蹦蹦一下子就躥了出去,我們幾個人都沒來得及拽住他。
就在這時候,捲毛他們也發現我們這邊兒竄出去的蹦蹦了。
既然蹦蹦都出去了,那我們四個人也都從衚衕拐角走了出來,我這時候還打算拖延點兒時間的,就揚着頭對卷頭說:“哎我說,這麼大一個老爺們兒,連你媽小女兒都欺負,嘿是你媽站着撒尿的嗎!”
蹦蹦的對象一看我們出現了,也不知道是緊張的還是激動的,一下子就哭了,她這一哭嘴咧得更大了。
“蹦蹦,嚇死我了,嗚嗚。”蹦蹦對象邊留着淚邊跑到了蹦蹦的跟前。
蹦蹦摟着他對象的胳膊問了聲:“沒事兒吧?”
他對象也不說話,就是直搖頭,看意思是真嚇壞了。
蹦蹦這時候手還託着那塊磚頭,一指捲毛他們衝他對象說:“沒事兒,我在這兒,我看他們誰敢動你一根手指頭的,我你媽拍死他!”
捲毛開始也是吃了一驚,可能他也沒想到我們會突然間就回來了,但是當他看到我們身後再沒有別人的時候,就咧嘴笑了,衝我說:“我操,我還真不是站着尿的,我看出來了,你們他媽的真是站着撒尿的。”說着話,還衝我們挑了下大拇指:“行,還真沒看出來,你們他媽是耍兒,牛逼!”
我手一指捲毛喊道:“我們這不來了麼,別管是嘛兒事,都跟人家沒關係,有嘛事兒,你跟我們來,我們幾個要是牙蹦個不字兒的,嘛是你揍的!”
“嚯,三街還真你媽出大耍兒啊,大的耍兒,沒想到你媽小蛐蛐牙子們也耍兒啊,他趙學義不是牛逼麼,我就不信你們三街的個個兒還都牛逼了!”捲毛完着話,朝地上啐了口唾沫。
這時候,他旁邊的一個小子對捲毛說:“操,跟他們廢嘛話啊,就這仨半人兒,幾下就給他辦了。”
捲毛微微一笑,接着衝他身邊的人使了個顏色,那幫人呼啦一下子就把我們幾個人圈住了。
“哎,介兒挨着大道邊兒,不方便,是你爹揍的,就跟我上後面兒去。”說着話他一指學校旁的衚衕。
我一瞅,尼瑪,是不是隻要是個學校就有這樣一個小衚衕啊,當初建學校的時候是不是連學生打架的地方都給預備好了啊,這對混混學生來說也忒人性化了吧。
走就走,都是混出來的,你跟我們玩兒這個里根兒楞啊,玩鬧們有沒去過小衚衕的嗎?
即使是不去小衚衕也沒轍了,我們已經算是被他們給徹底包圍了,這功夫要說再跑,不是沒有可能,但是我們這幾個人要想一個不落的跑的話,那基本上也是沒戲了。
這所學校跟前的小衚衕要比我們學校的大些,就有些類似於黃祥他們清光職專不遠處的小衚衕了。
我們幾個被他們一幫人推推搡搡地帶進了衚衕裡。
還有個小子一下子就把我推到了牆邊,我沒注意,腦袋還磕到了磚牆上。
“我操你媽的,別你媽動手啊!”我指着推我的那小子喊。
這時候捲毛就說:“操,進這兒來了,就由不得你們了,哥幾個兒,他們不是牛逼嗎,咱就好好稀罕稀罕他們!”說着,捲毛又從口袋裡掏出盒煙,點上了一根,就那麼眯着眼看着我們,就好像我們是他的獵物一般,等着被他玩耍的感覺了。
這時候,就有八九個人朝我們幾個人圍了上來。
“都你媽別過來!”這時候四輩兒突然大喊了一聲。
四輩兒這突然一喊,別說,還真把那幾個小子喊楞了幾個。
四輩兒瞅着捲毛說:“你今天人頭兒在這兒了,辦我們那是不在話下,可介要是傳出去嘛不太好聽吧?你們這麼些個人,就欺負我們幾個,介還有個小閨女的。哎,有本事咱一個對一個兒的,要是讓你們辦了,我嘛話不說,我們這幾個人隨便兒你們折騰!”
捲毛一聽就笑了,他指着四輩兒,衝身邊的其他人笑着說:“激將法,看了嘛,介就叫激將法。”說完,又猛嘬了一口煙,然後重重吐出了一口,接着用夾着煙的手指着四輩兒說:“你當我不敢跟你們單挑兒是麼,就你們介幫人,我捏你們就跟捏你媽小雞子似的,跟我單挑兒?我你媽單挑的時候,你還不知道跟誰腿肚子底下轉筋了。”
四輩兒倆胳膊環抱胸口,輕蔑地看着捲毛,說:“別廢那個話,你不就是要替那小子拔闖嗎,今個兒人是我打的,你隨便選人,你們這一幫誰都沒事兒,來了我接着,行麼。”
我這時候真的挺想挺身而出的,但是,四輩兒的實力我是知道的,最主要的是,我更知道我自己的實力,對付個一般點兒的小混混,那我的揪頭髮、大墊炮還是挺管事兒的,一旦碰上會打架的,那我這兩招就不見得奏效了,而四輩兒打架,我是最放心的了,別管怎麼說,到目前爲止,單挑我還真沒見過有能把四輩兒辦過的人了。
捲毛冷笑了幾聲,對四輩兒說:“我要跟你打算我欺負你,我就找個人跟你單挑兒的。”說完,就扭身喊了聲:“大鼻涕,你過來辦他!”
我就看見一個穿着挺厚的棉服的小子走了出來,看個頭兒得比捲毛高出多半個腦袋,而且膀大腰圓的,一看就是個不好弄的主兒。
那小子說了聲:“行啊,今兒就拿他練練手兒了。”說着話,就把厚棉服的扣子解開了,他邊朝四輩兒走,還邊攥了兩下手,骨節發出了“嘎嘣嘎嘣”的聲響。
四輩兒把兩隻手垂到了褲兜兩側,就那麼盯着對面過來的大鼻涕。
大鼻涕走到四輩兒跟前,剛伸出手要去抓四輩兒的肩膀,四輩兒非常快地一手抓住了他的手腕,另一隻手托住了他的胳膊的腋下,緊跟着迅速一彎腰,使了個過肩摔,也叫大背跨,把那小子一下子就摔躺下了。
大鼻涕剛一被摔,就聽到捲毛喊了一聲:“操他媽的,辦他!”
“操你媽,哪個兒子你媽同意單挑兒的!”孫大元朝捲毛大聲喊道。
“我挑兒你媽逼啊,我們這麼多人一人一腳都踹死你們了。上!”捲毛仍舊厚顏無恥的喊着……
一下子那幫人都呼啦地圍了上來,我這時候心裡真的非常着急,心想,禿子啊,你媽電話打了嗎,再你媽不來的話,我們可就真讓他們一鍋燴了啊。
突然,我就聽見衚衕口有緊急停車的聲音,這個聲音我也再熟悉不過了,這就是表哥那輛大面包車的聲音。
他們終於來了,太好了!我總算是稍鬆了口氣。
緊跟着,就從禿子就從衚衕口跑了進來。
“操你媽的,都尼瑪站那兒別動!”禿子還沒有跑到跟前,就朝捲毛他們大喊了一聲。
捲毛瞅了一眼禿子,說:“我操,你媽的,剛纔你把你兄弟扔這兒不管了,怎麼着,現在良心發現了?行啊,過來,跟他們一塊兒捱打,成全你們。”
“放你媽屁,老實兒的給我待那兒,知道誰來了麼!”禿子指着捲毛喊。
我一聽他這麼說,就想,真的是表哥來了!
這時候,就看從衚衕口又走進來倆人,爲首的一個挺瘦的,長得比麻桿兒粗點兒有限,他就是根柱兒。在根柱兒身旁還跟着興旺,興旺身材挺敦實的,穿着身西服,但是肚子多少撐起了一點,倒顯得挺富態的。他倆站在一起,一個瘦的,一個敦實,讓人一下子就想起來小時候看過的動畫片,沒頭腦和不高興這對組合了。
“我看是誰這麼牛逼啊,大過年的都你媽不讓我消停的!”根柱兒晃着肩膀走在頭前兒說。
這時候,興旺還瞅了我一眼,當我們倆個目光對倒一塊兒時,就衝我笑了下。
他的這一笑,讓我莫名的覺得有一種踏實感,但事實是,眼前就只有他們兩個人過來,而且,看他們倆手裡也是什麼都沒拿着。我想,如果是表哥親自來的話,恐怕捲毛會買他這個帳的,但是,根柱兒和興旺,我還真是有點兒沒根了,關鍵是人家不見得認識你倆是誰啊。
不過,不得不承認,根柱兒還是很有氣場的,從他一進到小衚衕,周圍已經鴉雀無聲了,這些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了根柱兒的身上,這時候,我再次聽到了我那久違了的“咚咚”的心跳聲。
捲毛一見他們進來,就站到了人羣的最前面,瞪着根柱兒和興旺。
根柱兒和興旺倆人走到了當中,接着根柱兒就斜眼瞅了眼站在最前面兒的捲毛,說了句:“弟弟,你介髮型和你介個腦袋不配套啊!”
這一句話,就把我們幾個都給逗樂了,原來根柱兒也挺幽默的。我看到對方的人也有想笑的,但是沒敢笑出來,就在那兒鼓着嘴,肩膀一抖一抖的。
這時候,興旺還說了句:“界(方言,就是這的意思)兒誰似挑頭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