些抽搐,他不知道自己此時的是種什麼樣的心情,傷心?憤怒?都談不上,也許他只是驚異人類竟會有如此大的破壞力吧?或者還有一絲惋惜,比如“可憐大好山色”般的惋惜。
相比孫凌,薛雪兒和虎妞則表現出了明顯的憤怒,但僅僅數個呼吸,兩人便都平靜下來。虎妞率先帶着衆人踏上沼澤,幽幽的說道:“我們都是索取者,但如今索取者變成了強盜,我們卻無能爲力。”
隨着衆人在遺脈山區深入,一些異獸的屍體漸漸出現在衆人眼前,繼而越來越多,這是孫凌等人早就預料到了的事情。以前遺脈山區與修士之間是狩獵關係,修士要來遺脈山區尋找草藥,而那些異獸則會攻擊他們,而現在,狩獵關係變成了單純的屠殺,不知是否是因爲鸞鸞或者肥貓的關係,孫凌對那些慘死的異獸產生了些許同情。很久以前,這裡只有異獸,但也許不久之後,這裡便會只剩下修士了。
衆人的情緒變得十分低落,甚至步伐也逐漸放慢下來。孫凌第一次如今真實的感知到和平友好的面具下隱藏了怎樣的暴戾,一瞬間他想到了荒原上自己與萬仙樓子弟爭鬥時的情景,他不知道自己當時的殘忍是否也隱藏在平時的嬉笑之下,他只知道自己當時難以抑制心中的殺戮的衝動。陰邪之氣?陰邪之氣只能引發負面情緒,說白了,那些殺戮的本意來源於孫凌自己的內心,陰邪之氣只是將之放大罷了。
此次時刻,孫凌彷彿看到了無數有如當初自己那般殘忍的修士,這讓他心底有些抽搐。“走,快一點。”說着孫凌提身飛縱起來,直到現在孫凌依舊覺得當時與萬仙樓子弟戰鬥時的自己無人可擋,由此而知,面對萬千修士,鸞鸞又如何擋得住?
數個時辰之後,衆人終於踏足了幹
爽的地面,所謂乾爽只是相對而言,山間的林木也由於變得粗壯高大而保存下來不少。只是地面彷彿被人生生颳去一層,曾生長在林木間那些知名的不知名的草藥也都被不計年份功效掠奪一空。路上孫凌等人幾番遇到同行修士,但他們無一不露出異樣的神色,甚至連苦苦纏鬥與漏網異獸的那些修士,也無一例外的對孫凌等人表現出深深的戒備。孫凌不知道他們是否會喪身異獸之口,他只是感覺身心俱疲,不再想理會他們。
知道接近鸞鸞的領地,孫凌等人才堪堪追上深入遺脈山區的修士中的先行者,他們不約而同的聚集在有領地觀念異獸和普通異獸之間的緩衝帶邊,似乎再猶豫是否還要繼續挺近。由於孫凌等人被黑衣修士追殺、後孔皓飛和君釋劍大戰毒谷一事,幾乎所有修士都知道在他們前面的這處領地乃是屬於異獸噬金紫焰獸的。而噬金紫焰獸身上有着遠古八兇之一紫焰旱魃的血脈,這對衆人無疑是極爲有利的震懾。
鸞鸞領地外聚集的修士足有數百之衆,但卻無一人踏過緩衝帶。這並非說明那些修士打不過噬金紫焰獸,而是他們不願替他人做嫁衣而已。此時此刻,那些修士不再抱着先行者有更多機會可以搶到靈藥的想法,他們知道噬金紫焰獸的恐怖,是以他們都在等着別人出手,最起碼讓別人確認了前方安全之後,他們纔好繼續行進。
這種送死你去,有好處我先來的想法幾乎充斥在每一個修士的腦海之中,是以上至地仙境頂點,下至初入人仙的數百修士,才被區區一直地仙境的噬金紫焰獸擋在了緩衝帶之外。但正是這種情況,使得孫凌等人也不敢冒進。雖然他們進入鸞鸞領地並不會受到噬金紫焰獸的攻擊,但是一旦他們邁出第一步,就會牽動所有聚集在這裡的修士一同涌入鸞鸞的領地,到時候爭戰必起。
各門各派的修士和散修三三兩兩的聚集在一起,或打坐煉氣,或四處偵查,或閉目養神。沒了異獸的林間顯得格外寂靜,而那些修士相互交談時又以陣法隔絕了聲音是以這寂靜中又充斥了幾分詭異。
“奶奶的,真彆扭。”虎妞氣呼呼的嘟囔着。自有人認出孫凌等人後,越來越多的修士向着孫凌等人的方向注目,隨之議論也越來越多,雖然孫凌聽不到他們在說什麼,但他可以肯定,那些修士無一不在談論自己等人,因爲自己六人是在場唯一見過噬金紫焰獸且與其交手過的修士。
腳步聲起,一個尖下巴小眼睛留着兩撇鬍子的中年修士向着孫凌等人走來,相互對視一眼,孫凌確認自己等人並不認識那個修士,便站了起來。畢竟一路上所見讓孫凌對如今修士充滿了戒心。他不知道自己是否以前就這般謹慎,充滿了防人之心,但如今,孫凌覺得除了身邊的數人,他再難相信別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