託婭站在無定城的城牆之上,望着翻滾着濁浪的無定河,又擡頭看向滿是陰霾的天空,準備好帶兵出城,完成今天的巡邏。來到無定城已經半月的時間,每天託婭都會帶着斥候在無定原方圓數十里內進行偵查,查看是否有異常,防止燕國的人在無定原大會之前,在無定原上搞鬼。
“所有人,今天擴大巡邏的範圍,直到無定原的邊界,傍晚之前回來!”託婭向手下的龍衛下令,她今天決定擴大巡邏偵查的範圍,距離無定原之會已經沒有多長時間了,她要確保一切萬無一失。
龍衛分成了三隊,朝着三個方向奔去,託婭領着一隊朝着東南方向而去,那裡靠近山地,有小片的樹林,地形比較隱蔽和複雜,是埋伏的好地方。
之前因爲比較遠,託婭沒有偵查,今天她要去那裡看一看,確保不會有燕國的軍隊在這裡搞鬼。
她的馬兒很快,騎術高超,用了半天的時間就抵達了這片山地,從這裡開始,草原在慢慢的消失,地上的灌木、小樹叢開始多起來。在遠處的山上,可以看到成片的林子,託婭朝林子裡遠眺,發現似乎有煙塵。
她對屬下道:“走,去那個地方看看!”
這隊龍衛在託婭的率領下朝着山邊的林地進發,可是當她們來到林地邊緣的時候,卻發現林子的邊緣竟然有一陣霧氣。
託婭看看日頭,現在已經要下午了,林子裡怎麼還有霧?她感覺到有些不對勁,帶着龍衛繼續深入,卻發現霧氣越來越濃,幾乎快要看不清身旁的人了。
一個屬下道:“首領,這裡到底什麼情況?爲什麼會有這麼多霧?”
託婭道:“所有人都小心,不要分開太遠。”
就在這時,託婭胯下的馬兒突然一聲嘶鳴,直接立了起來,其它的馬兒同樣跟着叫喚了起來,整個衛隊突然亂做一團,接着這些馬兒竟然四散而逃。
託婭胯下的馬突然癲狂,拉都拉不住,一會兒就和自己的隊員們分散了,迷霧更加的厚了。
馬兒不知跑出去多久,終於停了下來,應該停在了林中的一片空地裡,四周依舊是濃濃的霧氣,讓人分不清東南西北,看不見太陽。
託婭警惕地注意着四方凝神戒備,這濃霧實在是太奇怪,不知道里面隱藏着什麼可怕的東西。
突然託婭感覺到有一個黑影自身旁掠過,帶起一道勁風。託婭舉刀在周圍舞了一個刀花,什麼都沒砍到;接着又是一陣黑影,託婭再度朝着感覺的那個方向出刀,還是什麼都沒砍到。
她不禁有些心神迷亂,這到底是什麼東西?
就在這思考疑惑的一瞬間,託婭感覺到自己的脖子一疼,接着眼前就越來越黑,眼皮越來越沉。
“噹啷”一聲,她的彎刀脫手落在了地上,接着她整個人歪歪斜斜地摔下了馬,竟昏睡了過去。
而這時,從濃霧中,顯露出幾個黑影來。
在距離這片山林十幾裡開外的地方,楊陌日夜兼程,風餐露宿,靠着自己的一雙腳,竟也快要走到無定原了。
在這大山之中,他拿着攬月弓化作的雙刀,硬生生給自己開出了一條路來。此時,他已經能看到矗立在無定原和這片森林之間的高大山峰了,當地人都稱它爲鐵錐鋒,因爲它尖聳的峰頂好像一把錐子,而鐵灰色的山體讓它得名鐵錐。
一個毫無詩意和美感的名字,但此時它在楊陌的眼中卻特別的美好,因爲過了這座山,就是無定原。據說如果能爬上這座山峰的峰頂,可以直接遠眺到無定城。
楊陌揮舞着手中的雙刀,不斷劈砍開面前的灌木,這裡本來是有一條小道的,是當年墨門武者探險時開闢的,只不過走人很少,植物們很快就佔領封鎖了這裡。
在鐵錐鋒和無定原之間,有一條小的山谷,到達這個山谷,穿過它就到了無定原。
楊陌擡頭望了望天空,它根據太陽的方位來辨別方向,可是他突然發現,眼中的太陽似乎有些模糊起來。
他看了下四周,竟然有一股霧氣在慢慢擴散開來。
哪裡來的霧?
楊陌劍心有成,已經感應到其中這霧暗藏殺機。知道其中有問題,他握緊了雙刀,左顧右盼,小心翼翼地繼續往前。
霧氣是越來越濃,楊陌走到了一棵大樹旁,這棵大樹怕有千年的歷史,盤根錯節,高大雄偉,但楊陌此時沒有欣賞着千年古木的心思。
他揮刀砍斷了大樹旁的一株腿粗的樹,觀察了一下樹的年輪,根據這個他能確定大致的方向,他要朝着西北方向走。
確定方向後,楊陌舉着刀繼續前進,一路上的霧氣越來越濃厚,他已經快要看不清五步以外的東西。
不過除了迷霧外,其它什麼東西都沒有出現,什麼事都沒有發生,楊陌就這樣在這霧氣中走了快一個時辰,卻發現始終到不了那個山谷。
“該死,怎麼還沒有到?按理說半個時辰就應該到的,這都快一個時辰了。就算我走的慢,也不應啊,起碼林子應該稀疏一些。”
靠近山谷的地方,林子會稀疏起來,可楊陌一直在密集的樹林中行走,絲毫沒有走出林子的感覺。
這時,楊陌突然發現不遠處有一株高大的古樹,盤根錯節,高大雄偉,怕有千年的歷史。
楊陌走近前,看着這棵古樹,繞着它走了一圈,然後發現在它的旁邊,有一棵被砍斷的小腿粗的樹。
看切口,是剛剛被砍斷的。
這時候楊陌才知道,自己走了一圈,又走回來了。
此時,距離無定原之會開始,只剩下三天了。
在燕國北方的邊境,一隻龐大的車隊正在朝着無定原進發,神策軍盔甲鮮明,馬匹高大健碩,車子華麗精巧,這正是燕皇王佑的車隊。
在王佑巨大的車廂中,一爐沉香在角落裡散發着沁人心脾的香氣,北方的天氣不冷不熱,是一年中最舒適的時候。但王佑卻把車廂的窗戶、門都緊緊的封上,不留一點空隙,不讓風和光透進來。
他躺臥在寬闊舒適的躺椅上,身上蓋着一條薄薄的絲被,正撐着頭在休息。已經出天京城三天了,顛簸無趣的路途,終歸讓人有些煩悶。更何況對王佑來說,心頭還被一件事給壓着,那就是張素素,到現在都還沒有找到。
在車廂裡除了王佑還有一人,就是小太監米豐。
這時他看到王佑側躺在那兒,身上的絲被滑下來了一截,便小心地上前,幫王佑把被子往上提一提。
這時,車突然一停,米豐一個不穩,壓到了王佑身上。
王佑的眼睛突然張開,右手從背後“嗖”地一聲拔出了烈陽劍,架在了米豐的脖子上,把米豐嚇到跪倒哭道:“皇上是我啊,我…我我我,我是想幫皇上提被子!”
王佑看着米豐,陰鷙的眼神讓米豐嚇得快要尿褲子,道:“朕不需要人來給我提被子,下次再隨便靠近朕,朕就要了你的腦袋。”
“是是是!”米豐嚇得點頭如搗蒜。
而外面卻傳來了一陣鬨鬧的聲音,王佑道:“米豐,出去看看什麼情況。”然後把手中的烈陽劍,從米豐的脖子上移了開來。
米豐鬆了口氣,連滾帶爬地出了車子,就望見,在車隊的排頭處,竟然有不少民衆跪在那裡,不讓車隊繼續前進。
梟衛統領雷星亮走了過來,米豐忙問:“雷統領,皇上讓我出來問問,前面是什麼情況。”
雷星亮道:“是一些刁民擋道,米公公你去告訴皇上,讓他不用擔心,我們很快會解決這個問題。”
可米豐可不敢拿這麼含糊的話去回王佑,接着問道:“是什麼刁民?他們想做什麼?”
雷星亮道:“就是之前無定原堅壁清野,從那裡遷移過來的民衆,現在他們知道要和談,希望皇上開恩,幫他們重回無定原,重建家園。說他們抗敵有功,應該多封賞他們一些土地,最好還要免去幾年的稅收。”
雷星亮說得很大聲,米豐都一一記了下來,準備進車裡給王佑回話。
沒想到車的簾門突然掀開,王佑竟自己出來了,雷星亮忙跪下道:“啓稟聖上,這些百姓臣馬上去解決,請聖上稍安勿躁。”
王佑看了一眼雷星亮,道:“你準備怎麼解決?”
雷星亮想了想道:“呃…抓住幾個帶頭鬧事的,其餘人統統轟走。”
王佑道:“你這麼做,後面還是會有人來攔路鬧事的。”
雷星亮問:“皇上的意思是?”
王佑一咬牙,臉上突然露出猙獰之色:“統統殺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