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子處理的很快,畢勝和馮九斤兩人沒有下死手,利哥帶來的一衆小青年都沒有重傷。而且理在喬北這邊,自己喝得好好的,你帶着幾十號人,舞刀弄槍的殺過來,我不得自衛麼?
如果我的人身手不好,我不得捱揍麼?
錄完口供,任志國就讓喬北三人先回去。喬北卻沒有走,在任志國的辦公室裡,就乾坐着,也不說話,弄得任志國很是煩躁:“小北,我說沒事就沒事,需要你過來的時候,我會給你打電話。”
“任叔,我不擔心這個。”喬北搖搖頭。
任志國有些懵了:“那你擔心什麼?”
“……我想和那個利哥單獨談一下……”見到任志國臉色一變,喬北連忙解釋:“任叔,我是這樣想的,如果我現在能和利哥和解,再把他拉到我公司裡乾點小活,這以後不就是沒有恩怨了麼?大家和和氣氣的一起賺錢,這多好?也不給警方添麻煩,你說是麼?”
任志國盯着喬北看了半天,突然笑了:“喬北,你真是長大了,能這樣想事,叔很爲你高興。可以去談,但要等一下,現在估計在裡面弄口供呢。”
“我就是想在錄口供之前和他談,任叔,我也是警察的兒子。”喬北點到爲止,來到派出所之後,他更想到如果有人給任志國一些壓力,很多事情又會變得更復雜。
此時的喬北,已經不是一年前的喬北了。尤其是在逸龍山莊和魏武廝混一段時間之後,喬北已經習慣性站在一個新的高度去思考問題。
任志國沉吟片刻,同意了喬北的請求。叫過一個民警,讓他帶着喬北過去審訊室。
門一打開,喬北就看到了歪在審訊椅上齜牙咧嘴的利哥,心裡不禁莞爾。這個利哥,爲了幫人出個頭,結果惹到了自己,被馮九斤一頓收拾,完了回到派出所,又被審了兩個多小時。
“哥,能給換一個地方麼?”喬北扭頭望向帶他過來的民警,在審訊室裡,莫說利哥,連喬北都有些抗拒,要在這裡談事,只怕雙方的隔閡和誤會會越來越深。
“到我辦公室吧?”民警擡眼看了喬北一眼,面無表情地轉向利哥喝道:“徐利,起來,裝什麼呢?”
民警帶着徐利,喬北跟在後面,後面是寸步不離的馮九斤,畢勝已經走了,他要去找徐珍珍。
四人來到民警的辦公室,喬北求着民警鬆開了徐利的手銬,又衝民警笑道:“哥,等我和他談完了,再找您辦手續,你看可否給點空間?”
民警盯着喬北看了許久,想說什麼,終究還是沒說出口。他自然知道喬北,也知道喬北是前任所長的兒子,還跟現任所長關係極爲親密,現在雙方要和解,本來想要居中調和一下,更是怕雙方在自己辦公室裡惹出什麼事來,到時自己就不好收拾了。
但喬北提出這個請求,民警想了想,還是答應了喬北,因爲任志國發話了。
等到民警離開辦公室,喬北拖過兩個椅子,一張遞給徐利,一張自己坐了,看着嘴角還殘留着污血的徐利,淡然笑道:“利哥,有沒有想到咱們到這裡還能談事哈?”
“你贏了唄。”徐利眼裡生出一股恨意。自己帶了幾十號人過來,不到幾分鐘就被兩人放平了,到了派出所,人家還像是到了自己家裡一樣,在自己面前耀武揚威的,這讓徐利實在有苦難言。
“呵呵……誰贏了?誰都沒贏,利哥你是聰明,這裡面的事情你不覺得就是這麼一回事麼?你想一下,你帶了那麼多人過來,得花錢吧?進了派出所,要保小弟出去,還得花錢吧?”
說完,喬北看着徐利停頓一下,他要留給徐利思考的時間。待到差不多了,喬北繼續說道:“但起因是什麼?不就是徐珍珍喝多了點酒,和我兄弟生個小氣,覺得自己受了委屈,然後讓你過來替她出頭麼?”
“現在呢?你摺進來了,你的兄弟們都摺進來了,這一把,你估計要花很多錢,值得嗎?如果沒有這樁事情,你是不是繼續賺你的錢,過你的逍遙日子?利哥,你說我說的有道理麼?”喬北甚至掏出煙,自己點上,又遞給利哥一支,並躬身給利哥也點上。
見徐利還不開腔,喬北笑道:“現在咱們來分析一下這件事情的後續結果。不外乎幾種,第一,你出去之後,再糾集一幫人,來圈我或是我的朋友。你可能會說,你幹不贏我這兩個朋友,但你可以去找我別的朋友,我在古城多少有點基業,想要找到我太容易,不是嗎?”
徐利被喬北說中心事,冷哼了一聲,並不說話。
喬北微微一笑,繼續說道:“但你想一下,以我這兩兄弟的身手,要找一個人,你覺得會不會很容易?然後找到你會是什麼一種結果?又或許,以我現在手邊的財力和關係,要花點小錢弄一個人,你覺得我能不能把你扔進苦窯裡去?”
“你唬我?”徐利臉色倏變。
“我唬你幹什麼?新城聽說過嗎?”喬北笑問。
“聽說過。”徐利點頭。
“有要百果園去買過水果嗎?”喬北又問。
“當然,那又怎麼樣?”徐利被問得一頭霧水。
“這兩小公司都是你的。”喬北嘴角微微一勾,眉毛向上一挑:“現在你覺得我有這個能力嗎?”
徐利想了想,不吭聲了。半年來百果園以階梯式發展,幾乎古城的每一個住宅小區外面都有一家百果園的分店,這都是陷在失戀苦悶中的朱明明的功勞。
“我不拿這個來壓你,以強凌弱,不是我的風格。所以你還有第二條路可以走,這是一條康莊大道,我想你會有興趣。”
“什麼?”徐利擡頭。
“和解,合作。”喬北笑笑,他已經知道徐利被自己說動了一半。因爲他清楚,在外面廝混的小混混,也是爲了生存,就像當初的張志平一樣,帶着朱明明和鋒子他們四處找活幹。
這也是爲什麼喬北讓元堅招降洪興的原因之一。
徐利低頭沉思了良久,這才問道:“和解我知道你的意思,怎麼個合作法?”
“你跟我唄。”喬北吐出四個字,然後叼着煙深深的吸了一口,只是看着徐利微笑,他在等徐利繼續問下去。
他知道徐利已經開始動心了。
只是徐利微微搖頭:“我有老大了。”
喬北哈哈大笑:“那你老大爲什麼不來保你呢?爲什麼你動我的兄弟,我就把你弄進來呢?你沒有想過這裡面的問題麼?良禽擇木而棲,這是古人說的大道理,我不想和你講。我只是想告訴你,在我這裡,沒有老大和小弟,只有兄弟。”
“我聽過你,我知道你是喬北。”半天,徐利突然冒出一句。
“那你還來動我兄弟?”喬北有些生氣了,小爺的名聲在外,你知道了還動?
徐利連忙解釋道:“我不知道他是你兄弟,珍珍說他剛出獄。”
“呵呵,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去了。這樣,我和咱們英明的任所長溝通一下,這個案子,咱們私下和解,你想辦法繳點治安罰款,至於怎麼弄錢,那是你的事情,因爲你現在還不是我兄弟,我沒有那個義務管你。當然,如果你不想和解,咱們就繼續玩下去。”喬北佔到了主動權,慢慢的一點一點滲透。
“可以。”徐利當然想出去。
“口供知道怎麼錄?”喬北笑問。
徐利擡頭:“當然,混了快十年,連這點破事都理不清麼?”
“我不催你,這件事情結束之後。你如果願意和我合作,你就去找劉浪,他那邊物流公司嚴重缺人,弄個掛車跑跑長途,我想這點活路比你現在要強。當然,前提是,你去找劉浪,明白我的意思麼?”
“向他服軟,俯首稱臣唄?”徐利苦笑一聲。
喬北笑笑,站起身來,拍拍徐利的肩膀:“有時候,服點軟,讓自己過得蹋實一點,不是什麼壞事。最起碼不用擔心是不是有仇家在夜裡自己睡着的時候找上門來,也不用擔心哪天在哪兒高高興興地喝着酒,突然幾十個小青年拿着刀向你剁過來,利哥,你說是麼?”
徐利一時尷尬,他自然明白喬北話中所指。
“你既然知道我,應該知道,我從來不坑自己兄弟。我還得去找你妹妹談談,順便問一下,徐珍珍真是你妹嗎?”喬北笑問。
徐利斜了喬北一眼:“社會上混,誰沒幾個乾妹妹?”
“明白了,你這個乾妹妹啊,沒喝酒之前,是小家碧玉,喝了酒之後,是河東獅吼,你離她遠點好。”喬北撂一下一句話,又像是有意似的拍拍徐利的肩膀,和馮九斤出門。
沒過一會兒,先前的民警進來:“徐利,錄口供了。”
……
外面,喬北和任志國在辦公室裡胡扯得幾句,也匆匆離去,他還要去解決最令人頭痛的徐珍珍。
劉浪剛和她好上,自己能拆開他們?按說不能。但現在這個地步,依劉浪的脾氣,必定要和徐珍珍分手,這是好事還是壞事?喬北管不了這許多,現在最重要的是在天亮之前,把事情平息了。
半年來,喬北順風順水,沒人來惹他,但他從來沒有放棄過防備。他知道,一定有那麼幾雙眼睛,在暗處盯着自己,還隱隱迸散出狼性的光芒。
魏武閒聊的時候勸過他的一句話:居安思危,未雨綢繆。
兩人剛回到廣漢樓,就接到畢勝的電話:“小北,我在臨街的車裡。”
喬北有些詫異,畢勝簡單的錄完口供之後,喬北就讓他先走了,但聽畢勝電話裡的意思,似乎遇到了麻煩。和馮九斤對視一眼,兩人悄不愣聲的拐過一條街道,果然看見畢勝的車子。
那是廣漢樓買得的一臺傳門送餐的金盃麪包車,因爲弄物流公司需要車子代步,畢勝平時常用,鑰匙一直在身上。
喬北和馮九斤兩人上車,見着畢勝身上掛彩,不由眉頭大皺,再看後座,徐珍珍捲縮在後排,見着喬北兩人進來,眼裡不由得露出一絲驚恐,身體還在不斷的顫抖。
“傷怎麼回事?”喬北擰着眉毛,他已經預感到事情可能要變複雜化。
“小傷,只是讓那小子跑了。”畢勝簡單的將事情的經過對喬馮二人說來。
從派出所出來之後,畢勝就開啓了手機定位系統,自己開車過去,剛上樓,就見着有人要對正收拾東西想找個地方躲藏一陣的徐珍珍下手,兩下交鋒,對方受重傷,而畢勝的手臂上也被對方劃了一刀。
“這是誰要向徐珍珍動手?”喬北頭皮有些發麻。對方的目的很簡單,那就是想幹掉徐珍珍,然後把罪名拖向自己身上,抑或是拖在新城的頭上,這一招,極爲陰險歹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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