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金寶倒是很看重對倒兒這個人的。
對倒兒這人給我的感覺不是特別的突出,感覺他就像伴隨在幺雞身邊的一個影子似的,從來就不多說話,只是默默地做着事,我幾乎就沒聽到過對倒兒說什麼話。感覺他在金寶的身邊近似於表哥身邊的石坡,他們都是那種話極少,而又非常沉穩的類型。
仨豹子一聽金寶在他面前誇對倒兒,就一回頭對對倒兒說:“老二,大哥又誇你了,哎,你是真行啊,怎麼大哥就總這麼看得上你呢。”
這時的對倒兒只是看了眼仨豹子,微微一笑,沒有說話。
金寶就對仨豹子說:“我說老三,其實你挺能幹的,我還打算把正要開的水產廳讓你幫着照理了。”
仨豹子一聽,就問:“就是要在菜市邊上建的那個嗎?”
金寶點了點頭說:“對,到時候只要水產廳一建成,我就把你安排到那兒去。你那個小獨樓一直都是半死不活的,今兒個還讓人給砸了。我看,就讓丁老財接着搭理那兒,能賺多少算多少,蒼蠅再小也是肉。你就專心幫我搭理水產廳的買賣。”
“行啊,大哥,有你這話,我說嘛也得好好幹啊。”仨豹子一聽,就得意地說。
金寶這時候,衝仨豹子一擺手,說:“你先別說這麼早,菜市那地方也不是咱一家的,蘇小兒在那兒也有一定的份額。”
仨豹子一聽,就不樂意的說:“蘇小兒?有他嘛事兒啊,那就是個成天遊手好閒的地賴子,連個正式的營生都沒有……”
仨豹子還沒說完,金寶就攔着他說:“這裡面兒的事兒,我先不跟你說太多,說多了你一時半會兒的也弄不明白。我就告訴你一點,菜市兒那一帶的地方絕對不是你想立足就能立足的,爲什麼我能跟蘇小兒一塊兒分那杯羹啊,你以爲我他媽傻啊?北門樓那幫逼還都惦記着那地方了。懂嗎你!”
仨豹子眼珠子轉了轉,就一拍腦袋說:“哎呀,我操,大哥,你真行啊你,有錢咱就賺,有事兒就讓他蘇小兒出來頂是吧!”
金寶就指着仨豹子,笑罵道:“你他媽的小點兒聲音的,操,算你聰明一次了。哈哈。”
仨豹子顯然很高興,就這麼甩着個膀子,大搖大擺的走在這幫人的最前面。
他們那幫人也離我越來越近了,我屏住了呼吸,緊張的兩隻眼睛緊緊盯着他們那幫人從門口一直走到了大道上。
正當我認爲他們都沒發現我的時候,忽然走在最後的對倒兒停住了腳步,往我這個方向看了一眼。
當時,我就趕緊一縮脖子,不敢再露出一點兒頭來了。
我就這麼撅着蹲在垃圾桶的後面,那個姿勢很不好受,只是一會兒的功夫,我就感覺腰腿都痠疼了。
終於,沒有聽到有腳步過來的聲音,當我再次露出一點兒腦袋看過去時,那幫人已經都不見了。
我長出了一口氣,心想,可嚇死我了,這要是被對倒兒發現了我就在這裡,我真的是不敢想象後果了,就一個仨豹子就夠我受的了,這再加上金寶,關鍵是,我還聽到了他們說話,這要是被他們逮到,那我不死也得掉層皮了。
四輩兒和程燕兩個由於離得比較遠,就近就躲到了漆黑的小衚衕裡,就是從我這個方向看,不注意看的話都不知道他們倆就站在衚衕裡。
過了一會兒,四輩兒和程燕兩個人也從小衚衕裡出來了。接着,我就衝四輩兒一招手。
四輩兒就和程燕兩個跑到了我的跟前。
“我操,剛纔我都替你捏着把汗了,你知道麼,那個走在最後的那個人還盯着你這邊兒看了會兒才走的啊。”四輩兒一拍我的肩膀對我說。
我擦拭了一下額頭上的汗,說:“你是不知道啊,剛纔,我的心都提到嗓子眼兒了,生怕不小心出一點兒聲音就被他們發現了。我操,我現在算是知道什麼叫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了。這要是被他們給發現了,那我可就算是玩兒玩了。”
程燕也對我說:“可不是嘛,就剛纔那功夫,嚇得我,哎,對了。你看看我這手咬的。”說着話,程燕就把她的手伸給我看。
我一看她的手,都咬出了牙印子來了,就問她:“你咬手幹嘛啊,剛纔沒吃飽是怎麼的?”
程燕打了我一下,說:“這不是替你擔心,緊張的嗎,我緊張的時候就愛咬手。”
“我操,你是玩鬧兒嗎,這就緊張了啊?”我問道。
“那可不,要是我自己,我都不會這麼緊張的,這關鍵不是爲了你麼。”程燕說。
四輩兒這時候身子一抖,就說:“哎,我說,你們倆差不多真的就行了啊,肉麻麼。趕緊的,沒嘛事兒了,就趕緊打電話的,現在給誰打都行,對了,要不就給趙哥打吧,這個時候,我覺得可以給他打個電話的。”
我們三個人就來到了路邊的電話亭,我這時候心裡又開始緊張起來,我不知道剛纔在那所房子裡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表哥怎麼樣了?石坡怎麼樣了?小蛤蟆兒是怎麼不見的?仨豹子爲什麼就能安然無恙,還能在門口若無其事的和仨豹子談着天兒?這一切都講在接下來我打的這個電話中揭曉了。所以,我當時的心情也是迫切和緊張的。
我撥了表哥的呼機號,然後就給他留了言。
打完後,我們幾個就都在那兒等着。
等了大概十分鐘的功夫,也沒見回電話。
這時候,程燕就說:“要不,你再給毛振博打一個吧。”
四輩兒就說:“再等會兒吧,就怕剛給毛毛打完了,這邊兒趙哥就回電話了。”
就這樣,我們站在那兒又等了大概十幾分鐘的樣子。
結果,還是沒有等到表哥來電話,這時候,四輩兒就對我說:“要不,你就給毛毛打一個吧。”
我這時候,因爲表哥沒有回電話,心裡已經七上八下的了,我怕給毛毛打電話再出現不接電話的情況,那我可就真的傻眼了。
我給毛毛留言後,就靜候着他回電話。
不出五分鐘,電話就響了起來,我不知道這是表哥還是毛毛給回的電話。只有拿起來纔會知道。
我拿起聽筒,“喂”了一聲,這個時候,我能聽到我的心就“砰、砰”地跳個不停。
“喂,誰啊?”對面接電話的是毛毛。
“毛毛,你在哪兒了,我在西大街給你打的電話,我表哥和寶貝兒他們都怎麼樣了啊?”我這時候着急地一股腦兒把想說的話都問了出來。
就聽毛毛對我說:“我剛還要給狗燕兒打個傳呼的了,我又怕程燕不跟你們在一塊兒了,也就沒打,心思這,你怎麼着也得給我來個電話吧,還真讓我給說準了。”
我心說,你廢什麼話啊,我現在想聽的就是我問的,你這說了半天的,沒有一點兒是我要的信息啊。
“你就說說現在怎麼樣了吧,你可急死我了啊!”我這時候就着急的對毛毛喊道。
毛毛一聽我急了,就說:“哎,怨我了行嗎。那個,你表哥沒事兒,他們都沒事兒。還有,寶貝兒已經回來了,他跟老四倆人回家了。我現在也在家了,完了。”
我擦,這是什麼情況?!難道這還會有大團圓的結局嗎,這樣的橋段可是有點兒古怪啊。
雖然毛毛說得是如此的輕描淡寫,但是這裡面的事情定不是毛毛這麼一帶而過所說的這麼簡單的。
我就問毛毛:“哎,那個,不是根柱兒和小蛤蟆兒倆人抽死籤兒嗎,怎麼會都沒事兒呢?”
毛毛一聽,就說:“嗨呀,你快別提那個小蛤蟆兒了,那就是個操蛋的玩意兒,哎你別說,根柱兒是真爺們兒,人都不帶猶豫的,伸手就往熱鍋裡放。”
我一聽,就趕緊問道:“你不是說都沒事兒嗎,都把手放熱鍋了,還能說沒事?”
“你聽我說完的,行嗎。”毛毛說:“我不是說了那個小蛤蟆兒是個操蛋的玩意兒了嗎,他往那鍋水裡放了醋了,我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啊,反正是手伸進水裡的時候,根本就不燙手了。”
我一聽,就趕緊問他:“那照你這麼說的話,根柱兒就沒事了是吧?”
“根柱兒是沒被燙,不過,捱了一刀子,你別緊張啊,插得不深,是在大腿上。”毛毛解釋說。
“哦,我知道了。那我表哥沒事兒吧,寶貝兒沒什麼事兒吧?”我繼續問道。
毛毛就說:“趙哥沒事兒啊,他身邊兒好幾個弟兄了,還能讓他吃虧嗎?倒是寶貝兒,讓那個叫刺蝟的給打了一臭頓啊,不過,你也知道的,那小子就是皮糙肉厚的,回去歇兩天也就沒事了。”
聽到這裡,我算是暫時的舒緩了一口氣,事情能有個這樣的結果,那是最好不過的了,不過,就憑仨豹子那樣心胸狹窄,做事不依不饒的人性,怎麼能就這麼沒有大動干戈的就散場了呢?是毛毛對我有所隱瞞,還是事情的真相另有蹊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