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刺蝟說先把錢弄過來的話,老唐就一點頭,說:“那也行。”
“是他告訴咱號,咱打,還是怎麼的?”刺蝟這時候問老唐。
“就讓他打,我看他能折騰出啥動靜出來。”老唐仍然操着那口外地口音大聲對刺蝟說。
刺蝟一見老唐這麼說,就衝剛纔跟他進來的一個小子說:“林子,你跟這小子出去,哎,看好了他,要是跑了,我把你雞巴擰下來的。”
“放心吧您了,保準看好了他。”被叫做林子的那個混混應了刺蝟一聲,就走到我跟前,一推我:“走吧,不過,可別想玩兒花活兒(方言,就是耍花樣兒的意思)啊。”
“別你媽推。”我瞪了那小子一眼。
在我們臨出門的時候,老唐還不忘囑咐了幾句:“哎,小白臉兒,就給你十分鐘的時間打電話,林子,看緊了點兒。”
其實,車站附近就有電話亭,但是,我沒有卡,不過,這時候一般的門臉兒好像也都關門了,那時候不像現在,什麼店家都很晚關門,在當時,基本上天一擦黑,好多的店鋪、小賣部就都關門歇業了,偶爾能看到有一些是前店後家的門臉兒才晝夜都開着門。
我被那個叫林子的小子盯着,走到了位於道邊的電話亭,那小子就對我說:“趕緊打吧,這天兒都給人凍死了。”
我問了他一句:“你有卡麼?”
“我操,你這比抽菸不帶火還可氣了知道麼!”那小子說着話還真掏出了一張IC卡出來。
我感覺這小子說話倒是挺帶喜感的,給人的感覺不同於刺蝟他們那幫混混,我倒感覺要是沒有今晚的事兒,我倆還真能成朋友似的,雖然他剛纔還推了我一下,不過從他很爽快的就拿出了IC卡來看,我不知道是因爲這人本來就挺爽快的,還是因爲他怕挨凍才這麼痛快的拿出卡來反正能看出來這人至少還是不墨跡的。
我接過了他手中的卡,插進電話卡槽後,拿起聽筒就撥了楊明家的號碼。
電話響了有五六聲的功夫,對過就接電話了。
“喂,誰啊?”是楊發接的電話。
“我,串兒。就你自己在麼,寶貝兒呢?”我問楊發。
“哦,看錄像了,哎,你在哪兒了,過來一塊兒看啊,新片兒。”
我這時候哪還有閒情看片啊。
“魏坤出事兒了,我是被人押着出來打電話的。”我說。
楊發聽我說完這句,立刻變了口氣:“嘛玩意兒,魏坤出事兒了,怎麼回事兒啊,你現在在哪兒了?”
“我一句兩句的也跟你說不清楚了,總之,我現在人就在東站廣場的後身這塊兒,具體地方,我沒來過這兒也不太清楚,反正就是離廣場不遠的樓羣跟前兒的一處臨建房子裡。”
“你等會兒,楊明過來了,你再跟他說說。”楊發說完這句話,對過兒就換成了楊明的聲音。
“喂,串兒,怎麼回事兒啊,怎麼我聽說出事兒了?”楊明問我。
我說:“是啊,是魏坤出事了,我這不趕到這兒了麼,結果,連我也讓人扣這兒,走不了了。”
楊明問我:“行,你具體位置在哪兒?我一會兒就過去。”
“具體我剛纔和楊發說了,我也說不好,反正就是順着廣場後身一直走,不遠就是了。”我說。
楊明聽我說完這句後,就對我說:“串兒你聽着,現在我也不問別的具體情況了,那都扯淡,回來再說都一樣,我就再問你兩問題,一個對方是誰,再一個他們有嘛條件,你告訴我。”
我說:“對方是刺蝟,他條件就是讓咱拿出一千塊錢來了事兒。”
“行了,我知道了。這樣,你先穩住,知道麼,告訴坤子也一定穩住,我沒到之前,千萬不能再出別的事了,知道麼。”楊明囑咐我說。
“行,那你什麼時候能過來啊?”我問他。
楊明在那頭兒頓了一下,說:“最晚……最晚半個小時就到,你們一定得等着我,千萬別再發生衝突,等着我過去。”
“嗯,行,我知道了。”
“好,先這樣,一定得等着我啊。”
說完,楊明就把電話掛了。
這通電話一打完,我的心裡多少算踏實了一些,我不知道楊明會想什麼辦法來解救我們,不過,他肯定會有他的辦法的。
“把卡給我吧。”站在我旁邊的林子伸手對我說。
我把卡遞給了那個林子,又掏出了煙,遞給他一根,說:“來,抽根兒。”
林子一開始還擺手不要,不過,在我“強烈”要求下,他終於把煙接了過去。
我是這樣想的,一是,我這人不愛佔人便宜,既然用了人家的卡,那就要等價交換,所以煙是不可少的,再有,我認爲這個林子並不是那麼討厭,也許和他套一下關係,還能從他這兒打出個突破口了,畢竟他要是跟刺蝟爲我們說兩句好話的話,不是還能爲我們爭取時間了麼。
楊明說的是最晚半個小時能到,誰知道這半個小時裡刺蝟他們會對我們採取什麼行動啊,所以,適當和刺蝟身邊的人搞好一下關係,我認爲還是非常必要的。
“其實吧,你們就是小孩兒,真的,我說這個你還別不愛聽啊。”林子說着話,就要用打火機點菸,不過打了好幾下,都沒有打着,接着他用力甩了兩下火機。
我擦,這個林子竟然還和我嘮上了,那我可得把握好這個機會。
“哎,這兒有。”我說着話趕緊就用打火機給林子把煙點上了:“是啊,在你們面前兒,我們可不就是小孩兒麼。”我說。
林子深吸了一口煙,用夾着煙的那隻手指着我說:“一會兒啊,多說兩句好話,知道麼,刺蝟那人我最清楚了,那就是個順毛驢,你別嗆着他,多順着點兒他說,這事兒就好辦多了。”
我知道,他跟我說這話,是看在我給他遞煙和點菸的份兒上纔會這麼說的,而且,他說的這些,我感覺都不着邊際,人家刺蝟都找我要錢了,我還能說什麼好話啊,又不是兩撥人打架,說兩句服軟的話就管作用的。
其實,這個林子就是在我跟前裝逼罷了,你充其量也就是刺蝟的一個跟班的罷了。
不過,我還得順着他說:“是啊,你說的對,待會兒,還得麻煩你多說兩句好聽的啊。”
林子撇了我一眼,說:“咳,其實吧,要說這一千塊錢也不算多了,你知道麼,老唐可是剛從裡面出來的,以前差點兒捅死過人的主兒啊。老唐跟刺蝟是拜把子兄弟,這次老唐出來了,那刺蝟又能抖起來了,這不,平時我都不怎麼和刺蝟混在一塊兒的,現在不是也讓刺蝟聚到一塊兒跟他混了麼。所以說,現在連市裡的這些個大玩鬧們都得讓着點兒刺蝟的,就別說你們這些個小蛐蛐牙子了,還跟他犯什麼楞啊,對吧。”
我一聽林子這麼說,就強笑着對他說:“哦,對,你說的有道理。”
林子看了下手錶,說:“時候差不多了,咱該回去了,回去可別說我跟你說了這些啊。”
“行。”我嘴裡答應着,心想,你和我說嘛了啊?
不過,他說的還真有一點兒管用的,那就是那個老唐是剛從裡面(監獄)放出來的,難怪,我看他這麼涼的天,還留着青茬的頭,原來是勞改出來的。
而且,老唐看意思,以前還是有些事蹟的,雖然說讓市裡一些大玩鬧們都讓着刺蝟,這話是有些誇大其詞了,但是從偏面來講,多少還是能證明這個老唐的實力的,那就是,自他出來後,能間接讓刺蝟在道上的地位有質的改變了。
這次,林子也不再推我了,我倆往哪一走,要是不知道的,還真以爲我倆是哥倆兒似的了。操,就這麼一根菸,兩句好話,作用就這麼大,當時不大的我,已經開始漸漸有些參透社會上的這一套了。
刺蝟見我倆進了屋子,就問林子:“電話打完了?”
林子點着頭說:“打完了,我聽見電話那頭說最晚半個小時就過來。”
刺蝟一聽就點了點頭,然後對我說:“你沒玩兒什麼花活兒吧?”
我表現得挺委屈地說:“我能玩兒什麼花活兒啊,你的人不是一直盯着我呢麼。”
老唐這時候一指刺蝟說:“哎呀,我說老刺蝟,你他媽就是墨跡,能出啥事兒啊,除非他把警察叫來,要不,誰來今天都沒啥雞巴用。”
我一聽老唐這麼說,再結合剛纔在外面林子對我說過的話,我感覺這個老唐應該是個人物,刺蝟是否打算用這個老唐來對付表哥,我並不知道,不過,他們現在越是不提上次那事,就讓我心裡越沒底。
正所謂明槍易躲,暗箭難防。要是他們冷不對錶哥下手的話,那憑藉老唐這樣的身子板兒,如果玩兒偷襲的話,我還真的爲表哥捏着一把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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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現在也不是想以後事情的時候了,眼下,能撐到楊明過來纔是關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