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仙樓能以一己之力與人、妖、巫三族分庭抗禮,實力自然不容小覷,這裡不僅修爲高深的修士數目繁多,其持有法寶的總量也是三宗七門十二洞中最多的。而且萬仙樓由於萬年前參戰最晚,是以損失最小,其宗門中的法寶更是有很大一部分流傳自遠古,其威力比之如今修士所煉製的法寶更是要高出好幾個層次。要知道當初孫凌等人在冰原上遇到萬仙樓的弟子中,不僅範吉安身懷上古法寶五龍輪,連那護衛都能捧出青雲劍,可見萬仙樓的富奢程度。
雖然萬仙樓整體實力極其強悍,但其內部卻有諸多矛盾,其主要原因便出在這萬仙樓的宗主身上。這萬仙樓的宗主名爲張霸天,本就是張氏後人,相傳封神時期的天庭之主玉皇大帝就是張姓,名友仁,是鴻鈞老祖的小徒弟,與三清乃是同門。不過這張霸天頗爲不恥傳言中張友仁的懦弱形象,認爲他身爲天庭之主卻修爲低下,纔會被諸多修士瞧不起。是以張霸天從立志要重現遠古天庭的榮光那一日起,便不再怎麼關注世事,連萬仙樓的大小事宜也都交給兩位長老和雲妃處理,他自己則苦心潛修。
雲妃來歷神秘,在萬仙樓地位超然,更何況她沒什麼心思與他人爭權奪勢,所以萬仙樓便漸漸的有那兩位長老掌控了。不過銀瓶兒與謝冰瑩甚至親近,是以此次來萬仙樓,自然也就打算先拜訪雲妃,同時將飛天門的處境將自己此次來萬仙樓避難一事向其稟報。
銀瓶兒和雲妃爲修界動盪煩惱之際,謝冰瑩卻在自己的閨房中靜靜想着孫凌。當日她爲不使自己道心失守,硬是咬着牙看完了孫凌闖魔門秘境的整個過程,其心中除了對孫凌那番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更加濃烈之外,對於那幾乎險孫凌於死地的阿狸,心中竟存了幾分羨慕之情。
此時謝冰瑩並不知道阿狸尚在人世,只是女人的直覺告訴她,當時在魔門秘境第一關洪水來臨之際,阿狸確實是一心求死。而那一刻,謝冰瑩竟不由自主的想到,若是將她放在阿狸的位置上,恐怕她也會希望自己能和孫凌一起忘記修界,平平靜靜的老死吧!而後孫凌入魔,莫名的恐懼便深深的在謝冰瑩的心底瀰漫開來,只不過她在恐懼的同時,另一種情緒也在心底激盪着,那便是孫凌的憤怒,是他看到阿狸遭人鈴辱後一發不可收拾的狂怒,謝冰瑩心若泣血,她終於知道了原來這叫做衝冠一怒爲紅顏!
紅顏兩個字割的謝冰瑩渾身是傷,更是徹底殺死了那個冒牌的魔宗聖女。從孫凌闖過魔門秘境算起,已經過了不少日子,可阿狸依舊蜷縮在廢棄的魔宗聖地之中。她胸口傷口的血漬早已乾涸,和衣服緊緊的粘在一起,體內元氣也是紊亂不堪,可阿狸毫無知覺,好像死了一般。
死對於孫凌來說並不陌生,不管是在魔影宗,還是在清濛空間,亦或在於昆玉瑞的戰鬥中,甚至在屢次對抗自己體內的陰邪之氣的時候,孫凌屢次與死亡擦肩而過,所以這次孫凌並沒有顯得過於驚
慌。只不過他現在並不知道自己身處何地,他只依稀記得自己似乎還在闖魔門秘境。努力的睜了睜眼,孫凌模糊的看到自己似乎處在一個凊濛濛的世界中,這裡與昆虛二層的清濛空間頗爲相似。只是孫凌有些奇怪,雖然他可以看到,可以思考,但是此時他卻完全感覺不到自己的身體。
孫凌看到身邊的空間泛起一陣幾乎微不可見的波紋,盪漾着觸碰到了孫凌的身體,瞬間一股突入其來的劇痛使得孫凌不由自主的顫抖起來,迷糊中,他似乎看到了兩個身影,一個便是那神秘的白麪青須老者,另一個則是捧着葫蘆呼呼大睡的酒鬼。波紋再次泛起,盪漾着穿過孫凌的身體,此時孫凌才感覺到,原來這透明的漸漸擴散的波紋竟是這個空間的道韻!他居然能有機會以身體接觸道韻!孫凌驚喜萬分,要知道,修士修道,最難領悟的便是這道韻,感受到天地間的道韻乃是修士步入“道”這一境界的基礎,而如今道韻就在他身邊,又如何能讓孫凌不爲之癲狂?
可惜孫凌的狂喜併爲持續多少時間,只因他發現自己的身體似乎在排斥着身邊盪漾着的道韻,這不僅讓孫凌感受起道韻來困難叢生,更是讓他本就傷痕累累的身體又破損了幾分。隨着一陣劇痛,孫凌不可抵抗的暈了過去,只不過在他暈過去的那一瞬間,孫凌的雙眸如同變成了一片漆黑,整個眼眶中不留一點眼白,變得漆黑而深邃,好像沒有星星的夜空一般。而在此時,遠處那個抱着葫蘆的酒鬼撇了撇嘴,似乎嘟囔着說了些什麼。
“明月不再,何以伴清風!”這是孫凌第二次醒來後聽到的一句嘆息,聽聲音應該是出自哪白麪青須老者之口,只不過孫凌並不理解這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孫凌試着動了動,刺痛瞬間由身體每個角落傳來,幾乎令人昏厥,可孫凌偏偏又昏不過去。細細的感受了一下,之前那有如波紋一般的道韻已經消失了,這讓孫凌略略安心。再打量一下四周,酒鬼依舊在沉睡,那情緒白麪老者也還是惆悵萬分的坐在一旁,唯一不同的,便是在這凊濛濛的空間中,多了一張八仙桌,桌上擺着香燭,而在那八仙桌後面,則懸空浮着一卷長卷,長卷上只書有天地二字。
孫凌不知道那二人是否察覺到了自己已經醒來,他欲開口,但卻發現自己發不出任何聲音。直至此刻,孫凌才發現自己的身體早已千瘡百孔,破爛不堪,體內經脈更是斷的一塌糊塗。按理說元氣紊亂是修士最害怕的情況,因爲它隨時可能會造成修士走火入魔,但是孫凌此時連元氣紊亂的資格都沒有了,因爲他的體內此時已經找不到哪怕再小的一條完整的經脈,甚至連丹田氣海孫凌都感受不到了。昔日孫凌所修煉的浩然氣已經混雜在了他已經稱不上完整的身軀裡,與血肉、骨髓交雜着,難以分離。
這樣的傷勢竟讓孫凌心中多了幾分自得,因爲在他看來,任何人到了自己這般地步,都已經難以存活了,除非立刻兵解,改修鬼仙,但孫凌發現
自己不僅活得好好的,而且此時身體頗爲穩定,沒有任何惡化的跡象。另外值得慶幸的是浩氣長舒依舊安穩的沉睡在孫凌的識海之內,不過在這裡,孫凌不僅發現了浩氣長舒,還發現了一縷死灰復燃的陰邪之氣。
孫凌恍然大悟,自己又入魔了,之所以用“又”這個字,是因爲當初在極北之地的荒原上,孫凌曾有過一次入魔的經歷,那次是靠着薛雪兒掛滿淚水的一記穿心箭方纔得意化解。而這次,情況遠比上次嚴重的多。
浩氣長舒靜靜的漂浮在孫凌的識海內,在其不遠處,那縷陰邪之氣也一動不動的待在那裡,二者彷彿是兩軍對壘,各自提防着,又彷彿是相處的不慎融洽的鄰居,井水不犯河水。不管如何,這次孫凌心中對陰邪之氣還是存了幾分感激的,雖然他並不知道自己入魔後發生了什麼,但是孫凌十分清楚入魔之前自己的身體情況,那時的他是萬萬闖不過魔門秘境的,現在他依舊活着,可以說陰邪之氣又救了他一次。
孫凌在心底喚了喚浩氣長舒,發現其不爲所動,便知道因爲陰邪之氣的再次出現,浩氣長舒又緊張起來了。而此時孫凌又不能調動那些已經和自己的血肉混雜在一起的浩然氣,所以他也失去了一切療傷的手段,便只能任由着自己破爛般的軀體在這凊濛濛的空間中漂浮着。
閒來無事,孫凌便又將注意力放在了自己身處的這片空間上,凊濛濛的空間裡似乎瀰漫着一些霧氣一般的東西,這與當初其在昆虛第二層中所見到的清濛空間有些類似,只不過這個空間中的霧氣甚是稀薄,而且對視線沒有絲毫的影響。隨着霧氣極爲緩慢的流動,孫凌也發現自己在以難以察覺的速度運動着,這是孫凌堅持不斷觀察了數天後方纔得出的結論,而在這數天之間,孫凌體內的傷勢沒有一絲好轉,也不見惡化,清濛空間中的那情緒白麪老者和那醉酒的酒鬼也沒有任何動作。
終於,在孫凌的感知中又過了數天,那情緒白麪老者突然起身,眼神複雜的看了酒鬼一眼,便邁步消失了,而此時那個不知睡了多久的酒鬼也哼哼了一聲,翻了個身,帶動着這片空間中的霧氣一陣加速流動,將孫凌遠遠的推了開去。
由於孫凌是漂浮着的,雖然霧氣流動的速度不是很快,但是在這片幾乎沒有阻礙的空間中,孫凌的漂浮的速度很難減慢。孫凌已經不知道自己漂浮了多遠,只是在他印象中,酒鬼翻身已經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寧靜和孤寂讓孫凌的精神承受着重大的壓力,他體內的傷勢依舊不好不壞,這讓孫凌極爲悲哀,此時的他連死去的能力都沒有,他害怕自己會永遠這樣不死不活的飄蕩下去。
可孫凌的擔憂並沒有持續太長時間,因爲他在這片凊濛濛的空間中居然發現了一個光芒流轉的漩渦,漩渦緩緩轉動着,其中光怪陸離,不時的閃過各種各樣的影像,孫凌還未來得及凝神細看,身體便在靠近那漩渦的一刻被嗖的一下吸了進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