鸞鸞已走,衆人說話便無須過分小心了,在孫凌的苦苦追問之下,虎妞她說了解的鳳鳴陣的一些事宜說了出來。
其實早在屈不平以血畫陣分離黃世仁的肉身時,孫凌便發現了屈不平所繪陣法甚是怪異,與當初在冰絨洞神隱府府主黑眸當時用仿天地五行旗所設的陣法有些相似,兩者都從一定意義上隔絕了天地與陣法只見得關係,彷彿生生從世界中挖出去了一塊一樣,鳳鳴陣亦是如此。但若是這樣,鸞鸞重生所需要的力量又來自於何處?僅僅是虎妞和屈不平兩人祭出的火焰又如何能令鸞鸞復生?
原來答案在鸞鸞自己身上,屈不平早在研習《鳳羽殘卷》時便以發現,鳳凰所謂的慾火重生,火焰只是媒介,是連接其燃盡與再生的鎖鏈。反覆探查屈不平得知遠古鳳凰都是在自己力量最強時選擇浴火重生,而不是在他自以爲的將死之際,此後在與當時大羅天的掌門論道時,佛宗生死輪迴一說成了屈不平創制鳳鳴陣的關鍵因素。遠古時期修界十分複雜,道、佛、巫、妖、儒相互影響,是以當時大羅天的掌門不僅道行高深,更是懂些佛法,其關於佛宗生死輪迴的解釋讓屈不平歎爲觀止。
道家清心寡慾,求仙問道,爲的是今生,所以傳統意義上的修士是不會將自己的命運交給生死輪迴的,在他們看來,人活一世便是一世,即便輪迴之後可能會有更好的機緣、氣運,但那時的自己還是自己嗎?但佛家不同,佛家吃齋唸佛,行善積德,爲的就是此生受苦,來世成佛。屈不平創制鳳鳴陣時,苦思冥想之後,便將佛宗的生死輪迴加了進去,因爲遠古鳳凰雖爲天地靈異,但其與其他古獸,靈異有很大區別,可以說鳳凰的一次浴火重生便是一個輪迴,既然有輪迴,那便有生死,所以鸞鸞要復生,她必須先死去。
相比遠古鳳凰,鸞鸞憑藉鳳鳴陣浴火重生有着太多的缺陷。遠古鳳凰之所以要選擇在自己最強盛的時候慾火重生,是因爲它們要用自己畢生力量來孕育新的自己,在死之前將所有的力量釋放出來,所謂生死輪迴,又有如太極的陰陽轉變,當其生時的力量在火焰中爆發出來,便會隨着鳳凰一點一點的死去,轉變成死的力量,有如陽極生陰。而此時,憑藉火焰和氣本身血脈,當其死亡時,死的力量達到極致,又會衍生出生,有如陰極生陽,而此時的生,便是新生的鳳凰。一生一死,一死一生,便是一個輪迴。
但是鸞鸞進入鳳鳴陣時的實力遠比其鼎盛時期要低得多,所以在鸞鸞化作火焰消失之後,久久不能重生,因爲她所積聚的死的力量遠不足以衍生出生,也就是陰未到極致,如何生陽?於是在虎妞的提點下,屈不平知道了鸞鸞不能復生的原因,來不及多想他便以背後長卷所繪鳳鳴陣爲引,將自己的生機全部轉化成死的力量助鸞鸞重生。至於虎妞爲何知道這些?因爲這死亡的氣息對於虎妞來說太熟悉不過了,而能御使死亡力量的人,世間沒有,有的,也是魔!
“原來如此!”衆人恍然大悟,但是瞭解了整個事情之後,他
們無不爲屈不平的深情感動,但是另一個問題又不得不讓人在意。
“那老師到底死沒死?”雖然覺得這麼問有些大不敬,但是孫凌還是抵不過心底的疑問,只能開口問出來。
“我又不是屈不平,我怎麼知道?”虎妞哼哼着,“按理說他將全部修爲乃至生機化作死亡的力量,是不可能活下來的,但是鸞鸞重生之後,便發生了異變,居然可以走出遺脈山區了,所以估計他沒死徹底。”
孫凌一陣無語,他無法接受“沒死徹底”這麼個結局,但是若是說出來,又有些他希望屈不平“死徹底”的意思,煩惱之下,孫凌只得閉嘴。
“天道玄奧,晦澀難懂,人間又是因果糾纏,緣分業障交隔,倒底是怎麼回事,又有誰說的輕呢?就好像你,若是以前,打死我也想不到現在我居然會跟着你這麼個蠢貨,笨蛋凌,哎,不懂,不懂啊!”虎妞一邊說着,一邊晃着腦袋,火紅色長髮來回甩動,不禁讓衆人覺得有些滑稽,但是這個時候,是沒人敢笑出聲的。
虎妞說的,孫凌並不能十分透徹的理解,但是他聽明白一點,那就是屈不平真的有可能沒死,雖然希望很渺茫,但是總能讓人有個念想,最起碼,鸞鸞不會在自尋死路了。只不過虎妞的話把鸞鸞套住了,如果屈不平真的不可能復生了,那鸞鸞也許會永遠生活在尋找屈不平復生的道路上,有如當初的虎妞,有如現在的神隱府府主。但是對於衆人來說,對於那不知道是否真的死了的屈不平來說,鸞鸞此時的境況算是他們希望看到的吧。
數天之後,鸞鳳出世的消息傳遍了整個修界,雖然沒有人知道她是誰,她在哪裡,但是有人親眼看到了那隻翱翔於碧空的青色大鳥,看到了那自九天垂下,蜿蜒綿長的藍色翎羽。
再說孫凌等人,由於虎妞幫屈不平啓動了鳳鳴陣,損耗頗大,是以衆人出了遺脈山區之後並沒有立即離去,而是在化形門的舊址休息了數天,一方面讓虎妞好好休養,另一方面也可以平定一下屈不平和鸞鸞離去的感傷。當然,也正是耽擱的這幾天,讓他們遇到了第一批進軍遺脈山區的宗門修士。
所謂宗門修士,自然指的是三宗七門十二洞的諸多修士,他們與那些散修不同,雖然修爲不一定比散修高深,但是他們自由求仙問道,自有師傅指點、講道、解惑,是以進境遠比普通散修要快的多。如今整個修界要進軍遺脈山區,人仙境的小傢伙們自然不可能來白白送死,所以此次三宗七門十二洞聚集的修士,多爲地仙境的強者,雖然他們大多年紀要比孫凌等人大上不少,但是能成爲地仙境者,多數是進過清濛空間煉過心,又深入世間歷練的,更何況名門大派,秘術陣法層出不窮,是以此次前來的三宗七門十二洞的修士,雖然人數上與上次丁有江等人聚集的人數差不多,但實力可謂一個天上,一個地下。當然這些修士中並沒有孫凌等人熟悉的人,像雲霞仙子——瑩,五行掌控者——祝凡,巨眼鬃狼——昆玉瑞等青年一代,乃是各大宗門的寶貝,自然
不會讓他們來參與最開始的如同開荒一般的工作,等過一段時間,等這第一批弟子推進比較吃力的的時候,他們纔會隨着師們長輩而來,當然即便是那時,他們也只是歷練而已,遠不用像普通弟子那般在前方拼命。
孫凌等人於化形門舊址暫歇,三宗七門十二洞的弟子進軍遺脈山區定然也不會貿貿然的闖進去,是以當那些弟子敲開化形門舊址大門的時候,便不可避免的與孫凌等人相遇了。這下可好,衆人再的不着安寧,每日迎來送往便是一件苦差事。雖嫌麻煩,但衆人又不能閉門不見,如今地仙境的修士,除了青年一代的數人,其他人多數都算得上是前輩,可即便是前輩,前輩前面還是一個虎妞不是?三宗宗主共同的師妹,影月仙子,這在修士可不是一般的名頭,是以那些弟子們紛紛前來施禮問安,孫凌等人自當好好迎接。可迎接的呢?又多是孫凌和衛子軒等人的前輩,來來往往之下,給這倆人實在累的夠嗆。
當然,苦的不只是孫凌和衛子軒,虎妞也是頗不耐煩,在青萍小島上時,有玄道子和君釋劍上下照應,虎妞自是可以隨意些,但是既然出來了,不管願不願意,她代表的都是青萍劍宗,是三宗七門十二洞中的佼佼者,是遠古聖人子弟,自然不能落了禮數。不止虎妞,三宗七門十二洞的弟子也頗爲無奈,他們本打算在化形門舊址略作整頓便進入遺脈山區的,可是虎妞在這,三宗宗主共同的師妹,不拜可行?這一來以往便耽誤了他們入遺脈山區的時間。上上下下算起來,不管是施禮問安的,負責接待的,還是端坐在那裡受人禮數的,沒一個心裡順當高興的,可人就是這麼彆扭,明明是自己不願意做,別人也嫌麻煩的事,卻只能一塊咬着牙忍着幹完了,明明對任何人都沒有好處,但是卻人人忙活,生怕失了面子,落人口角。也正是繁雜的禮節所耽擱的這兩天,讓孫凌等人遇到了他們本不該這麼早遇到的人。
於那些被普淡真人身死所驚嚇住了的修士不同,孫凌一行人中沒有誰會爲這件事擔心,薛雪兒、虎妞、君渺渺都是衆人只能仰望的主,分分鐘進階地仙境,渡劫就跟喝涼水一樣容易,這等人物縱是問道之路艱辛,又怎能難得到他們?其下衛子軒和諸葛知秋,一個修劍一個修魔,也是萬里挑一的奇才,雖說步伐上趕不上前面騎着肥貓跑的三位,但是努努力也不至於被落下。唯一一個資質不算上乘,修爲速度也慢的要死的孫凌,天生就不是會爲壽命什麼擔心人,在他心裡,那麼多謎團等着他解開,那麼多事情等着他去做,哪還有時間去擔心壽命問題?所以在辭別了三宗七門十二洞的弟子之後,衆人便覺得離開遺脈山區,他們此行的目的乃是確保鸞鸞的安全,雖然付出了屈不平作爲代價,但是鸞鸞沒事了,他們也就完成了任務,打算打道回府了。
就在他們走出化形門駐地,打算駕雲龍車離開的時候,兩個身影來到了衆人面前,他們來的如此之快,快到衆人剛剛反應過來他們便到了衆人跟前,衛子軒甚至沒有來的及收回雲龍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