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隨着大忠一聲怒喝,,桌案上的杯盤碗筷全都飛起,如同被颶風裹挾一般,朝着大孝一行人激射而去。就連方纔被摔碎的酒杯,此時也變成了大忠的武器,十數片破碎瓷片,化作十餘道鋒刃,朝着大孝襲來!
大孝此時再無平日的從容,驚叫一聲倉皇而退,拼命招架格擋着這些瓷片以及碗筷攻擊。可是這些碗筷在大忠的力量加持下,威力竟然不遜於強弓硬弩,格擋之下直震得大孝臂膀痠麻,丹田一口內息週轉不暢,竟是無以爲繼。他本想呼喚大悌援手,卻見大悌的處境比他更爲兇險,身上已然插了兩根筷子。
耳中慘叫聲不絕,那些死士的修爲尚不及兩位鬼王,在這等攻擊之下無法自保,紛紛中箭倒地。大孝倉皇而退,忽然間只覺得背後一震,卻是已經退到了閣樓邊緣,身後就是木牆退無可退。只聽一陣“奪奪”之聲不絕於耳,身旁左右,已經插滿了碗碟筷著,頭上則是滿滿一碗魚湯,湯汁滴答落下,流了大孝滿頭滿面。
大忠鬼王傲然直立一動不動,現場變得很是詭異。大孝鬼王被一堆碗碟包圍不敢亂動,大悌鬼王身上插着幾隻筷子,自己就像是一道菜,身形靠在窗邊。大忠明明再一出手,就能結果兩人性命,可是他卻停止了。
閣樓上此時只有他們三人,大孝、大悌不敢出聲,只是閉目待死。只聽大忠一陣大笑:“蠢材!兩個蠢材!把這毒藥用在我這廢人身上,實在是愚不可及。我其實只有這一擊之力,你們用不用藥,都沒區別!可惜……你們知道的太晚了……”
他語聲越來越低,漸漸沒了聲音。大孝、大悌兩人遲遲不見大忠發動攻擊,睜眼看去,卻見大忠七竅中有黑血汩汩流下,身體依舊一動不動,似是已經氣絕身亡。可是他方纔那一擊威力實在太過驚人,哪怕此時身死,大忠、大孝竟也不敢靠近查驗。
閣樓傳來一陣腳步聲,一名黑衣鬼卒快步而上。對於閣樓的一切似乎並未看見,只是稟報道:“刺殺大義行動失敗,大義鬼王往這邊來。”
大悌踉蹌着起身,一邊咬着牙爲自己拔出身上插的筷子,一邊狠聲道:“一不做二不休!乾脆召集人馬,連大義一塊兒殺了!鬼市就是咱們的了!”
大孝鬼王眼珠一轉:“你身上有傷,我一個人未必對付的了大義。何況鬼不收人多心雜,大忠還不知道有什麼底牌,不好一味用武。最好還是智取。”
大悌鬼王稍愣,隨後道:“這等事你最熟悉,還是按你的辦法做吧。。”
譚笑生一行人趕到設宴之處,他心急如焚,一人越走越快,逐漸把其他人甩在了身後,他心中不詳的預感越來越濃,強壓下負面的想法期盼着兄長平安無事,然而,當他面對着大忠鬼王保持站姿的屍體之時,他頓時明白,他所祈求的奇蹟根本不會發生。
他失聲痛呼道:“兄長!”
逐漸冰涼的屍體不會給出任何迴應。
合上大忠鬼王滿是憤怒的雙眼,譚笑生背起兄長的屍體走出了房間。就在他踏出房間之時,他聽見了外頭熙熙攘攘的聲音。譚笑生此時的內心空蕩蕩一片,只知道自己要把兄長的屍體揹出去安葬,無暇思考其他。他身上沾滿了從大忠鬼王身上流出來的血,緩緩地走出了整幢房子的陰影區域。
出現在光亮處的他,如同一位殺人如麻的駭人修羅。
迎接他的是鬼市的住民,而在鬼市住民的最前方首領位置的是大孝鬼王和大悌鬼王。大悌鬼王已經換了袍服,可以擋住傷口,大孝也戴了面具,否則那被魚湯燙傷的面孔也難以遮掩。
譚笑生見到他們,人偶般木然的臉上方纔出現了一絲表情,他的面龐逐漸因爲恨意而扭曲,就在他要衝上前去殺死這二人之時,楊陌和李延澤從人羣之中衝了出來,一左一右架住了他的胳臂,而程勇和呂皓在後方,穩穩地接住了從譚笑生身上滑落的大忠鬼王的屍體。
李延澤擔憂地看着譚笑生,他回頭看了一眼大忠鬼王的屍體,眼中難掩沉痛之色。
楊陌冰冷的視線掃向大孝和大悌。
大孝鬼王和大悌鬼王如今看他們,就如同看被自己操作的玩偶。大孝的嘴角帶着玩味的笑容,他開口道:“大家看見了吧!大義帶着大忠鬼王的屍體出來了!各位,信我所言!正是大義殺了大忠!”
方纔趕到的楊陌衆人和失了魂的譚笑生均不知道,大孝鬼王和大悌鬼王在譚笑生未帶着大忠鬼王的屍體走出來之前,他們便散佈了大義殺大忠的消息,當下正是他們帶着鬼市衆人一同來當場取證!
楊陌怒道:“你休要胡言!”
大孝鬼王覺得好笑至極,笑道:“你是大義的夥伴?我算是服了你這位小兄弟了,在鬼市,胡說不胡說並不重要,能人相信、能把事情辦成就行了。”
楊陌反駁道:“你這是在爲所有顛倒是非黑白之人和歪門邪道之事找藉口!鬼市也有鬼市的規則,而這個規則並非是由你來制定,你身在鬼市,就因遵守規則,而你身爲別人的兄弟,就應該重情重義遵守道義,而不是下此毒手甚至妄想栽贓嫁禍!”
鬼市衆人聽出了楊陌話裡頭的意思,一時間交頭接耳的聲音又多了起來。
大孝的臉上沒有一絲驚慌之色,反而笑得更加開懷,他的笑容無疑是對楊陌的嘲笑,他輕描淡寫道:“你的這一套,在鬼市裡是行不通的。鬼市之人,身在鬼市之中卻又置身於鬼市之外,你明白這是什麼意思嗎?”
楊陌困惑。
大孝道:“每個人不僅同其他人劃清界限也同鬼市劃清界限,任何時候,只要保全自己滿足自己的利益即可。”他停頓一秒,的聲音陡然提高好幾度:“這纔是真正的鬼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