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是,搶救無效。
顧子期死了。
這直接讓三個人崩潰。
第一個是他的父母,陳老師和顧老師。
第二個是顧雨,她深愛着顧子期,願意爲他做一切事情。
第三個是林莞的母親,她無法接受這樣一個殘害女兒的兇手就這麼簡單的死了。
顧雨在知道顧子期的死訊後,也曾一度想求死。
“子期,我可以爲了你做任何事情,哪怕要我的命,都沒有問題。”
“不,我不要你的命。我審判的,只有莞莞。那個地方,當我決定把她關在裡面的那一刻開始,其他任何人就休想進來了。只有我和她。”
他不要她的命。
就算是死,也只有他和林莞。
其他人,都不可以。
愛能成瘋成魔,愛也要死要活。
……
季岸看着對面面對着一碗牛肉麪發呆的江舟。
“把面吃了。”季岸說。
她已經很久沒吃東西了。
本來帶着的甜糕都已經餿掉了。
江舟不爲所動。
“不吃,等會兒就把你送回去。”季岸冷硬地說道。
終於,江舟拿起筷子,低下頭,呼嚕呼嚕開始吸麪條。
因爲放久了,也不燙,麪條漲開了,有點糊。
季岸看着這樣的江舟,沉默不語。
她需要時間去消化。
他就給她時間。
等待江舟吃麪條的過程中,季岸把車上剩餘的栗子拿過來。
給她剝栗子,再把剝好的栗子肉放到一個保鮮袋裡。
開車,重新開始趕路。
段驍那邊沒有什麼動靜。
季岸可以留經歷照顧江舟。
她就像丟了魂一樣。
叫她吃飯,她就吃,整日的不說話。
到了夜裡,只纏着季岸,共赴巫山。
好像只有在身體糾纏的過程中,在她被掐着腰扭動的時候,她纔是活着的。
“林雨。”
她開始唸叨這個名字。
眼神終於聚焦起來。
她盯着季岸,眼底裡一片深邃如海。
“如果不是因爲林莞的事,我根本不願意多想林雨。哪怕印象再深刻,我都刻意地不去回想。”
“我以爲,時間可以沖淡我曾經犯下的惡。時間可以讓我忘記她,但是,現在我發現我錯了。”
“我居然還在想着忘記她,這樣就可以裝作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江舟啊,真是噁心至極。”
“江舟。”季岸不知道該怎麼去安慰她。
“是不是說不出什麼安慰我的話?”江舟笑了。
“呵,因爲我不值得任何人去安慰。我是施暴者,是作惡的那個人。”
“林雨。我對不起她。”
江舟說完,趕緊從牀上起身,卻不慎一腳踩空直接摔了下去。
可她卻像沒有感到疼痛,爬起,徑直走向桌子,掏出手機。
季岸趕緊去檢查。
把腿都磕紅了一大塊,估計明天會變成一大塊的淤青。
江舟哆哆嗦嗦地撥出電話。
響了很久,電話那頭卻沒有人接。
直到六十秒過去,自動斷了電話。
江舟再接再厲,一遍一遍地撥過去。
終於,電話被接通了。
“江舟,我之前在忙,什麼事這麼着急?”
成閆剛結束一臺手術,收拾好回辦公室,發現了三十二通未接電話。
“成閆,幫我找一個人。她叫林雨,是我之前在美國讀高中時的同學。”
“林雨?爲什麼?”成閆不解。
“雙木林,下雨的雨。不管你用什麼方法,幫我查到她,我要知道她現在住在哪兒,過得怎麼樣。”江舟急切地說。
“爲什麼?”成閆問。
“動作要快,原因我之後再告訴你。”
……
打完了電話,江舟彷彿觸了電,一下子疲軟下來。
季岸把她抱起來,讓她像個小孩一樣,坐在自己的大腿上。
“我一定要找到她。”江舟喃喃地說。
“會的。”季岸說道。
“可我又怕找到了不知道怎麼面對。”
“那還要找?”季岸試探。
“找,當然要找。至少我要知道她過得怎麼樣。”江舟篤定地說。
“要是她過得不好呢?”季岸終於問出了這個問題。
感覺到江舟的身體明顯地僵住。
“我會跟她道歉,雖然這並沒有什麼用。但我會盡我最大的努力去補償她。”
……
第二天,兩人收拾好心情重新出發。
江舟提出要開車,季岸也覺得確實應該讓她轉移一下注意力。
“接下來我們要到哪兒?”江舟問。
“元水鎮。”季岸回答。
“元水鎮?怎麼又是水?巴水、交水,現在又來一個元水。”江舟說。
“平城這個地方,不是山就是水。”季岸說,“其實,夷山鎮,以前也叫夷水鎮。後來夷山漸漸有了點名氣,就改了名字。”
“原來是這樣。”江舟說,“夷水?是哪一條?”
“你見過。”季岸說。
江舟想了想,“風雨橋下那條河?”
“嗯。”季岸說。
“江舟、季岸、夷水、巴水、元水,確實好像是冥冥之中安排好了的。”
“接下來的兩晚,我們都住在一個朋友開的民宿裡。”季岸說。
“朋友?”
“準確來說,是……周齊光的朋友。她叫凌雲,之前是做老師的。好像和徐閱的太太程珈文是一個學校的,後來改行開了間民宿。”
江舟還是第一次聽他主動提起周齊光。
“凌雲?”江舟問。
“壯志凌雲。”季岸說。
“男人?”江舟問。
壯志凌雲,有點像男人的名字。
“不是。她是女人。”季岸回答。
……
越野車終於在深夜抵達凌雲客棧。
有一男一女站在門口。
“季岸,好久不見了。”凌雲笑着說道。
“是啊。確實好久了。”季岸的眼神轉向凌雲身邊的男子。
“介紹一下,這是我的丈夫,杜康。”凌雲說道。
“杜先生,你好,我是季岸。”季岸寒暄道。
“叫我杜康就行了,我聽凌雲提起過你。”杜康看上去很是爽朗。
“這位是?”凌雲看着江舟,一愣。
“你們好,我是江舟,是季岸的朋友。這兩天要麻煩你們了。”江舟大大方方地伸手。
“能讓季岸帶過來的,想必一定不是朋友吧。”凌雲揶揄道。
“好了,天色不早了,快讓他們進去休息吧,要聊天明天再聊。”杜康瞪了一眼凌雲,表示不滿。 шшш◆Tтka n◆C〇
“對對對,快,樓上左邊兩件屋,給你們準備的。”凌雲招呼他們過去。
“謝謝。”江舟說。
“客氣什麼,都是自己人。”凌雲說道。
江舟觀察了一下這間民宿,有點老舊,但不失溫馨,牆壁上還貼着歌手孟庭葦的海報。
進了屋,風格和客廳裡差不多,麻雀雖小五臟俱全。
江舟這才發現,原來她的房間和季岸的房間是連着的,竟是一件套房。
畢竟是民宿,大多數來住的都是一家子。
“毛巾、洗漱用品,我統統已經換好了放在那兒。”
“還有,桌上擺着一點小菜,怕你們沒吃晚飯。如果已經吃了,那就當夜宵稍微吃點。盆子擺那兒,明天拿下來就行。”
“你們早點休息,我先走了,有什麼事情打我電話。”
凌雲把一切都囑咐好,才離開。
“謝謝了。”
她和程珈文都是屬於親切那一卦的。
程珈文是柔弱,凌雲是賢惠。
而江舟……
看着便不想讓人去親近。
江舟放下行李,徑直走向那張小桌子。
他們爲了趕路,還真的沒有吃晚飯。
三菜一湯,都很可口。
不一會兒,季岸也過來了。
兩個人坐着一起吃飯。
“凌雲看着挺不錯的啊。”江舟開始閒聊。
“嗯。”季岸喝了一口湯。
“她幾歲了,都結婚了,有孩子嗎?”江舟問。
“和你差不多吧,沒有孩子。”季岸回答。
“看來我果然是大齡單身女青年。”江舟說道。
”是你不想要。”
季岸睨了她一眼,意有所指。
“你是說成閆?”江舟問,見季岸不說話,也就接着說:“他是我曾經愛得要死要活的前男友的親哥哥。”
“當然了,我如果真的愛他,親兄弟與否我也不在乎。”
愛得要死要活?
“那怎麼分手了?”季岸問。
江舟夾起一塊小黃瓜。
“他死了。被黑白無常勾了魂,陰曹地府去了。”
死了?
季岸不說話了。
雖然江舟說得輕描淡寫,但他內心還是受到了不小的震撼。
江舟挑着眉看他:“是不是後悔問這個問題了?”
季岸也不掩飾:“確實。”
“沒事兒。都陳芝麻爛穀子了。”江舟灑脫地說道。
“早點休息吧。熬夜對身體不好。”季岸收了收碗筷。
江舟嗤笑一聲:“跟你在一起的時候,哪天不熬夜啊。我反而覺得身心舒坦、精力充沛呢。”
她又開始撩了。
不過,就因爲這樣,季岸才覺得江舟恢復正常了。
之前那幾天,又頹又喪。
他覺得在自己身邊呆着的不是一個活生生的人,而是一個木偶。
臉色慘白,最詭異的那種木偶。
“早點睡,明天帶你到處逛逛。”季岸說。
“睡什麼睡,我還沒洗澡。”江舟嘟囔着。
“……我也還沒。你先去吧,洗完快去睡覺,我收拾收拾。”套間裡只有一件浴室。
說罷,便要離開。
江舟怎麼會這麼輕易讓他離開。
她勾住他褲腰的邊緣,眼睛發亮:“一個一個多浪費時間啊。要不然,一起?”