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定了定神，感覺眼前還是一晃一晃的。
毛毛扶着我說：“行麼你，不行的話，進屋坐會兒的。”
我嘴裡說着沒事兒，但是腳底下已經打晃了，走直線都走不了。
剛過了拐角，就看到程燕走了過來。
“他吐了？”程燕焦慮地問毛毛。
“沒吐，不過走道竟畫龍（腳底下拌蒜，走不了直線的意思）了。”
“行了，我扶着他吧。”程燕說着就過來扶我了。
毛毛放開了我，對程燕說：“不行就讓他先去你那躺會兒吧，這樣兒回家他爸媽還不得給他數落死啊。”
“行。”程燕說。
我這時候雖然有些噁心，但是頭腦還算是清醒，就問程燕：“誒，你的兜兒呢？”
“莎莎幫我拿着了。”程燕說。
我們幾個到了大門口，他們一幫人還站在那等着我們了。
“他怎麼樣，沒事兒麼？”信哥問程燕。
程燕對信哥說：“沒事兒，我給他送回去，你們先走吧。”
我這時候就耷拉着腦袋，眼皮也懶得擡一下了。
我聽見艾莎莎說了句：“我喊了車了，你扶他上這邊兒來。”
我還逞強的說：“沒事兒，我自己能走。”
這時候就聽見韓璐說了聲：“你放開他，讓他自己個兒走。”
我就覺着程燕把扶着我的手放下了，我強擡着眼皮，向前方停在道邊的一輛的士走過去，可是，我走了沒幾步就轉了個彎兒，我整整繞着那輛車轉了一圈。
“趕緊扶着點兒他去。”這時候我聽見艾莎莎說了句。
我被兩個人一人一個胳膊架住了，車門打開了，我被塞進了車後排座。
上了車我纔看出來，是毛毛和周杰把我扶進的車裡。
緊接着程燕也上了車，坐在了我的旁邊。
“沒事兒麼，不好受就吐吧。”程燕關心的問我。
就在我心裡正暖暖的時候，程燕接着又說了句：“現在吐了，一會兒別吐人車上。”
我去，親愛的，你說話就不能讓我可心一回麼。
“沒事兒，走吧，我吐不了。”我說話的時候，已經覺着有些困了。
緊跟着就聽見前排副駕駛的門碰上了，隨後就是艾莎莎說話：“不行先讓他去你家吧。”
艾莎莎這話是對程燕說的。
“我知道，先把你送回去吧。”程燕說。
“沒事兒，先送你倆吧，我走兩步都沒事兒。”艾莎莎說。
雖然艾莎莎和程燕兩個一個是住在市區比較豪華的樓羣，一個是在貧民小二樓，但是，這倆人住的地方卻真心不太遠，在當時的市裡，經常能見到這樣的住宅區，你從正面看挺新挺高的大樓，等你再繞過去看的時候，後面不遠處就是一排排的貧民小平房。
結果，司機還是先把我和程燕送到了她家小二樓的附近，我估計司機也是怕我真吐在他的車上。
我下車的時候，艾莎莎也下了車下來一塊兒幫程燕扶我，我當時就覺得我這次真的栽面栽大了，竟然還讓兩個女的一塊兒扶我。
我下了車後，就聽見程燕對艾莎莎說：“你走吧，沒事兒。”
“那行，多給他喝點兒水啊。”艾莎莎說完，就聽見車門一響，緊接着“嗡”的一下，車就開走了。
我還以爲程燕得數落我一通了，結果程燕什麼都沒說，我昏昏沉沉的被程燕這麼把我一直扶到了她家。
一進屋，我就奔着她家客廳的沙發去了。
程燕一把拽住了我：“哎，別睡那兒，涼，去我屋裡。”
“沒事兒。”我說着還要掙開程燕的手。
“不行呢。”
我沒想到程燕的力氣竟然不小，一下子就把我拽了回去。
我搖晃着進了她的臥室，一頭就栽到了她的小牀上。
我躺在她的牀上砸吧着嘴，感到嘴有些幹。隨後就聽到牀邊有放東西的響聲，程燕家用的還是那種比較老式的搪瓷痰盂。
接着就聽到程燕說：“給你放這兒了，難受就往裡面兒吐。”沉了一下，她又問我：“渴麼，給你斟杯水？”
我沒有說話，只是閉着眼，抿着嘴微微點了下頭。
不大會兒，程燕就回來了。
“來，我扶着你喝點兒水。”
我感覺到程燕坐到了我的頭旁邊，我挪了下，就把頭放在了程燕的腿上，接着尋摸着就抓住了程燕的一隻手。
“親愛的。”
我說這句話，其實真的是發自肺腑的。
程燕就扶着我的頭，說：“下回別喝這麼多了，多難受啊。”
“嗯，不喝了，不喝了。”
我說着話的時候，不知道怎麼的，眼淚也跟着流了下來，好在我是側着頭躺在她的腿上，沒有被她發覺。
“我就躺你腿上睡，行麼。”我說。
“睡吧。”程燕柔聲說。
“老婆，你真好，你就是我的老婆，我這輩子就娶你了。”我說話的時候嘴裡已經囫圇了。
程燕沒有說話，只是繼續撫摸着我的頭。
……
我不知道什麼時候睡着的，等我醒來的時候，屋裡是黑着的，我忘了我是在程燕家了，當我一側頭，看到程燕那個擺在牀角的絨毛熊纔想起來，我是在她家。
我看了看窗外，這時候天已經徹底黑了，我不知道我在她家睡了多長時間，而現在又是幾點了。
我發覺我的身上蓋着一牀被子，我是穿着衣服睡着的，而我的鞋也被程燕脫掉了。
我坐起身，揉了揉太陽穴，這時候我聽見外屋傳來了聲音，是剁菜板子的聲音。
那杯水還放在牀頭櫃上沒有動，我拿起來一口氣全喝下了，感覺這水是那麼的清涼，那麼的甘甜，喝下去一直沁入心肺的感覺，非常的爽。
我從牀上下來，穿上鞋就打開了房門，剛一開門，客廳的亮光就把我照得閉上了眼。
“你起了？”
我聽到程燕對我說。
我睜開了眼，就看到程燕從她家廚房裡走出來，倆胳膊還挽着袖子。
“你幹嘛了？”我問她。
“我估摸着你差不多該醒了，我給你煮點掛麪。”
“我怎麼還聽見剁東西的聲音啊？”
“家裡沒有西紅柿了，給你切點兒白菜放裡面。”程燕說。
此時，我看着眼前程燕的樣子，感覺真的非常讓我喜歡，從這一刻，我就決定了，以後，我一定要娶她，雖然程燕平時看着挺沒譜的，但是，也正是因爲她的這種質樸，沒有任何的做作，才顯得她非常的可愛。
眼前她爲我做的這些，就像兩口子居家過日子一樣不是麼。如果我們以後真的在一起的話，程燕也應該會是一個好妻子的。
“老婆，我愛你。”
程燕聽到我說完這句後，噗嗤一下笑了出來。
“你想起來什麼了啊？”她笑着問我。
“我就是愛你。”
這三個字，我隱藏了很久，在趙茜的面前，我曾經想說卻沒有說的話，今天，終於在這個女孩的面前說出來了，說出這幾個字後，我的心是那麼的釋然，而且，我說這句話真的是由衷的，發自肺腑的。
在那一刻，我覺得我又成熟了些。
我說着話走到了程燕的面前，程燕這時候看着我，顯得有些手足無措。
我過去一下抱住了她。
程燕被我緊緊地抱着，頭埋在了我的胸前。
“曉永，我也愛你。”
我的雙臂摟得更緊了。
我在心裡發誓，這輩子，我的心裡只許有程燕一個人，不許在想別的女孩了。
“哎呀，水沸了！”
我們正相擁着，程燕突然喊了一聲。
我趕緊放開了她，跟着她跑到了廚房。
我看着沸水把小鋼鍋的蓋都頂起來了，衝程燕說：“趕緊關火！”
程燕跑過去關上了火，把抹布搭在了鍋沿上端了起來。
“漏了麼？”我問她。
程燕搖了下頭，說：“沒漏。”接着就放下鍋，用抹布擦滿是沸水的竈臺，接着又擦地。
我也去廁所拎了把墩布跟着她一塊兒擦。
程燕蹲在地上擦地的時候，突然一扭身問我：“我是不是有點兒笨了？”
我笑着說：“不笨，你嘛樣兒我都喜歡。”
程燕聽到我這麼說就又扭回身繼續擦地，我感覺她是背過身去偷着笑了。
我想幫着程燕一起弄飯的，但是，我比她還笨，我在家幾乎就沒下過廚房，程燕最起碼還會切菜了，而我連菜刀都不知道怎麼拿。
我待在廚房，就看着程燕自己忙活，自己都不知道該幫忙幹什麼。
程燕回頭就問我說：“腦袋還迷糊麼？”
“好多了，沒嘛事兒。”我說。
程燕又扭回頭，一邊切菜一邊說：“進屋再躺會兒去吧，你在這兒也幫不了嘛忙，一看就是在家油瓶子倒了都不扶的主兒。”
聽到這句話，我的心裡就咯噔地一下，這句話我以前曾經聽到過，但是那時候說這句話的人卻不是程燕。
“我還真幫不了什麼，那我回屋了。”我看着程燕的背影說。
我感覺，程燕確實是愛我的，而我也真的愛她，既然說出了愛，我就要對她負責，愛，不是隨隨便便說的。在我當時那個年紀，也許對愛的真諦並不是十分了解，但是，我卻知道，程燕確實是讓我心動的女生，這是一種感覺，我想，程燕也是認同了這種感覺。
而我，真的能夠信守我心底的誓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